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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333 迷失者 文 / 全部成為F

    333迷失者

    「裡面有人嗎?」席森神父朝商店裡喊道。

    沒過多久,裡面再次出現動靜,我聽到有人在爭吵,而且馬上就演變成激烈的打鬥,不過很快就在一聲槍響後重新安靜下來。我不由得猜想商店裡的人也許不是同一個來路,他們不是巫師,更不是我們這樣有一致目標的隊伍,有人開槍才能鎮壓場面這點讓人不得不懷疑,他們其實都只是一些普通人,所以才會被普通槍械嚇唬住。

    只有一位持槍者,這個人利用普通人對槍械的恐懼感和安全感整合出這支看似臨時的隊伍。他們距離我們出來的建築不遠,很可能就是之前判斷中的「先行者」。他們在那個建築遭遇了恐怖的事件,還死了一些人,如今躲在這家商店裡,心中充滿恐懼和彷徨,就連同樣是人類的我們都不待見。

    「外面的人進來。」在裡面喊話的是個女人。用的是美式英語,含有濃重的地方口音,聽起來中氣很足,而且故意壓低嗓門,給人一種威嚴的感覺。她並不符合「驚恐」的判斷。近江和我對視一眼,雖然沒有開口,但我從她的眼神中看到同樣的判斷:這個女人可能就是持槍者。

    席森神父率先帶頭進入商店,我和近江跟在他身後,我還在想著:這年頭,似乎凡是女人都能頂半邊天呀。

    進門後,為了確保退路,我就在門口站定了,打量商店裡的情景。左手邊是個l形的吧檯,直走盡頭是一座方圓十米的高台,高台上豎起幾根金屬管,其餘的大部分空間都擺放滿桌椅。這樣的場景意外的和外界的脫衣舞酒吧相似,加上這裡的原主人應該是統治局原居民的判斷,就不由得對這些大概已經完全消亡的人們升處一種親切感來。原來他們的思想、文化和生活方式,和我們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呀。

    這家商店跟我們出現的那座疑似療養院、病院或孤兒院的建築一樣,並沒有在時間和灰霧乃至於惡魔的影響下,變成其它建築那般半毀的慘狀。玻璃櫃子裡的東西十分凌亂,疑似酒瓶和餐具的器物雜亂無章地擺放在吧檯和桌子上,還有一大片掉在地上,不是扭曲就是變成碎塊,褐色的液體和亂七八糟顏色的半溶質物體塗抹得到處都是。這樣亂糟糟的場面,我覺得大都是商店裡的這些人的傑作。

    先前喊話的女人是個身穿警服的黑人女性,大約二十多歲,一臉嚴肅和充滿正氣的表情,凝重的視線和我對上時,她朝我點點頭以示友好。儘管如此,她並沒有絲毫放下手槍的意思,另一隻手則放在腰間的電棍上,隨時會抽出來打人似的。聽說在國外當警察和保安的女性大都比國內的女警脾性暴躁。

    由她組織起來的隊伍沒有藏起來,一共六人,不過現在只有五個人了。一個身材魁梧,肌肉隆起的中年男人躺在地上,上半身裸露出來的大片肌膚上有青色的紋身,一看就覺得不是什麼正經人。他的額頭被子彈開了一個洞,摻雜絲絲白色的鮮血正從窟窿裡流出來,在腦後淌了一小片。其他人偷偷窺瞧這具屍體時的神色,惶恐中混雜著慶幸和厭惡。看得出來,他們都不喜歡這個男人,雖然男人被女警用槍打死這件事挺讓他們感到震撼,但更多的是對男人的死亡感到欣喜和輕鬆。

    尤其是躲在女警身後,似乎連站起來都無法做到的年輕女人,更是對屍體投去怨恨的目光。她抱著手臂,將被撕破的汗衫用手按在身上,臉上有明顯被施暴後留下的淤腫,畏怯地躲閃著其他人的視線。這個明明畫著煙熏濃妝,將頭髮染成酒紅色,還穿著十分暴露的短汗衫和超短牛仔褲的女人,卻一反表態地表現出懦弱的性格,她好似要將身體擠進牆壁裡才能找到安全感,不住發出輕微的啜泣聲。

    雖然花容慘淡,但這個年輕女性仍舊算得上是美女,不難想像之前在這裡,在她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其餘的三男一女,不確定是否都是美國人,黃色、白色和黑色的膚色都有,頭髮也分成好幾種顏色,棕色、黑色、酒紅色、黃色,有的一看就知道是染的,有的像是天生的髮色。而且,除了那位被女警射殺的中年那性,其他人包括女警在內都顯得十分年輕。

    我們這邊由外表最容易令人信服的席森神父和對方進行交涉。我和近江也同時被對方的人打量著,和投在我身上的驚奇詫異的目光不同,那幾名男女一和近江的眼神對上,就唯恐不及地躲開她的視線,近江一手提電鋸,一手提大行李箱的冰冷姿態讓他們感到十分不安。

    「你們也是美國人嗎?」女警第一句話就這麼問到。不過誰都不在意,在陌生的地方遭遇陌生的人時,相同的國籍往往能夠獲得認同感,大家都習慣這麼做。

    「我是一名神父,拿美國護照。這位小姐……」席森說到這裡頓了頓,他注意到近江手中的電鋸讓對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於是用神父特有的和善笑容對眾人說:「這位近江小姐是一名芬蘭裔的科學家,電鋸只是恰好找到的武器,同時她也學過一些防身術。」

    聽到近江是一位科學家,對方的視線立刻在近江的服飾上停留了一會,在確認了的確是研究員的打扮和氣質後,神色終於緩緩放鬆下來。女警將持槍的小臂抬起來,讓槍口對準天花板,放出自己的善意。

    「我是大學的保安,其他幾人都是同一所大學裡的學生。」女警一邊說著,一邊帶著露骨的厭惡指了指地上的屍體,「年輕人被這個傢伙騙了,我跟蹤他們,結果不知道怎麼回事就來到這個鬼地方。」在女警扼要地講述他們一行人莫名進入統治局的遭遇時,我和近江都在觀察其他人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女警說的都是真話,這些人真的不明白這一切的前因後果,在今天之前,也從來不知道統治局的存在。

    「我叫崔蒂。」女警說:「神父先生,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你知道我們是怎麼進來的嗎?」

    「我的教名是席森。」席森神父沒有立刻回答她的話,而是繼續將我介紹給他們,「這位小哥也是大學生,而且是一名優等生,在空氣動力學和心理學上有很不錯的造詣。說實話,他才是我們這支隊伍的頭兒,我們之所以來到這裡,並不像你們這樣無意中進來,而是有一隻專業的團隊負責後勤,進行有目的的行動。」

    席森神父的語速不緊不慢,加上話中透露出的信息,明顯給對方帶來了極大的壓迫感。說什麼我是頭兒,還有專業團隊,看似很厲害的樣子,其實不過是打了個幌子而已。耳語者可沒有這些話給人的錯覺那麼強大。

    「你,你們是……」女警似乎以為我們的遭遇和他們差不多,咋一理解了席森神父的意思,仍舊帶著不可置信的情緒,舌頭有些打結地確認到:「你們很熟悉這個地方?」

    「當然,我可是靠這裡起家的。」席森神父打趣道,他的輕鬆神態讓大家激動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於是他繼續對這些人說:「這片區域很大,有許多怪物,還會發生一切莫名其妙的事情。我想你們一定都遭遇到了吧?」他若有深意地環視眾人,那些年輕人開始直起身體,不由得點點頭,彷彿已經對這位鎮定的神父產生了一定的信任感,希望能夠得到他的幫助。

    「這裡到底是?」女警崔蒂追問到。

    「統治局。」席森神父提出這個名字時,對面的人都有些遲疑地相互看去,因為他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這是理所當然的,但席森神父並不只是單純丟出一個名詞就算數。他簡單地給這些人解釋了一下統治局的概念,將此地描述成某個掌握了空間技術的史前文明遺跡,雖然多少有些科幻的味道,不過在心理上,多少能夠讓這些人接受了。

    「我們從節點進來,相信你們也一樣,只不過我們是刻意尋找,而你們是湊巧碰到了而已。」席森神父故作輕鬆地說:「就像有人會在百慕大三角消失一樣,無意中闖進這個地方的你們,對其他人來說也像是突然消失一樣吧。」事實當然和席森神父的解說相去甚遠,神父似乎並不想讓他們知道統治局和末日真理教的真相,所以故意用舉例的方式誤導他們。當然,席森神父打的比方也並非完全錯誤,只是事情根本沒有他說的那麼簡單而已。

    「節點?空間節點嗎?」其中一位身形健壯的白人男生問到,「我們其實是在一個獨立的空間裡?」

    席森神父微笑著點點頭,雖然沒有出聲,但白人男生似乎覺得這個笑容肯定了他的認知,不由得露出興奮的表情。

    「你們來這兒做什麼?這麼危險的地方。」他緊接著又說:「我們之前碰到的怪物其實是史前文明的生物科技吧?實在是……」他的身子有些顫抖,站起身,來回走了幾步,又搓搓手,說:「這可是個大發現啊……啊!你們不會將我們滅口吧?」他緊張地看過來,其他幾人聽他這麼說,也同樣變得緊張起來,就連女警也不例外,雖然臉色仍舊沉靜,但是我一直關注她,所以敏銳感覺到,她的身體正以一種微妙的幅度緊繃起來。

    「不會。」因為席森神父說我才是頭兒,因此這個時候不得不回答他們的問題,「近江小姐打算在這裡找一些研究素材。我受聘於她,和席森神父一起保護她的安全。雖然我這邊得到的情報說,這裡是史前文明的遺址,但是我還是覺得應該讓神父一起過來……你們知道的,幹我們這行總是比較相信神明的庇護會給我們帶來好運氣。」我配合席森神父的說法,隨口胡謅出一番解釋。

    對方也十分配合地露出贊同的表情。我不知道在這裡的人有沒有純粹的唯物主義者或科學信徒,不過這些學生和崔蒂這位女保安或許平時並不祭拜神明,但似乎都是會寄望神明庇佑的那種人。在這種詭異的地方,聽說有神父的存在,也沒打聽是何處的神父,就不由得安下心來。

    女保安崔蒂將手槍插回腰間,店裡的氣氛轉眼間就變得輕鬆下來。我走過去,和他們詳細瞭解之前的遭遇。他們果然就是我們出來的那間建築裡的先行者,比我們早來了大半天,還沒等回過神來,就被一隻怪物偷襲,死了三名學生後,因為怪物將注意力放在到口的食物上,這才逃了出來,那些攪成麻花一樣的鎖鏈就是他們的傑作。他們以為自己成功將怪物鎖在了建築裡,但是我們並沒有看到那隻怪物,所以怪物一定是逃走了。

    不,不能用「逃」這個字眼,說不定對怪物來說,那種程度的牆壁其實就跟沒有差不多。我詳細詢問了那隻怪物的模樣,雖然一開始沒想到,但知道後也並沒有出乎意料的感覺,那似乎是和森野召喚出來的地獄犬同一個類型的惡魔。

    「那種犬形的怪物在這裡是十分常見的類型,還有肉瘤一樣的怪物,蛇一樣的怪物,總之,只要是外形和常見的動物接近的怪物,在這裡同樣常見。我認為它們都是人類潛意識中恐懼感的表現。」席森神父煞有介事的說法十分契合自己神父的身份,將灰霧形成的怪物描述為人們的恐懼,和神話的說法保持一致。雖然覺得他只是信口騙人,不過我卻有一種覺得真實情況說不定就是如此的感覺。

    灰霧本身是沒有固定形態的存在,也有人稱之是一種媒介,在各種異常的變化中只起介質的作用。那麼,為什麼灰霧所形成的生物,甚至是力量,都是人們可以理解,並為之感到恐懼的形態呢?說不定真的是人本身的負面情緒在起作用。

    「神一定會保佑我們,對嗎?」對方隊伍裡三名女性中的另一位用祈求的語氣說,大家都知道,她之所以用反問的句式,只是想要讓自己多一點安全感而已。這位女大學生的體格在西方人中是屬於嬌小的類型,她的相貌也沒有西方人特有的提前的成熟感,和其他同學比較起來,就像是剛剛上高中一樣。不過她告訴我們,她其實是這裡的學生中年紀最大的一個。

    「神一直在看著我們。」席森神父用虔誠的語氣說。看得出來,他說出這句話的態度十分嚴肅認真,不過,一想到他信奉的是末日真理,就不由得讓人心底發毛。

    我想,他的意思是,末日會一直跟隨我們。不過,這句話在不瞭解他的身份的學生和女保安來說,很容易產生誤解。席森神父本人也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崔蒂的目光轉到我的臉上,她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因為我的年齡並不值得她信任,不過席森神父卻指名道性地說,我才是主事人,所以說不定她想要求證一下。

    「說老實話,雖然任務是由我們承接的,但是我們主要負責全程陪護的中介事務,實際上,席森神父才是最瞭解這個地方的人。他已經來過這裡多次,是真正的除魔專家。當然,情報說是史前文明的遺跡,但是席森神父的經驗和方法卻在這裡十分有效,這讓近江小姐多少有些不快。」我裝作開玩笑的樣子,看了一眼近江。近江只是沉默地低著頭,一副思考的表情。於是,我對他們說:「近江小姐是純粹的科技論者。」

    其他人頓時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麼,席森神父,你之前說過進出這個……統治局。」一名稍微瘦弱點的男生似乎很不習慣這個名詞,吞了吞口水,才繼續問到:「進出統治局需要通過節點,那麼,我們怎樣才能找到出去的節點呢?」

    「看運氣吧。」席森神父用輕鬆的語氣讓對面的人都愣了一下,不過他說:「這不是開玩笑,我也不太清楚節點出現的規律。不過,如果有節點出現,我們可以通過一些裝置獲得相關的情報。我們從街頭那邊一直找過來,覺得這家店裡很可能有我們需要的這種裝置。」

    「哦!史前文明的超級科技?」身材明顯發福的男生壓低了聲音說,顯得有些興奮。

    「那還等什麼?」女保安崔蒂雷厲風行地站起來,表示希望能夠快點找出這個裝置。

    於是,席森神父向他們形容了一下安全網路終端的樣子。所有人都行動起來,開始在這家疑似脫衣舞酒吧的店裡四處翻找。他們在這裡已經呆了半天,並沒有碰上任何危險,這也是導致那名死者試圖侵犯酒紅色頭髮女生的重要原因之一。他們已經在店裡搜索過,但目標放在食物上,所以沒有對可能還在運行的設備進行關注。這一次,聽到自己返回正常世界的關鍵就落在這些機器上,便開始按照模糊的記憶向四周散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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