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78 瓦解 文 / 全部成為F
政府官員和山羊公會的交易在義體高川的觀測中,聲音在傳播中迅速削弱,但是通過對媒介振動的鎖定,連鎖判定仍舊可以積累足夠的資訊,通過腦硬體將聲音內容還原出來。而這些數據再一次通過發信裝置傳輸回耳語者和政府部門共用的接口中進行共享。雖然親臨現場的暫時只有義體高川一個人,大多數參與行動者一直停留在遠處準備輔助行動,但是義體高川此時能夠觀測到的東西,後方也是實時獲取的。至於何時發起進攻,如何進攻,儘管事先已經由八景轉發了和政府部門商議後的計劃,但主動權仍舊把握在義體高川手中。
政府官員和山羊公會的交易並不是簡單的畏罪潛逃,雖然那個男人的表現得就像是個逃亡者,但是,誰也不清楚他是否和政府部門有所交易,亦或者,雖然沒有明面上的共識,卻希望通過這個行動,為自己爭取一些機會——這些幕後博弈並不被義體高川所知,而義體高川也不打算進一步瞭解,所有涉及耳語者的交涉,全都由八景進行處理,而他要做的,僅僅是按照自己的計劃行動,在和自己的計劃不衝突的情況下,通過戰力威脅保證耳語者的利益,其餘的事情,對他而言,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山羊公會那邊也許已經猜測到政府官員這次提出的會面目的不純,不過,他們基於自己的組織活動基礎以及往後的發展規劃,也有自己的考量,即便當前的情況已經處於進入這個城市以來最為不利的狀態,但是,他們顯然並沒有放棄掙扎。對山羊公會來說,在一夜之間失去了大量領導者的情況下。又意識到耳語者和政府達成合作協議之後,必然清楚自己等人的處境已經是何等岌岌可危。在這種情況下,向政府部門投誠,也不意味著一定可以存活下去,因為身為死敵的耳語者在一旁虎視眈眈。因此,接受和這名政府官員的交易提案。雖然有所風險,但或許在他們看來,已經是自救計劃的重要一環。
他們肯定做了足夠多的準備,換做一般情況下,單純是耳語者或者政府部門,都可能無法掌握他們的行蹤,但是,但耳語者和政府部門的情報能力初步結合起來的時候,發揮的力量比預期的更大。義體高川能夠找到這些人。並非一種偶然,無論這些人再怎麼故佈迷陣,在情報網絡和自身神秘側力量遭到嚴重打擊的情況下,都是不可能成功掩護自己的。
在義體高川看來,他們從一開始就連僥倖的機會都沒有。
事實也印證了這個看法,所有人都被義體高川鎖定,現場的三十人最強者也只是經過「樂園」藥劑的強化,如果只是政府部門的反恐部隊進行圍攻。或許他們還有逃跑的希望,畢竟。通過服用「樂園」達到「鬣狗」的強度後,反恐水準的熱兵器火力並不足以致命,這些人的身體強度,在赤身**的情況下也能抵禦衝鋒鎗的子彈,而速度和靈活上,更遠超正常人。配合一些防護裝備,完全可以突圍而去。更何況,在危急的情況下,也可以通過過量服用「樂園」藥劑,臨時提升自己的能力。其強度在腦硬體的估測中,可以達到上一個世界線中,於這個城市中出現的兩名特殊的「樂園」強化者——那兩個傢伙在一些「特長」上,被強化到會可以和灰石強化者對抗的狀態,配備一些神秘側的武器,完全達到了狙殺正式巫師的水準,十分可怕。
在義體高川所獲得的情報中,通過「樂園」強化成功的人,是不會產生超能,也無法成為巫師,使用法術的,不過,神秘側的力量種類實在太多太詭異了,有太多的方法,在基礎的體質強化上,進一步提高「樂園」強化者的戰鬥力。
不過,正因為「樂園」強化者有許多限制,其平均水準維持在神秘側力量的最底層,所以,腦硬體對這些參與交易的山羊公會成員的力量估測,有著一個相當明確的上限。而這個上限,相對於義體高川的力量來說,實在太渺小了。
交易開始,言辭交鋒,交易達成,政府官員準備離開,大致的情況,在義體高川的視網膜屏幕中以數據形態呈現出來。在塵埃落定的一刻,義體高川暴起突襲,生生撞毀了橫攔在交易發生地點前的牆壁,在偽速掠的加持下飛速疾馳。
沒有太多人可以在這次突襲中及時做出防禦,儘管,所與人都已經做好了出現這種情況的準備。因為,義體高川實在太快了。沒有槍聲,沒有其他不相關的人員,突襲者就只有義體高川一個人。
山羊公會的帶頭人在看到義體高川的第一時間,就準備躲閃,但在他完成動作之前,就已經被義體高川一拳砸在交錯防禦的雙臂上。強大的衝擊力第一時間將這兩隻連子彈都無法打穿肌肉的雙臂徹底粉碎。在骨折聲中,雙臂帶著巨大的動能反向砸回他的胸口,再一次弄斷了他的胸骨,緊接著,宛如一個去勢不停地巨錘,將他的身體生生按在二十多米外的牆壁上。
牆壁瞬間發生蜘蛛網般的龜裂,這個帶頭人的傷勢僅用肉眼就能確認十分嚴重,但人卻還活著,落地之後還在掙扎著爬起來,但是,當他抬起頭的時候,看到的卻是自己的同伴被斬飛的腦袋和大噴血的屍體。
普通槍械是無法在這些「樂園」強化者造成如此慘烈的效果的,義體高川用冷兵器進行殺戮,甚至他自己的義體就一具相當於臨界兵器的武器和防器。沒有人可以抵擋住第二擊,也沒有人可以在第一時間捕捉到他移動的軌跡。相對於義體高川的高速移動,這些人的反應就如同蝸牛一樣。帶頭人看到自己的同伴們抬起的槍口噴起火舌,但是,一直讓人覺得足夠密集的射速,那閃爍的火花和跳躍的聲響,因為義體高川成為了參照物。而在他的眼中變得遲鈍。
那是一種相對速度落差下的錯覺,義體高川的身體似乎化作一條模糊的線條,在飛射的子彈間穿梭,纏繞在每一個同伴的周圍。當這條線閃動的時候,就會有一名乃至於多名同伴被殺死。他們的屍體倒下和解體的速度,甚至比不上這條躍動的線條掠過其他人身邊的速度更快。
槍火。解體的人形,躍動的線條,構成了一幅可怖又讓人絕望的景象。槍聲響起一片,但槍口卻在一瞬間就產生偏斜,一溜子彈打在帶頭人趴著的地方,已經被打得如同破爛麻袋的他,差一點就被自己人幹掉了。
面對臭名昭著的耳語者行刑手,山羊公會的人一臉絕望,只是本能地進行反擊而已。然而。槍也好,手雷也好,刀劍也好,得到強化的身體素質也好,對義體高川而言,都是毫無效果的玩具。帶頭人的視野被從頭上留下的鮮血模糊了,在劇烈的戰鬥聲中,傳來一股微弱的聲音。讓他下意識朝那個方向望去,只看到政府官員的汽車正在快速駛出地下室。倉皇又毫不遲疑。
留在停車場的諸人,沒有一個可以活下來,也沒有一個可以逃走。政府官員的汽車消失在彎道時,戰鬥也如有默契般結束了。遍地的殘缺屍體和熱氣騰騰的血泊,描繪著現場的慘烈和不可阻擋。帶頭人拚命掙扎的一口氣終於洩掉,他迷濛的雙眼。看到那個耳語者屠戮者的雙腳站在自己跟前。
對方沒有說話,帶頭人也有氣無力,勉強對發出聲音:「別,以為……這就是……結束。」
義體高川的視網膜屏幕檢測著這名帶頭人的身體數據,他沒有理會這個將死者到底在說什麼。儘管,腦硬體已經將模糊而微弱的話語呈現在視網膜屏幕上,就如同漫畫中人物的身邊,總會出現的對話框一樣。
帶頭人的嘴角抽動,像是在笑,伸手抓住義體高川的褲管,在上面留下一個血手印,如同迴光返照般,氣息突然變得勻稱起來:「耳語者……中,能夠……戰鬥的人,其實很少吧?我們知道的,我們打交道的時間……太長了。你們的組織太小了……你來到這裡,就意味著耳語者的本部……空虛了吧?我們早就已經……找到了你們……」
「愚蠢。」義體高川冷笑一聲,「你們就帶著這種自欺欺人的想法溺死吧。」說罷,一腳將這個男人的腦袋踩碎了。因為這個傢伙有點兒頭目的味道,所以,原本想看看,在他身上,「樂園」的效果到底能在這種傷勢下發揮多大的效用,但是,最終的結論輕易就被腦硬體判斷出來了。如果沒有最後的致命一擊,這個男人有百分之五十的幾率可以活下來,並在最快三天內,自愈到可以恢復意識的程度。這些數據,同樣可以成為八景的籌碼,只是,從這個男人身上採集到的信息,也僅此而已,並不是什麼大價值的籌碼。對於他在臨終前說的那些話,義體高川完全不放在心上,因為,他所暗示的情況,其實早就已經在八景的預言中了。不過,預言命中了他們的行動,卻在結果的表現形式上相當曖昧。根據預言的結果做出了相應佈置後,他們沒有任何成功的機會。因為,這個世界線的耳語者,早就在這種「盡可能利用預言」的行為上積累了足夠多的經驗。
根據義體高川的私下估量,應該不弱於上一個世界線走火隸屬的歐美第二大神秘組織。畢竟,上一個世界線中,耳語者的成立和發展實在太晚了。而這個世界線裡,眾人還是高中生的時候,耳語者就已經成立,並且,剛成立之初,就經歷了一場大規模高烈度的城市戰爭。近十年的洗禮,足以讓耳語者積累足夠的能量。
義體高川踩碎最後一名山羊公會成員的腦袋之後,停車場出口方向傳來槍聲和爆炸聲,不過,僅僅維持了短短的幾個呼吸就徹底平息了。笑夜傳來通訊:「目標清理確認,任務完成。」義體高川返回相應的信息,大步沿著自己來時的方向離開。
不用去現場,義體高川也明白,在停車場出口處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政府官員雖然帶著一箱子的「樂園」離開了地下停車場,卻不可能真的可以救回自己的性命。義體高川不理會。僅僅是因為狙擊任務放在笑夜身上,畢竟,這是八景的要求,只有這麼做,才是「各方都能接受的方式」——即便結果在行動開始前就已經確定,但是。其過程卻有所要求,儘管這些要求在執行者看來,簡直就是多此一舉乃至於無理取鬧,卻對等待結果的人而言,有著更深刻的意義。
笑夜負責的狙擊行動,甚至在理論上,只有八景、義體高川和笑夜三人知曉。八景說,對政府方面而言,這麼做可以讓他們感到「體面」。
因此。笑夜在一公里外,用狙擊槍射殺了剛駕車抵達停車場出口的那名政府官員,而隨後的幾槍,則是清理他的保鏢,打爆所有的車輛。不過,巧妙的是,政府部門的處理人員趕到的時候,恰好可以救回那具裝滿「樂園」的手提箱。
這個時候。義體高川和笑夜早已經遠離現場,在事先決定好的地方匯合。所有針對這起惡性槍擊案件的搜索。對當地警察來說,是十分認真的行動,但是對於更高層的行動部門來說,卻只是裝個樣子而已。
警察系統,無論如何認真,都是不可能找到耳語者的。正如他們在十年前。追查那場耳語者和山羊公會的戰爭般,不可能有任何關鍵性的進展。
前來處理善後的政府人員中,高級負責人和他的助手注視著遍地的屍體,戰場的情況,足以讓這些富有經驗的人聯想當時的戰鬥是如何的不對等。
「毫無抵抗之力。」西服外套著風衣的高級負責人說。
「簡直就是屠殺。」身邊的助手用帶著白膠手套的手摸了摸屍體。確認內部傷勢的嚴重性,「把這個城市交給這些人真的沒事嗎?相關的協議,我已經看過了,簡直就是給了他們殺人執照嘛。有必要給予他們這麼大的權限嗎?雖然這些犯人的確有點麻煩,但是,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不能處理,只是沒有處理而已。」
「不就是因為我們沒有處理的緣故,所以才證明,我們並不適合出手處理他們嗎?」高級負責人笑了笑,溫和地說:「所以,交給可以出手的人,也是不錯的結果。無論是怎樣的合作方式,只要經過談判後才確定,就都是可以接受的合作。況且,如今我們要面對的,並不僅僅是這個耳語者,而是潛伏在他們背後的更大力量。」
「耳語者……這個組織只是被人扔出來的小卒子?」助手問道。
「不,我指的是,他們的出現,所昭示的一股時代潮流。」高級負責人說:「耳語者本身並不是卒子,你應該明白,我們不可能和卒子合作。」
「算了,這些彎彎道道的東西,我一輩子都很難耍得通。」助手洩氣一笑,說:「否則,我就不會幹了大半輩子還是助手了。」
「你才只有三十多歲,談什麼大半輩子呢。」高級負責人發出呵呵的笑聲,「還記得中央公國是如何成立的嗎?」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對象,打擊一切不團結的份子。」助手輕快地說:「還真是貫徹得徹底呢。」
「畢竟這個國家,最初是由十三名軍閥所構成的議會支撐的呀。」高級負責人說:「如果不貫徹這個原則,早就分裂成十三個國家了。這個國家的體制,會在原則基礎上,保證每一個談判者,都會被列入國家體系之中,無論是明面上,還是暗面上。而一旦成為這個體系的利益既有者,就一定會主動維持這個體系。在高中的政治思想考試中,關於這方面的論題闡述,可是從來都不會缺少的呢。」
「你的意思是,耳語者看似獨立,卻實際已經成為國家體系的一部分了?」助手會過意來。
高級負責人笑了笑,沒有回答,反而提起腳邊的手提箱,朝出口走去:「雖然他們大鬧了一場,我們還得給他們擦屁股,但是,也會得到相應的收穫,不是嗎?在合作之前,我們還是不得不給他們擦屁股,同樣的付出,但是得到的卻更少呢。這麼想的話,不是會覺得,其實我們還是佔了點便宜嗎?」
「照你這麼說,那些傢伙也會覺得自己被佔了便宜吧?」助手說著,緊趕幾步追上去。
「誰知道呢,他們也有自己的考量。無論如何,既然合作已經開始了,再討論合作是否應該,就太不合時宜了。」高級負責人說:「我們要做的事情,從一開始就很簡單,就是維持這個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