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八十八章 陰謀 文 / 皇家爬蟲
第三百八十八章陰謀
方青雲拿食指點著葉凡的腦袋罵:「我怎麼對你說的,下手狠一點!你就不能在鞋底上多做點文章?要是死了人看他趙天有什麼通天本事起死回生!脖子還擰著,怎麼?不服氣?給我滾!」說著將十萬的支票摔在葉凡臉上。
方青雲原本答應給葉凡五十萬元的,現在一下子少了很多,葉凡自然很不樂意,苦著臉埋怨說:「方總,這您就不夠意思了,前前後後我也貼了不少錢進去,您給這麼一點,也太少了吧?
方青雲陰沉著臉說:「你還好意思嫌少啊?你哪件事給老子圓圓滿滿辦成了,還嫌少?」
「方總,話可不能這麼說,再怎麼著,我也是冒著犯罪的風險去給你辦,現在給這麼一點錢,我葉凡也不是叫花子,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你小子敢威脅我啊!」方青雲隆起拳頭就是一拳,葉凡想起進門時門口人高馬大的保安,硬是忍住沒有動手,鼻青臉腫手忙腳亂地退了出去。
跌跌撞撞走了很遠,才回過頭衝著方青雲背影唾了一口,說:「姓方的,你翻臉不認人,也別怪我葉凡無情!」
飛揚寬大的會議室裡氣氛熱烈。一場以「如何推進明星企業申報名牌產品」為主題的座談會正在進行。座談會上w州市副局長對飛揚處理此次鞋底事件給予了高度評價,同時還邀請了報紙、電視台等媒體對此次座談會進行了深度報道。飛揚商標也在本次會議上被確定向上申報中國馳名商標。
趙天正準備發言時,突然接到了一個神秘的電話。趙天讓馬天龍代替自己主持會議,然後匆匆開車來到的小巷口租借民房開辦的一間茶社。茶社雖地處偏僻,可是茶香不怕巷子深,生意火爆,大廳內還有人演奏「十面埋伏」,琵琶聲急如驟雨,氣勢磅礡。
進入包間,雖然燈光昏暗,可是趙天還是一眼認出了這個人就是那個騙服裝的騙子。
「你是那個……你這個騙子!」趙天一把抓住了他。
「趙總請息怒,我也是受害者。我那樣做也是受了方青雲的指使。趙總也許還不知道我的真實姓名,我叫葉凡。」
趙天坐下,冷靜地說:「你現在要站出來不會是良心發現,懺悔過去所做的壞事吧!還有鞋底事件又是怎麼一回事,你給我老老實實說清楚。」葉凡尷尬地笑了笑。
趙天立刻發現了葉凡臉上的傷,冷笑道:「我猜你臉上的傷不是摔傷,而是被人打的吧?鞋底事件大概也是方青雲一?」
葉凡把上次騙服裝和這次鞋底事件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趙天,臨了氣憤地說:「方青雲太不是東西,過河拆橋,不但酬勞只給了一半,而且打了我一頓,我嚥不下這口氣。我想過了,我把什麼都說出來,最多也是個從犯,所以我要揭發他。」
趙天絕對想不到方青雲會如此陰險,可是鞋底事件並無實證,倒是幾年前第二服裝廠的那件案子,絕對可以以詐騙罪控告方青雲。但是要讓葉凡出庭作證還有個條件,那就是趙天必須給他一筆錢,保證他坐牢出來生活不愁。趙天無奈,只好答應了他的條件,不為別的,只是想讓方青雲受到應有的懲處。
正當趙天準備帶葉凡到公安局去報案時,接到了馬莎莎打來的電話,說是李小倩有急事找他。趙天只好匆匆離去,並一再叮囑葉凡不要走開,在茶社裡等他回來。
等趙天趕到公司時,馬莎莎告訴他,李小倩要一份文件,後來又打電話說不要了。趙天覺得事情有點怪,但也沒有深想,等趕回茶館時,但是葉凡人已不見了。
事實上葉凡是被方青雲釣走的。趙天走之後,葉凡感覺有點後悔,他盤算著如果以這件事要來挾方青雲的話,一定會讓方青雲吐出沒有付完的錢,說不定還能再敲一筆。葉凡於是撥打了方青雲的電話。
方青雲在別墅裡,聽到是葉凡的聲音,心想這個無賴看樣子還沒有死心,他不耐煩地說:「你小子是不是活膩了,皮又癢癢了。」
「方總,我命不值錢,活不活也不要緊。可是你馬大少爺命值錢,不但值錢而且金貴,是不能有半點閃失的。」
「你小子什麼意思?」
「我能有什麼意思,不過是提醒馬大少爺前程要緊,不要因為一點點小事,比如詐騙什麼的,而丟了大好前程。今天我去找過姓趙的了,你恨姓趙的入骨,原因我雖然不知道,可是我同姓趙的前生無冤今世無仇,我犯不著跟著你同趙的結怨,因此我把我知道的事都跟他說了,而且答應替他作證。」
「小子,你敢?你就不怕做牢!」
「馬大少爺,我葉凡爛命一條,到處流浪,做牢跟流浪也沒啥區別,再說姓趙的還給了我一筆安家費,又有錢又能夠陪馬大少爺玩玩,何樂而不為?」電話裡傳出葉凡陰險的笑聲。
方青雲半天沒有吭聲,心想葉凡這條瘋狗想咬人,而且最想咬的就是他方青雲。秦媽急匆匆地過來叫:「大少爺不好了,老爺暈過去了!」
方青雲顧不得再胡思亂想,他說:「葉老哥,憑咱們倆的交情,你也犯不著同我鬥氣,這樣吧,你想要多少,你開個價吧。」
「二百萬元,一分錢也不能少。」
「葉老哥,二百萬元太多了吧,這樣,我最多出一百萬。」葉凡想,也不能把姓方的逼急了,先拿到一百萬再做計較,便勉強答應下來,於是約定一個小時後在中山公園門口見面。
放下電話,方青雲急忙跟著秦媽到了方勇的臥室。這已經是方勇第二次昏厥。上午,在召開年底表彰大會籌備會議時,方勇突然昏倒,這時有關方勇患肝病的事才傳了出去。雖然此前方勇到日本做換肝手術,公司內部就有傳言,後來方勇回來後一直狀態不錯,謠言也不攻自破。可是最近方勇的身體狀況突然發生劣轉,這個消息便再也無法封鎖。
經搶救,方勇甦醒了過來。方青雲難過地問:「父親,你好點了嗎?我看不行,還是轉到北京去治吧。」
方勇苦笑,說:「我這病,到什麼地方都一樣。你最近的業務做得怎麼樣?我看那幫老傢伙背地裡沒少嚼舌頭。」
「父親,北京炒房做得非常成功,賺了不少。」
「按理說你賺了不少做得不錯,父親應該滿意才對。可是,父親怕是等不到你太平接手的那一天了。」
「父親沒事,不行,咱再到日本換肝。」
「你呀,你以為父親還是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啊,換一次就要了父親半條命,我也是為了你才硬撐著。眼下,我還有一件事放心不下,所謂父業子承,即使你做穩了位子,如果沒有後代的話,飛揚還不是落在別人的手上?你們倆也不知怎麼一回事,到現在嫻慧也沒個動靜,指望她恐怕不行了。我突然想起來,幾年前那個叫金淼淼的女孩子的事,親子鑒定最後說不是你的孩子,你自己想想看,到底是不是馬家的後代。」
方青雲支吾著沒有回答。方勇說:「青雲,你別吞吞吐吐的了,這個時候還想那麼多幹嗎?趙天那孩子的為人我是清楚的,死心眼一個,他不像是那種跟女孩子亂來的人。因此這件事你一定要搞清楚了。假如真是馬家的後代,父親我死了,也就瞑目了。」
其實方青雲有十成的把握判斷歡歡是自己的孩子,一直不承認是因為怕影響到娶邵嫻慧,他說:「父親,當時我也是怕惹邵嫻慧生氣。」
「嫻慧,你別管,我同她談。其餘的事你去辦,親子鑒定你悄悄地做。」方勇叫秦媽喊邵嫻慧,方青雲著急去見葉凡,也藉故走開了。
中山公園門口,方青雲老遠就瞧見葉凡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心想姓葉的夠狡猾,選在公園門口見面,怕老子算計。方青雲坐在車子裡一直在考慮,這個葉凡並不像表面那麼怯懦,兩次的事情找他幫忙,假如以後他以此再來敲詐自己,一輩子也沒個完。這事還得從長計議,不如先把他關起來再說。於是靈機一動,先電話叫葉凡到人稍微少一點的路上等自己,葉凡在電話中猶豫了一下,說:「好,馬大少爺,我拿了錢保證在你的眼前徹底消失。」
方青雲尾隨著葉凡。葉凡終於看到了方青雲車子,他揮手同方青雲打招呼,方青雲牙一咬,猛踩油門,車子向葉凡猛衝過去。葉凡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躲閃不及,車子的後輪輾過他的左腿,慘叫一聲昏了過去。方青雲剎住車,對圍過來準備報警的市民說:「我馬上帶他去醫院。你們不用報警,我已經打過110了。」
他抱起葉凡,放在車後座,駛離中山公園。在一處鄉間石屋前,方青雲停車,把葉凡扔進石屋。然後在葉凡的臉上潑了一碗水,葉凡醒來後,驚恐萬分地喊:「你想殺人滅口,救命,救命呀!」
方青雲本來只是想葉凡保持冷靜,可葉凡像瘋了一樣,又喊又叫,方青雲聽到遠處傳來狗叫聲,似乎有人正向這裡走過來。情急之下,方青雲一把摀住葉凡的嘴巴,葉凡還是死命掙扎,方青雲見旁邊有一床破被單,隨手抓過來,連頭一起裹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方青雲側耳傾聽,狗吠聲停下了,腳步聲也沒有了,四周漸漸沒了動靜。他鬆了口氣,說:「你小子倒挺能叫的,累死我了!」
見沒有回音,方青雲拿開被單,推了推葉凡。葉凡應手而倒。一試鼻息,發現葉凡竟已經死了。葉凡被方青雲失手捂死了。方青雲還第一次離死人那麼近,他看著葉凡扭曲變形的臉,心裡產生了一陣陣恐懼。但心想在這裡要是被人發現了,那自己就完蛋了。他突然想起附近有口枯井,於是扛起葉凡,扔進了枯井裡,又在枯井上壓了一塊石頭。
那天晚上,方青雲心神不定,彷彿警察隨時都有可能找上門來,他夢見葉凡用被單摀住自己的嘴,他掙扎著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躺在被窩裡冷汗直冒,心裡非常不安。他連夜起來,翻出清明上墳留下的紙錢,到那口枯井焚燒了,才感覺好些。
w州市少年宮內燈火輝煌,少年鋼琴班今天不但要進行匯報演出,而且省藝術學校也來招小學員。歡歡是所有孩子中最小的一個,別看他才只有四歲,學習鋼琴也只有一年多,水平卻近於一流,這裡面傾注了蘇子琪多少個日夜的心血。從北京學習回來後,蘇子琪就成為了w州市彬木服裝廠的服裝設計師,同時又在市場裡租了一個攤位,經銷彬木的服裝,雖然平時工作很忙,蘇子琪卻從來沒有忽視對歡歡的教育。
歡歡天賦出眾,連鋼琴老師都覺得不可思議,連拉赫瑪尼諾夫的「大象之作」《第三鋼琴協奏曲》他都能從容演奏。澳大利亞的音樂家傳記影片《閃亮的風采》描寫過鋼琴家因演奏《第三鋼琴協奏曲》而導致精神崩潰,有位著名的音樂學者也曾形容,演奏一次「拉三」在體力上的付出等於「鏟十噸煤」,其難度可見一斑。
今天晚上,歡歡要演奏的曲目正是《第三鋼琴協奏曲》。趙天注視著台上的歡歡,得意地附在蘇子琪耳朵邊說:「你說咱們的小寶貝會不會跟歡歡一樣厲害?」
「去你的,小寶貝小寶貝地叫,早著呢!」蘇子琪已懷孕三個多月,因為身體瘦,並不顯懷。蘇子琪吟聽著歡歡在演奏,老感覺有人盯著自己,很不自然。
小劇場的一隅,方青雲用望遠鏡正看著蘇子琪與趙天他們親熱地手挽手,心裡很不是滋味。他又望向歡歡,越瞧越覺得像自己,得意洋洋地想,我是天才,我兒子也一定是天才。他趁著歡歡演出結束,叫醫生在演出後台給歡歡抽了血,一切安排得天衣無縫。
檢驗報告一個月後才出來,方勇堅持要醫院的人親自送到他的手上。接過報告,方勇的手顫抖著,等看到結果,方勇更是老淚縱橫,說:「百分之九十九的吻合,老馬家有後了。我要把我寶貝孫子帶回馬家!」
結果證實,方青雲是趙歡歡的親爸爸,但要回歡歡卻不那麼容易。方勇見方青雲不動身,催促說:「青雲,你怎麼不去找趙天?」
「父親,我怕趙天不會放手。」
「這叫什麼話,他是馬家的孫子,他趙天憑什麼不放。」
「可是歡歡從小到大都是趙天帶大的,恐怕他不會願意。」
「我不管,要不是我身體不好,這件事我一定親自找趙天談。現在只能靠你自己了,哪怕打官司也要把歡歡奪回來。」
方青雲明知到趙天不會放手,但迫於父親的壓力,不得不去找趙天。來到趙天的住處,大老遠就聽到房裡傳出快樂的笑聲,還有歡歡充滿稚氣的歌聲。
方青雲推門進去。趙天見方青雲死死地盯著歡歡,剎那間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聯想到葉凡的失蹤,他對方青雲疑心頓起。葉凡本來說好要等他一起去派出所的,後來卻神秘失蹤。沒有葉凡指證,明知是方青雲在搞鬼,趙天也無可奈何。
方青雲說明來意。趙天毫不客氣地答覆說:「方青雲,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歡歡我絕不會交給你的。」
方青雲也沒有多作糾纏就退了出來。但趙天明白,方青雲不會善罷干休的。
夜裡,歡歡躺在趙天與蘇子琪的中間,孩子的注意力被蘇子琪凸起的肚子吸引,他好奇地問:「媽媽,你肚子裡是妹妹還是弟弟?」
「小調皮,媽媽也不知道。你想要一個弟弟還是妹妹?」
「我問爸爸喜歡弟弟還是妹妹,如果爸爸喜歡妹妹我就要一個妹妹。」
「你這個機靈鬼,現在就知道琢磨大人的心思,長大一定不得了!」
歡歡又問:「他們說,我不是爸爸媽媽的親生兒子,是嗎?」
趙天一怔,說:「歡歡,你不要聽別人瞎說。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上學呢,快睡吧。」
歡歡天資聰穎,雖然只有四歲,卻已經在讀小學一年級,而且成績名列前茅。歡歡緊緊摟著趙天的脖子不放,過一會兒,突然就斷斷續續哭一兩聲。歡歡一哭,趙天忙哄一陣,直到歡歡沉沉睡著。
而趙天怎麼也睡不著,蘇子琪心疼地說:「你還是睡一會兒吧,明天不是說有外商來考察嗎?明天我來看著歡歡。」
「唉,我怕歡歡出事!」
「你擔心也沒有用。其實我覺得馬家並不知道歡歡的身世。你不是說那一次親子鑒定沒有做成功嗎?」
「那一次沒有做,現在他們提出來做的話,怎麼辦?」
趙天一整夜都在想著歡歡的事,天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早上,趙天執意要親自去送歡歡,看著歡歡走進教室,才開車去上班。
進了辦公室,瞧著馬莎莎每天按時更換的雞冠花,趙天搖頭苦笑。雞冠花經風傲霜,花姿不減,花色不褪,被視為永不褪色的戀情或永恆的象徵。在歐美,第一次贈給戀人的花,就是火紅的雞冠花,而馬莎莎一次會放九朵,意思更明顯,那是永久愛戀的表示。
趙天想讓馬莎莎死心,卻找不到好的辦法。馬莎莎只是默默地表示自己的感情,但從沒有什麼過分的表現,這讓趙天更加心疼。他曾向馬天龍提出調馬莎莎到市場部,馬莎莎聽了極不願意,哭哭啼啼地說:「天哥,如果你討厭我,我永遠離開飛揚,離開w州!」
趙天一聽忙安慰她說:「莎莎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希望你過得幸福。」後來趙天還叫蘇子琪為馬莎莎介紹了幾個對象,都有始無終,弄得趙天也沒轍,只好聽之任之。
嬌艷的雞冠花旁,放著一份策劃書。趙天發現策劃書的封面上,竟然也印著一朵雞冠花,趙天怔了怔,然後翻開策劃書,一邊認真閱讀,一邊拿筆修改。這是有關同法國艾非爾公司合作的策劃書。法國艾非爾是法國一家頂級鞋類製造商,有著一百多年的歷史。此次趙天希望同艾非爾合作成立合資公司,推出飛揚新款鞋,特別是運動類鞋。如果靠飛揚獨資打造,這不僅需要巨額的投資,而且從品牌的價值來看,要想達到艾非爾公司水平,沒有三十年根本行不通,這樣的合作,可以快速將艾非爾品牌影響力進行轉化,這也符合艾非爾進軍中國市場的需要。
馬莎莎的策劃書寫得極為細緻,她還建議聘請專業的法律界人士介入此次合作,避免合作糾紛。趙天認為馬莎莎提議非常好。畢竟引進國外品牌這樣的合作模式,在w州也不多見。趙天正同馬莎莎商量著準備什麼時候到北京聘請具有專業背景的律師時,一個聲音不懷好意地傳過來:「你們這麼親熱,也不避嫌。妹妹,你可還沒嫁人呢!」
方青雲倚著趙天辦公室的門,一邊敲一邊說:「你瞧,我敲門都聽不到,真是投入!」
趙天有種不祥的預感,方青雲一定是為歡歡的事而來。雖然方青雲與馬莎莎時常偷偷見面,此時方青雲卻有意刺激馬莎莎,說:「莎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你別太死心眼,哪一天哥哥給你介紹一個合適的,準保你滿意。」
馬莎莎白了他一眼。趙天說:「方總,你有什麼話快說。」
「你別緊張,我的來意,你大概也猜得到,」方青雲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把腿翹到茶几上,「今天你給我一個痛快話,如果你同意歡歡跟我走,那我什麼話也不說,如果不同意……」
「沒有如果,你想都別想。」
「既然你這麼固執,我也把話挑明了。你看看這是什麼?」
方青雲把一份文件摔到趙天的面前,趙天拿起文件一看,頓時呆住了。那是方青雲與歡歡的親子鑒定報告。方青雲慢條斯理地說:「這證明歡歡是我的兒子,那麼我就是歡歡的第一監護人。你要有點法律常識就應該明白,我有權得到歡歡。」
「你有權得到,可當初歡歡出生時,差一點沒了命,你在哪兒?四年了,歡歡生病了你在哪兒?歡歡被人欺負,哭著回家,你在哪兒?現在你談什麼監護權,真是荒唐!」
「這不能怪我,是你欺騙了我,才導致今天這個局面。現在說其他的話也沒有意義,你痛快點,歡歡你到底還不還給我?」
「我還是那句話,沒門!」
方青雲一點兒也不生氣,他吹了聲口哨,進來了一個眼睛向外鼓突的中年男人。方青雲指了指這個男人說:「他是我請的牛律師,我估計你會這樣做,所以提前遞交了訴狀,牛律師已經把給你的傳票帶來了。」
牛律師不拘言笑,將傳票輕飄飄地拋在趙天的辦公桌上,冷冷地說:「我只是順帶而已。趙總,我建議你請個律師,有許多當事人想省錢自己當辯護人,我得出的經驗是,他們輸掉官司的幾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當然,請了律師也不見得能贏官司,可畢竟有了些機會。」
趙天咨詢律師發現,這場官司自己根本無從打起。自己與歡歡並無血緣關係,也沒有收養歡歡,所以這是場必敗的官司。
趙天回到家裡,感覺心灰意冷垂頭喪氣。蘇子琪不忍心趙天這麼痛苦,悄悄地約方青雲在咖啡廳見面。約好是八點,可方青雲去遲遲沒有出現,蘇子琪看了看表,朝著門外望去,咖啡廳裡燈光極其幽暗,三三兩兩的戀人似乎並不在乎有人在場,旁若無人摟在一起親吻,有的相擁在一起。蘇子琪開始有點後悔找方青雲的決定是不是有點衝動。這時突然眼前一片黑暗,咖啡廳裡燈光滅了,然後響起了浪漫的音樂,接著幾束燭光點亮,方青雲走出來,同咖啡廳裡的人唱起生日快樂歌。
方青雲附在蘇子琪的耳邊輕聲說:「子琪,祝你生日快樂!我知道這世上只有我一個人記得這個節日。」方青雲打了個響指,服務員推出了生日蛋糕。方青雲又叫她許願,蘇子琪不肯,方青雲柔聲說:「過生日的時候,如果不許願,會倒霉一年,許一個吧。」
蘇子琪被逼無奈,許了願。方青雲說:「子琪,吹蠟燭吧。」蘇子琪想拒絕,可扭不過方青雲的倔強,吹滅了蠟燭。咖啡廳裡的燈光朦朧而詭異,燈光的陰影下,蘇子琪發覺其他的人都不見了。方青雲得意地說:「子琪,今夜只屬於我們兩個。」
蘇子琪不安起來,說:「方青雲你不要誤會,我找你是想讓你放過歡歡。歡歡是趙天的命根子,他撫養歡歡付出了那麼多的心血,你現在要回他,是在挖他的心。」
方青雲一把抓住蘇子琪的手,說:「子琪,我才不在乎趙天怎麼樣,我只在乎你。子琪,這幾年你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每天晚上我都會夢到你,子琪,我愛你。」
方青雲衝動地摟住蘇子琪,去親吻蘇子琪的臉。蘇子琪使勁地掙脫,狠狠地抽一巴掌抽在方青雲的臉上,厲聲說:「夠了,方青雲,你別再演戲了,我希望你自重些。」
蘇子琪眼裡含著淚跑出了咖啡廳,心想自己真傻,方青雲怎麼可能放棄歡歡呢。蘇子琪來到家門口,擦去淚水,屋裡沒有一點燈光,她想趙天一定是帶著歡歡睡了,她輕手輕腳打開門,不料屋內亮起了燭光。蘇子琪看到趙天站在屋子中間,她撲到趙天的懷裡。趙天說:「對不起,親愛的,歡歡的事鬧得我六神無主,差點忘記了你的生日。」
蘇子琪哭起來,說:「天哥,我一點也不怪你,我是恨我自己不能幫上你的忙。」
「親愛的,我真該死……」
「不,我不許你說這些。我不要你死,我要同你過一輩子。」
「一輩子太少了,如果有來生,我還要你做我的老婆!」趙天輕吻著蘇子琪,蘇子琪微閉著雙眼。
意料之中,趙天輸掉了官司。無論歡歡如何掙扎,方青雲還是抱著他離開了法庭,丟下了失神落魄的趙天。從法院出來,趙天捶打著路旁的樹,手都出了血,在蘇子琪的百般勸慰下,才稍稍控制了一下情緒,一路尾隨著來到馬家的別墅外,佇立良久也不願離開。
而此時,方勇興奮得像個孩子,他吩咐人買了半屋子玩具,從機器人到布娃娃,從小水槍到小金魚,應有盡有。而歡歡卻抱著樓梯不鬆手,堆在面前的玩具也根本不看,像個木頭人一樣,方勇笑著說:「想不到馬歡歡還很有個性。」
「我不叫馬歡歡,我叫趙歡歡。」
方勇一把抓住歡歡的胳膊,枯瘦的手勒著歡歡的手臂,像一條蛇似的纏著,他惡狠狠地說:「你叫馬歡歡,如果你再敢說自己是趙歡歡,我就砍掉你的一根手指,就像這樣……」說著方勇抓起布娃娃,毫不費力地扯斷了毛絨玩具的一支手臂。歡歡嚇得不敢哭泣,方勇冷冷地說:「你要忘記你的過去,從現在開始你只能叫馬歡歡,快叫父親。」
歡歡怯生生地叫了聲父親。方勇立刻轉怒為喜,捏了捏歡歡粉紅的臉蛋,說:「馬歡歡真是個聽話的好寶寶。」
在歡歡到了馬家的半個月裡,方勇幾乎天天都陪著他,方勇不希望歡歡去同那些泥猴子在一起上學,於是他叫教育局局長派老師到馬家來,專門為歡歡上學。課程同學校一樣,老師同學校上課一樣,老師教完課就可以離開,歡歡在上課的時候,方勇遠遠地陪著他,與其說是陪,更像是在監視。
但是有一天方勇沒有像往常那樣在專門的教室裡出現。人們在w州第二人民醫院找到了方勇時,他已經死了,就死在邵子善的床旁。
這件特大新聞很快在全城傳開,對於兩人的死,各種版本都有,最主要的有兩種,有一種說法是方勇掐死了邵子善,據說是邵子善知道方勇某些秘密,方勇殺人滅口;另一種說法是邵子善病重不治,方勇與邵子善因為感情深厚,一方悲傷過度而死。
其實,真正的真相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蘇軍。
蘇軍第一個知道邵子善已經在慢慢好轉,方青雲介紹的那位老中醫,的確有真本事,也有過治療植物人的經驗,在他的不懈努力長期治療之下,邵子善漸漸地有了知覺。蘇軍把他調查的關於邵志沖之死與方勇有關的情況跟他講了之後,他非常憤怒,準備起訴方勇。本來這都是暗地裡進行的,結果還是被方勇安插在醫院裡的眼線覺察了。
方勇聞風趕到醫院時,邵子善依舊一副植物人的樣子,嘴角流著口水。方勇一把拔掉邵子善的氧氣管,嘲笑說:「邵老弟,你裝得挺像。」
邵子善睜開了眼,死死地盯著方勇,雖然部分恢復了意識,可說話吐字並不清楚,他艱難地說:「老,哥,你,裝得,更像,個人樣。」
「老弟,這能怪我嗎?當初我的想叫我孫兒當總經理,你卻偏叫你兒子來爭。你是自找的。我也是不想看著家業落在你姓邵的手上,才出此下策的。」
「你,不是,說我們,是兄,弟嗎?」
「我們兄弟,那是過去。我是兄你是弟,你不聽我的,那就不是我兄弟。」
「你……」
「兄弟,我早就說過,你人太老實,跟著我,才有好日子過,離開我,你什麼都不會有。你想告,太遲了!就像現在,你嚥了氣,誰會懷疑呢?」方勇高舉著一隻注射器,猙獰地說:「藥水只要注射進去,你就只能把滿腔的怨恨帶到地下去了。我給你準備了兩針,你就慢慢地享用吧!」
方勇沒有想到邵子善部分功能已經恢復。邵子善趁方勇不備,使出渾身力氣,抓起另一支注射器,一針紮在了方勇的手上,就這樣,氰化鉀在他們的身體流淌,兩個曾經一起共赴艱難,創造了飛揚的人,最終攜手去了天堂。
方勇之死,受打擊最大的就是方青雲。沒有方勇撐腰,方青雲的地位笈笈可危。
飛揚集團年終表彰大會一直拖到第二年的三月份才召開,今年主持會議的人換成了馬天龍。
方青雲的憂慮得到了證實,方勇與邵子善死後,雖然方青雲擁有的股份最多,但邵嫻慧與他股份相差無幾,在馬天龍的鼎力支持下,邵嫻慧坐上了董事長的位置。
方青雲不滿意也沒有辦法,只能幹個副董事長兼總經理。這一年表彰大會,受到表彰的兩個人是方青雲和趙天,他們都獲得了飛揚設立的功勳大獎。此時方青雲的炒房行為已經被某些專家學者所關注,後來到2000年w州炒房團成為了報紙、電視台上的熱點名詞。這些人開始在上海、杭州、蘇州、廈門、北京、寧波、金華等地置業。據不完全統計,w州市區及樂清、永嘉等縣約有八萬多人在全國購置房產,其中至少90以上是炒樓,按一人購買兩套房子動用資金六十萬元計算,總資金額超過四百個億。他們熱炒商舖、公寓,別墅更是w州人炒房的首選。
w州炒房團公認的鼻祖就是方青雲。方青雲在炒房時就引起了一位叫胡為民教授的強烈關注。胡教授是清華大學光華管理學院的特聘教授。胡為民曾經偷偷地調查過方青雲,這讓方青雲起了疑心,叫了兩個小混混把胡教授暴打了一頓,要不是遇到趙天,胡教授還要吃苦頭。後來胡教授采寫的炒房團推高北京房價的文章,發到了內參上,獲得了更多官員和民眾的關注。
趙天的成績也毫不遜色,如今飛揚的品牌價值其無形資產已超過十億元,其每年獲得的利潤是過去的三年的總和,為此趙天在飛揚的年度大會上作為代表發了言。趙天說了什麼,方青雲一句也沒有聽進去,他溜到了小會議室的廁所裡,一邊抽煙,一邊想心事。眼下的形勢對他很不利,邵嫻慧的搖擺不定,更是加劇了這種混亂。
邵嫻慧態度的改變,前段日子方青雲就感覺到了。自從父親同她談起要回歡歡時,邵嫻慧當晚就坐在床邊默默地流淚,方青雲厭惡地瞧著她日漸發福的體態,無聲地歎了口氣。女人只有生了孩子才會有邵嫻慧這樣的體態,邵嫻慧卻由於沒有心思,可是邵嫻慧一點生孩子的跡象都沒有,就迅速發胖,直追香港明星沈殿霞。邵嫻慧挺欣賞肥姐,外形也模仿起肥姐來,不論髮型還是那副尖稍向上的黑框眼鏡。
邵嫻慧哀怨地說:「父親一定是嫌棄我沒能生孩子。」
方青雲連忙安慰說:「父親不是這個意思,他年紀大了再加生了病,所以才特別想要一個小孩。」
「你不要替父親說話,反正我是看透了。」邵嫻慧不再說話,背對著方青雲,後來接連幾天,她都沒有跟方青雲講過一句話。不久發生了那件離奇死亡的案件後,邵嫻慧似乎更加起了疑心。這也是她突然之間接受馬天龍的勸說,做了董事長的主要原因。方青雲心裡頭窩火,表面上滿臉堆笑小心翼翼,心裡卻想要不是看在那些股份的面子上,老子才懶得理你這個肥豬。
小會議室裡響起說話聲,都在議論方青雲。其中一個人說:「馬老頭子莫名其妙地死了,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有什麼好戲看,無非是想搶董事長的寶座,你覺得方青雲有希望嗎?」
「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憑什麼一來就做總經理,還不是馬老爺子在撐腰!現在好了,他要想搶權,得過了三關。第一關他手上的股份得超過50,第二條他的業績得超過另一個對手趙天,還有就是趕走趙天。馬天龍雖然厲害,沒有了趙天,他難以有大作為……」
方青雲默默聽著,苦笑,心說他們看得比自己還透徹。自己要過這三關,光有華容道挑滑車的勁頭還遠遠不夠,還得靠幾分運氣,當然還要有點真本事。胡教授的文章也從側面提醒了他,靠北京那樣炒房風險太大,不如炒股票來得快。
關於股票市場,方青雲很是看好。他不僅收集了相關資料,連那張《新民晚報》登載的新聞都反反覆覆看了好多遍。新聞寫道:1990年11月26日,時任上海市市長的朱鎔基出席上海證券所開業典禮。經國務院授權,由中國人民銀行批准建立的上海證券交易所正式成立,這是建國以來內地的第一家證券交易所。此前的中國人,只是從茅盾的小說《子夜》及據此改編的電影中依稀對股票交易所有一點印象。
有一個人對股票有著更深的瞭解,那就是楊柳,人送外號楊百萬。方青雲與他相識很富有戲劇性,也有些讓人意外。在上海的時候,方青雲去看望老同學,這位老同學在上海公安局掃黃打非辦工作。一天晚上執行任務時方青雲也跟著去湊熱鬧,方青雲本以為要去的地方是一家大型的夜總會,不料卻是一家洗頭房。從外面看,洗頭房門面不大,方青雲和同學化裝成消費者,一進去有一個長長的樓梯,到了下面卻別有洞天。同學告訴他這裡原是一處設施齊全的防空洞。洞內房間曲折,又經過改造,裡面可以容納幾百號人。據前期偵察,裡面的小姐達到五十多人。
同學在觀察,方青雲一時尿急,找地方小便,就遇到一個中年男子在和一個小姐爭吵。原來那男人忘記了帶錢想下回再付,小姐自然不肯。那個男人說:「我不差錢,告訴你,我是楊百萬,下一次我給你補兩倍的錢。」
小姐罵:「玩個女人都想賴賬,還敢自稱楊百萬。你也不打聽打聽,這是什麼地方,差一毛錢你也別想走出去。」
楊百萬一把拉住方青雲說:「這位兄弟,我叫楊柳,你幫幫我,我一定加倍還你。」方青雲想都沒想,幫他付了錢。楊百萬感激萬分,要了方青雲的電話便走了。方青雲也沒當回事,可是沒想到在同學的車子裡他又看到了楊柳。嫖客楊柳沒有走掉,落在了網中。
方青雲見他擠眉弄眼地向他哀求,想了想就向同學求了情,就放掉了楊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