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科幻小說 > 限制級末日症候

正文 790 鍾林區 文 / 全部成為F

    作為一個在「現實」層面上身體贏弱的病人,我除了自己的心,還有什麼可以付出的呢?因此,我付出了自己唯一可以付出的東西。我有強大的心理素質,擁有壓上一切的覺悟。我還十分肯定,自己的確是愛著「江」的,並不僅僅是因為「江」的存在是源於「現實」層面上的真江,更重要的是,我在末日幻境中和它一起渡過了我最濃烈的一生,即便死亡也無法將我在和它相處時產生的情感抹去。

    我的愛是純粹的,我要讓它更加純粹,就如同金剛石一樣堅硬。

    我知道超級高川計劃的存在,我無法否認這個計劃的成功可能性,誠然,一旦這個計劃成功,「高川」就會在「現實」層面上獲得支撐自己行動的力量,而不再是那個什麼都做不了的贏弱病人。然而,這個計劃即便經過了過去如此多的「高川」、超級系色和超級桃樂絲的研究,都沒有一個完全肯定的可行性,構成這項計劃的基礎條件和理論,即便超級系色也無法完全理解,無法證偽的同時,也無法證實。

    與之相比,我更寧願將希望押在自己的計劃上。因為它是的確可行的,而且,也比「超級高川」計劃更有成功的基礎。它並不基於什麼理論,成功的源頭很簡單,是我親身體會到的,那便是「江」的存在。當然,我無法拒絕其他人的想法,但是我的親身經歷,讓我十確認,除了這麼做,沒有其它的方法。

    我要將自己唯一能夠做到的,必須做到極致。

    我相信「江」可以讓我所愛著的人們活過來。因為,它就是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源頭。它是「病毒」。但是,「病毒」並不是它。這是很奇妙的,也十分特殊的情況,正因為這種情況的存在,才讓我的計劃擁有可行性。而且,我要拯救的並不是全部人。而僅僅是八景、笑夜、瑪索、系色和桃樂絲五個人而已,無論「病毒」想要什麼,失去這幾個人並不會對它的需求構成影響,因為,我十分確定,對它而言,人類就是人類,無論我還是系色她們,對於「病毒」來說並沒有什麼特殊性——我們的特殊性。是由「江」賦予的。

    對於「江」來說,我們的身份特殊。只要,存在於這裡的,是「江」,而不是純粹的「病毒」,我就有著成功的自信。

    我知道,當我產生這種想法的時候,就注定了無法成為真正的拯救全世界的英雄。我放棄了兒時的夢想。放棄了更多的末日症候群患者,而選擇了自己的親人。

    我的選擇。就是我的覺悟。

    我帶著自己的覺悟站在這個壓抑怪異的境界線中,即便再也無法擁有正常世界的日常也沒關係。我清楚這個末日幻境的走向,其實和我曾經所在的那個世界線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雖然人事都發生了變化,超級系色和超級桃樂絲見縫插針地,在「劇本」中做了手腳。但是世界線朝向「末日」的收束並沒有停止。因為,這種「世界線收束」的現象,並不是由自然規律所決定的,而是由「病毒」所決定的。

    過去的我曾經試圖阻止這一切,但是。我失敗了。我認知到潛藏於世界末日幕後的意義,以這個意義為前提,太多的阻力從末日幻境外部決定了我的失敗。無法超越末日幻境,從「現實」層面上解決這些阻力,是不可能解決末日幻境的問題的。我誕生於末日幻境,我在末日幻境中塑造了自己的人格,末日幻境給了我親人、朋友和愛人,我還記得自己剛剛進入「現實」層面時,一度懷疑所謂的「現實」不過是一種假象。而到了現在,我也仍舊有這種感覺,若說「現實」和「末日幻境」哪個更重要,哪一個更加「真實」,我可以毫無遲疑地說「末日幻境」。然而,我也無法否認,「現實」層面相對於「末日幻境」層面的超越性和決定性,無論我做什麼,最終仍舊需要到「現實」中解決所有的問題。

    而我在末日幻境中所做的一切,所賭上的自己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夠在「現實」中做到什麼。讓「高川」自身獲得力量,亦或著讓「高川」可以借助「病毒」的力量,或者說,讓「病毒」的力量,成為「高川」的力量。到底選擇哪一個,其實當我遇到「江」的一刻起,就已經十分清晰了。

    既然要和「江」在一起,那麼,接受它所存在的世界,理解它所存在的世界,承受它所存在的世界,那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境界線,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深層潛意識世界,以「病毒」的性質來說,這裡才是它真正的主場,這已經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如果我要讓「江」永遠是「江」,那麼,就必須在這裡直面「病毒」,因為,感染者的**戰場已經瀕臨結束了,即便「高川」變成lcl,也無法扭轉這個事實,那麼,意識態世界,就是最終的戰場。

    協助「江」獲得精神統合裝置也好,在這個境界線中漫無天日的等待也好,我所做的一切,就是要在盡可能的情況下,讓「江」更加強大,強大到它能夠打敗自己的病毒性本能,擁有凌駕於「現實」層面諸多阻力的力量,然後,在「現實」層面上釋放它的力量。

    其實,無論「高川」打算怎麼做,都無法避免和「病院」產生衝突,緊接著和支持「病院」的組織機構產生衝突,我毫不懷疑,「病院」和隱藏在「病院」背後的人擁有及其強大的武力。就算這些組織機構彼此之間有所衝突,也很難利用它們之間的對立和齷齪左右逢源,因為,我們是病患者,是他們的研究對象,是他們獲取利益的資本,而我們的願望。卻是擺脫這一切,因此,本質的矛盾是無可調和的。

    要真正擺脫這一切,就必須擁有擺脫這一切的資本,而比起「超級高川」,我更確定。「江」更有這樣的資本。

    我能夠想像,當「病院」的研究者們發現「病毒」暴走的時候會採取怎樣的行為,例如用核彈摧毀「病院」所在的島嶼。

    我也能夠想像,一旦「病毒」暴走,會發生怎樣的事情,例如全世界的人都變成末日症候群患者。

    但是,只要「江」存在,只要「江」能夠戰勝「病毒」,作為一個不僅僅遵循本能活動。擁有感性的個體而存在下去,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愛拯救一切」,這在很多人眼中看來不過是一句美好戲言,但在我的選擇中,卻擁有著更真實也更迫切的意義。

    過去這句話是戲言,不過是因為參與者的影響力,只是數十億人中再普通不過的幾個罷了,而如今的參與者。卻是一個無比強大的,沒有人可以理解。沒有人可以找到其根治方法的「病毒」。

    這不是一場感情遊戲,也不是鬧著玩的。往嚴重處說,「現實」也好,「末日幻境」也好,所有的人類人格的未來,都被這看似戲言的話握在手心裡。

    我這麼認為。也這麼確信。

    我看著被「真江」虐殺的境界線的怪物們,看著更多的怪物在境界線中誕生,單純以戰鬥力而言,它並不需要我,但是。我之所以可以復甦,之所以存在於這裡,本身就意味著,它需要我。所以,真相只有一個,我是並不以單純的戰鬥力來計算的存在。

    這個境界線給我的壓力,其實僅僅在於這壓抑又負面的氣氛而已,真正擁有威脅力的敵人,就只有「病毒」的本性而已,在這種本性在這個意識態的世界裡,以個體的形態呈現出來,站在我和「江」的面前之前,例如遭遇到「最終兵器」,那麼,所有的戰鬥都是無聊的,在開始之前就已經決定了結果。

    在這種情況下,我能做的事情,就是站在「江」的身邊。不需要我的戰鬥力的它,需要的一定就是我站在它的身邊吧。而這不正是我自己也期望的嗎?

    「感覺到了。」真江唸唸碎地抬起頭來,看向一個方向。我抱住她,展開速掠朝那個方向奔馳,一分鐘後,我們抵達了目的地。不需要太多的確認,因為,這個目的地的外像是如此顯眼。在融匯了倫敦城市風景後的境界線中,這個東西的存在感也是獨一無二的——一個扭曲得好似無數的黑色籐蔓交織而成的鐘樓,不止一個,這片區域中的房頂上,都佇立著這些鐘樓。邊緣的鐘樓如同僕從般,擁立著最中央比任何建築都要高大的核心鐘樓。這是在正常世界裡,作為「大本鍾」這個概念而存在的世界知名的倫敦景點,對倫敦這座城市有著極其特殊而重要的地位。

    而在境界線中,它變得更加的特殊。

    城中所有的建築,最高處的摩天大樓,大約也只有它的一半高吧。理論上,如此高大的體積,即便在城郊也能看到輪廓,然而,直到我進入這片滿是鐘樓的區域前,卻完全觀測不到它的存在。

    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大本鐘的怪異體,以及這片怪異鐘樓區的源頭——瓦爾普吉斯之夜,精神統合裝置的所在,也只有這種對末日症候群患者擁有極大影響力,對末日幻境,現實研究乃至於「病毒」而言,都具備特殊意義的東西。

    其力量和誕生的理由,大概正如其名字的意義——精神統合,統合所有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精神和意識,配合人格保存裝置,幾乎可以說,是繼「**lcl」之後,為達成「精神lcl」而存在的產物。

    正因為,它的存在意義和特性,就是直接對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精神意識產生最直接和強烈的影響,所以,才會在這個由末日症候群患者的人格意識構架出來的世界裡,展現出如此巨大的力量。也因此,會以如此獨特的存在感,出現在意識態的境界線中。

    義體高川來到倫敦的目的,也是這個東西,不過,這麼特殊的東西,從正常世界的層面上進行奪取。一定是困難重重吧。甚至於,義體高川目前還沒有得到這個瓦爾普吉斯之夜的確切位置。

    然而,一旦將問題歸於深層意識層面,原本不清楚的東西,就會以十分清晰的姿態展現於面前。而這個優勢,或許就是「江」構造境界線的理由。它知道末日幻境中產生了如此獨特的東西。甚至於,這本就是「病毒」引發的過程,但是,即便始作俑者也無法在這茫茫的意識海洋中,確定產物的位置,所以,必須有一個尋找並獲取的過程——簡直就像是,多年的耕耘終於產下穗實,唯一麻煩的。就是從當它成熟落地後,要自己彎腰找到它然後撿起來。

    「江」和「病毒」是一體的兩面,「江」所做的一切,也可以視為「病毒」同時進行著,那麼,在這個地方能夠遭遇到「病毒」意志,簡直是百分之百的事情。我們要做的事情只有一個,在「病毒」意志的投影具現之前。讓「江」的意志,我身邊的真江

    奪走這個果實。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夠徹底擊倒「病毒」意志的投影。

    這是一場意志和意志的交鋒,哪怕是無法決定最終勝負的戰鬥,也不能隨便輸掉。因為,勝利可以讓意志變得更加強大。

    除了「病毒」的本能意志這個敵人,其它本質為人類的敵人都沒有威脅。諸如意識行走者之類,是一定會出現的。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影響力巨大,必然會有無數的神秘組織所窺視。尤其是網絡球,這個必然會存在於末日幻境中,佔據「正面」立場的組織,絕對不會錯過這個東西。在我曾經生活過的世界線中。它的龐大和強力,只有末日真理教可以匹敵,即便世界線不同,但是,這條主線應該不會改變。

    過去我曾經是這個神秘組織的一員,八景成立的耳語者,根本就沒有發展起來,沒想到,如今的我卻成為了這個神秘組織的敵人,而「耳語者」超乎過去的強大。讓人多少有一種世事無常的感覺。

    我會碰到什麼人呢?網絡球、末日真理教和黑巢,在已經消失的那個末日幻境中三足鼎立的世界性神秘組織,已經確認了網絡球和末日真理教的存在,黑巢則是一點信息都沒有,不過,席森神父仍舊存在。銼刀、走火、榮格、崔蒂、梅恩女士……這些曾經的對手和戰友,也都還在這裡,過去那個末日幻境的毀滅,並沒有讓所有人消失,在這個末日幻境中,他們的人生走向有了很大的區別,但是在性格上,似乎沒有多大的變化。

    還是原來的人,還是原來的味道。雖然立場不同,卻讓我在想起他們時,有一種懷念的,迫不及待想要和他們見面的感覺。不是以義體高川的身份,不是在正常世界中,而是在這裡,意識態的戰場上,用最直接的方式,站在他們的對面,用行動告訴近似陌生人的他們,一個過去的幽靈,跨越生死的界限回來了。

    梅恩女士還是網絡球的領導者,席森神父還會是黑巢的創立者嗎?崔蒂是否還跟隨在席森神父的身邊?銼刀和榮格,會加入網絡球嗎?瑪爾瓊斯家族的所在地,那個湖邊小鎮,在這個末日幻境中,又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在過去的末日幻境中,最早的先知,那個被瑪爾瓊斯家抓走的男孩,是否還存在,為了創造「聖地」而衍生的艾琳一代人和她的兒子馬賽的悲劇,是否轉了個彎?不過,既然末日真理教因為巫師的出現,被瑪爾瓊斯家納入掌控中,那麼,當初的天門計劃,一定進行得十分順利吧。既然如此,黑巢即便已經成立,也不可能再割據那個小鎮的臨時數據對沖空間。

    強勁的風從大街小巷中穿過,入目所見的吊鐘都開始搖擺起來,沉重的鐘聲編織出盛大的交響,在這深沉陰暗的世界裡,格外有一種排斥感——彷彿這片鍾林區域,排斥境界線中產生的怪異,乃至於排斥著境界線本身。的確,從剛才開始,那種陰暗中的窺視感就消失了,而在鐘聲的激盪中,建築結構的異變也開始變得穩定有序,本像是糅雜了兩個城市風景,取其扭曲陰沉一面的區域景色,正在靠近有序的一面。若要打個比方,就是原本渾濁的水,輕者上浮,重者在下,清晰劃分出一條界限。

    這個由精神統合裝置呈現的瓦爾普吉斯之夜,的確和境界線已經呈現出的混沌特性有些格格不入。而從這種表徵中,我多少可以猜到,為什麼網絡球需要的,是這個瓦爾普吉斯之夜。因為,這個瓦爾普吉斯之夜所呈現的力量,是趨向於「正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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