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科幻小說 > 限制級末日症候

正文 734 幻想續行 文 / 全部成為F

    在突然於眼前展開的意識態世界中,少年高川以至今為止最為真實的姿態佇立於燃燒的天空下。閱讀閃爍著火星的灰燼如同雪花般灑落,席捲了雲層的火焰,已經將飛機燃燒殆盡。在「最終兵器」將我絕殺前的一刻,少年高川將禁錮我的長槍全部擊碎。在其他人從將近凝固的時間感中恢復正常時,我已經徹底脫離險境。

    為什麼少年高川會以這樣的姿態,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出現在我的面前?這個問題在我和他對視的一刻,就已經覺得有了答案。或許,並不全面,但是,我所理解的,一定是所有的問題的核心吧——少年高川和「江」的確是彼此相愛著的。

    因為愛著「江」,所以,才能夠繼續存在。

    因為愛著「江」,所以,必須站出來,承載「江」那不穩定的人格結構所產生的後果,讓自己所愛的它,不會徹底被本我的**本能所吞噬,再次變成那純粹的「病毒」。「真江」的殘留資訊改變了「病毒」,造就了「江」的存在,少年高川所深愛的,是這樣的「江」,而並非一切悲劇的源頭「病毒」。和我比起來,他想要拯救,需要去拯救的東西多。我和他的區別,也許就在於承載的份量不同。

    有許多關於少年高川的資訊流淌於我的心中,然而,我卻法留下這些資訊,就如同法用手掬起那濤濤的河水。我似乎明白了許多,但仔細去分析,卻又說不分明。

    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一度死亡的少年高川,終於在「江」的幫助下。從生與死的夾縫中,從一個彷彿連靈魂都要燒盡的地獄中爬了出來。我的誕生,是計劃內定的過程,但是,「江」利用了這份計劃,將我變成了少年高川再誕的孵化機——這樣的做法。論少年高川是否知道都沒有意義,因為,這一定是「江」的獨斷。

    因為,「江」也是深愛著他的呀。

    一切因果就如同交錯的螺旋基因,彼此共鳴,彼此牽扯,彼此纏繞,旋轉著上升。當年互視彼此為親人的七人,即便有人死去。有人瀕臨死亡,有人異化成非人,有人意識破碎,但是,論在「現實」中,還是在「末日幻境」裡,都以一根根難以言喻的線緊密聯繫在一起,也許這些線看似脆弱。僅僅藕斷絲連,但是。它的堅韌超乎人們的想像。我想,這就是命運吧。

    對我,不,應該說,對每一個高川而言,這樣的命運帶來了比的痛苦。但是,卻是理所當然,甘之如飴的東西。它讓我們彼此分離,深陷絕望,但是。卻讓我們不再孤獨,是最珍貴的寶物。

    現在,少年高川站在我的面前,我卻沒有絲毫希望他不在那裡的想法。

    在充滿了即視感的夢中,我一度站在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螺旋階梯上,我看到一個人站在那裡,我法走到他的身邊,我跟他說話,他卻只是站在那裡,帶著笑容沉默地凝視著我。我知道他是誰,所以今天又走上這個樓梯。今天他又站在那裡。

    於是,我對他說了:

    ——你好,高川,我叫高川,見到你很高興。

    所以,我對眼前的少年高川說了:「你好,高川。」

    一如夢中那般,他只是站在那一邊,沉默著,帶著微笑。

    夢和現實,總是在交錯,或許,我們的相遇,正是因為我們彼此需要。

    「似乎……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呢。」那個聲音響起時,艾魯卡所變成的濃稠血色液體,再次恢復成艾魯卡的身形,他凝視著少年高川,順著他的目光,我看到了少年高川手腕內側的三枚稜狀魔紋——我一直都沒有忘記,我所擁有的超凡力量,其實只是以這個少年高川的力量為模板而存在的「偽物」。

    此時此刻,「真品」就站在眼前。

    「好久不見了,高川。」艾魯卡按著帽簷,以一副敘舊的口吻,對少年高川說到。

    四名「最終兵器」也已經恢復正常行動,卻沒有立刻對我或另一邊的少年高川發起一輪的進攻。同時存在的兩個高川,似乎讓她們也產生了遲疑,儘管,我並沒有看到她們眼中的迷惑,但是,她們那宛如混沌深淵般的眼眸,卻如同泛起了漣漪般,微微地波動著。她們那一貫冷漠的表情,此時卻給人一種謹慎思索的感覺。我察覺到了,論是艾魯卡還是最終兵器,他們的注意力多偏向於對面的少年高川,說是身臨大敵也許太過,但是,卻一定可以稱得上十分在意。

    顯然,艾魯卡和最終兵器是認識少年高川的,或許,在某個末日幻境中,他們彼此之間發生過一段難以忘懷的糾葛。我覺得自己可以想像那是怎樣的糾葛,艾魯卡是在何時出現的,我並不清楚,但是,既然位於同一個身體中,他就免不了要和高川遭遇,看來,在他所遭遇的那些高川中,少年高川也是最特殊的一個,因為,少年高川擁有著真正的魔紋。而那些最終兵器,既然她們的使命,她們誕生的機制,就是為了殺死高川的話,也免不了要成為少年高川的敵人,甚至,本就是她們親手處決了少年高川。

    如今,本該死亡的人,卻以一個真實的姿態,站在他們的面前,就彷彿本該了結的過去,在時間和空間那漫長的流轉後,又再度接駁上了那斷裂之處。

    面對艾魯卡的問候,少年高川也仍舊是靜靜地沉默著。

    「我來收回魔紋了,高川。」艾魯卡說:「你已經不再需要這東西,在你死亡的時候,本應該還於我。」他的語氣加重了,重複道:「我只是想拿回我的東西!你應該很清楚,如果沒有我,你早應該死亡,也永遠都法成為當時的你。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你本不該出現在這裡!但是。既然你出現了,就來做個徹底的了結吧。」

    少年高川沉默不語。在場的所有人沐浴在火燒雲的灰燼中,靜靜彼此看顧了半晌,既像是思考,又像是等待。所有人的心情,在這片燒盡成灰的寂靜中交錯。直到艾魯卡伸出雙手,一把兩米多的黃金長刀從到有,出現在他的手中。他一手持著刀鞘,一手握住刀柄,當他拔出刀刃的時候,天空迴響著通天貫地的「鏘」的一聲。

    一瞬間,燃燒天空的場景再一次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個變化的過程在我眼中仍舊分明,但是。就如同最初進入這個意識態世界一樣,除了場景變化本身,其他的一切都凝固了。這一次,似乎所有人都被列入了凝固的對象中,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道道牆壁拔地而起,一片片水泥路面朝四面八方延展。馬路,花壇,人行道。樓房,手腳架……原本一片空暢的地方。便圍上了各式各樣的建築,車水馬龍的路人,以及躁動的都市氣息。而我們所有人的立足之地,已經不再是懸空,踏實的觸感從腳底傳來,四周是廢樓的風景。尚未完成裝修的四壁,露出建築材質的原色,沒有多餘的傢俱擺設,只有片磚碎瓦、隨地丟棄的木料,厚厚的塵土覆蓋了每一寸可以落腳的地方。

    現在自己所在之處。似乎有某種即視感,但又有可以清晰察覺到產生即視的原景,並非是現在看到的這樣。

    風從口處吹拂進來,一路掀起塵沙,漫過所有人的膝蓋,沿著每一處破洞和縫隙捲向深處。「碰」,「碰」、「碰」——陸續有強烈的撞擊聲從四周響起,並迅速朝我們這兒聚攏,下一刻,這個房間好似遭遇了某種神秘的襲擊,莫名其妙就被看不見的東西砸穿牆壁、天花板和地面,只是,這股看不見的力量,最終沒有波及到我們的身上,只是讓這個戰場加狼藉。

    再一個眨眼之後,一直禁錮著我的力量陡然消失了,就如同它從來都沒有出現一樣。在察覺身體可以移動的一刻,我已經展開偽速掠衝向艾魯卡,而艾魯卡也與此同時拔出了黃金長刀。四名「最終兵器」也毫不猶豫地結隊撲向少年高川,但是,卻在接近他的時候,那一片地面猛然下陷,連帶著四名「最終兵器」和少年高川一起落入了下一層。在連鎖判定的觀測中,少年高川宛如弧光一般,和四名「最終兵器」糾纏在一起,火花在碰撞中一陣陣亮起,在彼此的攻擊中,對樓層的破壞一路向深處蔓延,就在你追我趕上,離開了連鎖判定的觀測範圍。

    那是少年高川的戰鬥,看起來在最終兵器的眼中,他才是最為重要的存在。而我的戰鬥,也已經打響,敵人就是終於不再純粹依賴江之力,拔出黃金長刀的艾魯卡,證據就是,我的左眼已經恢復沉寂,本已經瀕臨覺醒的江之力,也已經再也察覺不到其波動了。我們的刀鋒在第一次撞擊中就僵持下來,即便不使用江之力,艾魯卡也展現出了不在我之下的力量,義體已經在全力運作,卻法產生壓倒性的結果。

    我在確認這一點後,朝艾魯卡踢出一腳,而他也彷彿心有靈犀般,也使出了同樣的招式。論速度還是攻擊部位都是相同的,論我還是艾魯卡,都沒能躲閃彼此的攻擊,下陰被狠狠擊中。對義體來說,這個部位已經不再是要害,我轉動身體,將這股力量偏轉,通過偽速掠將之轉化為加速的推動力,一個錯步繼續向前撲去。

    我的動作極,速度本就是我的長處,但是身前的艾魯卡,彷彿複製了我的動作般,以同樣的角度,相似的速度,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和我錯身而過,之後,和我同時在移動中揮舞刀鋒,在接觸到分開的短暫時間裡,相互碰撞了十數次。在飛濺的火星中,我和他彼此凝視著眼中的倒影。我揮舞的一雙短刀左劈右砍,如同蝴蝶般上下紛飛,他手持一把黃金長刀,固守中線,每一擊都如同寒星乍現,瞬間就穿過雙刀的間隙,將我逼退。

    我們的攻擊風格因為武器的不同有著極大的區別。但是,在其他行動上,卻如同鏡像一般相似,又彼此克制。針鋒相對的我們,論在身體強度、速度和反應上都呈現出相同的水準。這種持平,並沒有因為我的持續加速而瓦解。論我變得多。攻擊的力道變得多強,都沒有遠超對方的跡象。這種情況在「最終兵器」身上也出現過,但是,我仍舊感覺到有什麼地方是不同的,正是這種不同,讓「最終兵器」成為了高川殺手,但艾魯卡卻一直在避免使用自己的力量參與戰鬥。

    毫疑問,當前的這種各方面數據的持平,是艾魯卡自身的神秘性所導致的結果。但是,我卻有這麼一種想法,正是這種神秘性的缺陷,讓艾魯卡只有在如今這種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使用出來。

    我再一次和艾魯卡交換一擊,對彼此而言,都極為兇猛的一擊,讓我們在纏鬥中首次拉開了五米的距離。地面的沙塵讓腳底打滑。在激戰中揚起的塵埃,讓視野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面紗。我站穩腳跟後。沒有再持續移動,一旦停下來的話,偽速掠的加速又得重開始,這本是偽速掠的缺陷,但此時卻成為我試探艾魯卡的神秘的工具。

    我直起身體,展開雙手。擺出一副不招不架的姿勢,艾魯卡卻謹慎地,再一次將長刀置於人體中線上,維繫著那種攻防一體的劍術架勢。

    「不主動進攻嗎?」我對他說:「不讓我見識一下你的神秘嗎?雖然你說,我所擁有的神秘。其實是源自於你的力量,但是,在我沒有歸還的時候,難道你就沒有了神秘,只能依靠江之力嗎?」

    艾魯卡沒有說話,只是隨著我的走動,緩緩地向另一側移動,我們順時針繞著一個又一個的圈,完全不讓對方離開自己的視野中心。

    「剛才你的表現真是讓人驚訝,看上去就和那幾個最終兵器一樣,但是,如果你真的有這份實力,那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才拿出來呢?江之力雖然好用,但是,那種力量毫疑問會讓你付出大的代價,如果可以的話,你也是不想用的吧?」我隨口說著,雖然本著誘導和試探的目的,卻沒有刻意斟酌詞句。視膜屏幕中,艾魯卡的觀測數據不斷發生變動,這種變動的幅度,已經遠遠超過了正常標準,簡單的說,在單純用數據描述的情況下,艾魯卡的身體強度以及估計出來的戰鬥力,就如同伴隨著狂風巨浪沉浮的信標。

    這種極為不穩定的狀態,明顯是異常的。

    「讓我猜猜,如果我用這樣的力量……」這麼說著,我們彼此的旋轉繞進了一根立柱,那麼一瞬間,正面的視野被這根立柱遮擋了,只有連鎖判定還能觀測到立柱後方的艾魯卡,想必,法用肉眼看到對方這一點,於艾魯卡來所也是一樣的吧。我聲息跳了起來,緊貼著立柱向艾魯卡的方向繞去,艾魯卡的衣角也在這個時候,轉回我原先所在的地方。當我將雙刀砍向立柱的時候,立柱對面也傳來震感,下一刻,被切開的立柱縫隙間,刀刃閃爍著寒光和我的雙刀再一次交擊,而在這點鋒芒出現的前一瞬間,我已經收回了力量,然後,我清晰感覺到了,再次和我的雙刀撞擊在一起的刀鋒,同樣的力。

    如果對面的刀鋒仍舊抱有切開立柱的力量,甚至是在之前的碰撞中所達到的力量值,我本該會被擊飛,乃至於被艾魯卡破開雙刀,結實在身上砍下一記。但此時,卻是我主動踩踏立柱,借力向後跳開,那軟綿綿的刺擊,在視膜屏幕中轉化的數據,和我當時揮舞雙刀的虛力雖然並不完全等值,卻也只是相差可以忽視的幾個數值而已。

    「所以,你的神秘就像是鏡像一樣,只是單純即時地複製我嗎?」我落地後,立柱徹底裂開,露出對面的沉默不語的艾魯卡。面對我的猜測,他的臉色仍舊藏匿於寬簷帽的陰影中。

    雖然他不說話,但我卻覺得,這個猜測十有**接近事實。他能夠同步提升和我近似的力量,卻比「最終兵器」缺乏應用這種力量的自由度。這種自由性決定了「最終兵器」可以突然爆發出超越我的力量,也決定了艾魯卡的上限,僅僅是成為「另一個我」這樣的程度。

    「真是聊的神秘。」我對艾魯卡說到,「只有這種程度的話,失去江之力,你還能戰勝誰呢?哪怕是一個普通人的拳王?」

    艾魯卡仍舊沉默不語,也許他仍舊保留著一些關於自己神秘的秘密,但是,如果他真的打算在這裡贏得勝利的話,不解開這個秘密,而將希望放在那四名「最終兵器」上的話,那就真是大錯特錯了!

    因為,我也同樣信任著少年高川。因為,我們都是「高川」,也因為,這是第一次,在一個世界中,兩個高川的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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