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3章 可怕的財政狀況 文 / 王少少
王羽上任十多天，主要忙著站穩腳跟，讓全鎮幹部和村民知道自己的存在，這一點他做了。但是，除了一些村的村長和支書到他辦公室匯報過工作，鎮裡的幹部卻沒有幾個搭理他。
但是財務所的所長、派出所的所長，甚至三個副鎮長都沒有來拜會他這個鎮政府的老大，那就很說明問題了。整個康美鎮的黨委和鎮政府已經被呂曉陽掌控，已經在暗中把王羽架空，而出了問題，卻讓他扛。
或許也有人沒有投靠呂曉陽，但是對王羽認識不足，正在暗中觀察，看他有沒有資格和呂曉陽對抗。如果表現讓人滿意，那些被一直壓制一直不得志的官員，絕對會向王羽靠攏。
王羽這時候才明白什麼是獨木不成林的意思，想要形成自己的影響力，必須要掌控鎮政府這一畝三分地。想要為人民幹點實事，必須要有鎮政府的控制權。
「唉，時不待我啊！想緩一緩腳步都難！宋主任，叫司機在樓下等著，同時給教育組主任魏青、財務所所長龐龍打電話，讓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到鎮中學見我。」王羽對宋巧智吩咐道
剛才向他報告的工作人員已經說清楚，目前全鎮的一百多名教師仍在鎮中學，還沒有出發。或許這是對鎮政府的警告，但做出這樣的上訪姿態就足夠了，鎮裡必須得重視。
宋巧智答應一聲，忙跑下樓找司機，同時掏出手機。撥打兩人的電話。
而養殖場老闆侯三一聽說王羽有事，當即問道：「羽少。是不是有困難？發不出教師工資了？需要多少錢，要不要我先墊付一些？」
王羽苦笑一聲。這錢不是私人能解決的，就算不要臉皮，私人解決一次兩次，還能永遠替康美鎮政府出錢養活全鎮的中小學教師？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事不是私人能參與的。本想中午請你吃飯呢，現在看來，怕是沒指望了。下次來康美鎮，提前說聲，我給你準備好酒。」王羽說著。拿起外套就要下樓。
侯三緊跟在後，他不懂什麼政治和官場規則，見王羽說不用，他也不好再說。不過聽說王羽要請自己吃飯，頓時高興得合不攏嘴，說下回來一定再來打擾。
下樓之後，王羽卻看到宋巧智的臉色有些難看，王羽下樓，他都沒發現。
「宋主任。怎麼了？」王羽不解問道。
宋巧智苦著臉說道：「您的專車被范副書記開走了……呂書記的專車也不在，還有一輛公用的麵包車去維修了，現在整個鎮政府大院沒有一輛車可用。」
「嗯？范永飛副書記用我的專車？他的配車呢？」王羽眉頭一挑，感覺自己被人挑釁了。車他不稀罕。但這種不告而取的行為，已經觸及他的底線。
「范副書記的專車報廢了，鎮裡的財政無力為他更換新車。所以原鎮長汪書倫進醫院之後，鎮長專車就經常被范副書記使用。您來之後。我已經通知過司機，也和范副書記談過用車權的事。沒想到他還照樣佔用。」宋巧智心中也非常惱火，但他沒資格發火，只是極為委屈的向王羽解釋原因。
「行，我知道了。鎮中學離這不遠，咱們跑過去。」鎮政府在東南角，而鎮中學在最北面，算是在鎮街道外圍，接近村莊，有三四里地。跑著去，絕對累得不輕。
侯三知道自己表現的時候到了，忙插嘴道：「羽少，我開車來的，坐我的車吧。」說完，他不等王羽回答，就跑到花壇後面，開出一輛白色的奧迪，停在王羽面前。
以前混黑的人，對奧迪有一種莫名的情結，有錢之後買車，第一念頭往往不買寶馬奔馳，卻會選擇奧迪。或許在底層掙扎時，對高官的坐駕奧迪車有過太多的奢望和幻想。
事態緊急，王羽也不跟他客氣，直接拉車門上車。宋巧智暗恨自己手慢，沒能為王羽拉車門，他忙坐在副駕駛位置，標準的秘書席位。
上車之後，王羽先對侯三吩咐道：「以後喊我王羽或者王鎮長，什麼羽少不羽少的，就別亂喊了，省得別人誤會。」
「羽少，咱這不是喊習慣了嘛，真要改口，還真彆扭……」侯三先是訴苦，不過見王羽態度堅決，以為是官場上的規定，只好退而求其次，「那就喊羽哥吧，以前也經常這麼喊的。」
「這個也行。」王羽對這個稱呼問題不再關注，然後問宋巧智，「龐龍和魏青都知道到沒有？」
「通知到了，不過龐龍說他在縣裡辦事，以最快的速度回來也需要三個小時。而魏青已經在鎮中學門口，等您過去呢。」宋巧智如實匯報道。
王羽冷笑一聲：「龐龍龐所長可真是忙啊！我就不明白了，這麼勤勞的財務所長，怎麼把鎮裡的錢管理得連教師工資都發不出來？」
宋巧智想了想，以最謹慎的語言回答道：「汪鎮長在時，曾和紀委書記姬chun麗在委員會議上提過此事，要求對財務所查賬，但是被呂書記等人壓下去，最後不了了之，也沒人再提這事。沒過多久，汪鎮長就出事了，病得不能工作，一直在醫院裡治療。」
「鎮紀委書記姬chun麗？嗯，有點印象，在我任職會議上，我和她握過手，一個挺年青的女幹部。」王羽回憶著當時的情境，似乎記得從她心裡探測過一些有用信息，這是一個可以聯合的盟友，需要重點關注。
宋巧智暗道，姬chun麗三十來歲，不僅僅年輕，還非常漂亮，是鎮裡有名的一枝花，皮膚白，瓜子臉，有幾分狐媚，剛分到鎮裡時，不少人對她心存幻想。不過她是紀委的幹部，表情嚴肅，一般人都不敢對她亂說話，也有人傳言她曾是縣裡某領導的情人，只是被人家玩膩歪了，才隨便給她找個位置安排在偏遠的康美鎮，已經沒有什麼背景了，不管怎麼傳言，真正敢騷擾她的也就那麼幾個。
說話之間，已到了康美鎮中學。學校不大，圍牆破損多處，宣傳字早就掉了漆，斑駁不全，在矮小狹窄的陳舊大門樓下面，站著一名滿臉憔悴的年輕男子，外觀大約有二十六七歲。王羽下車時，那人還在用手機和人通話，似乎還大聲罵了幾句。看到宋巧智從車裡鑽出來，才意識王羽的身份，立即掛斷電話，緊張不安的跑過來。
「是、是王鎮長嗎？我是副鎮長魏青，兼教育組的主任。前幾天一直在縣裡求援教師工資的事，所以還沒和王鎮長見過面。工資還沒求來，就出了這檔子事。」魏青解釋自己沒有拜見王羽的原因，在這種狀態下解釋，已經算是服軟。至於當初為什麼不去拜見王羽，只有他心裡清楚。
王羽先是皺眉，不過觀測到他內心的活動之後，眉頭卻很快舒展開。被盟友拋棄了嗎？現在意識到自己是人家手中一枚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才來服軟認錯，有點晚啊。不過認錯總比死鴨子嘴硬好，至少還能挽救一下。
「我是王羽，魏主任你好。裡面的情況如何了？咱們邊走邊說。」王羽進入學校之前，不忘對侯三揮手，讓他先回臨江市。
魏青聽到王羽的稱呼，臉上頓時有些燥紅，王羽不稱他為副鎮長，居然挑小的稱呼，明顯有打臉的意思。不過他已經走投無路了，如果全鎮教師去縣裡上訪，他這個主管教育的教育主任和副鎮長絕對會被撤職，而鎮政府一把手王羽只是連帶責任，最多不過一個記過處分。
「裡面大部分教師的情緒還算穩定，表示只要今天能發給他們工資，就不去縣裡。如果上午發不出工資，下午就去鎮政府門口鎮坐，下午發不出工資，明天早晨就去縣裡。」魏青急紅了眼睛，說這話時，似乎有點咬牙切齒，不知在恨誰。
王羽看著魏青的表情，覺得這孩子還是太年輕啊，什麼心裡活動都表現在臉上，也不知道有什麼背景，竟然能讓他以教育組主任的身份，進入了鎮黨委委員，並很快提拔成副鎮長。
不過呂曉陽連這樣的人都敢坑，顯然有更強大的背景，至少能壓過魏青身後的大人物。
「全鎮教師兩個月的工資需要多少錢？」王羽又問。
「全鎮總共一百一十八名教師，大部分是民辦教師，不在編制內，所以縣裡下撥的工資不多，需要我們鎮裡的財政解決。一個月的總工資大約是十四萬八，欠了他們兩個月的工資，將近三十萬，而且第三個月的工資還有十多天又該發了……」說到最後，魏青的聲音越來越低，勾著頭，幾乎不敢看王羽的臉色。
王羽點點頭，覺得這錢不多，於是說道：「嗯，我知道了，至少要給全鎮教師準備三個月的工資45萬元。宋主任，給財務所最忙碌的所長打個電話，問他鎮裡賬面上還有多少錢。」
宋巧智稍稍猶豫，不過還是照辦，正在找號碼。
魏青卻恨聲說道：「不用打了，我剛給龐龍打過電話。他說財務所全部的錢加起來也不到十萬，是用來應急用的，絕不可能撥給教師當工資。」
「什麼？總共不到十萬？上一年全鎮財政收入有多少？錢都花到哪裡去了？」王羽的臉色終於變了，一個鄉鎮居然窮成這樣，財政餘額還不如一個市裡普通白領的家產，這是何等的可笑！又是何等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