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美國之行 第三百零九章 真假難辨 文 / 庸儒

    「所有人，前方五十米處，有一個低坑。到那裡，就有機會活。」鮑威爾的聲音，竟然如此的沉著鎮靜，彷彿一劑強心針打在所有人心頭。

    生或者死，就是這五十米……

    等葉龍天倒在低坑的時候，是第四個。「隊長，「傻鳥」沒趕上。」最後一個趴在低坑裡的人，是「大胖」，說著這句話的時候，那胖胖的臉上竟然冒出了青筋。

    眾人朝外看了一眼，「傻鳥」碩大的身軀面朝下倒在沙土中，周圍慢慢渙散著血紅色。這個時候，沒有槍聲了。但是沒有人敢衝出去，誰也不會傻到，狙擊手會這麼放棄的，狙擊手是世界上最有耐心的殺手。

    所有人都死死地貼著土地，放低身體，要知道，這個低坑是他們的生命保障。即使沙土是那麼的熾熱，可是和生命相比，根本不算什麼。抱著槍，喘著粗氣，那是緊張的狀態到達了崩潰的邊緣。這個突變實在是太快了。這一份最為輕鬆的任務，竟然變成了死亡陷阱。何等的差距！

    「老鼠，告訴我，對方是什麼情況？」鮑威爾冷靜了幾秒鐘之後，開口問道，可是語氣急促無法掩飾。

    情況？葉龍天腦袋突然一頓，什麼情況？現在滿腦子的空白，他根本想不到，來到軍隊的第一個任務，他就和一顆子彈擦肩而過，還是狙擊彈，當時的心臟宛如驟停的感覺，他此刻還在膽戰心驚。這是戰場，這種情況並不是少見，可是連最基本的心理準備都沒有，如何能夠接受。突如其來的，戰爭的恐怖和恐懼，席捲了葉龍天的每一個毛孔，他的臉都變得雪白了。

    在他的心裡，一直都認為，這次的任務只是做做樣子的，最主要，是給他和其他人相處的時間，讓他進行判斷和分析，可是現在……這完全就是兩個世界。

    等待了幾秒鐘，見到失神的葉龍天，鮑威爾一個巴掌打了過去，音量瞬間放大，衝著葉龍天怒吼道，「告訴我，對方情況怎麼樣？你要清楚，你是狙擊手！」

    其實，鮑威爾也清楚，現在對葉龍天的要求太高了。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當被狙擊的時候，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尋找掩護的方面，根本沒有顧及到搜索對手信息，也就是說，他現在對於敵人一無所知。這是要命的。

    葉龍天雖然是一名特種兵，甚至對戰過。可是那些和戰場相比，簡直就是小孩子的玩意。在戰場上，只有生和死，根本沒有其他的因素，錢，權，名聲，毫無影響力。可是，對於葉龍天的瞭解，鮑威爾相信他可以，現在整個小隊，即使是老兵，都處於驚嚇當中，不僅被埋伏，還是狙擊，遇到這種狀況不得不說運氣太好了。

    有些時候，可以冒著勇氣衝上一衝，反而會激發人的鬥志。可是，現在，非常清楚，只要一離開這個低坑就是死路一條，而窩在這裡，只會越來越……死的恐懼足夠殺死每一個人，這是戰爭留下的定理，最後被自己擊敗。

    現在，鮑威爾唯一能夠依靠的人，只有葉龍天。首先他是一個狙擊手，其次，他比在場的所有人都懂得，如何戰勝自己的心靈。後者比前者更加重要。還有最後一點，這不是一般的小隊，在這個隊伍裡，隱藏著一個可能的致命威脅。

    恍恍惚惚之中，葉龍天好像回答了一個不知道。這個回答似乎非常嚴重地打擊到了鮑威爾。鮑威爾臉色一變，因為這個直接在告訴他們，只有等死的份。一個翻身壓在葉龍天身上，手臂抵住葉龍天的脖子，大聲呵斥道，「不知道，你也要知道！」說道這裡，鮑威爾的右手一劃，手中多了一把尖刀，抵在葉龍天的脖子上面，「如果你不知道，我現在就殺了你。總比你死在他們手中。」

    真的，他不是在開玩笑的。葉龍天一下子醒了過來，脖子感受到刀尖的冰冷，看著上方那一雙血紅可是透露著一點絕望的眼睛，葉龍天趕緊說道，「那我也需要時間。不要逼我。」

    其他人看著這一幕，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鮑威爾的表現有點異常了，可是葉龍天能夠理解，他和自己不一樣，他是離開過戰場再一次回來，他是再一次的感受，先前的恐懼經過一段時間的放鬆，再一次的出現，只會更加擴大。不知道恐懼是什麼，不外乎是死亡，兄弟的死亡，死亡的威脅，就像現在一樣。這也是他造成的，要不是他要求，恐怕鮑威爾還在美國快樂地生活著。

    「草，你先給我滾下去。噴的我滿臉的口水，媽的，你要壓著我到什麼時候。」來到伊拉克，這是葉龍天第一次說髒話，「難道你想在這裡草我。滾開，燙死我了。」

    等鮑威爾傻乎乎地離開，葉龍天翻了個身，背部差一點被燒傷了，鬼知道這個沙土有多熱，這應該還是冬天啊。

    倒是葉龍天的一番話，引來幾聲乾笑，不過還帶著一些抽氣聲。

    閉上眼睛，葉龍天開始讓自己慢慢冷靜下來。如果，有一天，你需要讓自己冷靜下來，可以試圖想一下細小的事情，比如你家裡的佈局，你最親密的人的穿著等等。最主要這些人或事物，能讓你有一種溫馨和放鬆的感覺。這是一個效果蠻好的方式。

    「七槍。三人。兩人，分別兩槍。另外一個人，三槍。」葉龍天平靜地回答著。

    這個結果，倒是讓其他幾位士兵刮目相看，一下子，看待葉龍天的目光都變了。要知道，他們不要說誰開的，就是有幾聲槍聲，他們都記不住了。不過，這也不怪他們，他們都是進行遭遇戰的，那個時候，槍聲是「辟里啪啦」的，誰管開了幾槍。

    鮑威爾緩和了一下身體，至少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你覺得你有多大把握幹掉他們？」

    「幹掉？」葉龍天反問著，「要是有槍的話，百分之八十。」

    「你的槍呢？」直到這個時候，鮑威爾才注意到，葉龍天手中捧得是m4，而不是那把m107，等看到葉龍天回頭看了眼戰車，鮑威爾再一次被絕望重重地打了一拳，沒有狙擊槍，這意味著什麼，「為什麼！你是狙擊手，怎麼會不拿槍？」

    「軍刀，夠了。」這是鴕鳥開口，「誰會想到這種事情，連我們都這樣了，何況他一個新兵，他的表現已經很好了。還有，他救了我一命。」

    鮑威爾倒在地上，深呼吸了幾下，看了一下周圍的狀況，鴕鳥和大胖都受傷了，本以為鴕鳥死了，沒想到只是打中了肩膀，恐怕是葉龍天喊了一聲的緣故。大胖正壓著小強，似乎小強想要去拉傻鳥的屍體。「小強，接受吧。你先去看看鴕鳥的傷勢。鎯頭，你負責大胖。小心點，用爬的。」

    應該是大胖身形太大的了，在準備從小強身上下來的時候，又是一聲槍響，子彈劃過大胖的手臂。又是一陣驚心。

    不過，到現在，所有人都沒有像一開始那麼，恐懼了。

    這個時候，葉龍天轉頭看了一眼鮑威爾，眼神透露著一絲幽怨。反而是鮑威爾，緊繃嘴唇。

    兩個人心裡同時再說，這個傢伙，太恐怖了。

    是啊，這一齣戲，除了他們兩個人，還真的沒人會演的那麼好。頭頂上有狙擊子彈飛來飛去，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爬出這個低坑，他們還在想著演戲，演的很成功，至少現在，葉龍天在那些人心中，有一定的實力，有一定的地位了，當然實力只是局限於狙擊方面，而「軍刀」也不再是神話了，和普通人差不多，也會害怕，也會慌張，也會失措。

    這就是會心理學的好處吧，先裝作一無是處，低級白癡，然後表現一下，只要一點點，別人就會認為你應該很厲害，因為他們看錯了你。這就是錯覺效應。同樣的，一開始給人無所不能的感覺，只要有一點點的失誤，別人就會認為你和普通人一樣。

    當然，如果想要知道，他們從什麼時候是真的，什麼時候開始演戲的，準確不敢說，從鮑威爾翻身壓在葉龍天身上的時候，葉龍天的指尖彈了彈鮑威爾腰間的佩刀。

    「真的，他不是在開玩笑的。」是葉龍天從鮑威爾臉上看到的，他真的很需要，或者說一定要知道答案－－對方的情況，以至於那把尖刀已經穿破了葉龍天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