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七十八章 魅力! 文 / 皇家爬蟲
第三百七十八章魅力!
兩個碰了杯,趙天喝了一口,又放下手中紅色的「聖火」酒,說:「我不是在意沒有提拔,我是覺得選擇進雜誌社是不是正確。一開始我覺得我能幹一些事情的,可是事實並不是我想的那樣。在雜誌社你並沒有權利想寫什麼就寫什麼稿子,很多東西你根本無法寫,寫了也沒法登出來。算了,我跟說這些幹嗎,對了,我找你是有事情。跟你說說金淼淼的事。」
隔壁桌上一位濃妝艷抹的女人,孤身一人喝著以杜松子酒為底的雞尾酒。頗具風度的方青雲端起高腳杯,向鄰座的女人頻頻致意,又悄悄叫過侍應生為女人叫了下酒的小菜:小香腸。女人舉杯示意向其表示感謝。
方青雲心不在焉,趙天感覺得出,他繼續說:「我不管你怎麼想,可是有件事情我必須提醒你,你不能對不起金淼淼……」
方青雲不以為然地說:「聽你的口氣,好像你是淼淼他哥似的。」
「你別打岔,我告訴你,金淼淼不能再經受打擊。她的心理這個時候很脆弱。」趙天眼前浮現出金淼淼哀傷的眼神。他喃喃地說:「她媽媽死了。」
「你是說那個叫於麗水的女人死了?」方青雲有」些意外。金淼淼並沒有告訴他母親去世的事情。方青雲回想起來,怪不得前一段時間,金淼淼的情緒低落,他還以為是金淼淼使小性子呢!不過,這對方青雲並不重要。方青雲感覺到近來金淼淼有點神經質,對他特別好,好得讓方青雲覺得有點受不了。金淼淼堅持要為他打件毛衣,方青雲並不喜歡。可金淼淼硬是為他量了尺寸,並且為了讓方青雲穿得合身,把織了一半的毛衣又扯掉了重頭織。金淼淼說毛衣的領子有點緊了。方青雲有些哭笑不得,他並不喜歡金淼淼為他織毛衣,因為在他看來,再巧的手也沒有針織機織出的毛衣有型。
方青雲在想,本來金淼淼就對他已經夠死心塌地了,在他面前說話做事像個童養媳般小心翼翼,生怕什麼地方惹他不高興,現在老娘死了,怕要更加不放過他了。在方青雲的心中,金淼淼從來沒有位置。金淼淼不過是方青雲在回國後的這段時間,寂寞生活的調味品而已。回來幾個月了,方青雲逐漸適應了環境,也就起了擺脫金淼淼的心。更讓方青雲不悅的是,金淼淼雖然沒有真的懷孕,但他能感覺到金淼淼想懷上孩子的那種強烈願望。方青雲可不想受到金淼淼哪怕一丁點的羈絆。
趙天說:「方青雲,你知道淼淼那麼愛你,你就忍心讓她傷心?」
趙天說話的口氣讓方青雲很不高興。他冷冷地說:「她愛我,這我承認,可是那又怎麼樣?」
趙天吃驚地看著方青雲,說:「你這話什麼意思?你難道不愛金淼淼嗎?我可聽說,你很喜歡她。」
方青雲說:「我是喜歡她,可是喜歡跟愛是兩碼事!」
「你不愛她嗎?」趙天在嘈雜的酒吧間裡提高了聲音。酒吧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狂熱起來,宣佈27屆舉辦城市的時刻快到了。趙天思緒從金淼淼的事情暫時轉到了奧運會這個焦點事件上。此時,全世界億萬人的目光都通過電視屏幕盯住站在加拿大蒙特利爾聖路易二世體育館台上的國際奧委會主席薩馬蘭奇。這一刻是北京時間9月24日凌晨2時27分秒。薩馬蘭奇的嘴唇終於吐出了「悉尼」一詞,這意味著出席國際奧委會第101次會議的89名國際奧委會委員們在今天的秘密無記名投票中,選擇了悉尼作為2000年第二十七屆
這次競爭非常激烈,後兩輪的有效票只有88票。今天的投票一共進行了四輪,土耳其的伊斯坦布爾和德國的柏林分別在前兩輪中被淘汰。在第三輪投票中,北京、悉尼和英國的曼徹斯特三個城市的得票數分別為40、37和11票,曼徹斯特被淘汰。在前三輪投票中,北京的得票數分別為32、37和40票,一直處於領先地位。在最後一輪投票中,悉尼和北京的得票數分別為45和43票,這樣悉尼成為2000年奧運會的舉辦城市。這將是自1896年雅典舉辦首屆現代奧運會以來第二次在澳大利亞舉辦奧運會。人們期盼、猜測的謎底終於揭曉之後,在場的悉尼代表團成員歡呼雀躍,抑制不住欣喜之情。北京代表團的成員則報之以有禮貌的微笑,並揮手向悉尼代表團成員表示祝賀。隨後,薩馬蘭奇和悉尼市市長共同簽署了一份舉辦2000年奧運會的合約。
看著電視裡悉尼人民毫不掩飾的歡呼,趙天沉默了。他並不感到悲傷,北京雖然申奧失敗,但起碼也展示了中國的魅力,從經濟的角度來看,現在的中國經濟實力並不雄厚,如果過四年,再過四年,到那時候中國的實力必定讓全世界大開眼界。
北京的失敗固然讓人懊惱,但對於方青雲來說顯得遙遠而不可觸及,更讓他懊惱的是金淼淼。方青雲想,與金淼淼的關係必須有個明確的了斷,否則等到了無法抽身的時候就麻煩了。趙天把思緒從申奧失敗種拉回來,接上剛剛被打斷了話題說:「方青雲,你沒喝多吧,你真不愛她?」
「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我根本就沒有愛過她。我同她交往,只不過看她可憐而已。你應該知道在娛樂城我是怎麼幫她的,不然她永遠無法登上舞台。所以我與她之間的關係,只是朋友關係。我同你一樣是同情與關心她。從這個角度出發,你比我還關心她。這同愛情掛不上鉤。」方青雲冷漠地說。
方青雲招了招手,付了酒帳,說:「如果你找我,就為這個事的話,我的態度你也知道,我也不想在這個事情上糾纏,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方青雲說完便自顧自揚長而去。趙天不敢相信方青雲的話,愣了半天,才緩過神來。趙天其實早已料到會是這個結局,但他一直都不願意去承認,他總是為方青雲或者金淼淼找各種理由來搪塞自己,而現在結局就這樣極其真實的擺在他面前,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擔心地想,金淼淼要是知道了方青雲的態度,一定接受不了,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他朝方青雲的遠去的背影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心裡面罵到:「你他媽遲早遭報應。」
雖然賺了一百萬元,可是並不順利,方青雲有些不開心。行百里者半九十,這微不足道的一百萬距離完成一千萬元的任務還很遙遠。
在海神總部總經理辦公室,方青雲鬱鬱不歡。裝飾得豪華無比的辦公室,風格方青雲並不喜歡,劉星梅按照他的要求,向事務部提出要進行改造。早上,劉星梅向他匯報說:「改造沒有列入預算,事務部說沒錢。」
方青雲當時就想打電話把那個事務部部長罵一頓,但考慮到影響,方青雲在電話中沒有說什麼就掛斷了電話。面對沉重的紫色辦公傢俱和毫無生氣的擺設,方青雲提不起一點興致。
在例行的生產會議上,方青雲下屬各個部門報告了前三個月的業績。大多數人提供的報表都是一片紅,特別是那個投資部門,三個月賺了四億元,他們全年的任務只有三億元,而現在該部門已超額全年任務,並且有望達到五億元。投資公司的經理也是姓馬,叫馬高調,算起來還是方青雲叔叔輩。
方青雲報告著自己所分管的部門只有一百萬元的業績,他分明看到那些人目光中的輕視。這讓方青雲相當受打擊,沒有等到散會,他就離開了會場。在衛生間裡煙霧繚繞地抽了一陣煙,等心情平復下來,才猛然想起父親叫他回家吃午飯。
方勇並不住在海神大酒店,他住的地方還是以前老房子所在地。二十多年前,這裡還是一片稻田,村落的人家也就百一十戶。現在這些人大多並不在家居住,本地的永嘉人有許多人到外地創業,也就留在了外地生活,方勇把好幾家的房子買了下來,他蓋了棟連體別墅,還挖了口塘,塘邊建了一個面積達三畝多地的苗圃,裡面種植了紫薇、桂花等。九月正是桂花盛開的季節,方青雲老遠就聞到了別墅內外瀰漫著的桂花香,濃烈的香味似乎掩蓋了膠水的刺鼻味。
自從生意越做越大,方勇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精力跟不上了,時常有疲倦的感覺。為此,他專門從永嘉縣中醫院請了位老中醫來,調理身體。老中醫的藥很快起了效果,方勇感覺邁出的腿有力了許多。老中醫還教方勇打五禽拳。傳說五禽拳是華佗所創,模仿五種動物的姿態而卓然天成。方勇學了好幾個月才初見形狀。方青雲沒見過父親打拳,所以見穿著練功服的父親隆起胳膊耍得游刃有餘,很是好奇。
「五禽拳」動作幅度並不大,一套舞下來,方勇額頭上只冒出了點汗。接過老媽子遞過來的毛巾,方勇示意方青雲坐下。方青雲想父親找自己不外乎查問自己的工作情況,雖業績不佳,但也不是毫無起色,所以並不擔心。這時客廳裡的電話響了起來,老媽子接電話。捂著電話聽筒,老媽子問:「老爺,這人說他是公安局的,想找老爺。」
方勇拿起聽筒,又示意老媽子出去。方勇的臉色凝重起來。方青雲聽到電話中出現了邵志沖的名字。方青雲想起有人謠傳,說是辦公室主任蓄意弄壞了車子的剎車,致使奔馳車出了車禍,害死了邵志沖。電話中那人說:「公安局盯著這件事不放。」
方青雲心中疑惑,難道這其中有什麼內幕?正想著,方勇不耐煩地說:「老周,你這個局長怎麼幹的,這點小事也擺不平嗎?錢的事你不用操心,十萬不夠的話,明天你到財務部去一趟,我叫他們開一張支票。總之,我希望事情別出什麼差錯。好了,就這樣。」
方勇放下電話,臉色迅速恢復了正常。方青雲敬上一杯飲料,方勇搖手拒絕,接過了老媽子端來白開水。方青雲小心地問:「邵志沖的事,許多人說三道四?」
「你聽到人家說什麼了嗎?」
「他們說有人在幕後指使。不過……」方青雲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方勇不悅地說。
「我知道有個叫蘇軍的警察好像盯得很緊,有人看到他跟邵叔見過面。」
「你也不用大驚小怪,你子善叔這樣做也是正常。假如是你出了什麼意外,我也一定會查到底。」方勇話題一轉,問:「那個叫金淼淼的姑娘是怎麼一回事?」
方青雲一怔,他第一個反應是金淼淼是不是找過父親,要是那樣真是太可恨了。方青雲不安地辯解,「父親,那只是我一個普通朋友。」
「你也不小了,我聽說你在世紀娛樂城為她做了不少事。娛樂城的老闆上一回還對我說起過這事。這個金淼淼我見過。」方勇慢悠悠地說。
「父親,別聽他們胡咧咧,您還記得那個叫於麗水的女工嗎?」
「是趙天要幫忙的那個女人嗎?趙天這孩子真是無理取鬧,聽說他在單位混得不錯。不過我覺得他更適合干企業……」提起趙天,方勇臉上流露出惋惜的神情。
方青雲不屑地說:「父親,我可不認為趙天多適合干企業,他一個窮光蛋,兩手空空,誰會請他。」
「青雲,有些事你不懂。古話說英雄不論出身。多少大英雄、大商人都是白手起家啊!你父親不也是雙手空空做起了海神?再說,趙天這孩子我從小看著他長大,很多優秀品質,他有你沒有。」
「父親,你又偏袒他了。我有的,他也沒有呀。」
見方青雲急了眼,方勇笑著說:「青雲,我的好孫子,你比他強。你看我就說說,你就著急了,一點也沉不住氣。我是說,趙天再能,如果能為你所用,不是更好嗎?做企業,不是光靠老闆一個人來做的。所以,你自己必須建立起一個具有超強戰鬥力的團隊。」
「父親,我明白了。」
「父親相信你是做大事的人,但是,做大事的人千萬不要在一些小事上摔倒。」
方青雲知道父親指的是什麼事,說:「父親,我知道該怎麼做。」
方青雲陪著父親的同時,心裡就在盤算如何擺脫金淼淼,他可不想讓她像狗皮膏藥貼住自己。
趙天接到金淼淼的父親打來的電話,心立刻提了起來。
從劉社長的辦公室裡出來,他騎著自行車趕了過來。劉社長的鼓勵才說了一半,他說有緊急採訪,劉社長放過了他。雖然給趙天下了處分,但劉社長還是極為賞識趙天。他找趙天談話的目的也是叫趙天不要有什麼包袱。社裡培養趙天的計劃並沒有改變,只要趙天好好幹,社裡不會虧待他。
趙天沒有把劉社長的許諾放在心裡,他在擔心金淼淼。穿過柳條巷,見到趙天,金淼淼的父親一把抓住趙天的手,這位老實憨厚的男人,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憂心忡忡地說:「從前天晚上回來,淼淼也不說話,也不吃飯,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問她,什麼也不說。徐大媽讓我幫她拉幾車煤,讓她一個人呆在家裡,我又不放心。所以我請你來,勸勸淼淼,淼淼最聽你的話了。」
「大叔,你忙你的。淼淼交給我。」目送著金石莊佝僂著身子離開,趙天一陣心酸。於麗水走了,對這個中年男人造成的打擊很大,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惟一的一個親人——女兒金淼淼身上。金石莊是個外地男人,當初流落到永嘉,生病時躺在街頭,幾天要餓死,是於麗水看他可憐餵他喝了米湯,又請了大夫幫他治病。病好後,金石莊感激於麗水,為她家做了許多體力活。後來兩個人結婚,有了金淼淼後,金石莊不同意讓孩子跟著姓金,他的理由很簡單,沒有於麗水,他金石莊沒有了命也就沒有後代了。但在於麗水堅持下,孩子還是姓了「金」。
趙天看到金淼淼時,她正在織那件織了幾個月的毛衣。見趙天進來,她臉色平靜地說:「天哥,又是爸把你找來的吧。爸也真是的,你事情也不少,這樣做不耽誤你做事?」
趙天笑笑,說:「我這個職業,沒有別的好處,就是自由,時間歸自己支配。你這幾天沒有上班,為什麼?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金淼淼落魄地低下了頭,開始低聲抽泣,這異常的表現讓趙天的心揪緊了,他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所有人都說我歌唱得好難聽,可是他們之前為什麼為我喝彩,胡老闆還說我能得冠軍呢,他們都在騙我。」金淼淼再也控制不住,淚水湧了出來,大聲哭起來。趙天難過地看著她,他能想像發生的一切。閃爍的霓虹燈,金淼淼孤零零地站在台上,台下那麼多看不見臉的在狂叫,嘲諷著金淼淼。想到這裡趙天心裡更加可憐金淼淼了。她的所謂歌唱天賦,是方青雲一手製造出來的,並把金淼淼推向了舞台,現在不用說也是方青雲在背後指使,將金淼淼重新推下了台,讓她重新變回了醜小鴨。這樣的心理變化,一般人都很難承受,何況金淼淼還遭遇了喪母之痛。
趙天可以感覺到自己的無能為力,同時也能感受到方青雲那種為所欲為。金淼淼擦乾眼淚,說:「其實我也知道我唱歌不好聽,但是還是感謝青雲讓我登上那個舞台,以前我沒有勇氣走上台,現在我上了舞台,應該知足了。」
趙天想點破這一切都是方青雲在背後搗鬼,但轉念又想,看金淼淼的情況還是不說為好。即便點破了金淼淼也未必相信。趙天安慰說:「淼淼不唱就不唱,天哥為你找別的事做吧。」
金淼淼搖頭拒絕,她說:「我不唱歌,可我還能做服務員。再說,我本來就是那裡的服務員。」
趙天沒有強勸。就在這時,有嘀嘀的聲音響起,是金淼淼的包裡的手機。金淼淼的手機特別精緻而且小巧,趙天想這種手機要好幾千塊,八成是方青雲送的。接完電話,金淼淼對趙天說:「是青雲找我,約我到中山公園。」
金淼淼收拾著自己織的毛衣,她說:「毛衣快好了,我給青雲試穿穿看,不合適的話,我再重新改。」突然間,她捂著嘴,衝出房子。趙天聽到了金淼淼的嘔吐聲,又還是胃病在作怪。他叮囑金淼淼天冷了,多添些衣服。
同時他也猜測,方青雲為什麼要約金淼淼到中山公園,難道……趙天眉頭緊鎖,他憂心忡忡地目視著金淼淼興高采烈地遠去。
中山公園位於w州市區公園路東端,前銜華蓋山,後倚積穀山,飛霞洞橫於東,池上樓建於西。公園面積4.8公頃,其中水面面積1.52公頃。1927年2月北伐軍進抵浙江,w州各界人民為紀念民國締造者孫中山先生,由舊溫屬六縣人民籌措經費,於1930年10月建造而成。
中山公園的景點很多,其中中山紀念堂雖沒有南京中山陵那般壯麗,但也收集了不少中山先生的遺物。穿過中日友好櫻花林,雖然不見櫻花,但想像著聯片的櫻花盛開的美麗景色也讓人分外舒服。金淼淼來中山公園的次數並不多,由櫻花想到丁香花,她暗想可惜沒有丁香。遠處傳來悠揚的古琴聲,彈撥者十分投入,琴聲飄進金淼淼的耳中,她不自覺哼唱出聲。回憶起方青雲說帶自己去丁香島,金淼淼癡癡地笑了。她想,自己並不奢望做什麼丁香公主,她只求能與青雲廝守終身。
從假山巖上的如意亭可以看到池上樓委婉的身姿。池上樓建在一處山巖上,池下是一處湖泊。池上樓造型別緻,飛出的簷像鳥的翅膀。在金淼淼眺望遠去的景色時,遲到的方青雲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摟住她的腰。他咳嗽了兩聲,提醒金淼淼自己到了。
金淼淼沒有覺察出方青雲的異常。她轉過身,瞧著方青雲,深情地說:「青雲,你記得嗎?你說要帶我去丁香島。其實我真的想去看看呢。」
方青雲不耐煩地捏了捏鼻頭,他只想以最安靜也最爽快的方式與金淼淼做個了斷。他扶著金淼淼的肩頭說:「淼淼,我今天來只想告訴你一件事,你知道我們並不合適,最終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我們還是分手吧!我也知道,你吃了不少苦,特別是你在派出所始終幫著我說話,這一點我非常非常感謝。為了表示我的謝意,這裡有五萬元,你拿去吧。錢雖然不多,你拿著也可以做點小本生意。」
金淼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瞪圓了雙眼,喃喃地說:「五萬元、五萬元……」
方青雲以為金淼淼嫌少,不高興地說:「你是嫌少嗎?」
金淼淼推開方青雲的手,冷笑一聲,漠然地反問:「明知沒有結果,可是你為什麼還那樣對我好?我問你,那你愛過我嗎?」
「我當然愛過你,兩個人相愛並不等於能走到一起。所以長痛不如短痛,我們就這麼分手對雙方都好。」
金淼淼出奇地冷靜,她定定地瞧著方青雲,她的冷靜和她的眼神都讓方青雲心中發毛。金淼淼淡淡一笑,說:「我早就有預感,你別那麼緊張,有一句不是說好聚好散嗎?我看這件沒有織完的毛衣,你也不會需要了。」
金淼淼將毛衣從樓上扔出去,毛衣像一隻受傷的小鳥,翻滾著墜落進湖水中。方青雲看事已至此,可以功成身退了,便趁金淼淼不注意悄悄地溜了。
金淼淼始終盯著那件黑色的毛衣,毛衣在她的眼中恍惚是朵從枝頭墜落的花兒,這朵花掙扎著漂浮,很快的枯萎,最終沉於水底。她覺得自己就像那朵花兒,她想同它一起沉於湖底。
這樣想著,她俯身就向湖裡躍去。
金淼淼走後,趙天一直有個不祥的預感,他總感到方青雲約金淼淼到中山公園會有什麼事發生,等他趕來的時候,方青雲已經走遠了,正碰到準備跳湖自盡的金淼淼。
不等金淼淼解釋,趙天已猜到了怎麼回事。看金淼淼決絕的眼神,趙天知道傷透了心的她已經萬念俱灰。在金淼淼看來,也許只有死才能讓她完全解脫。她喃喃地說:「這兩天,我老看到媽媽。媽媽在向我笑,從小到大媽媽最疼我了,媽媽一定想我了。我要去見媽媽。」
趙天眼裡含著淚,他不知道怎麼辦?他既悲傷,又不知該怎麼做才能讓金淼淼死去的心活過來。焦急之下,他突然一把抓住金淼淼的手,說:「淼淼,你不能去死。其實一年多來,我心裡一直有句話想對你說,可又不敢對你說,怕你拒絕我。淼淼,我喜歡你!」
金淼淼怔住了。她不相信地瞧著趙天。趙天說;「自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上了你,可是我覺得配不上你,所以一直不敢告訴你。淼淼,世上好男人很多,就算為了我,你千萬不要尋短見。」
金淼淼身體忽然軟了下來,不再堅持。趙天鬆了口氣,本來他準備送金淼淼回家,可是金淼淼不同意,她執意要到趙天的宿舍,趙天沒有拒絕。跳上趙天自行車的後座,金淼淼猶豫了一下,摟住了趙天的腰。
趙天帶著金淼淼回到了宿舍。隔壁房間的同事見到金淼淼挽著趙天的手臂有些吃驚。趙天只當沒看見,走進屋裡,又把門關上。他讓金淼淼休息一下。金淼淼搖搖頭,她坐到了趙天的床上。金淼淼平靜了許多,說:「天哥,你不要忙了,我沒事。其實我很感謝你。但是我要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你,也許說了你就會改變主意不會再喜歡我了。我已經有了他的孩子。今天本來我是想告訴他的。醫生告訴我,我的身體不適合打掉孩子。」
趙天愣了愣,他說自己喜歡金淼淼純屬是權宜之計,但又不能讓金淼淼看起來,於是他說:「我不介意。不管怎麼樣,我都喜歡你。」
門外,傳來怪異的聲響,趙天突然想起來,一定是蘇子琪。這幾天,因為趙天老是發低燒,又沒有胃口,蘇子琪心疼他總是燒些可口的飯菜送過來。雖然名義上說是蘇軍送的,實際上是蘇子琪放心不下趙天。
趙天拉開門,看到門口撒落的飯盒,趕忙追了過去。好不容易趕上了蘇子琪。子琪眼眶濕潤,顯然剛哭過。趙天心疼地說:「子琪都是我不好,你聽我解釋,我這是沒辦法。」
趙天將發生在金淼淼身上的事一五一十說了。臨了,他歎氣說:「現在,金淼淼還懷上了方青雲的孩子。」
蘇子琪半信半疑,她不相信方青雲會這樣對待金淼淼,說:「方青雲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我只能暫時穩住金淼淼。子琪,你難道還不明白我對你的心意?」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蘇子琪笑著躲開趙天的親暱。不過,拗不過趙天的熱情,吻了趙天一下。趙天還想得寸進尺,蘇子琪推開了他。
蘇子琪說:「你身體也好了不少,錢廠長每天都盯著我,我說過不去廠辦,她倒好前段時間硬是叫人把我的東西全都搬過去了,沒辦法我只好到廠辦去上班了。這一下我身上擔子重了,我聽說,錢廠長想跟你們社裡商量調你到廠裡去。你什麼意見?」
「這事,我就是想去也沒有用,我做不了主。社長才給我處分,又給了我一顆糖豆子吃,說等過一陣子還要提拔我。」趙天無奈地說,「在雜誌社工作我總覺得有勁使不上來。」
「我爸說你天生就是干企業做大事的料,你在雜誌社呆不長。」
「蘇叔近來情緒有沒有好轉。還在調查那事嗎?」
「我爸,擰著呢!公安局幾個領導都找他談過了,叫他不要管。誰的話他也不聽。遲早會查出事來。天不早了,人家還等著你呢。」
「子琪,你不會不放心我吧?我都跟同事說好了,今晚我跟他擠一擠。你要不放心,你跟我回去監視我。」
「去你的吧,我才沒有那個閒功夫。說真的,金淼淼挺可憐的,你快回吧!」蘇子琪說完,騎著車走了。趙天心緒卻不能平靜,金淼淼的事雖然蘇子琪嘴上沒有說什麼,可她還是不太高興。再說,金淼淼的事情也不算完結,自己要想撮合他們兩個人重歸於好很難,還好金淼淼懷上了方青雲的孩子,這就好辦多了,再狠心,方青雲不會自己的親骨肉也不要吧。
趙天又想到第二服裝廠的事。錢廠長找劉社長談話,十有**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錢廠長通過熟人關係與劉社長掛上了鉤,劉社長答應與她見面談一談。錢廠長為了營造一個好的氣氛,用小貨車裝了幾十件襯衫送到w州經濟導刊。
雖然在與一般單位合作時,也會有冷飲廠送來成箱的冷飲以示感謝,但服裝廠與雜誌社並無合作關係,對錢廠長的盛情厚意,劉社長非常感激。他客氣地把錢廠長迎進貴賓室,還拿出了江蘇儀征出產的綠楊春,這種茶茶味獨特,入口有種淡淡的清香味。
品嚐著濃香撲鼻的綠楊春,錢廠長快言快語:「劉社長,不瞞您說,我今天來是想請劉社長幫一個忙。」
劉社長滿臉堆笑:「王副市長跟我打過招呼了,錢廠長,雖然我們初次見面,但是像你們女人搞企業確實不容易,說吧,只要我能幫上的,定然不會推辭。」
錢廠長沒想到劉社長這麼好說話,也不再兜圈子,說:「劉社長,感謝您能體諒我的難處。我也就不廢話了。我想跟您要一個人。」
劉社長笑了,說:「你是搞企業的,我這裡可都是筆桿子。說老實話,也許叫他們寫幾篇經濟類文章他們在行,要他們幫企業的什麼忙,我看是難為他們。」
「劉社長你太謙虛了,我要的這個人他絕不是這種人,我知道他的能耐。」
劉社長突然若有所思,臉色開始變得難看。錢廠長倒沒在意,她說:「我說的這個人,他寫的文章怎麼樣我沒有辦法評說,可他的經營才幹絕對不是一般人能趕得上的。」
錢廠長講了趙天救了她們廠子的事,是另外一件事。
由於趙天的幫助,第二服裝廠接了訂單。但是前幾天,盤古發來一份電報,他十分生氣地指出發出的一批服裝,竟然有幾件上衣綻了線。錢廠長起初不以為然,在服裝廠的行規裡,一打衣服裡有幾件綻線是很正常的事。以前服裝廠的衣服批到服裝門市,發現諸如綻線的話,營業員縫一下就得了,這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盤古卻不這樣認為,在電報中他嚴厲地指責了服裝廠的不負責任,同時提出要求這批貨全部退回,並且第二服裝廠需賠償損失。錢廠長認為盤古小題大做,在同盤古交涉中表現出的不以為然,激怒了盤古,盤古表示將重新考慮之前的合約。
錢廠長慌了,趕緊叫蘇子琪請來趙天。趙天聽錢廠長說了事情的大概,哭笑不得。他說:「錢廠長,不是盤古吹毛求疵,而是在合約中你們已簽訂了相關質量要求,雖然雙方對質量認定的標準不同,可服裝廠的產品出口到國外,質量標準要符合人家的要求也不為過。從目前的情況分析,我覺得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錢廠長滿頭霧水地問:「人家不跟咱們做生意了,還不是壞事?」
「錢廠長有句話我早就想說了,你們服裝廠以前也做過外貿單子,可細分析下來,你們拿的只是加工費,人家拿大頭。在我看來,類似於你們這樣的服裝企業,必須轉變經營思維,走品牌經營之路。而品牌的保證就是質量。盤古提出了更高質量要求,這就給我們提了個醒,不抓質量不行。錢廠長,這裡面的話,我就不多說了,眼下盤古的事我來同他交涉。第一、保證不再發生類似的事情,第二、賠償的問題按照人家提出的意見辦。」
為了保證不再犯質量錯誤,趙天用一個星期的時間為服裝廠建立了質量管理體系,就是對服裝廠的每一道工序進行細分,並制定出了工藝與技術標準,讓工人按照標準進行規範化生產。趙天建立的質量體系成效極其顯著,產品合格率大大提升。
錢廠長說起趙天就滔滔不絕,似乎忘記了劉社長的存在。她並沒有注意到劉社長早已氣得雙手緊捏著杯子。劉社長氣憤地想才剛記了一個處分,沒有想到這小子記吃不記打還變本加厲頂風作案了,他氣得風度盡失,打斷了錢廠長的話:「錢廠長,你說的是趙天的話,我可以現在就回答你,不行!」
錢廠長驚訝地瞧著劉社長。劉社長嚴肅地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還不知道吧,因為趙天自己做的事違反了社裡的規定,前段時間我還給了他處分。再說,我們社同你的廠子,一個是文化單位,一個是企業,兩家搭不上界,所以我不同意調走趙天。」
錢廠長見劉社長態度堅決,她在心裡嘀咕,文化人的心真難以琢磨,剛剛還好好的,一轉眼就翻臉不認人。她不死心地說:「劉社長,您把趙天圈在您這裡,他幹不出什麼名堂的。」
劉社長不快地說:「錢廠長你這話就不對了,雖然社裡處分了趙天,但趙天的能力社裡看得非常清楚,將來我們是把他作為骨幹來培養的,他在雜誌社也一樣可以一展抱負。」
錢廠長不死心:「要不這樣,我借用他一兩年,總可以吧?」
「借用?沒門!我這裡開工資,他在你們那裡幹活?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