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美國之行 第三百二十一章 兩個女人 文 / 庸儒
清晨，即使開著空調，裹著被子，可是那個嬌小的身體依舊在顫抖。一個晚上，終於，她瞭解了過去一個月來，葉龍天發生的每一件事情。或許，憑借她那顆敏感的心還有對於葉龍天的認識，她知道的遠遠多於她的情報。
衝到他的面前，抱著他。這種願望是如此的強烈。柳玉琪不是因為自戀，或者不自量力，而是一種感覺。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感受到葉龍天的內心的人只有她。只有她，才能明白此刻葉龍天心中的痛苦和深陷淤泥無法自拔的無奈。他不會表達出來的，甚至他會表現得更加的坦蕩，可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的心會像絞肉機一樣旋轉著。他不會哭，他只會笑，可是那種笑，能夠嚇倒世界上最恐怖的惡魔。
但是，另一個聲音告訴她，她不能去，爸爸說得對，她去了，只會讓他死得更快，只會讓葉龍天分心，只會讓那些人狗急跳牆，先下手為強。一旦那些人失去了遊戲的興趣，必然會用狂風驟雨的手段殺死葉龍天，以絕後患。
「砰」，柳玉琪砸了一下桌子，筆記本跳動了一下，心裡怨恨著，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的力量那麼的小，就算借助父親的能力，也無濟於事。為什麼！柳玉琪憤怒地吶喊著，第一次，她感受到無力的感覺，在中國，甚至在亞洲，她都可以呼風喚雨，無視任何力量，因為她自己的實力，因為她有一個父親。可是那些人？柳玉琪恍然了。就連父親都不敢和他們進行正面衝突，更何況是自己。問題是，就是到了今天，都不知道那些人是什麼人，只知道他們的存在，他們的行動，卻對他們的身份，他們的起源，他們的目的，毫不知情，只知道無法對抗。
父親所說的那一天，如此的遙遙無期……
「病毒」，柳玉琪看著屏幕上的文字，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開始慢慢理解這個稱呼的含義。她知道這是個外號，她一直在試圖尋找擁有這個稱呼的人，因為她想，要是找到這個人，她就能讓葉龍天從這個漩渦中，脫離開去，只要葉龍天不是「病毒」，不，絕對不能是。到時候，他就可以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的生活著，開一個診所，做一名心理醫師，而自己，或許，就這樣，做一名助理，陪在他的身邊。
世界變成什麼樣，再也和她沒有關係了，有一個怎樣的父親不是她能決定的，但是接不接受所謂的命運，那是她的權利。世界只要有他，就夠了。
「怎麼了？又在發春了？」忽然，安靜的房間裡響起一個柔弱的聲音，可是卻是那麼的好聽。順著聲音，來到床上，此刻，床上竟然躺著另外一名少女。不是柳玉琪，而是另外一個。熟悉的外貌，熟悉的檀香味，熟悉的動作。如果葉龍天在這裡，看到現在的這一幕，絕對大腦一片空白。
「你睡醒了？」柳玉琪回過神，回應著，「從美國飛回來，十幾個小時，是應該好好休息了。我還沒有謝謝你，救了葉龍天一命。」
整了整身上的睡衣，這件睡衣葉龍天必然十分的熟悉，那是柳玉琪的。下擺只到大腿根部，勻稱修長白皙的大腿曾經是勾引葉龍天犯錯誤的最好的法寶。但是現在換了一個主人，風格感覺立刻變了，性感幻化為可愛甜美，可是即使是這樣，給人的感覺卻是毫不失色。此刻的這一雙腿，沒有柳玉琪的修長白皙，但是接近完美的比例讓人嫉妒和羨慕，白皙上略輸一籌的皮膚卻顯現著她的主人的健康青春。
躺在床上的女子一直都苦惱這件衣服遮不住大腿，最後還是沒有用上被子，索性就這樣了。聽到柳玉琪的聲音，略帶點吃驚，「我沒有告訴你啊。」
「呵呵。」柳玉琪笑著，拿起桌上的牛皮筋，將散落的頭髮梳了起來。一個笑容，完全看不出來剛才她內心的痛苦，一下子，她又變成了一個精明聰慧的女人，「你並不是我唯一的消息來源。「血淚」。」
微微皺了皺眉毛，血淚心中感歎著，果然是能夠呆在葉龍天身邊的人，一樣的諱莫如深。還是不太喜歡和這樣的人呆在一起，感覺危機四伏，自己永遠是一個獵物，而獵人永遠是她。「說吧，你的想法。」
「你的衣服，我給你洗好了。用上了烘乾機，應該干了。不過我還是喜歡太陽的味道。」柳玉琪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床邊，「這件睡衣我還是蠻喜歡的，所以不能送你了。」
看著這個女人走過來，含著笑的樣子，可是自己為什麼有種恐懼感，恐懼，血淚心中開始自我嘲笑了，多少年了，多少年了，都是自己給別人恐懼，多少年了，本以為自己已經忘了恐懼是什麼。但是，這個女人，什麼都沒做，卻輕而易舉的，給了這種感覺。血淚挺了挺胸，她不能退後，還沒有開始，怎麼就能夠結束。
柳玉琪坐了下來，很輕，輕的彷彿就像是一片鵝毛。蔥蔥玉手就那樣撫上了血淚的臉頰，然後滑了下來，落到了血淚胸部的中間，停了下來，之間柳玉琪垂下眼簾，淡淡地說道，「血淚，葉龍天的味道，不錯吧。我能聞得到，那個熟悉的味道。」
「玉琪小姐。」血淚壓低了聲線，這樣就能夠避免被人聽出失聲，沒有叫柳小姐，因為這樣一來，就輸了。「你應該清楚，很少有人，準確的說，除了葉龍天以外，沒有人撫摸過我的身體。當然，不包括死人。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在下一秒鐘，割斷你的喉嚨。所以，我希望你考慮清楚。你的黑帶，你的跆拳道，你的近身搏擊，也不足以改變這個事實。」
抬起眼簾，柳玉琪望著血淚眼中的堅決和殺氣，可是在這些背後，她感受到血淚的害怕，這是葉龍天教她的，一個人在害怕的時候，會下意思的屏住呼吸，而此刻，自己的那隻手，感受不到空氣的流動，可是這一些，不重要。
一秒鐘之後，柳玉琪依舊用那種淡淡的語調說著，「血淚，我是撫摸的是龍天。如果你願意相信，我心裡，嫉妒你。」
血淚沒有說話了。她有點後悔了，她不應該來這裡的。起初，她只是想要見見一個人，她曾經答應過葉龍天，在飛機上的那張紙條上，「還有，好久不見，聽說，你在中國有女朋友了，有時間，我會去拜訪一下的。記得和她說一聲，免得嚇到她。」她只是好奇，能夠吸引葉龍天的女孩子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她心裡清楚，葉龍天之所以關注她照顧她，不是因為愛她，只是後悔罷了，想要彌補。而這個柳玉琪，如果沒有這些意外，就將走進葉龍天的心裡了。
不得不說，血淚承認，自己的愛輸給了她。她剛才的一句話，竟然讓自己感動。前一秒的恐懼，後一秒的感動。真的，她配得上葉龍天，而不像自己，只會打打殺殺，滿手的血腥，根本不瞭解葉龍天在想些什麼，也不能給他任何心靈上的撫慰。血淚有些動搖了，那種不想服輸的決心。一個讓自己愛，一個讓自己感動害怕，還真是金童玉女……
我想抱她，血淚的心中湧現出這樣的希冀。這可以說是一個奇跡。從未有過，對於血淚來說，一個冰冷的殺手，主動去擁抱一個人。希望自己能夠安慰自己眼前的這個女孩。可是不知道說什麼，只能用上最本能的方式，擁抱。
不行，當這個想法剛剛浮現。血淚立刻將它扼殺在搖籃裡。她是誰，她是柳玉琪，不，我不能相信任何人。不能，為什麼，最近的我變得那麼感性。她是柳玉琪，有其父必有其女。她也不可能會對我毫無防範的。
「謝謝你。幫我洗了衣服。」血淚緩緩地說著，終於，從擁抱變成了謝謝。但是，不得不說謝謝二字，從她口中說出，根本已經不再是血淚了。
「血淚。」柳玉琪帶著點失望，她感受到了血淚的衝動，可是現在表示她壓抑回去了，本來幻想的，至少能夠得到一點點的認同，不過就是這樣，有些事情還是要明說的，柳玉琪定了定心神，緩緩張開了蒼白的嘴唇，「就算你們不告訴我，我也知道我才是第三者。其實，是我應該說對不起。」
「不用。」血淚回答著，「身份注定一切。有時候，人算不如天算。人生，沒有人能夠作為導演。誰也想不到，那次行動的最後一刻，他竟然做到了。太多的巧合和意外了。不然，現在的一切都不會發生。所有的事情會按照預定的軌跡發展。」
身份注定一切，真的就只能這樣！柳玉琪聽著，然後反問著。「他現在，真的值三億美金？」
「無論生死。」血淚斬釘截鐵地說道。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聽到這個問題，血淚有些遲疑了，但是還是選擇了答案，「不是我要告訴你的……」
明白了，柳玉琪點了點頭，自己還真的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當然是他咯。除了他，誰有這個權利。「血淚，我答應你，只要能讓他活著，我會離開。可是，我想知道你的計劃是什麼？把葉龍天變成普通人，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沒有離開過柳玉琪的眼睛，血淚想要知道，此刻所聽到的話語是不是她的心聲，還是一輪新的攻心計，可是那濃濃的愛意，讓血淚無法懷疑。
「我們能夠做到嗎？」聽過血淚的安排，柳玉琪詢問著。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不是嗎？當血淚出現在自己面前，告訴自己她的身份的時候，自己已經不知道在想一些什麼了。無數的信息，無數的未知，瞬間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鷹隼行動的葉龍天，血淚早已是葉龍天的女人，克萊爾的離去……此時此刻，葉龍天竟然在伊拉克的戰場上，他的身邊沒有一個可以信賴的人，深陷狼窟。一直以為，就算自己不行，也有父親，只要自己要求，他一定會保護葉龍天的。可是直到此時此刻，才明白，就算是父親，也不是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的。而這個血淚，卻一直用一種特別的身份，保護著葉龍天……這也是父親的安排吧。
當血淚說出這個建議的時候，柳玉琪沒有任何的反駁，即使她清楚，這就代表，她將會永遠失去這個男人。
自己的問題沒有得到回應，血淚只是那樣靜靜地看著自己，柳玉琪知道，誰也不能回答這個問題。就彷彿是問上帝，你創造了世界，那又是誰創造了你。太多太多了，父親的執念，病毒的含義，那股神秘勢力，葉龍天自己的想法，還有目前造成了無數的羈絆。要把這一切全部切斷，還給葉龍天一個新生的身體，就連怎麼開始都不知道。
「血淚。你想哭嗎？剛才太緊張了，都忘記哭泣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先哭了。」
還未等血淚回答，就聽到耳邊傳來哭泣的聲音，那一聲聲飽含痛苦的哭泣聲，一次一次地擊中血淚。這一次，再也忍不住了，血淚的淚水就那麼地湧了出來……就算你離開了，他也不會是我的。要他活下去，要他過上平常人的生活，注定，他不能和我們在一起，連見面都不可以。
可是，她真的做得到嗎？為了葉龍天，她可是要背叛她的父親，親生父親，在她心中，愛能打敗親情嗎？但是，只有選擇相信她，因為沒有她，任何的願望都只是幻想罷了。或許我們只是自認為自己聰明吧，其實我們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葉龍天，說實在的，他唯一追求過的只有克萊爾罷了。而我們，只是毫無防範的，不知不覺的，愛上了他。而自己，最可悲，本應該恨他的。
克萊爾，血淚想到這個，心裡一陣窒息。那個女孩，真的，是一個十分優秀的女子，就連她擁有著葉龍天，可是自己依舊很是喜歡這個女孩。自強，自力，外表看起來柔弱，內心卻堅強過任何人，心思細膩但是卻豁然大方，最重要的，她真的好愛好愛葉龍天。很多事情，葉龍天看不到，可是作為一個陰暗處的影子，血淚看的清清楚楚。
當葉龍天在洗澡的時候，對著廁所，默默哭泣的人，等葉龍天出來，就擦乾淚水的人。整整一年，為了一個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的人，拒絕了無數的請求，甚至包括那個很有好感的同事……在便利店外，那種擔心，可是卻包含著對葉龍天的信任，恬靜地守護著。當葉龍天出去買衛生巾的時候，那麼長時間，而她只是坐在馬桶上，就算心裡害怕擔心的念頭無數，可是她依舊靜靜的坐著，等待著，就是整整一年的消失給她造成的傷害根本無法想像，可是她依舊信任葉龍天。
我是可以救她的。這句話，血淚已經念了好多日子了。如果，是她親手殺死數字殺手，在那個下水道裡，她看得到，當葉龍天背過身去的時候，那個野人拿著葉龍天給的紙條，臉上那個譏諷的笑容，和興奮得無法抑制的顫動……可是……到了現在，一切都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