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蛟災 19 水陸道場 文 / 幽谷聽泉人
19水陸道場
「8月7日宜昌出現第4次洪峰,流量為6.32萬立方米/秒,九江大堤決口,國務院領導親臨現場視察,組織力量全力堵口,8月12日堵口成功。」
「8月16日宜昌出現第6次洪峰,流量為6.33萬立方米/秒,為本年最大的洪峰流量,與清江、洞庭湖及漢水洪水遭遇,中游各水文站相繼達到最高水位,長江管理委員會向國務院緊急報告,鑒於水位過高,建議啟動荊江分洪區,並提前轉移了群眾,做好分洪準備。」
總理在報告的兩處重重地劃上紅線,揉著太陽穴,口中喃喃地說:「石六牙啊,石六牙,不是說九江江底的問題已解決了嗎?怎麼又出現了更大的洪峰,這分洪區到底要不要啟動呢?」
這問題絕對沒有兩全的結果,若不啟動分洪區,一旦洪水量過大,沖潰沿江各城市防洪堤的話,就意味著無數的性命和財產損失。而啟動分洪區,則整個分洪區中的群眾同樣將糟受生命和財產損失,即便是事先轉移群眾,也不可能做到萬無一失。
門外警衛員匆匆進來,向他稟報了一聲。總理眼前一亮,急切地說:「快,快請他進來。」
進來的是石六牙,不過這回沒有穿尋常的休閒裝,而是十分正經的中山裝,在8月中旬的天氣下,看起來異樣悶熱,雖然在他的額頭找不到一絲汗珠。
他隨手拉過一張椅子,坐在總理的對面,將一張紙遞了過去。總理飛快地掃了一眼,臉上總算有了一絲笑意:「這麼說來,荊江分洪區是不用啟動了?」
「不錯!」石六牙指了指那張紙說:「其實最危險的時刻是在8月7日,在修行界的高人與狂龍興洪陣爭鬥時造成的九江決堤,除此之外,其餘洪水只是散佈在各支流的小妖所興,成不了大氣候。何況,長江之底,九江龍宮重開,長江龍君令已傳出,各處小妖將馬上轉業幫我們平靜洪水了。」
「可最大的洪峰卻出現在8月16日」總理很平靜地陳述一個事實,他知道石六牙會有答案。
石六牙說:「8月7日,我們僅破了狂龍興洪陣,但龍宮中的三條孽蛟沒有除去。這時,佛戒傳人鐵肩擔道義,隻身赴龍宮,除掉了三條孽蛟。卻發現孽蛟還只是小事,在龍宮中孕育著一個更大的威脅。佛戒傳人將注意力集中在那個上面,一時之間忽略了那些支流中還在興風作浪的小妖。」
「就是你說的怨念成靈?」總理歎了口氣說:「納諫台,龍宮倒真是有好東西。若是在中南海弄一處納諫台,讓我們這些當政者時時瞭解民生民意,也許會少了很多失誤。」
石六牙眥牙一笑:「只怕那樣一來,有人會攻擊總理不信馬列信鬼神了。」
總理哈哈一笑:「存在的就必須承認,存在的就是客觀實在,並不以人的意志所改變,這也是馬列主義的原理之一,不過,你今天來總不致於跟我討論馬列主義吧!」
石六牙說:「為化解納諫台上怨念,佛戒傳人再次傳出佛戒珠,調集天下高僧,要做一場盛大的水陸法事,這些事在官面上,希望能夠得到應允。」
「這個完全沒問題,只要能保證長江兩岸的平靜,政府沒有理由不批准。」總理說:「光就這一點,你以國家安全局的名義對下面打招呼就行了,何必跑到我這邊來?」
石六牙說:「光憑高僧們的超度,只怕治標不治本。佛戒傳人深入納諫台,與裡面的怨念進行多方溝通,發現要消除怨念,根源在得從人類自己的活動著手,沒有政府支持,只怕寸步難行啊!」
「第一,盡量將湖泊民垸中居民遷入附近城鎮,退田還湖,就算做不到這一點,至少不能再侵佔長江流域的水面了;第二,實施封山種樹,退耕還林,進行水土保持,全面停止上中游天然林採伐,大力實施營造林,恢復草地植被,加強水土保持工作,控制水土流失。減少長江水源的含沙量和下游河湖泥沙淤積;第三,治理污染,對直接排入長江的工業污水和生活污水必須進行全面整治,保證長江之水的潔淨,給水族以適合的繁衍生存空間。這三個條件都不過份,可實施起來……」總理輕歎一聲:「我會盡力著手此事,讓專家們完成草案。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年10月,黨的十五屆三中全會,這將是一個重要議題。」
「我走了!」見事情搞定,石六牙站起身來就走:「還得跟下面的那些兔崽子們打個招呼,別打擾人家高僧佛事。」
九江的這場佛事極其盛大,對外當然是宣稱能仁寺修繕完畢,特地邀請全國各大寺院高僧前來共襄盛舉,做他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陸道場。寺、廟、庵、堂,凡是有點道行的和尚都收到了燙金的請貼,這僅僅是面上功夫,他們也只是在能仁寺裡辛苦,承擔著外壇設場的任務。
真正的大局面是在九江江底的內壇,佛戒傳人又一口氣傳出三十六枚佛戒珠,召集了整整一百零八位老僧或居士,在納諫台前舉行超渡儀式。釋迦牟尼佛、阿彌陀佛等像掛滿了納諫台四周,剎幡、長明燈、貝葉經、蓮台、念珠、錫杖、紫金缽、舍利塔、鈴鐺……佛家凡上能叫得上名字的法寶應有盡有,一圈圈金色的佛光蕩漾在四周,顯露出這些東西可都是經過歷代高僧加持的真傢伙。
當一切準備就緒時,全國各大寺院都像是約好了似的,所有的僧人都開始持誦大悲咒,引動著雲空高處隱隱的佛光。當佛光轉盛時,能仁寺中的大悲咒開始了,五百四十名高僧斂意專一,心口合一,進入渾然忘我狀態。
雲空高處的佛光受到牽引似地注入能仁寺大雄寶殿前的中庭,幻化成一尊白衣觀世音菩薩妙像。可惜的是,凡夫俗子早被人擋在了山門之外,山門之內的和尚又在全心全意持誦大悲咒,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這尊觀音妙像。
觀音妙像抬眼看了看四周,燦然一笑,空中天花亂墜,朵朵如斗大,降落空庭。在她右手的柳枝一揮間,形成一道花帶,紛紛投入不遠處的江水之中。
納諫台上的龍宮禁制已全部打開,定在了九江之底。天花穿過流水,落入納諫台,每一朵天花都化去一縷黑煙,漸漸地,將整個納諫台包裹在中間,看似花台一座。
這只是一些外圍的怨念化解而已,要化解納諫台中央已實體化的怨念就不是普通的手段能完成的。一百零八位佛門高人早已各就各位,見納諫台已變成花台,為首的虛聲大師手中金石梧桐木魚「咄」地一聲,憑空響起,很是輕微,卻讓整座納諫台如遭雷擊,抖了一抖。
虛聲大師在高了一聲後,原本佛光湛然的臉色黯淡下來,手中的木魚一收,往口裡納了一口丹藥,就入定了。
在他敲出木魚聲後,其餘的佛門高人各自虔誠地誦動大悲咒,身前的加持的法寶也自動飛出,繞著納諫台轉,時不時地衝進入,吞下一團黑霧,又飛回主人身邊,經佛法消解後,再飛出。
每個人都忙得熱火朝天,只有發起的那兩個傢伙很不負責地在不遠處的龍威殿中指指點點:「好一聲普渡音,看來那隻金石梧桐木魚送給虛聲老和尚正當其所。」
「切!」佛靈說:「虛聲小和尚還差著呢?若是他能敲出三聲,這場水陸道場能消解怨念的能量起碼增加一倍。虛聲小和尚卻只能敲一聲,還靠嗑藥才能維持,差,太差!」
「靠,跟你比?人家才幾歲啊?何況他又沒吃過什麼千年赤鯉之類的大補品,能這樣就不錯了。這段時間,他忙前忙後也夠辛苦的,我決定,那隻金石梧桐木魚就送給他了!」張子初直接下了決定,將佛靈的藏珍給少了一件。
「送就送吧,哪用那麼多的理由?」佛靈一點不在乎那隻金石梧桐木魚,比起九江龍宮裡的東西,洞庭龍宮的「寶物」早已不放在眼裡。那三條赤鯉是修佛的,清心寡慾外加助人為樂,根本沒給他們留幾件寶貝。可三蛟妖就不同了,人家修的是妖,收集點東西也在情理之中,三千年的時光,就算當年的尿壺留到現在也是一件很有價值的古董了。
這幾天,別人忙著佈置水陸道場,張子初和佛靈卻在忙著搞接收,一場搜刮下來,奇珍異寶無數,唯一有點遺憾的是,三條蛟妖沒留下什麼法寶,出於對自身強悍的自信,他們也沒刻意去收集法寶,除了幾件法器外,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一支寶器一級的飛鳳簪和一口寶器三級的騰蛟劍,張子初和佛靈根本用不了。
「其實,這裡最好的東西就是那三百二十四塊龍膠。別看是人家飛昇天界時剔除的體內雜質,可用來煉丹,卻是一等一的靈藥。」佛靈滿足地說:「加上那些珍珠膽、瑪瑙心、珊瑚玉什麼的,這回運動也算是值回票價了。」
「沒出息!」張子初懶懶地說:「這就滿足了?還有大賺的機會,去不去?」
「南京龍宮!」佛靈跳起來說:「快去!淨水殿可以淨化水源,減少水族怨恨,封妖台可以封賜水族,到時候當然得賺點辛苦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