正文 1022 攀爬2 文 / 全部成為F
陰沉沉的烏雲在腳下旋轉,紫色的雷電猶如出海的蛟龍,暴風雨自下而上呼嘯而來,而都市地面卻在頭頂上,重力剎那間顛倒,讓人措不及防,這一切就像是順應我們的尋求而來。79閱.讀.網在不知不覺之間,我們已經來到了顛倒都市中,但其過程卻並非全如我們所想。攀爬到高層建築頂上的想法,以此時的結果來說,並沒有出錯,然而,問題在於,如果沒有人意識到我們已經位於顛倒都市中,那麼,我們會置身至於顛倒都市之中嗎?
當前的異常,就像是古老的唯心哲學——只有意識到了才會存在。其他人或許會有不同的看法,但是在我的感知中,在那名士兵沒有產生對這個顛倒異常的認知前,我們的確是處於一個相對正常的拉斯維加斯中。
有幾名反應不及的士兵沒能固定住身體,慘叫一聲就向下墜落,當我們準備援手的時候,他們的身影只剩下一個黑點了,很快就沒入雷光閃爍的雲層中,一看就知道沒有倖存的可能,那無匹的自然威力可不像是幻覺的存在。除了所在之處完全顛倒,地面在上方,天空在腳下,惡劣的自然環境並沒有什麼改觀,暴風雨打在眾人身上,到處都浮動著一種躁動的氣息。我覺得這裡沒多少人會因為如願來到了顛倒都市而感到欣喜,當前的情狀是在預想之中的,然而,越加沉重的詭異,預示著前途多舛。
這個顛倒都市究竟是意識態世界,還是物質態的臨時數據對沖空間?目前還難以確認,但是,腳下那片暴風雨的天空所呈現出來的肆虐,卻超過之前的所見。「掉下去的話就沒命了。」這樣的想法。想必很多人都有,而這樣的想法,在很多時候,也會作為事實體現出來——即便這僅僅是一個意識態世界而已。
沒有人願意催眠自己「掉下去沒有關係。因為只是一個噩夢般的意識態世界」。然而縱身一躍,去檢驗這個猜測的正確。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掉下去就會死」的結果,無限趨向於百分之百。我們只能以這個結果為前提行動,不少人提議離開這裡。相對於之前爬上這座大廈的行為來說,再次向上攀爬。其目的卻是為了下樓。
「你們遇到的也是這樣的情況?」nog的人若有所思地向五十一區的人咨詢道。
「不,我們沒能進入顛倒都市……」這麼回答的人說到後來,卻表現出不自信,「或許是沒有意識到,但實際上我們已經進入了。我覺得在抵達頂層之前,就已經進入顛倒都市,所以才會遭遇那些可怕的怪物。而呆在正常都市廢墟中的話,雖然感到很異常,但的確是沒有什麼危險的。不過,呆在那裡就意味著什麼都做不了。根本就沒有意義。」
「所以,如果納粹在場,有可能是停留在正常的都市廢墟中,而即便他們意識到自己會被調離,也覺得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中繼器本身就擁有防禦機制,而入侵拉斯維加斯據點的我們,一定是為了某些目的而來,而這些目的,注定了我們必須離開那些相對安全的地方。」鉚釘想了想,總結道:「雖然會很辛苦,但是,還是保持高警惕為好。意識行走者注意一下,我們究竟是意識進入,還是身體和意識一起進入。這個顛倒都市很可能不是一般的意識態世界,中繼器的前身,瓦爾普吉斯之夜,擁有在意識態和物質態之間轉換的性質,更像是一種中間態的產物。根據我們的研究,也只有這種中間態的產物,才會擁有自我意識傾向。就算被改造為中繼器,這樣的特點大概也會繼承下來,我想,這一點五十一區的朋友們最有發言權。」他如此說著,用彷彿巨石壓迫般的目光掃視著五十一區的人,nog的神秘專家們自然明白其中的緣由。五十一區的人在表面實力比己方還弱小的情況下,還能活著在都市廢墟中走了個來回,要說沒有五十一區對中繼器的研究心得,那一定是在開玩笑。
只是,出於各種原因,五十一區的人根本就不打算,或者不能將更深入的情報交出來。相應的,nog一方的網絡球代表也必然擁有類似的資本,但基於nog的複雜情況,約翰牛的沉默也不是不能理解,而且,在約翰牛的領導下,我們充當先鋒,本就是一種變相的情報支援。情報本身不具備價值,而是在得到利用之後,才會體現價值,作為前鋒的約翰牛可以利用情報,也就是nog利用上了情報。相比之下,處於弱勢地位而被保護起來的五十一區等人,其掌握的情報並沒有得到更好的利用,這一點,眾人心知肚明,而暫時沒有進一步的改變,也僅僅是忍耐還沒過期而已。但這並不代表五十一區的人可以將自己擁有的東西當成寶貝一樣,一直到頭都不拿出來分享,即便,分享了就會遭到懲罰。
五十一區的人自然是明白這一點的,他們的表情不算好,但也沒有反抗的意思,潛在的規則大家都明白。我想,解開溫情的紗幕,只需要一個機會而已。
休息時間已經結束了,之前沒有呆在鐵蜘蛛和蚱蜢機甲上的人小心翼翼地爬回來,將自己固定在機器上。鐵蜘蛛和蚱蜢機甲的腿就像是鉤子一樣扎進水泥中,步步穩健地從之前開鑿出來的豁口退回大廈內部。
之後的情況又再次發生變化。原本以為大廈裡的重力也是顛倒的,原本的地面會變成天花板,而天花板則相反,但實際上,進入之後才發現一切正常。天花板仍舊是天花板,地板仍舊是地板,就連樓層的編號也一如既往,我們既是處於編號中的最高層,也是處於環境中的最底層,其實,若非可以從窗戶眺望到外邊異常的風景,大概沒多少人會覺得。自己處於一個顛倒的世界中吧。
我們要回到的一樓大堂,就在一連串豁口的最上方,我抬起頭,從這一層層的豁口向那邊眺望。只看到在陰森的盡頭。有一片微光的存在。光感很小,無法讓人看清東西。卻在依稀間照出幾個活動的影子,充滿了古怪而不詳的味道。那到底是什麼?我沒來得及多想,鐵蜘蛛已經躍起來,沿著來時的路朝上方進發。
在我們進入上一層的時候。整個燈火黯滅的大廈突然燈火通明,突然的變化,讓隊伍中不由得一陣騷動,隨即,這片燈光又像是到年限般,熄滅了大部分,剩下的。也已經比剛開啟時黯淡了了不少,間或的閃爍,似乎在提醒我們這些闖入者,這些燈光隨時會全部熄滅。
「真是老套的場景。」一名神秘專家冷淡地嘲諷道。通過環境的變化去調動人們心中的恐懼。是編織恐怖故事時常用的手段,從「編織故事」的角度而言,卻是一種有意識的思考和設計。對於常年行走在神秘中的專家來說,這種情況所體現出來的「有意識」反而是最不可怕的,不過,大多數怪異而神秘的事件中,總會以這種表現手法,去「通知」人們自身的處境。
閃爍卻不熄滅的燈光,彷彿要撲出牆壁的黑影,時刻潛伏在角落中的不安,通過個人的想像力進行發酵,但是,這些要素通常是不具備實質殺傷力的,也就是說,是否這些要素,並不會真正改變危險性。對我們這些神秘專家來說,這些要素的真正功用,在於轉移人們的注意力,掩蓋真正實質性的危險。
隸屬五十一區的
普通人精銳士兵們想必也不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了,環境的恐嚇因素,已經被降到最低。我們稍作停留,以經驗數次檢測了可疑之處後,決定繼續向上攀爬。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寂靜的環境中,有什麼東西墜落的聲音。它啪的一下,砸在一名士兵的腳邊,引得那名士兵神經緊張,瞬間將手中配上戰術手電的槍口指向聲音來處,並不斷後退。
突如其來的異常動靜,吸引了一部分神秘專家的目光,而另一部分神秘專家則心有默契地加緊了對周邊的偵測,以避免注意被完全調動後遭遇突襲。約翰牛操縱鐵蜘蛛走上去,在昏暗的燈光中,一把明顯是五十一區風格的槍械正躺在那裡,一隻斷手還扣在扳機上,鮮血不斷從斷口流淌出來,很快就在地上積了一小片水窪。
「離開槍口方向!」約翰牛立刻喊道。她很謹慎,稍微有些經驗和常識的人都知道為什麼——出血量相對於一隻斷手來說太大了,而且,那隻手的手指還放在扳機上——不管斷手的主人是不是五十一區的某個人,也不管他在死前做了什麼,在一個充滿了異常而神秘的環境中,這些因素就意味著危險。例如——
槍械跳了起來,斷手扣動了扳機,只有輕輕的唆聲,光線直接貫穿而來,卻因為約翰牛的提醒,沒有傷害到任何人。鐵蜘蛛的一隻尖腳猛然踐踏上去,將整只斷手和槍械都壓成廢品,之後,就是電光四射的景象。這個異物自爆了,產生的力量,讓鐵蜘蛛的尖腳表面出現了融化的跡象,但是,鐵蜘蛛的外殼其實並不導電,因此也無法傷害到乘坐在上面的我們。
「終於來了。」有不少人反而因此輕鬆下來,有攻擊就意味著有明確的敵人,比起明明沒有感知到敵人的行動卻不得不提高警惕,遭遇到明確的攻擊而提高警惕無疑更讓人舒心一些。
「只是個開胃菜而已。」一名神秘專家抬起手,釋放出一道五彩的光線,頃刻間抹去了血窪。隨後他皺了皺眉頭,猛然看向五十一區隊伍的其中一名士兵:「這是你的血。」他的聲音不存在質問,而其他人也沒有為難那名士兵。士兵有些驚慌,但在想要辯解的時候,被五十一區的神秘專家阻止了。
「和你沒關係,至少,和現在的你沒關係。」那名神秘專家說的話,讓身為普通人的士兵們面面相覷,但是,心中的壓抑卻得不到解答。僅以目前的情報量,我不覺得有人可以得出一個明確的結論——為什麼這名士兵還完好,一隻屬於他的斷手卻以這種怪異的方式發動了攻擊?
對於神秘專家作出的「斷手和血液屬於那名士兵」的判斷。在這個時候反倒沒什麼異議。
因為情況再詭異都是有可能的,所以,這種程度的詭異就算不上什麼了。
「就在剛才,我的計時器停止運作了。」突然有一人說到。很快。其他人也察覺到了同樣的情況。不過,有一部分人的計時器卻並非停止。而是變得紊亂。
「時間的紊亂在三小時的範圍內。」很快就有人歸納起來。
「三小時前,你們在什麼地方?」鉚釘向五十一區的人提問,而目光卻落在那名斷手所屬的士兵身上。
他的問題讓五十一區的人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地方,有人回答到:「和現在一樣。在攀爬一棟高層建築。不過,歐文並沒有受傷,之後也沒有斷手。」歐文就是那名被指出斷手所屬的士兵。
鉚釘在懷疑什麼,顯而意見,只是並沒有如願。雖然說,斷手的人要再長出手來,並不是那麼困難的事情。這裡就有人可以幫人做到,但是在當前情況下,五十一區的人也沒必要說謊。那麼,這只斷手就並非過去之物被轉移到了現在。而是另有它因。
名叫歐文的士兵抽了抽嘴角,他似乎想抱怨鉚釘的想法真是異想天開,可是,事實擺在眼前,比這更詭異的情況已經出現了——斷手來自於他,卻並非是他斷落的。
「也許是複製?」有神秘專家這麼一說。
「還是不能輕易下結論,我的感覺告訴我,沒這麼簡單。」另一人搖搖頭說到。
又等了一會,沒再出現異常事件後,鉚釘對我們說:「繼續。」約翰牛便操縱著鐵蜘蛛繼續向上跳躍攀爬,但並沒有因為之前的異常,而放棄利用早被打開的豁口。約翰牛的想法大致就是,萬一真要出現什麼,我們就是誘餌,鐵蜘蛛身處半空時,靈活性大為降低,就是最好的攻擊時刻,但若是危險真的到了可以摧毀鐵蜘蛛的強度,那麼,放棄鐵蜘蛛也沒關係。而我們自身的能力,一般情況下,足以確保自身的逃離。
用一台鐵蜘蛛換取敵人出手,在某種角度上,是很有價值的。大多數情況下,當攻擊強度抵達一定程度時,發起攻擊的人就無法完全隱蔽自身的所在。將敵人引誘出來,進行反擊,進而順籐摸瓜,搞清楚自己所處的狀態,遠遠大過一台鐵蜘蛛的價值。
至今為止,所面臨的危險,都沒有達到我們對中繼器所擁有力量的預判程度,這些只是開胃小菜,但卻不可能一直都是開胃小菜。敵人不做大動作,一定並非是蠢到了戲耍對手,而必有其原因——保持這樣的謹慎,是所有可以活著成為神秘專家的人所必須要具備的素質,哪怕事後證明自己疑神疑鬼也沒關係。
不過,在敵人的攻擊被引誘出來前,我們發現了新的狀況,再一次停留於某一層落的時候,有人靠近窗戶,對比了我們當前所處的位置,才發現,我們在這棟大廈中攀爬了那麼久,但從外部觀測,和頭頂地面的接近卻是在某一個距離內停止了。
「我們已經沒有在移動了。」那名神秘專家慎重地提醒到,「有可能,我們繼續在大廈內行動,是不可能抵達一樓的。這些樓層雖然編號在下降,但可能是沒有底線的。」所謂的沒有底線,自然就是即便編號為「一」樓,但卻還會有「零」樓,「負一」樓等等……當負數出現時,我們的攀爬不會有終點。
「也有可能會回到正常的都市廢墟。」另一名神秘專家補充到,「敵人沒有做出劇烈的攻擊姿態,有可能是因為我們還沒有找到正確的路線。在沒有找對路之前,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無用功。」
「但是,五十一區的人卻的確遭遇了強力的反擊。」黑巢的露易絲看向五十一區的人:「他們走得比我們遠?那麼,我們需要知道他們的路線。」
「我們可以提供我們走過的路線,你們要去我們曾經去過的那棟建築也沒問題,甚至要複製我們當時的行動也完全沒關係。」五十一區的神秘專家說:「但我不覺得那是好事,正確的路應該不止一條,我們遭到強力的攻擊,並不意味著我們走對了路,也許,只是因為我們走了一條和現在不同的死路。而且,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如果不能找出正確的路線,我們連離開這裡的辦法都沒有,如果我們找出了正確的路線,也沒必要回頭,不是嗎?」
黑巢的露易絲沒在繼續,因為,五十一區的這名神秘專家的說法的確是有其道理的,無視這一點發生爭執進而產生衝突,完全是得不償失。
「我們需要一批人嘗試到建築外部
攀爬。」鉚釘說,這一次,他沒有明確提出要我們約翰牛支隊負責,因為,這明顯是十分危險的行動。
只是,作為先鋒的我們沒理由退卻,約翰牛操縱鐵蜘蛛來到窗邊,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徵詢我的意見。我當然沒有意見,不過,也不能全隊人都出去冒險。左江和江川要留下來,因為兩人在爆發行動力上弱於我和左川,而且,有她們在,自然是比其他人更好的保險。約翰牛的情況尚不瞭解,但她作為隊長,並不準備留下來。
左江和江川沒有反對我的提議,離開了鐵蜘蛛,隨時準備著用手頭的道具對我們進行支援。
下一刻,約翰牛操縱著鐵蜘蛛躍出建築外,射出蛛絲懸掛在建築外壁上,避免墜入上方的大地,在沒有阻隔的環境下,向上移動的速度可比在建築內部輕鬆多了。
外面的風很大,暴雨撞擊著我們,讓人覺得彷彿隨時都會摔出去一般。鐵蜘蛛的尖腳插進牆壁,用蛛絲吊著,一頓一頓地向上滑去。之前停頓下來的距離感開始出現變化了,我們的確成功地往頭頂上方的地面移動。下方的層落中傳來低低的呼聲,行之有效的結果讓關注我們的人感到欣喜。雖然在建築外壁上攀爬很危險,但是,總比一直被困在某一個距離上要好得多,至少可以讓人看到希望。
不過,夾雜在喜悅的低呼聲中,有五十一區的聲音:「其實,在拉斯維加斯的中繼器還是瓦爾普吉斯之夜的時候,和顛倒都市相似的情況也是存在的,只是,當時的重力還是正常的。」
「你是指什麼?」有人追問。
「那時的重力,是從頭頂指向腳下,也就是那片天空。」說話人的聲音剛落下。我、左川和約翰牛立刻感受到了重力的劇烈變化。在建築內部,重力的確是正常的,由上往下,而在建築外部,異常的重力,猛然變得正常起來。當鐵蜘蛛鬆開爪子的時候,立刻向下墜落,好不容易在蛛絲的幫助下,沒有墜入那陰沉的天空中,但之前移動過的距離全都毀於一旦,反而距離頭頂上的地面更遠了。
而且,糟糕的事情還沒完,在正對著我們的頭頂上方出現了一個黑點,當我們看清那是什麼的時候,它在重力加速度下,已經快要撞中我們了。
「鐵蜘蛛?」約翰牛也不由得愣了一下,行動卻沒有任何遲疑,在本能的催促下,操縱鐵蜘蛛打算避開下落軌道。然而,墜落的那台鐵蜘蛛卻好似鏡像一般產生了針對性的位移。時間上已經不足以操縱鐵蜘蛛再進行第二次閃躲了,而且,就算閃躲可能也是無效的。下墜的鐵蜘蛛和我們乘坐的鐵蜘蛛有一種古怪的關聯性。
「走!」我瞬間展開速掠,抱住約翰牛和左川,跳入一旁的窗戶中。剛落定腳步,結束速掠,就聽到身後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撞擊聲,兩台鐵蜘蛛糾纏在一起,直往著下方的天空墜去,幾個眨眼後就被烏雲吞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