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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遙望崑崙 17 靈絲結脈 文 / 幽谷聽泉人

    17靈絲結脈

    中川龍宮,叫得好聽,但中川原本只是夾在東西兩嶼之間的一小段河流而已,再怎麼靈脈集結,也比不過長江、洞庭這樣的泱泱水系。因此中川龍宮相比張子初見過的幾處龍宮而言,相當的簡陋。

    一處大殿,兩處配殿,外加一處起居所,就是中川龍宮的全部。水晶牆,珊瑚壁,琉璃頂,裝飾以玳瑁、車磲、珍珠等物,在甌江靈氣的滋養下光彩逼人,除此之外,中川龍王搬得那叫一個徹底,剩下幾件傢俱看樣子都是江心寺的和尚後配的。

    木魚法師將張子初讓入大殿,指著左邊的偏殿說:「嚴波嚴施主正在此次靜修,按佛戒訊珠的傳信,明日午時當滿百日。」

    張子初走近左偏殿,只見整個大殿都被一種奇異的絲狀靈氣所佈滿,自成結界,無法進入。嚴波此時已顯出波光渺渺蟲的本像,只在絲網中央吞納著天地靈氣。每一吸納間,匯於甌江的山水靈氣就飛快地沿著絲網源源匯人她以魔元為中心的妖丹之中,轉化為她本身能承受的靈氣,身子外殼一亮,似乎又漲大了一絲。每一吐氣,則多餘的靈氣從妖丹中冒出,但並不消散,而為化為絲狀,結集在她身周。

    這些絲狀的靈氣已經化為一種奇怪的介質,本身就能再次飛快地凝聚天地靈氣,匯入絲網之中。張子初放出神識一探,好傢伙,整個左偏殿像是成了一條人工製造的靈脈,不僅吸納天地靈氣的能力獨一無二,就連四周的靈氣也比外界濃郁百倍,難怪一走入中川龍宮,就讓人覺得心曠神怡,本來還以為是龍宮的妙用,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嚴波搞出來的明堂。

    在張子初的神識探察之下,發現絲網間還隱泛著淡金色的佛光,很微弱,但的的確確是很純正的佛光。嚴波從來未曾修佛,怎麼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木魚法師見張子初疑惑的目光投到他身上,笑著解釋說:「張施主可是發現了嚴施主身周的佛光?」

    「不錯?」張子初說:「莫非這附近還有佛門至寶相助不成?」

    「這倒不是!」木魚法師笑瞇瞇地說:「說起來,還得感謝嚴施主才對。她在修煉之時,居然化身靈脈,使整個中川龍宮靈氣較別處濃郁百倍!因此,我江心寺眾弟子也跟著沾光,早晚兩課改在中川龍宮用功,果然事半功倍。更讓人想不到的是,長時間下來,我跟眾弟子修煉時持誦的經文也被這些絲網所吸收,化為佛光凝在嚴施主四周,就成了這副模樣。」

    張智聽得出奇:「嚴波百日蛻變,不亞於投胎重生!老和尚,你這根本是給人家做胎教工作啊!雖然嚴波在蛻變完成後,還記得聽了些什麼經文,但這種佛性卻深種潛意識中!不愧是傳教的,厲害,真媽媽的厲害。」

    張子初也有點驚訝,但無所謂,佛門經典平淡沖和中自有智慧,只要不出家改念阿彌陀佛,嚴波能學一點,以後行事多點慈悲也是好事:「既然在這煉功這麼有好好處,你們也煉煉吧!反正看時間,嚴波要等明天午時才能完成蛻變,這段時間內靈氣可能會更濃。」

    木魚法師正求之不得,聞言之下,向身後的無法點了點頭,無法忙奉旨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帶著十二名僧人,全都是身周佛光湛然,至少二果以上的高僧魚貫而入,手持木魚、鈴鐺等法器,繞著偏殿別走邊誦經文,開始了晚課。

    木魚法師陪著張子初坐在正殿休息,以他的境界,多練一會兒跟少練一會兒已沒有多大區別,關鍵是境界上的領悟。見張子初和張智都沒乘機修煉,乾脆也陪在一邊坐了下來,跟他們聊起天來。

    張子初隨口應付了兩句後,就覺得吃力!木魚法師的佛理豈是他這個半吊子的佛戒傳人能應付的,就算加上佛靈,見識是廣,可知道的不一定就能領悟啊!本著獻醜不如藏拙的心態,乾脆雙口緊閉,不發一言,雙目微垂,看似坐禪入定,其實只是心裡暗暗叫苦而已!早知道就該明天再來!慌什麼慌啊!

    中川龍宮中見不到日月,但殿頂所嵌的明珠卻會自動調節明暗光線,顯示出外界的日夜。現在可以體會到當初中川龍王的苦惱了,其實他的龍宮裡時間跟人間界的時間一模一樣,好不容易熬了五百年,卻被清了法師以神靈當按天庭神界的時間來計算給誑了,鬱悶啊!

    修煉和胡思亂想都是打發時間的好東西,就在張子初神逛太虛,悠遊八極之時,時間就如指縫裡的沙子一樣,流逝無影。殿頂的明珠暗了又亮,亮到極盛時,四周的靈氣像是吸塵器下的灰,奔湧而至,匯入中川龍宮,集結之快,甚至還能聽到細微的破空之聲。

    整個偏殿中,靈氣已濃稠如水,比起當初在道觀築基之時,傾法陣、張智等人之力所聚集的靈氣更為強大濃密,連無法在內的十二名僧人更是藉機吸納,口中經文持誦之間,佛光沖天而起,甚至引動江心嶼上方彩雲四集,蔚為奇觀。

    位在絲網中央的嚴波更是被凝如固體的靈氣所包圍,每一吸納,幾乎吞下別人積十數年才能獲得的靈氣。旁觀者開始有一種感覺,她的身體似乎在不停漲大,但事實上,她體外的星圖蟲甲卻穩絲不動,沒有絲毫漲大的樣子。

    身子的漲大和星圖蟲甲的不動形成一個矛盾,隨著靈氣的不斷貫注,這種矛盾越來越激烈。而且身子漲大的力量越來越強,而星圖蟲甲的防禦卻維持在一個範圍!終於,當殿中明珠至盛無比時,嚴波仰天長嘯一聲,渾身的星圖蟲甲炸了開來。

    無數狂暴的靈氣帶著星圖蟲甲粉末狀碎片四散而開,這時,靈氣絲網一縮,表面上顯出種種玄奧的花紋,天然組成一個結界,將所有的爆炸給壓縮在結界之中。

    身處其中的嚴波被炸得支離破碎,卻一點兒痛苦的表現都沒有,反而極為喜悅的再次仰天長嘯。大嘴一張,將狂暴的靈氣和星圖蟲甲粉末捲入口中,接著,在她血淋淋的體表,一副新的星圖蟲甲慢慢長出。此時她的體型已足足漲大了一倍,在胸口顯出一顆赤紅的星芒,表示這是一隻已經過一次進化的眼波渺渺蟲。

    隨著她新身體的進化完畢,四周的絲狀靈氣開始抖動起來,結界不再穩固無暇,隨時都可能崩潰。嚴波再次轉化為紅衣少女的模樣,看看四周梵聲四起,藉機修煉的和尚們,嘴角帶著一絲微笑:「念我在蛻變之時,受你們佛光的好處也不少,這算是我的一點回報吧!」

    雙手在胸前結印,微微彈出,圍繞在她身周的絲狀靈氣化為十六團乳白色靈氣球向木魚禪師、張智、張子初和他身上蹦出來的佛靈、無法等十二名江心寺僧人彈去。其餘十五團均是網球大小,唯獨彈向張子初的靈氣球足有籃球大小,而且飛得很慢,給張子初以足夠的準備時間,原來嚴波也是存了私心的。

    在別人被打入靈氣球,紛紛入定吸收之時,張子初的靈氣球才到了他面前。他笑了笑說:「這東西對我沒用,還是分給別人吧!」

    「給誰?」嚴波有點奇怪地說:「主人,這可是好東西!我們眼波渺渺蟲每次進階時天生的絲網靈氣對任何一種上古異獸和人神來說,都是大補。人家搶都來不及,你為什麼不要?」

    張子初笑著說:「我身懷散經虛脈,根本沒有吸納天地靈氣的地方,給我也是浪費了!你在此蛻變,吸收了四周無數的靈氣,也該還點給人家吧!」

    「是!」嚴波應了一聲,但一時之間,還是有點不明白張子初所說的還給人家是什麼意識,乾脆就由著自己的本能來。雙手微搓,帶著靈氣球從中川龍宮中飛昇而出,來到了江心寺。

    此刻的江心寺上方正彩雲秘布,就在嚴波出現在上空時,彩雲中央突然散開一個籃球場大小的窟窿。金色的陽光從雲間照落,正落在嚴波身上。

    此時的嚴波,衣袂飄飄,聖潔如女神降世,手托一顆光華四射的靈氣球宛如最耀眼的寶珠。中川龍宮中修煉的眾僧一時無法完全吸收靈氣球,體內的靈光佛光外溢,在中川龍宮上方形成一團金色的佛雲。受嚴波手中的靈氣球相引,從海眼泉中汩汩冒出,浮在嚴波的下方,結成金色的蓮台。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龍女菩薩!」江心寺中留守的那些低等僧人目睹此景,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龍女降世了。的確,嚴波現在的形象,跟佛經中那位以一顆價值三千大千世界的寶珠供養諸佛,獲佛授記,立成菩薩果,並在未來世界成佛的龍女一模一樣。

    嚴波面帶微笑,左手食指輕輕地往右手托的靈氣球上一點,以靈氣球為中,四周靈氣不斷震動,形成一種古怪的節律,從她手中放出。像是在水塘裡投了一顆小石子,那種節律帶動著四周天地靈氣,一波一波地向外漫延,所過之處,所有的人只覺得心神一鬆,平和喜歡,一股生命的活力自心底生氣。有功的增功,有病的治病,即便是殘疾之人,雖然不能康復,但在心底卻完全抹掉了殘疾的陰影,臉上露出陽光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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