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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九 燃燒城市 471 漸進 文 / 全部成為F

    儘管近江之前表示可以在三天內找到銷毀白色克勞迪亞的方法,但因為這次行動帶回來的樣品和最初的樣品有所差異,因此,取得成果的時間不得不進一步延長。對此,所有人都沒有更好的建議,近江是耳語者中唯一的研究人員,即便用正常世界的標準來看,她和我們這些連碩士學位都沒拿到的傢伙也是截然不同的。就算可以向歐美方面的神秘組織尋求研究方面的合作,也同樣需要時間,更何況,我一點都不覺得那些人能夠給近江帶來多大的幫助。以「神秘」的標準來看,近江注定有其非凡的特殊性。而且,自從統治局歸來後,儘管有聯絡那些神秘組織的方法,但我們並沒有主動和他們進行聯絡。

    我們當然知道雙方合作可以帶來什麼好處,不過,在時機的選擇上,八景選擇了以被動換主動的方式。

    「這種時候最重要的是耐心,誰先開口,誰就先輸了。」八景是這麼說的,「在這個合作中,他們應該比我們更加急切。」

    「最近在看政治小說嗎?八景。」

    「我最討厭政治小說了。不過,討價還價不就是女人的本能嗎?」

    笑夜笑而不語。

    吃過午飯後,森野和白井提著裝滿零食的塑料袋回到總部。白井打開冰箱,取出冰鎮的啤酒扔給我一瓶,森野已經撲到沙發上,熱衷地詢問昨天晚上的行動。拋開三個女生們的嬉鬧。我一邊喝著啤酒。一邊跟白井談起「樂園」的問題。昨天晚上從那些服用者身上採集到數據令人擔憂,一旦服用「樂園」,並不是上癮那麼簡單的事情,它所產生的後遺症在目前來說,並沒有根治,甚至是減緩的方法。在用身體的「腐爛」換取力量的過程中,並不會讓人感到痛苦,或者說,並不會因為這種痛苦而痛苦,這才是最危險的情況。一旦服用了「樂園」。精神和思維都會受到干擾,這是解析相關數據後得到的結論。

    以白井為例子,一旦他為了保護某些珍愛的東西使用了「樂園」,最初也許能達成目的。但是隨著時間流逝,他可能會漸漸忘卻自己服用樂園的初衷,從而做出自己原本不會做的事情。那個時候,他是不會後悔的。更可怕的情況是,他也許不會忘記初衷,但同樣會做出違背初衷的事情,並從這種「痛苦」中汲取到快樂。在心理學中,這種因為痛苦而快樂的情況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就像是毒品一樣令患者欲罷不能,通常。這種情況僅僅是經歷所產生的心理問題,但「樂園」卻可能單純以**為渠道,硬生生將人的心理和精神徹底改造。

    「樂園」服用者會變成有理智的野獸,為了汲取痛苦而製造痛苦,並從痛苦中得到快樂的怪物,就像是神話傳說中,那些生存在地獄中的惡魔。換句話來說,在某種意義上,用惡魔力量製造的「樂園」,就是用來製造新惡魔的道具——一個不以「神秘」的方式存在。活生生行走在人類社會中的惡魔。

    就算是近江,也沒有辦法在近期內取得消除這些所謂的副作用的方法,因為,換個角度來看,這種情況並不是副用作。而是這種藥物的根本目的,「樂園」並不是等價交換的神秘力量強化劑。獲得力量才是這種迷幻藥的副作用,用來掩飾其真正效用的偽裝。

    「所以,我希望你把樂園交出來。」我用最誠摯的眼神看著白井說到,「這是請求,也是副社長的命令。我不希望你會因為留下那瓶樂園而後悔,因為,你將沒有後悔的機會。」

    白井低下頭,慎重地沉默了半晌,從上衣口袋掏出那瓶藍色藥劑,緩緩放到茶几上,又過了一會,才鬆開手掌。

    「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他打破沉默問道,「雖然森野在那次綁架之後再也沒有遇到麻煩,但我從來沒有一天有安全的感覺。我曾經懷疑是自己過於敏感,不過,八景……」他頓了頓,臉上第一次露出刻骨的焦慮,「八景的預言從來沒有出錯,不是嗎?」

    聽到他這麼說,我也不由得沉默下來,白井的確十分敏感,但這是由準確的直覺產生的,並不是心理錯覺。耳語者一直都在收集情報,無論是哪個成員,只要有心,都能從這些情報中嗅出不安的跡象,世界的軌跡正向著八景的預言靠攏。我們從來都沒能阻止預言的實現,那麼,在八景預言了世界末日的到來之後,耳語者能夠做的事情又有多少呢?又有多少幾率能夠成功呢?

    無法抗拒的災難步步逼近,越是敏銳,越是相信直覺,越是身臨「神秘」的人,就越能感受到那種讓人無處可躲的恐懼。白井的焦慮可以理解,他一直盡量做出平和的樣子,但是,我總是能從他的眼底看到那層深沉而絕望的黑色。我知道,他一點都不擔心自己,也不擔心世界末日,但是,沒有人能夠在世界末日的腳步下逃脫,否則就談不上「世界末日」了。他很擔心森野,這種擔憂讓他感到自己必須做點事情,嘗試一下最後的掙扎。

    他從來沒有向耳語者的其他人剖明自己的心理,但是,我相信自己根據心理學作出的判斷,他的心理情緒已經壓抑到了極點。

    「就算喝下這種藥劑,也不能改變什麼。」我將「樂園」拿起來,在他的注視中塞進口袋裡,「而且,如果世界末日就是惡魔降臨的話,將自己變成惡魔又算個什麼事兒呢?這一點,我相信你一定比我更加明白。」

    白井的臉色有些慘白,他自嘲一笑,轉開視線。發出呻吟的聲音:「啊。我明白的。只是,我無法擺脫想做點什麼的想法,然而,事實是,我根本無法像你們這樣做更多的事情。我不會離開森野身邊,也不想讓她像笑夜同學那樣,涉及危險的事情。但是,如果就這樣呆在她身邊的話,一定會什麼都沒做到,就那麼不甘地結束吧。我一想到那樣的未來。就感到無比的痛苦和絕望。」

    「不付出的話,就無法有所收穫。」我頓了頓,說:「但是,付出自己不像付出的東西。收穫自己不像收穫的東西,還不如一開始就不付出。白井,就這樣繼續呆在森野身邊吧,我無法向你保證太多的東西,但是,如果這個世界終將毀滅,人類全部死亡,那麼,耳語者的大家也會是最後死去的那幾個。」

    我說著這樣的話,沒有避開白井低沉的目光。直到他主動挪開視線,發洩般灌了一氣的啤酒,將鋁罐捏扁了扔進垃圾桶中。

    「高川,你一定要做到。」他用沙啞的聲音輕輕說著。

    「我一定會做到。」我說。

    白井沒再跟我交談,掛起一如既往的平和笑容去了陽台。我點燃香煙,專注地看著電視上正在播放的新聞:日本特區的駐島部隊已經鎮壓了數起暴亂,特區政府最高行政長官被撤換,新到任的內地官員表示,在其就職的時間裡,會繼續深化一國兩制方針。致力於打擊非法黨派和邪教組織,改善人民的生活秩序,讓十一區的社會環境更加安定。這個新就任的官員,在內地以豐富外交經驗和行政工作經驗聞名,最令人津津樂道的是。他擅長五國語言,有過兩個國家的外交大使經驗。在兩個自治省當作省長和副省長,獲選過韓朝特區,亦是中央公國十二區的參議員。此次就任十一區的最高長官,中央政府對其報以厚望,大概是希望他能繼續那種「以穩定為首要目標」的行政理念。

    而新長官就任和駐島部隊行動之前,中央公國的特派艦隊已經和遠到而來的美利堅太平洋艦隊小小幹了一架,雖然沒有船艦被擊毀,也沒有出現人員傷亡,但國際維和組織仍舊為此忙得上火。中央公國和美利堅的交火是當前世界上最吸引焦點的事情,關於雙邊談判的報道幾乎是二十四小時循環播放,所有的國家都表示希望兩國能夠在談判桌上解決這起爭端,而國內外各個電視台請來的軍事專家則在一個勁地鼓吹,一旦談判破裂,將很大可能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也幾乎每個人都相信,事情的演變就是這樣,這一段時間,彷彿每個人都感受到了瀰漫在頭頂上方的戰爭陰雲。

    八景最喜歡這種熱鬧的事情了,不過,似乎除了笑夜之外,沒有人為隨時都有可能到來的戰爭感到擔憂。尤其對我來說,世界會產生這樣的變化,才是最正常的情況。

    「八景,真的要打仗了嗎?」笑夜一邊聽著電視台軍事專家的評論,一邊如膽怯的松鼠般,緊張迅速地咀嚼口中的零食。

    「都預言到世界末日了,第三次世界大戰會發生也不是什麼不可想像的事情吧。」八景一臉無所謂,「反正就算核彈掉下來,也幹不掉我們,安心啦。」

    「可是,會死很多人吧。」笑夜擔憂地說。

    「是啊,會死很多人,說不定世界末日就這麼到來了。」八景仍舊是那副看熱鬧的表情,頓了頓,慵懶地說:「不過,總覺得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嗯,嗯,說的也是。」笑夜拚命點頭,轉頭問森野,「森野,你呢?」

    「啊?什麼?」森野正在和零食的包裝袋做鬥爭,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嗯……怎麼說呢,其實怎樣都沒關係啦,就算要完蛋,也是大家一起,不是嗎?不過,就算核彈掉下來,對我們也沒什麼影響吧……啊!到時候就沒好玩的,沒好吃的了,真是鬱悶。」

    女生們嘰嘰喳喳說著以正常人的觀點來看,毫不靠譜,也沒半點責任感和緊張感的話。我在旁邊聽了一會,平靜地走進監控室中,就在剛才,已經一個月沒有聯繫的銼刀發來了電子郵件。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她已經重新拉起一支隊伍。關於她所隸屬的組織。我並沒有多少瞭解。不過席森神父曾經為我解說當前歐美地區各個神秘組織的生存狀態,以此為參照,她能夠在這麼斷的時間內重新聚集人手,即便她口中「組織」只是虛構,但也至少證明她擁有一定的後援能量。

    銼刀在郵件中提到會在今晚的航班抵達這座城市,履行僱傭合約,她的到來多少讓耳語者解除了後顧之憂。即便耳語者隱藏得很好,又有近江的研究所作為後盾,不過,封印在臨時數據對沖空間中的惡魔仍舊讓人感到不安。我在看完郵件後。已經作出決定,帶上銼刀前往支援席森神父。既然是席森神父自己無法解決的事情,那麼事態一定相當嚴重。將她的人馬留在這個城市和耳語者剩下的成員相互呼應,足以為大家的安全打上一層保險。我並不擔心銼刀的人會在這裡亂來。這裡不是歐美,我們耳語者才是地頭蛇,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個城市受到山羊公會的衝擊會越來越大,在這種壓迫下,為首的銼刀不在本地,身為地頭蛇的耳語者將會取得主動權。

    近江可不是單純的研究人員,沒有臨界兵器的話,就算是二級魔紋使者也不夠瞧。

    我調出監控數據。查找山羊公會在這個城市的調動,已經列入黑名單的據點並沒有太多變化,但是監視目標的活躍度明顯降低,有不少人離開了這座城市,在過去一個月,我們一度發現巫師活動的痕跡,不過,這些跡像在今天早晨大部分已經消失。這些情況證明末日真理教的人馬暫時重新潛伏下來,我們昨晚的行動卓有成效,至少。在弄明白發生具體情況之前,這個威脅足以讓他們心懷顧及。末日真理教對亞洲的侵蝕才剛剛開始,就連選為橋頭堡的日本特區也還沒有拿下,他們很難在短時間內加大對內地的動作。

    如果末日真理教入侵亞洲的鑰匙真的是那種能夠長出白色克勞迪亞的特殊惡魔的話,不難猜測。整個計劃的關鍵就是已經成功召喚出這種惡魔的日本特區和這座城市。如果要徹底修改計劃,花費將更加巨大。他們不可能放棄已經取得的成果,但也一定會更加慎重,圍繞這兩個地方的戰火已經步步逼近。

    我不知道戰爭會在什麼時候開始,又會以怎樣的形態進行,不過,時間拖得越久,對近江的研究就越有利。就算是末日真理教,要跨越重重大洋,進入一個種族和意識形態都截然不同的國度,一定也很難在短時間內辦到。我有信心能夠保衛這座城市,尤其在和其他神秘組織達成合作默契之後,但是,日本特區的事情就相當麻煩了。幾乎可以肯定,日本特區將會在這場戰爭中第一個陷落。

    想到這裡,我不再繼續思考這些事情了。戰略並不是我擅長的東西,而且,我也沒必要去顧全大局。如何拖延時間,苟延殘喘,有更多的人比我,比我們耳語者更緊張,對於這些事情,那些人也比我們這些剛從普通大學畢業的大學生更加擅長。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手,我只需要做自己擅長的事情,隱藏在所有人的計劃中,執行自己的計劃就足夠了。

    我走出監控室,對笑夜說:「跟我出去一下,我有點東西要給你。」我決定了,將第一份人格保存裝置用在笑夜身上,而這個過程,需要近江來主持,我自己是不明白該如何使用它的。我期望近江能夠獲取足夠的數據,製造更多的人格保存裝置,不過,應該相當困難吧。近江要做的研究已經太多了,難免會拖慢「命運石之門」計劃的腳步。這一點尤為值得警惕。

    我和笑夜出了門,她問我:「要去哪裡呢?阿川。」她並不瞭解人格保存裝置的事情,無論命運石之門計劃的真相,還是人格保存裝置與精神統合裝置的事情,除了近江以研究者的身份獲知了一些信息,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到研究所去。」我頓了頓,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你要配合近江做一個實驗,如果這個實驗成功了,你就一定可以康復。」是的,我對此滿懷希望,希望這是真的。但是,目前根本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這一定能行得通。就連超級系色,也從來沒見過人格保存裝置到底是怎樣的東西,她只是知道這個世界會產生這麼一種道具,而這個誰也不瞭解的道具,卻寄托著我們所有人的希望。

    我無法想像,如果一切並非以最初所想的那般發展的話,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但是,計劃在啟動的時候,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康復?」笑夜笑起來:「阿川怪怪的,我又沒有生病。」

    我無法像她那樣露出笑容,只聽到她說:「不過,既然是阿川說的,就一定是那樣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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