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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四百八十八 文 / 皇家爬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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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八十八

    「嗯,還是得找對人,得找個把你的事當成他的事來辦的人才行,不然肯定只會推托。」鄧汶說著果真就把洪鈞的事當作自己的事犯起愁來,他低頭冥想一陣,猛然抬起頭眼睛裡閃動著光亮說:「你沒找過柳崢吧?應該去找她啊,她肯定幫你。」

    洪鈞就像在瞬間被閃電擊中,搭在桌上把玩筷子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菲比立刻注意到了洪鈞的異樣,注視著洪鈞的眼睛警覺地問:「柳崢是誰?」

    「噢,我和鄧汶的大學同學。」洪鈞強作鎮定地回答,並有意把鄧汶捎帶上,企圖分散菲比對他與柳崢之間關係的關注。

    「你不知道柳崢?你從來不看電視嗎?」鄧汶依然很興奮地說,「我在波士頓經常看當地電視台轉播中央台的新聞,都有好幾次看到柳崢呢,你怎麼會不知道她?」

    「我看電視啊,但是我一般不看新聞,除非有時候不得不陪他看。」菲比瞥一眼洪鈞,認定鄧汶是個可以突破的薄弱環節,便問鄧汶:「柳崢是男的女的呀?」

    「女的呀,要不然洪鈞不就成同性戀了嘛。」鄧汶全然沒有注意到此言一出洪鈞和菲比的臉色生了何種變化,仍舊笑呵呵地問洪鈞:「哎,她現在是什麼級別了?正部?這次開『兩會』估計她又能往上升吧?」

    洪鈞惴惴得不敢去看菲比,心裡深恨鄧汶這張嘴,又不得不敷衍道:「應該還不到正部吧,最多是副部,但是正的廳局級肯定是早到了。」

    菲比探身把頭湊到洪鈞面前,像是端詳陌生人一樣看著洪鈞,看得洪鈞心裡陣陣毛,菲比幽幽地說:「沒想到,你還隱瞞有這麼重大的歷史問題沒有交代啊。」

    鄧汶登時醒悟過來,腆著臉對洪鈞滿懷歉意地說:「哎喲,對不起啊,我說走嘴了,我忘了既然她都沒聽說過柳崢是誰,當然肯定不知道你和柳崢的事了。不過不要緊的吧?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早說晚說都沒關係吧。」

    洪鈞實在忍不住質問道:「拜託!先不管早說晚說有沒有關係,起碼你說和我說肯定不一樣吧?你就不能等到讓她先從我嘴裡聽到這件事嗎?!」

    菲比見洪鈞居然因為此事對鄧汶了脾氣,心裡倒立刻舒服許多,嘴上卻不依不饒地說:「你對人家凶什麼凶啊?我看你是惱羞成怒吧?簡直恨不能殺人滅口似的。你自己說,你和那個柳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那都是什麼時候的事啦?!我們上大學的時候你還上幼兒園呢。」

    菲比歪頭認真想了想,說:「不對,我已經上小學了。」又繼續揪住不放,「就算那時候我是個小孩子,可我現在早不是小孩子了,你休想矇混過關,你說,為什麼一直瞞著我?」

    洪鈞有些急了,爭辯道:「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早都過去了,我和柳崢一直沒再見面,連電話都沒打過一個,怎麼是瞞著你呢?!」

    鄧汶一臉尷尬,終於意識到自己是個外人,這時他們點的飯菜終於上來了,鄧汶忙解圍說:「呵,真夠慢的,來來來,都先別說了,趕緊吃吧。」

    菲比拿起筷子向洪鈞點了一下,說:「這筆帳先記著,吃飽了回去再收拾你。」

    洪鈞興致大減,看著堆在面前的一大盤鐵板飯連半點胃口都沒有,鄧汶倒是狼吞虎嚥地吃了幾口燒鵝飯,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他見態勢似乎已經平息,又忍不住逗洪鈞:「嘿嘿,你後來是不是特後悔啊?人家柳崢一路青雲直上的,你當初把人家甩了是大錯特錯了吧?」

    「胡扯!」洪鈞煩躁地用手在鐵板上方扇動,好像這樣能讓飯菜涼得快些,嘟囔說:「我哪有資格甩她啊,我是受不了那種壓力,和她在一起總感覺有一種壓力。」

    菲比的臉立刻變得好似與鐵板一個顏色,洪鈞這番自謙的表白在她聽起來真是無比的刺耳,她把放在粥碗裡的瓷勺拿出來「啪」的一聲撂在桌上,厲聲說:「什麼味兒啊?!怎麼這麼酸啊?!」

    洪鈞自知失言,便埋頭用筷子翻弄著鐵板上的飯菜,不再說話,鄧汶也悶頭吃了幾口,但很快就覺得自己有義務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又試探著說:「好了,咱們說真的,我還是建議你去找一下柳崢,人家畢竟是黨的人,應該會有辦法。」

    洪鈞嘗了口鐵板飯,皺起眉頭抱怨道:「這做的叫什麼東西啊?!鹹死我了!」

    菲比並不正眼看洪鈞,而是慢條斯理地用瓷勺底部在生滾魚片粥的表層一下一下地撇,又一下一下吐氣若蘭輕輕地吹,眼睛專注地盯住手上的動作說:「看把你煩得,恨不能時光倒流吧?看什麼都不順眼,是不是看誰也都不順眼啊?」

    洪鈞頓時洩了氣,靜靜地吃罷幾口就用紙巾擦下嘴,低聲對鄧汶說:「怎麼找她?十幾年都沒有任何聯繫,我連她聯繫方式都沒有。」

    鄧汶很熱情地說:「我幫你問吧。」他隨即看一眼菲比,見菲比不動聲色似乎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碗粥上,便接著說,「應該不難問到,我去年年底回咱們學校招了幾個碩士生到我們研中心,那些老師對我特熱情,好像我是什麼校友楷模似的,我替你去問問負責校友會的老師,像柳崢這麼傑出的校友他們肯定應該保持聯繫的。」

    菲比用胳膊肘拱了一下洪鈞,說:「還不快謝謝人家,有這麼熱心的朋友,幫忙都幫到家了。」洪鈞和鄧汶都被她奚落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草草吃完,洪鈞出於討好菲比的目的,又張羅著點了幾個紅豆冰之類的點心,等結賬時鄧汶把賬單搶過去一看,難為情地說:「才一百四。」

    洪鈞站起身,把手搭在菲比肩頭,對鄧汶說:「下次你要是打算請客就提前說,我們好挑個最貴的地方。」

    菲比藉著戴絲巾的機會把洪鈞的手拂開,也對鄧汶說:「下次要請就只請我一個,你要是也請他,我可就恕不奉陪了。」洪鈞和鄧汶不由得各自赧然。

    鄧汶說到做到,他確實把替洪鈞排憂解難視為己任,第二天就來了電話,興奮地說:「搞到了,剛和柳崢通完電話。」

    洪鈞心跳開始加,嘴上卻故作矜持地說:「你倒是比我還急。」

    「我怕號碼不準確嘛,總要先替你確認一下,雖然校友會的老師一再保證沒問題。」

    洪鈞在便箋上工工整整地記錄下鄧汶報出的電話號碼,又問:「怎麼樣?都聊什麼了?」

    「沒聊幾句,我怕領導同志公務纏身啊,就彼此問問近況。」

    「嗯——,沒提到我吧?」洪鈞揣著複雜的心情試探道。

    「沒有,我沒敢,還是留著你自己和她說吧。」鄧汶總算吃一塹長一智了,他又補充一句,「嗯——,她也沒提到你。」

    洪鈞若有所思,鄧汶催促道:「你現在就打吧,她肯定還在辦公室呢,機不可失,你不知道領導同志有多忙啊。」

    洪鈞掛上電話,內心再也無法平靜,他出去倒了杯水仔細地潤潤喉嚨,還有意和瑪麗閒扯了兩句以便檢查一下自己的音色,他回到辦公室關上門,重新在皮椅上坐下,一再調整姿勢想讓自己處於最舒服的狀態卻總覺得渾身彆扭。洪鈞拿起便箋默念柳崢的電話號碼,頭四位是「63o9」,他回想起最後一次與柳崢的通話,那時柳崢剛進中南海不久,他還記得號碼是「39」局的,如今北京的電話已經從6位升到了8位,柳崢也從正科級升到了正廳級抑或副部級,時光荏苒、歲月如梭,這串使他得以和柳崢重聚的號碼卻讓他意識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已是如此遙遠。

    洪鈞又清清嗓子才鄭重地拿起電話,認真地撥了號碼,然後屏息靜氣地等待,鈴音剛響過半聲電話就被接了起來,好像對方正守著電話機專等這個來電,電話裡一個女聲很平和地說:「喂,你好。」

    洪鈞一瞬間就聽出這是柳崢的聲音,但馬上又有些懷疑,因為聲音雖然依舊但內涵與味道卻已迥然不同,他竭力用平穩的腔調問道:「請問,你是柳崢嗎?」

    「我是柳崢,請問您是哪位?」

    「我——我是……洪鈞。」洪鈞真恨自己的舌頭不爭氣,曾經無數次的自報家門如今卻哆嗦起來。

    「哦,你好你好。今天是什麼日子啊,剛剛鄧汶才來過電話,現在又是你,失蹤這麼多年怎麼全在今天冒出來了?」柳崢的聲音雖然充滿歡欣,但聽上去很自然,沒有絲毫的驚訝或緊張。

    洪鈞的心裡五味雜陳,沒話找話地說:「是啊,是鄧汶剛把你的電話給了我,我就試著撥了一下,沒想到居然真能找到你。」

    柳崢笑了起來,說道:「你們倆真不愧是同窗摯友,連開場白都如出一轍,他說是學校的老師剛把我的電話給了他,他就試著撥了一下,沒想到居然真能找到我,呵呵。」

    洪鈞都能感到自己的臉紅了,他只好乾笑一聲,自嘲道:「我得謝謝鄧汶啊,他不僅給了我你的號碼,而且要是沒有他的鼓勵,我也沒有勇氣時隔這麼多年貿然跟你聯繫。」

    柳崢忽然說:「喂,你聽得清嗎?我這邊總是聽到有好多雜音。」

    洪鈞下意識地回答:「我這邊沒有啊,挺清楚的呀。」他奇怪兩邊都是直撥的固定電話,怎麼會有雜音?何況對方還是堂堂中南海的電話,剛想到這兒,他腦子裡猛然閃過一個念頭,以前好像不止一次聽人說過凡是機要單位的電話隨時都可能有相關部門在錄音監聽,也許是柳崢擔心他口無遮攔重提那些陳年舊事吧,這麼猜測著,洪鈞忙說:「好像是有點兒,大概是我的電話機質量不行吧。我找你沒什麼事,就是因為工作上遇到一些難處想請你幫忙。」

    柳崢很痛快地說:「好啊,沒問題,能幫的我一定盡力。估計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清的吧?要不咱們見面談吧。」

    洪鈞坐車從東二環拐上平安大街,一路向西經過地安門、北海後門和什剎海,快到平安裡時在一處路口掉頭兜了一圈才來到位於平安大街南側的金台飯店。金台飯店的大堂是個很有氣派的四方形天井,洪鈞進來找了一處沙坐下,掃視著四周的景象。洪鈞還是頭一次來這裡,他平常出沒的地方多是外資飯店,這種「中」字頭背景的很少涉足,他知道金台飯店是**中央辦公廳的下屬單位,主要承擔各種黨政會議的接待任務,也就難怪柳崢把他約到這裡來。置身於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中,洪鈞越覺得不安,坐在沙上仰頭望著八、九層樓高的天井頂部,更感覺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井底之蛙,他和柳崢雖一直遊走於同一座城市,卻好像分處兩個完全不同維度的空間,頭一次有了交集。

    三點正,柳崢準時走進大堂,她站住腳往四下張望,洪鈞已經起身向她走來,柳崢馬上認出了他並笑著主動伸出手,全然不像是久別重逢,一邊握手一邊說:「剛到嗎?走,咱們先上樓,我沒讓他們下來等咱們。」

    柳崢輕車熟路地把洪鈞帶到二樓的餐廳,果然飯店經理和幾名服務員早已在門口笑容滿面地迎候,柳崢向經理點頭致意而後就說:「給開個單間,我們談點事。」

    一名服務員忙快步前去,經理陪著柳崢和洪鈞跟在後面,進到一個中等大小的包間柳崢說:「我們不吃飯,你們就給上些茶水吧。」她又馬上扭頭問洪鈞:「你中午吃過了吧?」洪鈞忙點頭答應,等服務員把茶水等一應物件招待停當、關上門退出去了,柳崢才和洪鈞隔著茶几坐到沙上,柳崢客氣道:「這裡說是四星級其實硬件條件也就一般吧,但是接待水平還是很不錯的,主要是我對這裡熟悉,而且離我那兒又最近,只是讓你跑得挺遠,辛苦你啦。」洪鈞也客氣地表示這點路不算什麼。

    一切安頓好了,兩人才開始互相打量對方,辨認著當年依稀的模樣,也搜尋著似水流年刻下的印記。柳崢穿一套淺棕色的西裝,裡面是一件暗紅色的羊絨衫,短稍微做了些波紋的式樣,還是像學生時代一樣素面朝天,清秀的眉眼一如往日又略增了幾分幹練和英氣,眼角沒有半點皺紋,洪鈞好像聽說過女人最先老去的部位是脖子,便偷偷瞟了一眼,現柳崢的頸項光潔如初,他感覺柳崢好像故意用穿著和式使自己顯得比實際年齡更老成些,便由衷地誇讚道:「你還像以前一樣年輕啊。」

    柳崢「咯咯」地笑起來,說道:「你呀,行了吧,也太不實事求是了,這都過去多少年了還年輕啊?我如今也就在中組部的眼裡還可以算得上是『青年』。」

    洪鈞忙說:「我是說真的,你就是年輕嘛,和過去沒什麼變化。」

    「好,你說是真的我就當是真的吧,不過你倒真還是老樣子,就是白頭好像多了點。」

    洪鈞搔了下腦袋,說:「沒辦法,污染越來越嚴重啊,天也灰了、水也黑了,只有我的頭越來越白了。」

    「呵,還是那麼憂國憂民吶。」柳崢喝了口茶。

    洪鈞一眼看見柳崢拿著玻璃杯的左手在無名指上有個白晃晃的戒指,便說:「記得你以前從來不戴飾的,如今也穿金戴銀的了。」

    柳崢放下杯子,翻手看了眼自己的白金戒指,笑著說:「你繞什麼圈子啊?就直接問我結婚沒有不就完了嘛,哪兒穿金戴銀了,就這麼一個戒指。」

    「那……你結婚了?」

    「當然啦,都多大歲數了,我總不會那麼老大難、死活嫁不出去吧?」

    「哦,挺好。敢問你家相公是從事什麼工作的?」

    「他呀,窮學究,在社科院做學問的。你呢?你怎麼樣了?」

    洪鈞誇張地歎口氣說:「還一個人漂著呢,沒人看得上我。」

    「你呀,行了吧,恐怕是沒人能讓你看得上還差不多。漂就漂著吧,不都說男人像好酒嗎?越陳越好。我聽其他同學說起過,你一直在外企,現在都是大老闆了吧?」

    「什麼老闆,打工仔一個。」洪鈞略帶尷尬地遮掩著。

    「假謙虛,我又不查你偷稅漏稅,在外企做職業經理人也是在為國民經濟做貢獻嘛。」柳崢止住笑,半真半假地說,「你不用把自己事業、生活都說得一塌糊塗似的,好像這樣能讓我覺得舒服,我心裡當然盼著你過得好。」她忽然頓住,又跟了一句,「我盼著咱們所有同學都過得好。」

    洪鈞默然無語,柳崢又端起玻璃杯抿了一口,問道:「你電話裡不是說有什麼事嗎?以你的個性,要不是有什麼特別為難的事,你才不會主動再來找我,我原本還以為你只會到我的追悼會上去見我了。」她說完就垂下眼簾盯著自己的鞋尖。

    洪鈞的心登時收緊,他沒想到柳崢會突然冒出這句話來,一時不知說什麼好,結果竟擠出一句:「怎麼可能呢?你肯定比我長壽。」

    柳崢立刻朗聲笑起來,又恢復了剛才的神采,指點著洪鈞說:「你看你這個人,永遠以自我為中心,為了讓我不得不先去見你竟然恨不得你自己先死。」

    洪鈞紅著臉笑了笑,說:「我今天不是主動和你聯繫、主動來見你了嘛。」

    「嗯,說正事吧,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

    洪鈞用熱水瓶往柳崢的玻璃杯裡續滿水,便開始扼要地介紹自己在維西爾的工作情況和弗裡曼來華訪問一事,最後說:「你肯定已經知道我的難處,只剩十多天他就到了,半點眉目都沒有,逼得我沒轍了,忽然就想到了你。」

    「我真榮幸啊,這時候想起我了。」柳崢白了洪鈞一眼,問道,「你們老闆想見誰啊?」

    「當然希望越高越好啊,能見誰就見誰。」

    柳崢冷笑道:「他難道還想見『一號』啊?美國總統也能由著他想見就見嗎?」

    「能啊。」洪鈞笑呵呵地回答,「花五千美元就能參加一次募捐晚宴,還能和布什聊上幾句再合個影。」但他的笑容很快便僵住,因為柳崢嚴肅地瞪了他一眼,足以讓他氣短。

    「坦白講,你心裡肯定也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應該比我更瞭解你們公司,以你們公司的實力規模和業務特點,無論在國計民生還是在兩國交往中都不具備足夠的影響,『一號』根本不可能見你們,你應該讓你老闆認識到這一點,不要抱有不切實際的奢望,否則他反而會怪罪你辦事不力。」此時的柳崢與方才談笑時平易隨和的柳崢已經判若兩人,開始流露出她強悍果斷的一面。

    洪鈞無助地問:「那依你看,他見誰比較合適呢?」

    柳崢搖了搖頭:「很難,恐怕他這次誰也見不到。你今天能找到我也真是湊巧,明天我就要準備上會了,這是我們所有人當前面臨的中心工作,『兩會』期間高層都要暫停一切外事活動,你以前見過開『兩會』的時候有外國元來訪的嗎?」

    洪鈞的眼神黯淡下來,輕輕地歎了口氣,他的最後一線希望破滅了。柳崢靜靜地注視著洪鈞,輕聲問了一句:「這件事對你非常重要嗎?」

    「嗯。」洪鈞重重地點了下頭,旋即又像是反過來安慰柳崢似的說,「嗨,沒關係,我再想別的辦法唄,爭取把老闆在中國的其他活動都安排好,他要是實在不滿意也就隨他去了,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扛著唄。」

    柳崢沒有馬上回話,而是又端起玻璃杯輕輕吹著浮在水面的茶葉,片刻之後才把玻璃杯放在茶几上,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說:「我幫你爭取吧,看看有沒有可能見到『三號』,他一向對高科技和創新產業特別重視,但這個時機實在太不湊巧,只能盡力而為吧,我和『三號』的大秘比較熟,上次我去中央黨校學習,他是我們學員班的大班長,再之前我下到地方上掛職鍛煉,正好趕上他也外放,歸口就是歸他領導,一直相處得不錯,我從這個渠道試試看吧。」

    本已絕望的洪鈞頓時喜出望外,忙笑著一再向柳崢拱手說:「哎呀這真是太好了!大恩不言謝,這次就全靠你的面子了。」

    柳崢沒笑,而是認真地說:「這種事,面子沒用。你先別謝我,坦白講希望不大,只能先試試看,你最好多做幾手準備,我這話不只是講給你聽的,你最好也講給你老闆聽讓他也做好思想準備,見不成是正常的,見成了是意外之喜。」

    洪鈞暗想究竟是誰的面子沒用,是自己的面子對柳崢沒用呢還是柳崢的面子對大秘沒用?他馬上就意識到恐怕是都沒用,但畢竟眼前重又浮現出一線生機,洪鈞仍然很高興地答應道:「我會的,在領導心目中設定合理的期望值,也是我各項工作的重中之重嘛。」

    柳崢沒理睬洪鈞話裡的影射,而是繼續問道:「你們老闆這次來,中方的接待單位是哪裡啊?」

    洪鈞一愣,囁嚅著:「中方的接待單位?就是我們維西爾中國公司負責接待啊。」

    柳崢不由得笑了,揶揄說:「我還以為你像當年一樣無所不知、無所不通呢。我問的不是你們公司的內部機構,你們的總部也好、中國公司也好,對我們來說都是外方,你想啊,如果『三號』真能接見你們老闆,你是坐在哪一邊呢?肯定坐在你們公司那一邊吧,我問的是陪同『三號』坐在他那一邊的該是哪個部門。你們不可以直接去找『三號』辦公室和他的大秘,我只是私下幫你們聯繫所以也不能出面,你們必須走正規渠道,要由一家國務院下屬機構負責邀請和接待你老闆,再由他們正式文上報『三號』辦公室,明白了嗎?」

    洪鈞很老實地點點頭,又滿臉困惑地問:「那,你覺得什麼樣的單位適合做我們的接待單位呢?」

    「這要看你們老闆來訪的主要目的是什麼,也要看你們公司的業務重點和哪些單位對口。泛泛地說,像科技部、教育部都可以考慮;你們是搞電腦軟件的吧,那麼信產部、中科院和中國科協可能也合適;你剛才說你們的軟件主要用在企業管理上,那麼改委和相關的行業協會也可以。關鍵要看對方是否已經和你們有比較長期性、實質性的聯繫與合作,不然急來抱佛腳恐怕行不通,明白了嗎?」

    洪鈞規規矩矩地應道:「明白了。這幾家部委和我們關係都挺好的,我回去就和他們聯繫,找找相關的業務司局再通過他們的外事司走正規渠道吧。」

    「嗯。你們老闆準備好在高層接見的時候談什麼議題了嗎?」柳崢又問。

    「議題?沒什麼特別的議題吧,他能和高層討論什麼具體的啊,只能是務虛,建立聯繫增進感情,最多表示一下對中國市場的重視和加大投入力度的決心吧。」洪鈞心裡有些沒底。

    柳崢沉吟著點點頭,說:「恐怕也只能這樣,就像我剛才說的,你們公司的實力和業務規模都還不足以影響到國計民生,只能本著擴大交流、著眼長遠的基調初步接觸一下,主要是禮節上的,不涉及任何實質性議題。既然如此,你們那邊準備好表達什麼誠意了嗎?」

    「誠意?你指的是?」

    柳崢又笑了,不客氣地教訓說:「你的功課做得也太不到家了。你老闆兩手空空跑到中國來,還吵吵嚷嚷地要見高層,既沒有中方關心的實質性議題要探討,又沒有誠意上的象徵性表示,高層為什麼要出面見他?中方的接待單位也沒有積極性搭理他啊,你們總要為會見營造一些良好的氣氛吧。」

    洪鈞不由得又紅了臉,忙解釋說:「我明白你指的是什麼,我老闆當然不會是空著手的,不然他自己怎麼好意思來呢?這方面我一開始就向公司建議過,公司也都做了安排,已經和教育部談妥,向國內的十所重點高校捐贈維西爾公司的全系列軟件產品,幫助高校培訓師資以便建立管理軟件實驗室和開展課程教學,單單這項捐贈折合的價值總額就達到一億五千萬美元;還會正式宣佈向中國的合作夥伴聯盟提供全面培訓計劃,在中國培養一千名項目管理師和業務咨詢師;還會和西安、大連的軟件園區管委會簽訂意向書,承諾今後把每年預計將達上千萬美元的外包業務搬到中國來做。不瞞你說,我們公司這些天根本顧不上在中國掙錢,都在忙著往中國送錢呢,就是為了讓大老闆來的時候有個好氛圍。」

    柳崢這才稍感寬心,說:「嗯,這還差不多,不然你們也太不懂事了,一點沒有大公司應有的做派。話說回來,你們恐怕也就這幾天才想著往中國送錢,以前和以後還不照樣都只想著在中國掙錢?我看就找教育部作為主要的接待單位吧,同時多管齊下,相關的省市也可以向國務院辦公廳報文,一併匯總到『三號』的大秘那裡,見還是有可能見的,就不知道時間上能否安排得開。對了,你們事先會找媒體吹吹風嗎?」

    「當然啊,主要是行業內的一些媒體。」

    「那可不夠,你們的宣傳主要是針對客戶吧?我的意思是向上邊吹吹風。我幫你聯繫一位記者吧,請他盡快給你們做一篇專訪,到內參上去。」

    洪鈞心中高興,一邊給柳崢倒水,一邊謙卑地請示:「感激不盡吶!您看還有什麼吩咐小人去做的?」

    柳崢也不謙讓,大方地說:「面上的工作你們抓緊去做,我會盡快去找『三號』的大秘打個招呼。你得馬上給我寫一份情況簡報,把你剛才對我說的各方面情況做個匯總,我去見大秘的時候好拿給他看,對了,除了你們公司概況之外還要把你們老闆個人的簡歷寫清楚,尤其要把他大大小小的各種頭銜都列出來,包括他參與的各種學術、商業、政治、慈善、宗教等團體和機構的名稱以及他的頭銜。」

    洪鈞笑了,不以為然地調侃道:「看來你們也是不能免俗啊,難道也得像社會上那樣憑借各種數不清的頭銜才能證明一個人的價值嗎?給一個人戴上各種頭銜就像往豬肉裡注水,純粹是為了壓份量,注的水越多說明豬肉本身越沒有份量,戴的頭銜越多說明這人本身越沒有份量。」

    柳崢不動聲色地等著洪鈞臉上的笑容逐漸褪去,才不留情面地搶白說:「你這張嘴啊,還是老樣子,不分青紅皂白地亂議論,我看你自以為是的毛病是改不掉了。我再強調一遍,這種接見屬於正式的外事活動,各相關部門必須要全力以赴把好關,在決定是否接見之前,有關方面當然要瞭解對方的各種身份,一旦事後才現你們老闆還有某種不適宜的敏感身份,我們就會非常被動,這次的接見就很可能被別有用心的人所利用,就會釀成嚴重後果,你以為這是兒戲嗎?」

    洪鈞被柳崢訓斥得無地自容,但也只能心服口服地說:「嗯,我知道了。」

    柳崢盯著洪鈞漲紅的臉,微笑著說:「看來這麼多年你還是有了點進步,起碼知道服軟了。」她抬手挽一下腦後的頭,又吩咐道:「那就先這樣吧,你得趕緊回去做功課了,以後兩周你都很難找到我,你放心,我會隨時找你的。」不等洪鈞反應,柳崢已經拿出手機撥了號,對那邊說:「我這就下來,你把車開到門口吧。」

    柳崢收好手機,一邊站起身一邊對洪鈞說:「你怎麼一口水都沒喝?你呀,老毛病還是沒改,你的工作就是耍嘴皮子,不多喝水怎麼行?!」

    洪鈞很聽話地端起玻璃杯,裝模作樣地嘬了一口已經涼了的茶,小聲嘟囔道:「你呀,也是老毛病,總是想改變我。」

    柳崢歪頭沖洪鈞笑了一下,走向包間門口,洪鈞忙健步搶上前去開門,他的手剛碰到門把手,就聽見柳崢說:「你記住,只有真心為你好的人,才會想改變你。」

    第二個星期二,經過近一個月的緊張籌備,ice針對第一資源集團策劃的以「新一代的行業應用新一代的第一資源」為主題的高峰論壇終於在長城飯店的大宴會廳如期舉行。這一天是小譚的節日,他與尤教授、信遠聯集團的老總邢眾儼然是論壇的主人,令他稍感遺憾的是皮特沒能前來,只得由俞威代表ice公司做了個簡短的致辭,不過俞威絲毫不能壓過小譚的風頭,充其量只是個木偶。另一件憾事就是第一資源集團的常務副總裁兼信息技術部總經理、noma工程的核心人物鄭總沒有露面,不過小譚也已經很知足,第一資源集團總部和各省級公司都來了不少高層,新朋與故交讓小譚忙得不亦樂乎。

    論壇在將近下午四點時結束,小譚穿梭於散場的人流中與vip們一一惜別,又把尤教授和邢眾從二樓的會場送到大堂外面,直到目送邢眾開著奧迪a8送尤教授走了,他才又回到大宴會廳想現場重溫一下剛才的成就感。大廳裡轉眼間已經變得空空蕩蕩,橫幅都已摘下,地毯上零亂地散落著不少會議資料,嘉賓們向來很善於去粗取精,帶走的是禮品,遺棄的是資料,有幾個服務員在重新佈置桌椅,看來傍晚又會有另一場活動,琳達帶著公關公司和信遠聯集團的幾個女孩子在收拾器材和展台,小譚此刻興致正濃,便走到這群女孩子中間揮他|com|bsp;忽然,小譚感覺從腳下厚實暄軟的地毯傳上來陣陣顫動,他很快意識到這是有人邁著沉重的腳步正向這邊走來,他扭過頭,看見西裝革履的俞威右手拎著一個插滿球桿的高爾夫球包正氣喘吁吁地大步奔過來。小譚忙下意識地從琳達身邊挪開一些距離,而俞威走到離他幾米開外卻站住了,把沉甸甸的球包往地毯上一蹲,大聲招呼道:「david,你過來!」

    小譚見來者不善,只得硬著頭皮走過去,嘴裡搭訕:「今天這個forum搞得不錯,多虧你和1inda全力支持啊。」

    等小譚走到近前,俞威用腳踢一下球包,命令道:「你拎著,我有話跟你說。」說完就逕自掉頭離開眾人,向宴會廳裡的一處角落走去。

    小譚一眼認出球包,心裡更慌了,一邊聽命上前拎起球包緊跟在俞威身後,一邊忙不迭地說:「哎,你知道咱們從新加坡請來的那位singte1的高管為什麼講得那麼好嗎?因為他其實不是真正singte1的人,他是咱們i|com|t,怎麼樣?這出假客戶現身說法絕對以假亂真了吧?」

    俞威走到角落裡轉回身,冷冷地看著小譚,用手一指高爾夫球包,問道:「這個你不會不認得吧?說說吧,怎麼回事?」

    小譚把球包放下,搓著手說:「這個怎麼到你手裡了?是鄭總給你的?」

    俞威雙手插在腰間怒不可遏地說:「你還有臉問我?!你說,誰讓你給鄭總送東西的?送什麼不好,誰讓你送球桿的?!」

    小譚很是詫異:「這有什麼的?我上次去請鄭總來參加這次的forum,留在他那兒的,鄭總不是愛打高球嗎?這套honma的球桿很不錯,我專門去嘉裡中心下面的專賣店買的,花了不少銀子呢。」

    俞威斜睨著眼睛,問道:「你能有多少桿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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