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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七十九章 人才 文 / 皇家爬蟲

    第二百七十九章人才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片刻,又滿臉不甘心地加了一句:「如果不搞萬門程控,這公司可很難挺過一年半載的。」

    「你說的這些,我也看到了。問題是,要是你找的領軍人物再跑掉,那可怎麼辦?」方勇當然知道萬門程控所蘊涵的機會,但他提的問題既尖銳,也很現實。飛揚敢冒險上萬門程控,主要是衝著有馬總工幫忙,現在馬總工不辭而別,一切就癱瘓了。如果再找人,誰又能擔保不走呢?

    「這回,我們最好多找幾個,讓他們互相制衡,就是跑了一兩個,也不至於滿盤皆輸。」江濤吃了一塹,馬上就長了一智,現在這如意算盤,打得比以前精多了,但是他沒有說,上哪去找人,因為他還一點底也沒有。

    「你找人的時候,那些工程師怎麼安排呢?好幾百號人哪,吃喝拉撒可要不少錢。還有,你什麼時候能把領軍人物找到呢?!心裡有目標嗎?」

    方勇不客氣地問了這話後,江濤和戴明倫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心裡都沒有底,上哪去找人呢?最後江濤咬了咬牙:「就一個月吧,能找到合適的人,咱們就繼續幹下去,實在找不到,就收攤子!老戴,那些工程師你先盡力維持著,馬總工的事情一定要封鎖消息,千萬不要傳出去,尤其是不要讓那些剛招聘來的員工知道。」

    三人邊吃邊談,看看外面的天色已近黃昏,乾脆再添了點飯菜,把晚飯也一起解決了。

    臨到分手時,方勇特意叮囑道:「江濤,咱們可拖不起啊,不管怎麼樣,最多再等一個月,辛苦兩位了。」

    江濤和他們分手後,獨自來到蛇口海邊。自從開始研發萬門程控後,他就像一台高速運轉的馬達,從來沒有半分鐘的清閒,現在這台馬達停止了運轉,反而讓他感到手足無措。

    黃昏的海濱滿是嬉戲的遊人,太陽沉到了大南山的西面,清朗的海風從海面上吹來,拂得成行的棕櫚樹「沙沙」作響。不少稚氣未脫的孩子,提著小小的水桶,在埋頭堆著沙堡。幾個小伙子趁著海風,把風箏放到了高遠的空中。一些年輕的姑娘在追逐著海浪,隨著浪花的湧動,陣陣青春歡快的笑聲,伴隨著浪濤聲飄蕩在暮色越來越重的海灘上。

    江濤卻像個遊魂般地躑躅而行,他的遊蕩漫無目的。滿眼安逸舒暢的風情,卻看不進他的心裡,他的心被問題漲得滿滿的:如何在一個月的時間內,找到領頭人呢?

    而且這多出來的這三百號人,使公司運營費用陡然增加了許多,又如何實現收支平衡呢?江濤帶著這些問題,轉過海灘,又在小小的蛇口漫步了很久。直轉到兩腿酸麻,江濤也沒有找到答案。他知道,如果今晚不把自己累得半死,那這些問題一定會攪得自己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不過,儘管他轉到了午夜時分,把身體折騰得極其疲累,等到上床之後,江濤依然久久難眠。患得患失的盤算,被人出賣後的痛苦,總是縈繞在他的心頭,最後他索性想:去他娘的,收攤子就收攤子嘛,有什麼大不了的。想當年,劉邦百戰百敗,最後不也得到了天下,比起他來,我這點鳥事算得了什麼?!做男人,最重要的是能夠擔待,天塌下來也要睡得著覺。靠著這樣將自己半真半假地詛咒了一番,他才慢慢放下包袱,進入沉沉的夢鄉。

    他向來覺得:決策層的任何意外波折,都沒必要讓執行層看到。高手過招,遠在亮招之前,就已在頭腦中進行沙盤推演,模擬敵我雙方的攻防策略。江濤演完前面的序曲,見崔大偉在動腦筋,就沉默著等崔大偉唱正戲,他知道崔大偉一定會配合他把這齣戲唱起來。

    好不容易才熬到窗邊發亮,江濤早早起身,胡亂洗漱了一把,早飯沒吃就開車趕到巧克力大樓。一夜沒有安眠,他的雙眼佈滿血絲,頭髮也比平日更蓬亂。當他泊好車,走進公司大堂時,崔大偉正和一個高瘦的小伙子,匆匆解釋著什麼。那小伙子面帶遺憾走了。江濤走到崔大偉跟前,習慣性地問道:「那小伙子是誰啊?」

    「哦,就一個應聘的,好像是什麼軟件工程碩士。」

    「哎呀,這專業我們很需要啊,你怎麼把人打發走了?」江濤一聽條件反射地著急了。

    「他說一大早在公交車上被人割了包,證件都被偷了,誰知道真的假的,我讓他補齊證件再來。」

    「快,你趕緊把他叫回來。」江濤一著急,在崔大偉的背後推了一把。江濤和戴明倫湊在一起,認認真真研究著高個小伙匆匆寫就的簡歷。根據小伙子的自述,他叫武銳鋒,今年軟件專業碩士畢業,得知飛揚招聘,就趕來應聘。早上來的時候,他特意把裝著證件的背囊放在胸前,誰知,公交車實在太擠,他不知道啥時被人割了包,下車一看,背囊裡空空如也,包括錢包、證件的東西都被偷走。但既然已經來了,還是要碰碰運氣。

    「江總,如果這份簡歷屬實的話,這人我們倒正需要,問題是他現在什麼證書也沒有。」

    「活人能叫尿憋死嗎?他沒有證書,你想辦法試試他的真偽嘛。」

    江濤和戴明倫商定後,一起走進會議室,沖武銳鋒點點頭,開誠佈公地說:「我們公司注重個人的能力。你沒帶證書不要緊,要我們錄用你,你充分說服我們才行,還得通過一些考試。」

    「考試?沒有問題!」武銳鋒回答得很是爽快,沉默了半分鐘,然後開始敘述。他出生在湖南一個不起眼的小鎮,從小就有強烈的好奇心。15歲作為少年大學生,進入南京理工大學,當時他還不知道軟件這個東西,是他的父親幫他填報了通信專業。自從在大學裡第一次接觸到電腦和軟件,他就不可救藥地迷上了軟件。「你為什麼會迷上軟件呢?」戴明倫用一個突然的提問,打斷他越來越快的敘述,對開發萬門程控來說,軟件是重中之重,他特別想看看對方的這一熱愛是否有根據。

    「我覺得軟件能改變世界,人的一切活動,都可以編製成軟件,今後的世界,一定是充滿軟件的世界。而且,軟件是最富有智慧的工業產品。」武銳鋒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熱愛軟件的理由。

    戴明倫和江濤對望了一眼:他們已經招聘的工程師中,還沒有人把軟件看得這樣高。人的一切活動,都可以編製成軟件,這話說得多好。

    「那麼,你為自己著迷的軟件,做過些什麼呢?」江濤及時插了句話,如果沒有投入全部心力,空講著迷只是葉公好龍。

    「做過,我自己開發過一些遊戲軟件,」看著江濤明顯的不以為然,武銳鋒補充道:「也許您看不上,不過我確實認為編得不錯,要說正式的事情嘛,我參與過我們導師的863項目,研發過大型計算機。」

    「噢,那個項目最後怎麼樣?」戴明倫急切地問道,他知道,天賽的萬門程控,就是借助大型計算機的原理開發成功的。搞過大型機,就算很擦到萬門程控的邊了。

    「那個項目啊,驗收之後就沒有下文了,我們導師沒申請到更多的經費,要不然我可能還在那裡。」

    「那,要是你的導師又申請到經費呢?」在江濤的心裡,他已經把武銳鋒當成自己的人,聽了小伙子的話,就很擔心這小伙子在飛揚干了半截,又跑回自己的學校。他說完朝戴明倫使了個眼色,戴明倫起身出去。

    「我不會回去了,那種象牙塔裡的研究,即使出了成果,也只是往抽屜裡一鎖。」

    很快,戴明倫又拿著一疊紙回來,這是研發部最擅長考試的前十名軟件工程師,聯合出的測試題。他拿著那疊題目對武銳鋒說:「因為你沒有證書,應該是不符合我們招聘條件的,但作為特例,我們想對你進行一些測試,然後再做決定。」「好,謝謝。」武銳鋒接過那疊紙,一目十行地逐頁掃視了一遍:「嗯,大部分是基礎題,只有三題稍微難一點,這一題?嗯……我認為出題的人沒有寫清楚。我先做吧,做完了再說吧。」

    武銳鋒埋頭答題的時候,崔大偉找到江濤的辦公室,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開門見山地說:「江總忙完了?我們聊聊?我昨天剛去了天賽,熊蒼林帶我四處轉了轉,想跟您聊聊他們的情況。」

    「熊蒼林?」江濤立刻想起那個瞞著他跳槽到天賽的傢伙,「他在那邊混得怎麼樣?」

    「他?做了銷售部經理,搞得風生水起的,動不動就簽上千萬的大單,我去的那天,軍委首長都在那裡視察呢!」崔大偉繪聲繪色地談了他在天賽的見聞,語氣中充滿艷羨的意味。這讓江濤覺得挺不自在。所有的老闆都本能地不喜歡看到離職的下屬,過得比在自己手下好,因為這會反襯出老闆的無能。江濤不耐煩聽崔大偉滔滔不絕的誇耀,有些不以為然地打斷了崔大偉的渲染:「有了好產品,當然就能做大。大偉,你放心,我們也在搞萬門程控。」「是啊,我聽說,部裡的總工在幫我們,那一定很快能出來吧?」崔大偉原本還想接著說,熊蒼林曾經對他提到,飛揚的萬門程控肯定無法研發出來,但話到嘴邊,他又怕江濤不愛聽,就忍了回去。

    「嗯,是啊,應該很快吧。」對崔大偉的話,江濤回答得心不在焉,他滿腦子的心思,還在找領軍人物這個問題上。驀地,他腦子裡跳出來一個想法,看著崔大偉的臉,謹慎地思考片刻後,鄭重其事地問道:「熊蒼林?他對你還不錯吧,難道就沒有挖你去天賽嗎?」

    「他?我覺得還是挺念舊的,晚上對我的招待也很夠檔次,他倒是想請我去做秦河辦事處主任,我還沒看上呢。」崔大偉不愧為銷售精英,永遠善於利用任何機會為自己抬高身價。

    「對,對,大偉,你沒看上是對的,你在飛揚一定會更有作為。我有個想法,不過還得仔細盤算一下,等會兒我再找你吧。」江濤語速很快地說道,這是他心裡有了定見的表現。

    崔大偉走後不多會兒,江濤還在琢磨著自己的心思,戴明倫就拿著武銳鋒的試卷走進來:「題答得非常好,按照碩士學歷錄用他,完全沒問題。」

    「好,老戴,我覺得這小伙子稟賦異常,特別熱衷於解決問題。」江濤向來對自己「相人」的本領很有信心,但經過馬總工的事後,他不得不謹慎許多:「你想辦法考考他專業知識以外的東西,包括他的思維專注能力、意志力,還有他說的想像力。你就當他是一台性能優越的計算機,好好測試一下。」

    「那?我就考他12個球的問題吧。」這12個球的問題,戴明倫斷斷續續思考了半年,才得出正確答案,他覺得面對難題,一個人最容易顯現自己的本性,因此聽了江濤的要求,他腦袋裡馬上想起這個問題。

    「那麼難的問題,他能馬上做出來嗎?可不要讓他以為我們刁難他,一怒之下拍案而去了。」自打早上見了武銳鋒,江濤心裡有一種直覺,感到自己和他特別投契,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此刻已情不自禁地擔心這小伙子會不留在飛揚。

    「哧,如果他真因為這點『刁難』就要走,那我們反而還不能錄用他了,」戴明倫冷靜地說,「雖然他解答不出來,但如果能夠在會議室堅持半小時,那我就很欣賞他了。」

    「好,你趕緊把題目出給他,我有事找你商量。」

    戴明倫回到會議室,微笑地告訴武銳鋒:「題答得不錯,不過,我這裡還有一道純粹的智力題,你願意試試嗎?」

    「好,只怕耽誤你們太多時間。」武銳鋒搓搓手,下意識地朝門外看了看,那些軟件工程師已經散會,正在三五成群地討論著,大開間裡顯得有些喧鬧。「好。」戴明倫老實不客氣地口述了題目:「你聽好了:12個外觀完全一樣的球,其中1個和其它11個重量不同,不知是輕是重,能否用一個沒有刻度的天平,稱3次把次品找出來,如果能稱就給出算法,如果不能稱,說明為什麼。」

    武銳鋒「刷刷」幾筆在紙上記下要點,然後對著題目思考起來,戴明倫抬著看了一眼會議室的鍾:上午11點,然後輕輕地掩上門出去了。武銳鋒很快嘗試了幾遍,但都鎩羽而歸。他知道了:出題人輕鬆的態度是用來麻痺自己的,這題並不輕鬆!好啊,越不輕鬆說明他們越重視我!他重新靜下心來,將自己為自己編寫的激勵話語,在心裡默誦了一遍:智慧啊,你是思想之母,你是力量之父,你在我身邊,別讓我蒙羞!然後,一頭扎入問題的世界,飛速演算起來。

    「怎麼樣,老戴,問題輸入了?」

    「輸入了,下面就看這台『計算機』的表現了。你有什麼好事?」江濤是個喜怒形於色的人,當戴明倫進辦公室,看到他表情很生動地問自己,知道他有了什麼好主意。

    「唉,我覺得人的認識真是有個過程,這個過程你不付學費,就沒法走出來。」江濤邊右手握拳,捶打著左手,邊深深地歎息。

    「哦,你又為什麼發這樣的感慨?」戴明倫知道自己的這位拍檔常常會突發奇想,但卻從未看他這副追悔莫及的樣子。

    「說起來我真傻,真的,我剛認識到,我們為了萬門程控去找馬總工,其實是走了一條彎路。」江濤換上嚴肅的表情,開始談正事。

    「哦?!」戴明倫吃驚地扶了扶金絲邊眼鏡,他是個干實事的人,成天考慮的是:怎麼把路走好?至於走哪條路,目標在哪裡,他本能地認為,那是一把手江濤考慮的事。

    「我們當初被馬總工的這片樹葉遮住了眼睛,沒看到更多的選擇。其實我們要找的領軍人物,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江濤屈起手指,用力叩了叩大班台。「什麼?!你是說我?!」戴明倫後退了一步,用手指指自己的心口,一臉惶惑地搖搖頭:「不行不行!那可是趕鴨子上架。」

    江濤被他那副樣子逗笑了:「你別那麼緊張,我不是說你,我是說,這領頭人,在深圳就可以找到。」

    「深圳?」戴明倫皺著眉頭,凝神琢磨了一會兒,馬上反應過來:「你是說……天賽?!」

    「這就對嘍,老戴,到天賽去找人!這思路,就完全符合飛揚的企業傳統了!你想想,我們一直是銷售公司,從來奉行的,就是拿來主義:哪裡有好的產品,拿來!哪裡有好的銷售精英,拿來!就這樣東拿西拿,我們把各種優勢組合起來,就有了自己的核心競爭力。現在天賽有技術精英,我們也可以想辦法,把他們拿來,為我所用!!到那時,萬門程控不就水到渠成了嗎?!」

    江濤的口氣充滿了豁然開朗的流暢感,被崔大偉早上的一番話激發出來的靈感,確實使他撥開迷霧,看到一條更清晰的道路。戴明倫卻一時沉默著,沒有熱烈的反應,江濤急於看到自己的副手對這一高見的唱和,就急吼吼地催促道:「喂,你別發愣啊,你說我說得是不是那麼回事啊?!」

    「但是,我們對天賽的技術精英,一個也不熟啊,你怎麼去『拿來』呢?!」戴明倫覺得這想法高明是高明,卻沒有現實可行性。

    「大偉跟我說,熊蒼林在那邊管銷售,肯定認識不少重要人物。我知道那小子,壓根就是個見錢眼開的主。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嘛,我們給熊蒼林多承諾一些好處,他不會挖不到人的。」江濤相信,在中國的初級階段,沒有用金錢拿不下來的人物,只有個錢多錢少的問題。

    「好主意,不過,會不會引起知識產權的糾紛呢?要打起官司來,我們可頂不住天賽的壓力,他們現在財大氣粗,隨便起訴一下,拖都能把我們拖死。」戴明倫終於和江濤的思路並軌了,他開始從專業角度出發,提出具體的操作細節。「哈哈,我已經把這事從頭到尾都考慮清楚了,我們只從天賽挖幾個關鍵的骨幹來,根本不用天賽的現成軟件。這些人率領我們的工程師改頭換面,全部重寫一個軟件,那樣誰都抓不著我們的把柄。」江濤邊說邊在大班椅上前後晃悠著,為自己的妙計得意不已。

    江濤的這番話,證明他對這個問題的考慮已相當縝密,連做事很保守的戴明倫,經過左思右想,也挑不出毛病。他已變得心悅誠服,江濤看看手錶:「哎呀,快下班了,你趕緊去看看那台『計算機』運行得怎麼樣,中午給他搞點好吃的,我得找崔大偉抓緊落實這件事。」

    戴明倫馬上吩咐前台小姐,中午為會議室的小伙子訂兩份紅燒肉快餐。

    南海酒店中餐廳,正值中午時分,富麗堂皇的餐廳裡,就餐的人不多,窗外艷陽高照,餐廳內的空調開得很足,讓人感到涼爽宜人。江濤和崔大偉,相對坐在面海的落地窗旁,中間的餐桌上擺著幾道精緻的小菜。雖然他們在這家頂級餐廳裡吃過很多次飯,但都是為了招待應酬,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自己點菜給自己吃。這一來崔大偉心裡難免就犯起了嘀咕:這江總,幹嗎把我招待一把呢?肯定是有求於我,難道是聽我說熊蒼林要挖我,想好好籠絡我一下嗎?要籠絡我,也不用這樣啊,把提成政策為我傾斜一下,那可比吃這幾道菜實惠多了。

    崔大偉邊喝著嘉士伯啤酒,邊好整以暇地等江濤開口,但江濤專注地吃著菜碟裡那些鹽水菜心,彷彿心裡滿是閒情逸致。崔大偉向來喜歡快人快語,到底沉不住氣,首先發話道:「江總,怎麼您今天這麼有興致,專門到這來招待我?」「噢,你是我們的銷售明星嘛,早就該招待你了。如果我們的萬門程控搞出來,我們倆就沒時間這麼悠閒地吃飯嘍。」

    「那倒是,到時我一定會比熊蒼林做得更漂亮。江總,您真的不喝點啤酒?」「不行啊,喝了酒我下午犯困,」江濤搖了搖頭,他已經把鹽水菜心吃完,開始拿起小勺子,把清蒸石斑魚的醬汁一勺勺舀到小碗的白飯裡,開始做醬汁拌飯,一邊拌著,一邊不經意地說,「不過,要搞好萬門程控,我們還需要一些人才。」

    「噢,不是部裡的總工在幫我們搞嗎?」

    「部裡的總工是在幫忙。」江濤很推心置腹的樣子:「他到底有自己的工作,只是業餘時間來做做指導,蜻蜓點水式的做法,工作效率太低。」江濤說得一臉誠懇。儘管他清楚,崔大偉遲早會知道馬總工的事,但此時此刻,他還是把消息嚴格封鎖起來,免得飛揚上下軍心大亂。否則,崔大偉恐怕會立馬跳槽到天賽去,更別提去天賽挖人了。

    江濤的如意算盤是:抓緊把天賽的人挖來,然後不顯山不露水地把馬總工的事遮掩過去,那麼飛揚的研發就可以順利前進了。

    他向來覺得:決策層的任何意外波折,都沒必要讓執行層看到。「那倒也是,這跟我們做業務,關鍵的時候人不盯在客戶那裡,肯定拿不到單。」崔大偉自然而然地接話道,他的腦子也隨之開始琢磨這個問題。

    大約每個銷售精英,骨子裡都有一副古道熱腸,否則他們不會愛上銷售這個與人打交道的活。此刻,崔大偉看著江濤滿臉的誠懇,自然而然產生了要為他分憂的衝動。他不知道,他現在的這種衝動,正是江濤請他吃飯,陪他聊天,所要達到的效果。

    而江濤在約崔大偉之前,早已為他們的這次談話,設定了嚴格的原則,即:雖然到天賽挖人這事是飛揚的當務之急,但必須讓崔大偉主動請纓,而且還不能讓他看出,自己心裡迫切想做成這事。因為在江濤的心目中,崔大偉和熊蒼林都是野性十足的狼,只要讓他們嗅到了一點腥味,他們就會狠狠地對飛揚咬一大口。另外他也怕自己這種惶急的心態,會影響天賽技術人員對飛揚的信心。高手過招,遠在亮招之前,就已在頭腦中進行沙盤推演,模擬敵我雙方的攻防策略。江濤演完前面的序曲,見崔大偉在動腦筋,就沉默著等崔大偉唱正戲,他知道崔大偉是耐不得寂寞的人,一定會配合他把這齣戲唱起來。

    果然,崔大偉等了一會,見自己的老闆不說話,習慣性地開口填補二人中斷的對話:「江總,你是說,要再找幾個技術過得硬的人?」

    「是啊,這可不太好找,怎麼,大偉有好想法嗎?」

    「熊蒼林那裡,倒是有這種人,不過,不知道他們肯不肯過來?」

    江濤自從打定主意挖人,就始終在琢磨,怎麼讓崔大偉說出這句話,現在終於等到了這句話,他馬上就順勢把問題拋了過來:「依你的想法,他們會怎麼樣?」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嘛,到深圳來的人,誰不指望有大發展,天賽的骨幹也不會例外。」崔大偉說的,是他的一貫想法。他在飛揚的業績最好,從不在老闆面前有所避諱,在啤酒的作用下,話更是流暢地傾瀉而出。

    「那,你覺得,熊蒼林在這件事上,能幫我們的忙嗎?」

    直到聽了這個問話,崔大偉才警覺起來,對於去挖天賽的人,他只是隨便聊聊,參與一下意見。咦,老闆好像真的要搞這事呢?這我可幫不上什麼忙,就算幫得上忙,又沒什麼好處,捲進去幹嗎?

    想到這裡,崔大偉就想把自己敞開的話口,一點點往回收:「那很難講,熊蒼林現在風光著呢,這個忙,難說!」

    「他要什麼條件,你讓他跟我談。」

    「行,這個話,我一定幫您傳到。」崔大偉也就只說到這裡為止了。

    江濤很善於洞察人,他覺得洞察人的不二法門,就是一要瞭解人的**和恐懼,二要清楚人的才幹和缺陷,這樣才能全面衡量人的價值。在知道人的價值後,江濤也敢於花大價錢收買人,因為他知道自己做的不是虧本生意,自然敢於投注。對去天賽挖人一事,江濤早就思謀已定,胸有成竹,他料到崔大偉可能置身事外。此刻,他彷彿看透崔大偉的心思,隔著桌子,以前所未有的和善,拍拍崔大偉的手背:「好,這事你就抓緊做。你知道,事情辦好了,大家都有好處的。大偉,這陣子,你就專心忙這件事吧。」

    二人吃完飯,崔大偉的牙縫還沒剔乾淨,腦子已經在盤算:管他呢,就把這事當一單生意來做好了。不過,得怎麼跟熊蒼林談呢?這件事搞成了,我該問江總要多少好處合適?

    剛過午休時間,戴明倫又去會議室,武銳鋒正端著盒飯大口大口地吞嚥著。看來他已經放棄了,不過,能夠在高強度的智力思考中,堅持三個多小時,也殊為不易了。戴明倫這麼想著,和顏悅色地走過去,故作輕鬆地問道:「怎麼樣?解出來了吧?」

    「嗯,應該出來了吧。我在進行第五次複查,怕答案不對,讓您笑話。」武銳鋒嘴裡塞著飯,含混不清地說。

    「是嗎?我看看。」戴明倫又驚喜,又不信,快步走到武銳鋒的身旁。

    武銳鋒趕快將嘴裡的飯嚥下,三言兩語,就將三個多小時來劇烈思考的結果倒出來。戴明倫在這個題目上花費了太多的心血,答案早像火印烙在他的記憶中,武銳鋒一講起他的算法,戴明倫就知道:這小伙子,真的只花了三個小時,就搞掂了這問題!

    江濤從南海酒店回來後,戴明倫欣喜地告訴他:「計算機」的表現超出想像。他馬上找來武銳鋒,進行了一番「自由」交談:「小武,不錯,我們隨便聊聊:如果以一種動物來比喻你自己,你會選擇哪一種動物?」這是江濤在進行面試時,最喜歡提的問題,有些應聘者在回答這個問題時,常常不假思索地說自己像老虎或者雄獅,對這樣的回答,江濤認為他們大多乳臭未乾,對自我缺乏深刻的瞭解,只是覺得那種動物外形美觀或流行而選擇它。

    江濤心目中的標準答案是:銷售人員應該像狼,而技術人員則應該像牛。狼既可獨自去捕食,也可成群結隊去獵取,銷售人員需要的是:一嗅到獵物,就猛撲過去,雖然嗜血的特性聽起來可怕,但十足的狼性卻可鼓舞銷售人員的鬥志。而技術人員,則應該能坐得板凳十年冷,像牛那樣勤勤懇懇,吃的是國外同行十分之一的薪酬,擠出來的是比肩國外的先進產品。

    當他微笑地看武銳鋒,又提出這個問題,期待聽到滿意的答覆時,武銳鋒卻吃驚地反問:「江總,我沒有考慮過這問題。人是萬物之靈,為什麼要用動物,來比喻自己的特點呢?」

    「嗯,說得也有道理。」武銳鋒的問題,江濤也沒有思量過,他停頓了一下:「那我換一種提法,在所有的動物裡,你最喜歡哪一種?」

    「如果真要選擇的話……」武銳鋒翹了一下嘴角,江濤發現這是他的一個習慣動作:在作一個判斷前總要這樣。

    「我會選擇鷹。鷹游弋在高高的長空,俯瞰著大地,一旦發現目標,就像閃電般猛撲下來,而且鷹是空中的王者。對,我就選擇鷹好了。」

    「好,飛揚歡迎你!我真誠地希望,你能成為中國通信界的技術之鷹。」江濤充滿熱情地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武銳鋒。

    「那,我什麼時候開始工作?」

    「現在,馬上!」江濤用力拍拍武銳鋒的肩膀,他想以這種雷厲風行的方式,將飛揚的狼性灌輸到武銳鋒的血液裡,讓他成為自己的鐵血戰士。

    武銳鋒離開後,戴明倫有些疑惑地問:「我們不是要走挖人的捷徑麼?你為什麼還要花這麼大精力去面試一個新手?」

    江濤屈起手指,敲了敲大班台,意味深長地闡述自己的觀點:「老戴,你要知道,像武銳鋒這種人,在深圳沒根沒底,他一進飛揚,只要我們好好待他,他就會有很強的歸宿感!可以這麼說,他今後肯定會成為我們的嫡系部隊。而天賽挖來的人,都不過是些空降兵,很難對我們產生忠誠感。你想想,那個姓馬的一走,給我們影響有多大。」江濤停頓了一下,加重自己的語氣強調:「所以,即使我從天賽挖了人來,我也得防著他們,怎麼防呢?我就得讓武銳鋒這些『嫡系部隊』盡快成熟起來,能夠挑起大梁,那樣我就誰也不怕了。當然,這些只是你我在這裡說說,不足為外人道也!」

    崔大偉中午接到江濤懇切的委託,回到公司就整理好挖人思路,給熊蒼林去了電話。他想盡快約熊蒼林出來小酌一番,然後把那件事在飯桌上攤開來談。當初熊蒼林還在飛揚時,兩人常常隨便找個路邊的大排檔,叫老闆來幾支金威啤酒,就著三兩個下酒小菜,兩條好漢把酒夜談,激揚文字,縱情評點行業內的公司和人物。那裡他們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有朝一日,也找到個機會,從飛揚跳出去,做個響噹噹的老闆,那麼一定能大鵬展翅,扶搖九千里。在崔大偉的記憶中,那真是激情燃燒的時刻,兩個大男人,敞開心扉,管它什麼該說不該說,都痛痛快快地說了出來。

    因此,崔大偉計劃,最好當天晚上,兩人就能如此暢談一番,然後讓熊蒼林乘興承諾下這事,而江濤隨即開出誘人的條件,最後的結局自然是皆大歡喜,誰都不會忘了給他崔大偉一份好處。崔大偉心裡對自己的計劃,是很有把握的,因為他對兩個人都頗有瞭解,一個想要敢要;另一個願給能給,這有什麼談不成的呢?!

    可不巧的是,熊蒼林去了北京。接到崔大偉的電話,熊蒼林解釋說:軍委馬上要訂貨了,天賽得為軍隊系統專門開一個通信展,自己正張羅這事。他熱情地問崔大偉有什麼事,崔大偉儘管心裡很有把握,但仍然知道,挖人這種事,得當面鑼對面鼓地坐下來談,在電話裡既談不清楚,又平白暴露了自己的意圖,就支支吾吾地含糊著,只問熊蒼林幾時回來,一切等他回來了再說。

    熊蒼林倒也爽快,說展覽會過兩天才開,各大軍區負責通信的首長來看過之後,還得談訂貨,怎麼著也得忙一個星期。最後他還很友好地表示:「大偉,你那點事,過幾天再談也不遲吧?」

    崔大偉一聽這話,只得說:「不急不急。」

    熊蒼林放下電話,心裡樂了:這條狼,什麼時候改變食性了,也願意到天賽來賺個安穩錢了?是啊,做狼好聽是好聽,但有時撐死,有時餓死,這日子過的倒刺激,但時間長了也會累死的。

    熊蒼林辦起事來也不含糊,他馬上將天賽秦河辦事處主任調到北京,協助他接待軍隊通信系統的首長們,他想:今後天賽對軍隊的供貨,將越來越大,應該在銷售部下面,專門成立一個軍隊事業部。秦河的這個辦事處主任酒量很大,又善於說場面上冠冕堂皇的官話,正好和軍隊首長打交道。而秦河辦事處主任的位子,就給崔大偉專門騰出來,他相信崔大偉會勝任愉快的。

    而在飛揚,當崔大偉將自己與熊蒼林的通話情況,匯報給江濤時,江濤馬上警覺地問:「你沒把挖人的事告訴他吧?」

    「哪能呢?!江總,這種事一定得見面談才行的。」

    「一個星期?眼下時間很緊啊,唉,也只好這樣了。」

    等崔大偉走後,江濤才暗自歎了口氣:那樣的話,離董事會給定的時間,只有不到三星期了。但這事急又急不得,真讓人有些抓狂。

    晚上,武銳鋒在蛇口南光村街道旁的快餐店,草草吃過晚飯,按著門牌號碼,找到公司給自己所安排好的宿舍。自從飛揚搬到巧克力大樓後,在南光村租了大批農民房,給公司工程師們當宿舍,武銳鋒的那一間,就是一位工程師跳槽去天賽後空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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