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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彩院法會 17 神龍九子 文 / 幽谷聽泉人

    17神龍九子

    試煉洞口。

    不是想像中黑乎乎的嘴巴似的張著的洞口,而是一座玉台。大約三百多平方米的一座白玉台,平平地浮在青山綠水間,上映藍天,四周花草繁發,映紅嵌綠,花團錦簇,美得冒泡。如果是在春日裡,約三五好友,在台上曬曬太陽,喝喝茶,打打屁,絕對是人生一大享受。

    童不同可沒這種感覺,他很緊張,盯著白玉台中央。圓形的白玉凝台,其實只是一個環形,中央是個直徑不足五米的紫色晶石盤,盤上藍紫色的煙霧蒸騰翻滾不休。

    「喂,小順子,試煉洞口呢?」張子初找了半天找不到什麼「洞口」。

    童順天指著那座白玉台說:「那就是洞口啊,你沒見宗主都沒有上去,只是站在外面嗎?他要是一上去,也算是進洞了,到時候,只怕要惹來更強大的神獸厲魂。」

    張子初吐吐舌頭:「嚇!神獸厲魂還看人下菜不成?」

    童順天點頭說:「聽說是這樣子的,好像越厲害的人,在出洞時遇到的神獸厲魂也越強大!不過,像宗主這樣的六門境界,就算遇上再強大的神獸厲魂也能順利出洞,只是那樣一來,可能會波及出洞的師兄了!」

    也就是說,即使六門境界的高手,遇上試煉洞裡的神獸厲魂也只是能保得住自己出洞而已!看樣子,比當初黃涉竹在武漢召來的那些上古異獸殘魂要強得多。張子初在心中暗暗衡量了一下:「那他們從什麼地方出來?從台下冒上來嗎?」

    「不知道!」這回童順天沒有再聽說什麼了,而是指著遠遠的童不同說:「我也沒進出過!不過,宗主老是盯著中央那個晶石盤,想來是有原因的吧!」

    在他的提示下,張子初也大致能夠判斷出,很可能裡面的人是要從那紫色晶石盤裡出來的。像是要印證他的想法,紫色晶石盤上方的煙霧一陣翻騰,在台上凝成一隻龍頭龜身的巨獸,仰天長嘶間,往白玉台上一趴,雙眼射出金色光柱,罩定紫色晶石盤。

    透過金色光柱,隱隱可見,紫色晶石盤上,有七點螞蟻大小的黑點,正在不停地跳躍飛舞,像是要從金色光柱中掙脫出來。

    童不同略略鬆了口氣,從神獸形象可以看出,這是具有神龍血脈的贔屭。這只神獸雖然力大無比,防禦之強僅次於同為神龍血脈的椒圖,但生性純厚,頂多阻止幾名弟子出洞,不會大開殺戒,要是換成它的另一個兄弟睚眥就麻煩了。

    紫色晶石盤中的黑點越來越大,三五分鐘後,就長到了黃蜂大小。這時,在張子初的天眼法訣下,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是七個人,儒冠長袍飄飄,在東竄西躲中,仍不失翩翩風度,不用說,那就是正心宗從試煉洞裡要出來的弟子了!

    贔屭根本還沒發動呢,這些人在躲什麼?再看,再看,就能發現,在贔屭的雙眼光柱中,閃爍著一些極細微的青色細粒,好像是些文字狀的東西,又不能確定到底是什麼。

    還好,正因為贔屭沒有發動正式攻擊,正心宗的幾名弟子還能堅持住。對他們來說,可不是僅僅在紫色晶石盤上跳動那麼簡單,而是一路直衝洞口而去。那些青色文字每一個都勢若泰山壓頂,從天而墜,如流星火雨,逼得他們不得不穿起防甲,手掐法訣來躲閃。在躲閃過程中,還得時時注意自己的行進方向,生怕一不小心,又誤入歧洞,就不知何年何月能再出來了。

    很快,就能見到洞口透下的亮光了!這些弟子沒有一個敢輕鬆地一笑,所謂的精英,就是時時能認清當前的形勢。他們經過試煉洞中種種考驗,都有了不少的收穫,自然還記得入洞時,師長們的諄諄教誨,不管在洞中獲得多少好處,只有通過出洞時神獸厲魂的攻擊,才算是完成試煉。

    他們每向外衝一段距離,在洞外的人就可以看到紫色晶石盤上的人形又漲大了一分。整整兩刻鐘後,紫色晶石盤上的七個人已漲到一尺多高。贔屭這才收了雙目金光,抬起巨爪,向那些人虛虛拍去!

    「大家注意,結北斗拱辰陣!」一尺多高的人說話聲音如蜂鳴,除了張子初覺得可笑之外,誰也沒心情計較這些!七個人形各佔其位,形成北斗七星模樣:「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結!」

    七人直直吐氣,結成一點星芒,隨著北斗定位,落在北極的位置。北極星轉,一道雪亮的星光橫過天際,向外一彈,將贔屭的巨爪給擋在陣外!

    贔屭大頭點了點,似乎是對他們的表現很滿意,張口一吐,幾個金色的文字從口中飛出,在七人上方結成一塊巨大的青石碑,緩緩壓了下來。

    「為……」七人正想故技重施,就聽洞外有人傳聲:「為個頭!那是贔屭功德碑,是你們扛得住的嗎?快閃!」傳聲的是童不同,他雙手間結出一道筆狀靈氣,堪堪抵住贔屭功德碑,口中說:「這裡有本宗頂著,你們馬上出洞!」

    贔屭,也稱龜趺,傳說中龍之長子,以力大負重出名。它背上的那塊石碑叫神功聖德碑,也是有來歷的。七百年前,劉伯溫在斷龍一戰中,斷天之龍氣、地之龍脈,驅逐獸龍時,並沒有為難龍之九子,而是讓它們輔助明室,以定天下。到了明成祖朱棣取得天下,移都北京時,想讓龍之九子永鎮北京城,結果,人家不同意,鬧得天翻地覆。無奈之下,朱棣只好用了兩種辦法,一是將北京城造成八臂哪吒的模樣,來鎮壓龍氣,另一個辦法,當然就是最拿手的詭計了!

    你們老大贔屭不是號稱力大無比嗎?那好,我這裡有塊石碑,只要你能馱得走,沒說的,你們龍之九子,愛怎麼著怎麼著,如果馱不走的話,對不起,還是幫我守護天下吧!

    龍之九子聽了哈哈大笑,贔屭之所以不成龍,是因為它除了龍之血脈外,還有上古負載大地的神龜血脈,別說一座小小石碑,就是往它背上放上三山五嶽,都能一溜煙爬得飛快。這個賭,沒說的,壓注啦!如果老大馱不動那石碑,我們哥九個只要活著一天,就幫你干一天的活!

    率直的龍之九子哪裡想到,人間帝王也不是好惹的。儒家修行把帝王奉為主子,僅次於天地,還排在親師之前,是比老爸老媽還親的人,又豈會不貢獻點好東西上來?朱棣放出來的那塊石牌名為神功聖德碑,是用來紀錄歷代帝王功德的法寶,凝聚了無數儒家修行的頂禮膜拜時留下的精神印記,正可謂是「功德無量」,比三山五嶽重了百倍!他還怕不保險,就偷偷地將宮中歷代帝王御璽給掛了上去。這些御璽受萬民崇敬之氣,能鎮八方鬼神,加一塊兒,有多大的份量可想而知。

    贔屭馱不動,被神功聖德碑死死地壓在了下面!龍之九子一看不對,只好認賭服輸。服輸是服輸了,但幫凡人幹活可就太丟面子了!結果龍之九子硬是找出了賭約的一個破綻,那就是活著才幫你幹活,死了死了,就一了百了!

    在龍族高傲的品性驅動下,龍之九子乾脆全部『自殺』,以償賭約。它們的靈魂卻受到天地靈氣的牽引,進了崑崙界,在試煉洞中留了下來。這其中最不甘心的就是贔屭了,輸在自己最擅長的負重之上,對它來說就是奇恥大辱啊!於是,只要條件許可,它的靈魂就一定跑到人間界試著馱那塊神功聖德碑。

    整整五十年,它找到了晃動神功聖德碑的法訣。這一晃動間,瓦刺大軍南下,就把當時的英宗朱祁鎮給抓走了,讓景宗朱祁鈺當了七年的皇帝。再過了百年,它真正馱動了神功聖德碑,從此明室日漸衰落,造成流寇四起,清軍入關,朱家滅族,才算是給哥九個出了一口惡氣!

    現在贔屭吐出來的,正是當初它馱走的神功聖德碑。不過,它本身已是靈魂,他能馱走的也只是碑魂,剩下的那個神功聖德碑外殼還在人間界擺著呢,只是沒了碑魂,那塊碑也就是一塊青石而已!別說贔屭,就是一輛大卡車也拉得動。

    童不同用出了正心宗的鎮宗法寶「春秋筆」,也不過堪堪抵住神功聖德碑魂的下壓之勢,給弟子們留出一線出洞空間。這些弟子也不笨,既然在外面接應的宗主也出手了,說明出洞已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忙把頭一低,北斗拱辰陣一轟而散,各自身化流光,向洞外飛去!

    「筆寫春秋,一字褒貶,功過在心,何須立碑!去!」春秋筆毫分五彩,攪動著天地靈氣,煥出團團彩光,頂著神功聖德碑。

    「嗷」贔屭仰天長嘯,身子向下一沉,神功聖德碑更沉十倍,如泰山壓卵,直落千丈!如此威勢,就連春秋筆也不得不退讓三分,一寸一寸地向下沉去!

    在外面看來,不過三五十米的距離,正心宗弟子用了足足一刻鐘,才掠出白玉台,恢復到正常大小,跪在童不同面前:「多謝宗主恩賜,弟子當粉身以報!」

    童不同藉機收回春秋筆,口中悶哼一聲,往後退出三步,吐出一口濁氣,才將反到的反震消除,正待說兩句漂亮話帶弟子們回彩院,卻臉色一動,口中沉喝一聲:「什麼人,敢偷看本宗弟子出試煉洞!」說著,大袖一揮,春秋筆帶出一道綵帶捲起偷窺的張子初,向贔屭口中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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