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美國之行 第二百二十一章 無法擁有 文 / 庸儒
「今天，為什麼要這麼對待他?」說話的時候，母親瞟了一眼她的丈夫，嘴中吃下葉龍天餵進的食物。
即使不看眼神，葉龍天也清楚那個他指的是誰，畢竟英文不像中文，她和他的發音是不同的。淡淡的一笑，隱藏著一些壞意，葉龍天回應著，「誰叫他，要我寫破案報告，一來還是兩份，不好好懲罰他，恐怕會得寸進尺的。」
這話要是以詹森的輩分來講，倒是有些合適，葉龍天，就有點以小欺大了。「再說了，即使以他現在的狀況，這點酒，還醉不了。」
房間裡的某人心裡一顫，他清楚，葉龍天是那種君子報仇，兩個月不晚的人，這一筆帳，遲早要還的。但是，現報不如遲報，還是繼續裝睡的好。
「什麼意思？」女人疑惑地問道。
望了望那個寬闊的背部，葉龍天搖搖頭，無奈地笑著，「沒什麼。該知道的他都知道。不該知道的，他也知道了。隱瞞不了的。」
有些聽懂了，女人收回她投向她丈夫的目光，轉而看著葉龍天，「我明白了。但是我還是想知道，你和她，怎麼辦？」
同樣的，葉龍天也集中了他本來漫散的視線，但不是對面的媽媽，而是不遠處沙發後面的腦袋。即使有預料，該來的還是要來的，可是當它真的來的時候，人依舊會無法接受。葉龍天就是如此，他一直避免討論甚至是思考這方面的問題，就算解決不了問題，至少能讓他活得暫時快樂點，輕鬆點。
「媽媽。」葉龍天放下了手中的碗和勺子，握住了母親的雙手，夾帶著外人根本無法理解的痛苦，緩緩地說出心中埋藏著的話，「我不可能擁有婚姻的。」
「為什麼？」女人理解自己孩子有著難以言喻的苦衷，可是萬萬想不到，會是這個結果。「難道在中國，你有另外的女人了？」
看得出母親的不解和驚訝，葉龍天苦苦地笑著，自己老是和病人說，找一個可以信賴的人訴說，會有助於心境的釋放，感情的轉換，驅除內心的痛苦。可是到了自己身上，訴說真的有效果嗎？
「一個女人，在一段婚姻裡，最基本的需求是安全穩定。在其中，不會受到太多的傷害，不會有著太多的變數。可是就算是這樣的需要，我也不可能給予。我不可能擁有婚姻。不僅僅指的和她，甚至是這個世界上任何一位女子，都不可能。」說到這裡，葉龍天拿起邊上還有半瓶的紅酒，猶如白開水一樣灌進嘴裡，可是諷刺的是，這個對於葉龍天來說，就是白開水。「就說尼爾森，他為了保護你，保護他的兒子，保護他的家庭。每一次出任務，他都會把手中的結婚戒指摘下來，放在他的辦公桌上。他會清除一切能夠聯繫到你和邁克的東西。雖然我們抓捕的罪犯，一般都會是死刑和無期徒刑，永生不得重見天日。可是，百密一疏，就是這些變態，他們的報復才是最恐怖的，最令人膽戰心驚，最駭人聽聞的。每一個進入fbi行為分析部門的人，都會瞭解這個世界上最令人痛心，最無法忍受，最喪心病狂的歷史，前車之鑒。我們會告訴每一個人，我們不希望在這部歷史上，出現你們的名字。而這一切，對於我，或許連保護我自己都不夠。而我的敵人，比這些喪心病狂的殺人魔更變態，更瘋狂。」葉龍天頓了頓，桌上已經沒有酒了，垂下了頭，說出了最後一句話，「人數更多。多到我根本想像不出會有多少。」
女人呆住了。她簡單的生活方式，賦予了她簡單的思考方式。她聽得懂葉龍天說的每一個字，可是一旦連起來，她只有驚慌失措。「我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這是她的理智，唯一還能問出來的問題。
「沒有過程。因為過程已經是過程了，沒有任何價值了。」葉龍天突然不屑地哼著，那種蔑視一切的不屑，卻掩蓋不了他內心的恐懼，「有用的是結果。而結果就是，我保護不了我的女人，因為我連自己的性命都保護不了。」
「龍天。」女人再一次抱住了葉龍天，不過這一次，她沒有流淚，內心的悲傷，連淚水都難以忍受了。「對不起，作為你的母親，我幫不了你。甚至我連你內心的苦楚也無法理解。」
「媽……」葉龍天長長地喊著，就像是這是最後一聲，叫著媽媽，「不要這麼說。只要你抱著我，就是我最好的安慰了。你問我，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因為一個拒絕的不字。」
「龍天，想哭就哭出來吧。」女人仍然不解，但是她不想繼續追問了。因為
她清楚地意識到，她什麼也做不了，只會徒增葉龍天的煩惱和痛苦。現在，她開始後悔了，那個時候，為什麼要叫住準備回去睡覺的孩子，那個凝重的表情，或許意味著，這個孩子已經預料到現在的這一刻。
「媽媽，不要說話。好嗎？」葉龍天在懷中，懇求著，熟悉的胸脯透過著溫暖，或許世界上只有這一對乳房，能夠給予葉龍天的不是興奮，而是從頭到尾的寧靜溫馨，「我已經忘了如何哭泣了。」
不是忘了，而是痛恨吧。女子心裡想著，沒有說話，抱起葉龍天的身體，攙扶著，把葉龍天扶進臥室，不是客房，而是她和尼爾森的臥室。掀掉最上面的床單，把葉龍天放到床上。下意識的，葉龍天宛如嬰兒般蜷著雙腿和身體。而女子靜靜地躺在床的另一邊，雙手抱住葉龍天的身體，輕聲說道，「兒子，今晚和媽媽一起睡吧。閉上眼睛。」
女子濃情的閃著疼惜憐愛的眼睛，望著葉龍天那一雙眨都不眨一下的眼睛，直到葉龍天緩緩地閉上眼睛。
「龍天，你不要說話。從你第一聲叫我媽媽開始到現在，似乎我都沒有哄你睡過覺，每一次，都是你在聽我說話，發牢騷，每一次，還都是我說著說著就睡著了。這個晚上，就讓我哄你睡覺吧。給你講一個，邁克最喜歡的故事。在遙遠的古代，人們心中的美好願望往往能夠變成現實。就在那個令人神往的時代，曾經有過一位國王。國王有好幾個女兒，個個都長得非常美麗；尤其是他的小女兒，更是美如天仙，就連見多識廣的太陽，每次照在她臉上時，都對她的美麗感到驚詫不已。
國王的宮殿附近，有一片幽暗的大森林。在這片森林中的一棵老椴樹下，有一個水潭，
水潭很深。在天熱的時候，小公主常常來到這片森林，坐在清涼的水潭邊上。她坐在那裡感到無聊的時候，就取出一隻金球，把金球拋向空中，然後再用手接住。這成了她最喜愛的遊戲。
不巧的是，有一次，小公主伸出兩隻小手去接金球，金球卻沒有落進她的手裡，而是掉到了地上，而且一下子就滾到了水潭裡。小公主兩眼緊緊地盯著金球，可是金球忽地一下子在水潭裡就沒影兒了。因為水潭裡的水很深，看不見底，小公主就哭了起來，她的哭聲越來越大，哭得傷心極了。哭著哭著，小公主突然聽見有人大聲說：「哎呀，公主，您這是怎麼啦？您這樣嚎啕大哭，就連石頭聽了都會心疼的呀。」聽了這話，小公主四處張望，想弄清楚說話聲是從哪兒傳來的，不料卻發現一隻青蛙，從水裡伸出他那醜陋不堪的肥嘟嘟的大腦袋……
(青蛙王子的故事，忘記了，去百度看看，會有點童心未泯的感覺。)
被窩裡，葉龍天始終沒有睡著，一直聽著媽媽講著故事。但是也和往常一樣，故事還沒有講完，媽媽就睡著了。
或許這個童話會有另外一個結局，詛咒並未結束，青蛙變成了王子，而公主變成了青蛙，抱著公主的王子，嚇壞了，把青蛙一扔，掉在地上，摔死了。或許，這個結果更現實點，更殘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