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九章：真火炒丹 文 / 馬小帥
第一百七十九章：真火炒丹
萬寶兒登上煉丹台。他走的很慢，雖然年紀輕輕，從背影來看卻像是一個年過古稀的老人。但是腳步卻很堅定，每一步跨出的距離和時間都完全相同。
煉丹師是一種很講究微操的職業，任何微不足道的細節都能影響成敗。
在這方面，萬寶兒完全繼承了馬乘風的謹慎風格，甚至猶有過之。
煉丹台分為三層，呈金字塔形狀。越往上，聚集的靈火威力就越強大。煉丹的位置也隨時變少，只有寥寥十幾個。金丹門只是一個三品門派，這個煉丹台幾乎耗費了這個門派所有的資源。不過最強的也只是三品靈火罷了。
在金丹門最巔峰的時候，門派裡能煉製三品煉丹的高手足足有十幾人。但此時，三層的煉丹爐卻大都被其他門派的煉丹師所佔據。
萬寶兒走上第一層的時候，身邊大都是年輕的煉丹師。彼此間只是微微點頭示意，當他踏上第二層的時候，卻有兩個築基期修士靠近過來。
「小鬼，你走錯路了。這裡是二層，學徒不能上來。」
「學徒？」萬寶兒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果然在一層大都是年輕的煉丹師，偶爾一些年紀較大的也都是散修。二層這些煉丹師，才具備一些高手的風範。
但也不過爾爾罷了。在萬寶兒看來，他們甚至還不如青雲門那些弟子。
想了想，萬寶兒微微皺眉道：「我不是學徒……」
「那就更不能上來了。」那兩個修士登時搖頭道：「這裡是煉丹的地方，你這樣的小鬼我見的多了。多半是想偷偷溜上來見識一下，我告訴你，這可是金刀門的聖地。你最好老老實實的離開，否則就別怪爺爺對你不客氣。」
這番言語如果是潘無為，早就幾柄飛劍射過去。但是萬寶兒性格沉穩，他只是回頭看了一眼那個金丹門的胖子掌門。思考了下，覺得沒必要在這個小事情上讓那個胖子再囉嗦，就問道：「就算我是煉丹學徒吧，應該如何才能登上頂峰？」
那兩個修士大概從未遇見過這樣的回答，愣了片刻，才哈哈大笑道：「只要你能在規定的時間裡煉製出靈丹，自然就能上去。不過看你這點年紀，怕是連靈藥都認不得幾味。別在這裡做白日夢……」
「這就不用你們多管閒事了。」萬寶兒冷冷扔下一句話，轉身走向第一層煉丹台。原本只是想順手幫師兄做點事情，此時卻被這兩個狗眼看人的修士激起好勝之心。
金丹門最巔峰的時候，煉丹學徒至少也有幾百人。此時一層煉丹台上雖然密密麻麻，卻也有空餘的位置。
萬寶兒隨意走到一處煉丹爐前，打量了一眼。這個煉丹爐只是最初級的符器，旁邊擺放著幾百種常用的一級靈藥。不禁微微點頭，金丹門就算是再落魄，畢竟也是煉丹門派。所擁有的實力，絕非一般三品門派能夠抗衡。
幾乎沒有半點停頓，萬寶兒的雙手閃電般探入靈藥當中。根本沒有用真元去測量裡面所蘊含的靈氣，眨眼間的工夫就將十幾味靈藥丟入煉丹爐內。
這個動作立刻讓周圍幾個煉丹師為之側目。他們大都是煉丹學徒出身，想要在這次的煉丹大會上一鳴驚人。自是看不慣萬寶兒的這個樣子。
「這個娃娃也不知斷奶了沒有，這個年紀也來煉丹大會。看他這個樣子，我真心疼那些靈藥啊。」
「就是，煉丹師可比修煉難多了。我苦苦修煉了四十餘年，好不容易到了練氣期九層，才得師尊恩准，能夠煉丹。就算是第一天學習煉丹，也會知道。哪怕是同一種靈藥，裡面所蘊含的靈氣都有不同。若不用神念細細分辨，根本不可能煉製出靈丹。」
「等著看好戲吧，這孩子的煉丹爐，肯定會爆爐的。這些靈藥五行屬性具有，混雜在一起，爆發出來的威力可不小。」
一時間，煉丹台附近的煉丹師們都議論紛紛。引起一陣騷亂，聲音越來越大，就連二層的煉丹師們都關注過來。看見這一幕，也紛紛搖頭。那兩個阻攔萬寶兒的修士更是笑得眼淚都留下來。
金丹門的胖子掌門原本還有一線希望，此時長歎一聲，渾身癱軟。
潘無為摸了摸鼻子，心中暗暗道：「不能吧……小師弟雖然只有築基期一層，無法煉製出三品靈丹。但是二品以下的靈丹煉製，已經遠遠超過赤面神君。這傢伙到底再搞什麼？」
他雖然陣法上是千年難得一出的天才，對煉丹術卻是絲毫不懂，只能強撐著站在那裡。心中卻在盤算一會該如何和胖子商討賠償的事宜。
那個黑衣人更是露出嗤笑的神色，見狀心中越發淡定。他之前還有些擔心，這個青雲門的弟子若是真有一身煉丹絕技，就讓他有些難做。
畢竟一個煉丹大師的價值，遠遠超脫於他的修為。幾乎所有門派都渴望能擁有煉丹大師的坐鎮。尤其是在場這些掌門，此次前來最大的目的就是挖掘出一個煉丹大師。對小門派而言，能煉製出二品靈丹的就屬於大師了。
若是這個少年真是煉丹高手，倒是難以在這個場合帶走他。
「幸好，這個小鬼只是個菜鳥罷了。嘿，說他是菜鳥都抬舉他了。這種煉丹手法，簡直就是頑童一般。」
想了想，黑衣人站起身，叫過自己的弟子，吩咐了幾句。十幾個身穿黑衣的年輕修士飛快走出去，各自駕馭飛劍離去。
過了片刻，黑衣人又看了一眼潘無為背後的七柄符劍，微微皺眉，站起身悄聲無息的走了出去。
這一切萬寶兒都恍若未聞，自從三歲被師尊抱走之後。他還是第一次離開青雲秘境，也是第一次用青雲門以外的煉丹爐煉製靈丹。雖然稚嫩的臉上鎮定無比，內心卻還有些緊張。
畢竟，他現在只有十五六歲而已。
但這一切，隨著煉丹爐下面的靈火噴出。熟悉的熱浪席捲全身，萬寶兒忽然間就鎮定下來。自從懂事以來，整天吃住都在煉丹房內。這些事物，已經完全融入這個少年的血脈之中。
煉丹爐的爐頂握在手中，萬寶兒的腦子裡就只有一個念頭。
煉丹！
用右手將煉丹爐舉起來，飛快在靈火上轉動。他的這個動作，像極了廚師燒菜的樣子。旁邊的煉丹師們立刻發出嗤笑聲。二層的煉丹師們卻露出疑惑的神色，彷彿在思考什麼。三層的那些煉丹師已經齊齊站起身，朝這裡看著。
那個胖子原本已經緊閉的雙眼陡然睜大，震驚道：「我就說他為何不花心思去辯證藥性，原來用的是傳說中的真火炒丹之法？這等手法巧奪天工，自是不需要浪費這層手續和時間。不不不，怎麼可能。這樣小的孩子，怎麼會真火炒丹？可他的手法……天哪，他到底是如何控制鼎內複雜的靈氣變化？」
潘無為心中一動，連忙問道：「何為真火炒丹？」
胖子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卻又不得不解釋道：「所謂真火炒丹，是一種極其高深的煉丹手法。若是一般的煉丹師，循序漸進的煉丹，就算是一品至少也許一到三天時間。二品更是長達一周。三品則需半個多月的時間。但是你這個小師弟，恐怕一時三刻就能煉製出一爐靈丹出來。你可知道，這對一個煉丹師而言，意味著什麼？對門派而言，意味著什麼？」
「這麼厲害？」潘無為也有些詫異，轉過頭緊緊盯著萬寶兒。
此時的萬寶兒渾身充斥著強大的真元流動，一隻腳重重踏在地上，火系靈氣將地底的靈火全部吸引上來。一道勁烈的紅色火龍宛如潮水一般，不斷噴發。
那個煉丹爐在靈火的盡頭起起伏伏，整個已經變成了紅色。爐鼎內不斷發出劇烈的爆裂聲，那是一個個靈藥被靈火強行催動，迅速引發出強烈的靈氣。
「砰砰砰砰！」
萬寶兒的右手遙遙虛握，對著煉丹爐。五個指尖同時迸射出五道光華顏色截然不同的靈氣。宛如五條靈蛇，飛快鑽入煉丹爐內。時而強烈，時而細小。這五道光華散發出五行屬性，將煉丹爐內雜亂的靈氣迅速安撫下來。
五指快速彈動，在外人看來，萬寶兒的這個動作就像是在演奏樂器。充滿一種美妙絕倫的節奏感。
金丹門的胖子掌門此時渾身顫抖，嘴巴張得老大，就連口水溢出都沒有察覺到。
「歎為觀止，歎為觀止啊！這是哪種手法，怎能同時控制五種屬性真元。難道此人是五行廢脈？不可能，五行廢脈怎能修煉至築基期？拋開這個不說，他對靈氣的控制真是細微到了一個恐怖的境界。難道這孩子打從娘胎裡就開始煉丹？老夫我這一生，煉製出幾百爐靈丹也沒能修煉出這等手法啊，真是難以理解，難以理解！」
胖子一個人喋喋不休，潘無為只是聽懂了幾句。刨去煉丹的術語，最後那句話他倒是聽懂了。登時暗暗笑道：「難怪你這輩子沒出息，幾百爐靈丹算個球。小師弟幾乎每天都要煉製幾爐靈丹，這些年煉製出來的靈丹怕是比你一個門派上上下下加起來都要多。」
潘無為自然知道，青雲門雖然只有二品門派的山門。門內弟子卻高手如雲，靈田遍佈整個渤海郡，師尊還有青雲秘境在手。靈藥源源不斷的供應弟子煉製，就算是最平庸的煉丹師也能成為熟手。何況小師弟天資聰穎，更是師尊的真傳弟子。別說是一品靈藥，就算是二品，三品又算得了什麼。
此時的煉丹台已經沸騰了，第一層周圍的那些煉丹學徒們幾乎全都放下手中的靈藥，將萬寶兒圍得水洩不通。
之前冷嘲熱諷那幾個煉丹師，早已經羞愧的離開。
就連二層和三層的煉丹師們也有些蠢蠢欲動，只是限於身份，不好意思和那些學徒一般。卻也都踮起腳尖，眼睛一眨不眨，牢牢盯著萬寶兒的一舉一動。
煉丹爐在靈火中漸漸變得膨脹，裡面似乎有一股強大的靈氣正在溢出。萬寶兒的額頭上微微溢出一層薄薄的汗水，雙手卻穩如磐石。
靈火漸漸變小，溫度卻在逐漸升高。
煉丹爐宛如心臟一般，收縮，膨脹。收縮，膨脹……如此反覆數十下，忽然轟的一聲巨響。整個炸裂開來，無數滾燙的靈丹如雨點般落下。
萬寶兒雙手一揮，將其全部收入掌心。
「多少顆？多少顆！」胖子此刻已經按耐不住，縱身一躍，肥胖的身體直接滑行上百米遠。站在萬寶兒的身邊，激動的問道。
萬寶兒沒有搭理他，將靈丹裝入玉瓶，轉身走上第二層。在他的身後，簇擁著一大群煉丹學徒，卻沒人敢靠近。
「我可以上去了嗎？」
那兩個修士此時哪裡還有半點猶豫，滿臉諂媚的神色道：「使得使得，都怪在下有眼不識金鑲玉。還請大師移步。」
萬寶兒倒也沒有多說，他出身三品門派，又是青雲門嫡傳弟子。這種小人物怎會放在心裡，將藥瓶遞過去，抬腿走上第二層。
那兩人還沒接過藥瓶，一個碩大的身影閃電般衝上來。粗魯的搶過去，一把揭開。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氣，肥胖的臉上一陣抽搐，大喝道：「好丹啊，好丹。居然都是最頂級的靈丹，幾乎沒有任何丹毒！」
隨後又嘩啦一聲，將玉瓶倒立。裡面的靈丹咕嚕嚕滾入掌中，胖子只看了一眼，已經哆嗦的像個篩子。
「地煞之數！是地煞之數！」
此言一出，一層的煉丹學徒已經全部嘩然。他們甚至無法保證能否成功煉製出一品靈丹，更不敢奢望質量和數量。
偏偏這個少年居然能用真火炒丹之法，在一刻鐘內，煉製出七十二顆最上品的靈丹。
這已經無法用常理去揣測了。
別說是他們這些初級煉丹師，就連二層那些頗有聲名的煉丹師此時也滿面驚容。當萬寶兒走上第二層的時候，一個年邁的煉丹師恭恭敬敬走過去道：「還未請教，道友如何稱呼？」
「青雲門下，萬寶兒！」
對這種有禮貌的修士，萬寶兒也不敢太過，連忙拱手道。
「青雲門？」這個煉丹師苦思冥想了許久，忽然一拍大腿，使勁道：「莫不是那個馬乘風的門派？我記得十年前，曾經在藥王谷遇見過他。當時他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卻輕鬆拿下三品靈丹第一。」
頓了頓，此人長歎一聲道：「當年我還有些不服氣，以為他不過得了一張丹方，才一舉成名。今日看見你，才明白絕非僥倖。弟子尚且如此，師傅又當如何了得？」
聽聞師尊當年的事跡，萬寶兒也不禁有些激動。卻強忍住內心的情緒，走到一處煉丹爐旁。正準備開始煉丹，只聽得周圍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卻見那個年邁煉丹師苦笑著走來道：「你這又是何故？能使出傳說中真火炒丹之技的，還能煉製出天煞之數的上品靈丹。哪裡還用在二層，直接上去吧。」
「這……」萬寶兒稍微有些遲疑。周圍立刻有人笑道：「你若是在這裡煉丹，豈不是打我們的臉。還是去三層煉丹台吧，那裡才能展現出你的真正實力。」
聽聞此話，萬寶兒笑了笑。倒也不再猶豫，直接步入三層。
這一層守護的修士已經有築基期六層修為，卻再也不敢阻攔這個少年。那個胖子掌門啊了一聲，飛快跑上去，將一張丹方塞入萬寶兒的手中，低聲道：「此事全依仗小友了，只要事成，潘無為那件事就一筆勾銷。如果小友賞臉，還請在金丹門暫留幾天，在下很有誠意的想款待。」
萬寶兒到底還是少年心性，忍不住問道：「在下只是一個採藥童子……」
「哎喲，您可千萬別這麼說。」胖子渾身又是一陣哆嗦，臉色煞白道：「在下眼拙，還望小友海涵。此藥事關重大，關係著金丹門的未來。小友若是有何不滿，儘管張口，在下就算抽筋剝皮也定讓小友滿意。」
潘無為在一旁聽得哈哈大笑，用力拍打胖子的肩膀道：「讓你不信我？現在知道我師弟的厲害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貴門真是臥虎藏龍。」胖子連連點頭道：「在下心服口服。」
見胖子如此態度，萬寶兒也出盡惡氣。當下取出那張丹方，仔細的看了起來。他這個動作，也就意味著接下這個活兒。
胖子長出一口氣，拉著潘無為小心翼翼退下。
三品丹方，對於任何一個門派而言，都是無價之寶。尤其是青雲門，擁有龐大的煉丹師隊伍。多出一個丹方，就意味著能多培養一種煉丹師。
須知，丹方和修煉法訣也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有些丹方適合火系靈根，有些則適合水系靈根。有些適合雙靈根，甚至是三靈根。除了馬乘風和萬寶兒這兩個五行廢脈，還沒有哪個煉丹師能煉製出所有品種的靈丹。
就算是青雲門下，煉丹師們最多也只能掌握十幾種靈丹。馬乘風雖然是丹王轉世，對這個年代的丹方卻並未瞭解多少。萬年的時間，有無數丹方消失，還有很多消逝的靈藥。
這些靈藥的藥性，馬乘風也並不瞭解。這個三品丹方，就算是對於他而言，也是比較珍貴的東西。
萬寶兒並沒有急著煉丹，而是仔細的分析上面的各種靈藥。
他這番態度，才像是一個正常的煉丹師。適才激動的煉丹師們也漸漸安靜下來，各自走回位置繼續煉丹。
日落月升。
黑衣人又匆匆趕回來，看見萬寶兒端坐在煉丹台三層。雖然有些奇怪，卻也放下心來。
「幸好人還沒走……」他左右看了看，走到胖子掌門身邊道：「廖掌門，在下想要找你要個人。」
「哦，是誰？」胖子此時還在望著萬寶兒，壓根就沒回頭。
黑衣人並未注意到這些，伸手一指道：「就是那個少年。」
胖子當時還沒有反應過來，過了許久才回過神。順著黑衣人的手臂看了許久，轉過頭驚訝的問道：「你要找他作甚？」
「小事情。」黑衣人不願意多說，生怕被這個胖子知曉風雲門的事情。萬一好處被人分潤，一番心血佈置就白費了。
誰知道這個一貫大大咧咧的廖掌門，此時卻變得認真起來：「你到底找他所為何事？」
黑衣人警惕了看了他一眼，猶豫了會，才道：「這事你就別管了，反正此人對我很重要。如果廖掌門願意賞在下一個面子，別管就是了。」
胖子一雙小眼睛立刻瞇了起來，冷哼一聲道：「巧了，這個人對我也很重要。不知道袁掌門願不願意割愛呢？」
黑衣人險些一口氣嗆住，強忍著怒火道：「廖掌門，你我相交百年，犯不著為這個無名小卒大動肝火吧？」
「無名小卒？」廖掌門先是哼哼幾聲，他是無名小卒？只怕今日之後，此人立刻就能名震天下。反而是你我二人，難以企及。」
黑衣人終於忍受不住，大喝道：「廢話少說，此人我志在必得。廖掌門若不想你我兩派交惡，就請讓開。」
「讓你老母！」廖掌門也為之色變，他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這次煉丹大會上。就連門派珍藏的三品丹方都拿出來。如何願意退讓半步，別說是三品門派的威脅，就算是四品大派，也無法阻止。
「今天誰敢動萬大師一根汗毛，我就讓他神魂俱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