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七十一章 回家 文 / 皇家爬蟲
第二百七十一章回家
孫東急於打聽方威昨天晚上的經歷,啟動汽車後著急地問:「怎麼樣?」
方威對今天在專案組的表現非常滿意,覺得這件事就這麼告訴孫東太便宜他了,就賣著關子說:「不能就這樣告訴你,找個咖啡館說吧。你肯定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聽說你昨晚也折騰得夠嗆,是嗎?」
孫東腳踩油門向左打方向盤,車子很快上了高速公路向市中心駛去,然後才回答方威的問題:「你這傢伙進去之後,我感覺不對,拚命打你手機你也不接,那個看門人也不讓我進去。我只好打110報警了。」
方威沒想到孫東在外面折騰得這麼厲害,睜大眼睛問孫東:「你把警察叫來了?」
孫東看著前方的路點頭回答:「是啊。警察來了,跟看門人說了幾句,就告訴我他們管不了,但是讓我別擔心,保你沒事。這是什麼地方啊?來頭這麼大?警察都管不了。而且我今天早上看見門口來了好多警車簇擁著幾輛車開進大門,肯定是有大人物,看這陣勢,至少也是部級幹部吧。」
方威拍了一下孫東的肩膀:「對。」
方威從錢包裡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張卡片,在孫東眼前晃了一下說:「你看看。」
孫東掃了一眼,突然減速將車子停在路邊,難以置信地說:「是部長?這是他親手寫的嗎?」
孫東伸手去拿卡片,方威卻用胳膊將他的手擋開說道:「你把手擦乾淨。當然是他親手寫的,而且親手和我交換的,我估計這是部長唯一的一張名片,珍貴啊,以後可以進歷史博物館。」
方威看著孫東象徵性地擦了手,才將卡片遞給他,孫東欣賞著字跡說:「上面還有家庭電話呢,能打通嗎?」
方威從側面仔細看著,開玩笑地用疑惑的口氣說:「既然留了家庭電話,為什麼沒有留手機號碼呢?」
孫東笑著看方威:「部長有手機嗎?」
方威裝作恍然大悟:「是啊,部長怎麼能用手機呢?」
方威從孫東手中拿回卡片用手擦拭一下,又一次認真地塞回錢包後才面向孫東說道:「你說得有道理,部長沒有手機。」
在說話之間,孫東重新啟動汽車進入市區直奔嘉裡中心,他將車子開進地下停車場,帶著方威跑進咖啡廳,兩個人一夜沒有睡好,都希望有一杯熱騰騰的咖啡可以讓他們提起精神。咖啡下肚以後,方威感到熱氣從身體深處向上升起,看著孫東說道:「呂傳國就是泡泡龍。」
孫東對呂傳國有些印象:「是不是第一次招標時那位坐在最後的銀監會的客戶?」
方威點點頭開始敘述進入金燕賓館的經過,全部說完之後補充了一句:「我告訴你,是因為你陪我去了金燕賓館,瞞也瞞不住,你千萬不要再講給另外任何一個人了。這個案子牽連很大,應該是今年最大的一起商業賄賂案件,部長都親自過問了,我親口答應部長不洩漏出去。你一定要答應。」
孫東點頭答應:「我保證。」
孫東立即想起了駱伽,如果這個案子這麼嚴重,駱伽會不會牽連進去呢?自己就真的眼睜睜地看著駱伽被拖入這可怕的結局中嗎?想到她參與此事的後果,孫東心如刀絞。方威喝完咖啡,看見孫東還在鎖著眉頭苦思冥想,不知他的心思,結賬之後,方威要拉他離開咖啡廳乘電梯去辦公室。孫東搖搖頭說道:「我再喝一杯,你先去吧。」
嘉裡中心底層這家叫做「今生今世」的咖啡屋是孫東最喜歡的休息的地方,他經常一個人坐在這裡聽著輕音樂,翻著老闆娘從台灣帶來的八卦雜誌,可是今天他卻心急如焚。他終於下定決心拿出手機撥通了駱伽的手機。
孫東聽到駱伽的聲音立即說道:「伽伽,我是孫東。」
「我聽得出來,還用你報名字。」駱伽帶著笑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一下抓住了孫東的心。
孫東知道在電話裡講不清楚:「今天晚上我要見你。」
駱伽笑著說:「我們李總也要見你呢!但是今天不行,明天晚上吧。這幾天月亮很好,我們去酒吧坐坐。」
孫東深吸了一口氣後緩緩吐出,加重語氣說:「就你一個人,誰也不要帶,有要緊的事情。」
駱伽的聲音中充滿了遊戲的味道,然後呵呵笑著說:「好吧,那我就一個人來吧,你語氣別這麼嚴肅啊,我知道你在公司裡不好受。」
方威心情極佳,出了電梯進門就笑著和秘書打招呼,秘書知道方威簽署pip的事情,狐疑地看著他,覺得他無論如何也沒有道理這麼高興。方威拐進辦公室正好和李朝東打了個照面,李朝東「嘿嘿」笑著問方威:「你那個訂單怎麼樣了?已經是週三了,還來得及嗎?」
方威「呵呵」笑著湊到他的耳邊說道:「你敢和我打賭嗎?一千元。」
李朝東瞪著眼睛大聲說:「怎麼不敢,我押你贏不了。」
方威摟著李朝東繼續向辦公室裡走,大聲向辦公室的眾人說道:「我和這傢伙打賭一萬元,我賭經信訂單贏,他賭輸。咱們得立個字據,不能耍賴。」
李朝東大聲喊道:「不是一萬是一千。」
方威看見周圍已經聚攏了不少同事,笑著對李朝東說:「怎麼不敢了?這麼快就想耍賴?」
李朝東看看周圍的同事,一跺腳:「好,一萬就一萬。」
方威一眼看見身邊的錢世偉,拉著他說道:「幫我拿紙筆,我們現在就立字據。」
錢世偉很快拿來紙筆,方威大筆一揮邊寫邊念:「方威和李朝東經友好協商達成以下協議:如果飛揚公司贏得經信銀行客戶關係管理系統訂單,李朝東付給方威人民幣一萬元整。如果飛揚沒有贏得經信銀行客戶關係管理系統訂單,方威付給李朝東一萬元整,有效期三個月。」
方威寫完將協議交給李朝東,李朝東仔細斟酌著每一個字,抬頭問道:「為什麼有效期三個月,應該是一周。」
方威笑著說:「哪有那麼快,下周頂多宣佈結果,準備簽約儀式還要時間呢。」
看李朝東不再說話,方威將協議交給錢世偉說:「給我複印三份,我倆各自保存一份,另外一份嘛,」方威四處張望,看見人群之中的人力資源經理王莉,將她拉出來說道:「最後一份交給你保存,誰說話不算數,直接從工資裡扣。」
崔龍也在旁邊,不相信地看著方威問:「你真的假的?」
方威沒有理會崔龍,向錢世偉揮揮。」
林佳玲和肖芸剛剛趕到,看到人群散去,向周圍同事打聽清楚,走到方威身邊問道:「方威,發生什麼事情了?」
方威擠擠眼睛卻不說話,等著錢世偉將協議拿來,親手交給李朝東和王莉一份。肖芸著急起來,將方威拖進會議室,林佳玲跟了進來,正好看見方威被肖芸按在座位上,聽見她大聲問道:「你瘋了嗎?和他打賭,你真能反敗為勝嗎?」
方威笑著點點頭卻一聲不吭,肖芸立即笑了起來拉著椅子坐在他對面問道:「說說吧,怎麼回事兒?」
方威滿臉笑容卻一聲不吭,肖芸不停催促,連林佳玲都急得催促著:「方威,你得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方威意味深長地說道:「我答應別人了,什麼都不能講,就是我親媽媽,我也不能講。」
肖芸洩氣地坐在椅子上瞪著方威,林佳玲坐在旁邊無計可施,孫東剛好推門進來替方威解圍:「方威確實有苦衷,半個字都不能說,你們就饒了他吧。」
肖芸瞥了一眼方威:「你看他得意的樣子,好,我就不問了,但是我不信你能贏。」
方威搖搖頭依然笑著說:「你別用激將法,反正我是什麼都不說。」
肖芸和林佳玲苦笑著離開會議室,方威騰地站起來沖孫東說:「咱們今天晚上慶祝一下?哎喲,今天不行,我約了何玲見面,明天吧?」
孫東看著方威:「你對趙穎還沒有放棄?」
方威興奮地說:「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高興嗎?你以為我是為了訂單嗎?錯,那個訂單我還真沒有放在心上。劉豐出事是近在眼前了,劉國峰憑借他那個貪官爸爸開寶馬住別墅,他失去貪官爸爸這個靠山就一文不值了。真玄啊,趙穎幸虧沒有嫁給這個傢伙,否則一輩子不就毀了嗎?」
孫東這才明白方威這麼高興的原因:「是啊,是應該讓趙穎明白真相,她現在蒙在鼓裡,確實危險啊。你打算怎麼辦呢?」
方威答道:「我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在劉豐倒台前結婚,劉豐以前是劉國峰的優勢,現在卻成了他的致命缺陷,我終於抓住了劉國峰的要害。我今天就是要找何玲瞭解趙穎婚禮的安排,想方設法延遲這個婚禮,只要拖到劉豐東窗事發,我就有機會了。對了,我們明天晚上慶祝吧,叫上所有人,別忘了林佳玲。」
孫東搖頭拒絕:「你先別急,現在慶祝太早,經信銀行還沒有任何消息呢。另外我也沒有時間,我明天晚上要和駱伽見面。」
方威奇怪地看著方威:「尚原原一走,你就頻頻和駱伽約會,你有點不對吧?要是我娶了趙穎,就哪兒都不去天天在家陪她。」
孫東看著方威決定不再隱瞞:「我要讓駱伽盡快出國。」
方威被他的話嚇了一跳:「你打算告訴她?千萬不能啊,這後果很嚴重啊。」
孫東低頭沉思著說:「自從知道泡泡龍的來歷,我就開始擔心駱伽,翻來覆去睡不著啊,我是她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不能讓她出任何的意外。我不會告訴她經信銀行的真相,但是我一定要讓她走。」
方威仔細想想,孫東的顧慮確實有道理,駱伽在劉豐的案子裡脫不了干係,一旦劉豐東窗事發,她難免牢獄之災。駱伽這麼年輕,如果被判個十年八年,一輩子就毀了。方威點點頭強調:「我不反對你勸她走,但是你絕對不能說出原因,她直接牽連在劉豐案子裡面,如果通風報信,你知道後果有多嚴重。」
週三,晚上十點二十分。
家裡已經被孫東折騰得一片狼藉,床上堆著幾天沒有疊的被子,地上是衣服和鞋襪,桌子上擺滿外賣的食物包裝。孫東躺在沙發上翻來覆去,自從尚原原離家之後,他就沒能像以前那樣好好休息,今天本來想早點睡覺,大腦中卻始終翻滾著駱伽的事情,精神被可怕的後果刺激得十分亢奮,始終難以入睡。孫東看看時間,決定還是打個電話給尚原原,她應該從香港回來了吧?現在這麼晚應該在家裡,電話撥通之後響了很久,終於傳來了丈母娘的聲音。
「媽,是我。」
「孫東啊,怎麼這麼晚打電話呢?」
「我想找原原啊。」
「她不在家。」
「她應該從香港回來了吧?這麼晚了還沒有回家嗎?」
「回來又去上海了,說是要去聽一場音樂會,她在那邊的朋友已經為她訂了票。」
孫東聽到這裡無可奈何,只好問道:「媽,那她說沒說什麼時候回家呢?」
「她沒有說,也許長也許短吧,要不你乾脆也來杭州?」
「媽,我最近走不開啊!」
「有什麼走不開的,不就是工作嘛?請幾天假就行了嘛。」
孫東苦笑一聲,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怎麼可能請假呢?掛了電話之後,孫東打開電腦,既然睡不著還不如索性上網,此時他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以後無論如何也要忍氣吞聲,不能再讓老婆離家出走。
週四,上午十點十分。
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灑在肖芸的臉上,她此刻還躺在家裡的床上。自從與方勇公開衝突之後,她已經很少去公司了,現在乾脆在家裡躺著,她不害怕也不擔心,反正公司不可能開除自己,懷孕就是好啊。自從方威和李朝東打賭以後,肖芸將信將疑地等待著好消息,這個消息應該來自陳剛,他已經結束了在各個省市的巡視,崔行長讓他重新加入了項目小組。肖芸連睡覺的時候都將手機放在枕邊,每次鈴聲響起,就興奮地看來電顯示,可是沒有一個來自陳剛,她只好一次次地將手機扔回枕邊繼續等待。肖芸索性打開音響,忘記公司裡的爭鬥和訂單的輸贏,給嬰兒聽音樂,促進寶寶發育。
肖芸突然從音樂中聽到雜音,而且這個雜音還挺有節奏,怎麼那麼熟悉啊?手機鈴聲?肖芸伸手從床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立即坐了起來,這是陳剛的電話。
「陳剛,你好,有消息嗎?」肖芸張口就問。
「有啊,合同已經準備好了,已經經過法律審查,簽約儀式時間定在下週一下午。」陳剛直截了當地說。
肖芸抱著很大的希望問道:「和誰的合同啊?」
「當然是天航了。」
「沒有我們什麼事兒嗎?」肖芸依然不死心。
「沒有你們任何事兒,下周和天航舉行簽合同的儀式。」陳剛終於說出了準確的消息,接著問:「你不是說可以扳回來嗎?」
「我哪知道啊?我要休息了,再見。」肖芸關上手機將音樂的聲音放大,強迫自己忘記這個訂單。
週四,上午十點四十分。
辦公室裡空空蕩蕩,季度末總是這樣,但是這個季度顯得更加安靜。林佳玲坐在自己的房間裡對著電話機猶豫著。她討厭辦公室政治,更不想參與進去,在到中國市場前,她沒有想到自己會被牽扯進去,但是現在還是深深地被捲了進去,而且不能自拔。她不由自主地為經信銀行的訂單擔心,為飛揚的團隊擔心,也為孫東擔心。這些事情都緊密地糾纏在一起。林佳玲回想著與孫東一起並肩作戰的情形,兩人幾次暗中的較量應該說不分勝負,以後還有這樣的機會嗎?
林佳玲剛剛結束與方勇的會議,這個季度兩周後就要結束了,銷售數字與目標的差距越來越大,他已經將每週的銷售會議變成了每天的會議。方勇向來都可以很好地控制情緒,剛才卻大發雷霆,看來他的壓力確實很大,林佳玲甚至開始羨慕孫東不用參加這樣的會議,這簡直是一種心靈的折磨和摧殘。方勇不停地追問經信銀行的訂單,這個訂單已經成為他達到目標的最重要的機會,林佳玲吞吞吐吐地介紹了項目的最新進展,並讓他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方勇立即叫來人力資源經理王莉,詢問孫東有沒有辦理離職手續,他很明顯地寄希望於孫東離開後,其他銷售人員可以將訂單拿下來。王莉告訴他到下周才到達一周的期限,必須等到那時才能請孫東離開。
會議結束後,林佳玲手裡拿著崔國瑞的名片,是否致電他呢?她為此已經猶豫了幾天。從方威與李朝東打賭後,林佳玲心中又產生了希望,方威神秘的樣子似乎胸有成竹,可是她看不出來在哪裡會有轉機。她急於知道結果,卻又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擔心困擾著她。她看看時間,知道不能再等了,否則崔國瑞就要離開辦公室了,於是撥通了名片上的電話號碼。
林佳玲聽到話筒中傳來崔國瑞的聲音,立即主動問好:「您好,崔行長,我是林佳玲。」
「呃,佳玲,我還好,你呢?」崔國瑞從聲音中已經判斷出了對方是誰,她的聲音總是那麼柔和。
林佳玲盡量讓聲音不那麼緊張也不顯得輕浮:「我也好,打電話給您是想瞭解一下那個項目的進展,看看我們需要再做些什麼。」
崔國瑞心裡覺得欠著林佳玲,歎口氣說道:「那個項目啊,哎,下週一就要和天航簽合同了。」
林佳玲繼續輕聲問道:「那您看我們還有希望嗎?」
崔國瑞雖然知道效果不大,仍然在電話中安慰她說:「黨委會已經決定了,肯定不會改變了。不過劉行長已經說了,下次一定優先考慮你們,我們最近還有一個採購。」
林佳玲知道崔國瑞在盡力地幫助自己,由衷地說道:「我知道了,不管怎麼樣,我都非常感謝您。」
崔國瑞知道自己的話徹底擊碎了林佳玲心中的希望,但他還是希望能夠安慰林佳玲:「別說了,我知道這個結果對你們不公平,你也勸勸孫東和方威吧,來日方長。」
林佳玲猶豫著不知要不要說,終於下定決心說道:「如果這個訂單輸了,他們就要辭職了。」
崔國瑞立即沉默了下來,林佳玲也覺得不妥,試圖將話題扯開。崔國瑞心中很不好受,沒有理會林佳玲的話題,說了聲「再見」掛上電話。他走到窗邊看著明晃晃的陽光,心中卻被壓得喘不過氣來,自己在黨委會內勢單力孤,但是就可以這樣放棄嗎?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發洩怒火,然後一動不動地看著這座被冰雪覆蓋的城市。
他的希望寄托在呂傳國和方威身上,他和呂傳國是在銀行體系內多年交往的朋友。由於沒有證據,他不打算直接向呂傳國反映這些情況,方威就成了向呂傳國透露資料的渠道。崔國瑞受方威的邀請到上海的時候,閒聊幾句就可以判斷出來方威已經將經信銀行研究透了,崔國瑞那時就看出方威具有超強的收集資料的能力和與人打交道的天賦。崔國瑞知道他去了銀監會,便打了個電話給呂傳國,提醒他注意這個對經信銀行很瞭解的小伙子。劉豐在私下一定與天航有交易,方威要打贏天航,必須不擇手段地收集情報,紀律檢查卻要依靠情報辦案,將他們撮合在一起會產生什麼結果呢?劉豐一旦東窗事發,誰會取而代之呢?劉豐在經信銀行培植了不少黨羽,他們或多或少都會被牽連進去,除了自己沒人可以接替劉豐的位子
週四,上午十一點二十分。
孫東一個人在咖啡廳裡苦思冥想晚上怎麼說服駱伽,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看到手機號碼立即高興起來:「原原,終於等到你的電話了。」
尚原原沒有回答卻拋出了一堆問題:「你自己一個人過得好嗎?你不是總是想要自由嗎?自由的滋味如何啊?」
孫東連聲說道:「不要了,不要了,還是有人管好啊,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尚原原笑著回答:「我在上海虹橋機場,中午一點三十到達北京機場,你來接我嗎?」
孫東喜出望外地回答:「去,我肯定去。你現在告訴我航班,我在出口處接你。」
孫東立即來了精神,他最需要的就是拉著尚原原的胳膊從晚上八點睡到第二天自然醒,公司內外的壓力就會消退,精力就可以恢復了。他獨自吃著午飯,心中忽然覺得奇怪:尚原原不是去上海了嗎?為什麼不回杭州父母家裡直接回北京呢?午餐後,孫東開車直奔機場,提前十分鐘就來到機場的乘客出口處,擠到第一排向裡面張望。人流不斷地湧出,孫東東張西望之間在人群中終於分辨出尚原原的身影,立即舉手招呼,她好像早已發現自己,正笑著揮手。孫東等她出來立即上去幫她拿過行李,緊緊抓著她的胳膊領著她向停車場走去。
孫東上了車後立即取出手機給秘書打電話說下午不去公司了,有事打手機,跳上車就啟動汽車駛向機場高速。尚原原似乎忘記了發生的不愉快,開心地敘述著這兩周的經歷。車子飛快地駛出高速公路進入市區,孫東正要拐彎回家,尚原原卻輕輕拉住他說道:「先不回家。
孫東應道:「好,去哪兒?」
尚原原指著前方說道:「直走,去國貿。」
孫東奇怪地問道:「去國貿做什麼啊?」
尚原原笑著說:「我要給自己買套衣服。」
孫東想到尚原原從航班上帶下的大包小包:「你在香港和上海還沒買夠啊?」
尚原原仍然帶著笑容說道:「那是我自己買給自己的,今天是你買給我的。你說說,我這兩年給你做老婆,做得怎麼樣?」
孫東這兩周深刻體會到沒有老婆的痛苦,連忙點頭:「好,好,好得呱呱叫。」
尚原原靠著孫東的肩膀說道:「那你應不應該給我買禮物啊?結婚以後你給我買過禮物嗎?」
孫東分辯道:「沒買過,可是那能怪我嗎?我的工資直接就進信用卡了。卡在你那裡,你要買自己買嘛。我給你買的,你又不一定喜歡,再說我給你買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啊。」
尚原原將頭從孫東的肩膀移開裝著生氣說:「你怎麼這麼多理由啊?都兩年了,生日、結婚紀念日從來沒有給過我任何禮物,居然還這麼振振有詞?」
孫東心裡真害怕尚原原再甩手而去,立即說道:「你說得對,我是疏忽了,不能結婚之後就不買禮物了,今天聽你的。我們現在就去,可是今天是什麼日子啊?不是生日,不是節日,也不是結婚紀念日。」
尚原原不滿地說:「買禮物一定要挑日子嗎?」
孫東點點頭說:「是不需要挑日子,你看我們已經快到了,今天全按你的意思來。」
尚原原高興起來,跳下車站在原地等孫東過來挽著胳膊向商場的電梯走去。國貿與嘉裡中心只有幾百米的距離,孫東經常光顧,卻從來沒有逛過商場,現在被尚原原拉著一間一間專賣店看過去,他對時尚沒有研究更沒有興趣,直看得他眼花繚亂腳跟發麻,尚原原卻依然興致勃勃。他實在受不了這種無止境的反覆的店面視察,開口求道:「我能去那邊的星巴克坐會兒嗎?你挑完了給我電話。」
尚原原回頭看著孫東說道:「你答應今天都聽我的,是嗎?你得陪我,是你給我送禮物啊,怎麼能讓我自己挑呢?」
尚原原今天的行為十分反常,她以前在這種小事上是從來不會違逆自己的意願的,今天為什麼一而再地堅持呢?孫東還沒有想明白,尚原原就拉著他跑進一家鞋店。孫東找個位置坐下來,看著尚原原不停地試著各種長筒靴。她終於選中了一雙深黃色皮靴,走到孫東面前問:「好看嗎?」
孫東由衷地點點頭,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尚原原的腿這麼長呢?是靴子的原因嗎?尚原原指著收銀台說道:「幫我結賬。」
孫東立即起身拿出信用卡,低頭一看靴子的價簽,嚇了一跳,湊到尚原原的耳邊說道:「五千多,太貴了吧?」
尚原原笑了笑:「今天八折,只要四千多,實惠吧?快去結吧。」
孫東還是站著沒動,指著自己的鞋說:「太貴了,能買我這樣的幾十雙鞋吧?」
尚原原搖頭說:「你現在穿的這雙是我給你買的,一千三百多。你從來不管家裡的事情,張口吃飯伸手穿衣,哪知衣服的價格?現在雞蛋多少錢一斤你知道嗎?」
孫東心裡平衡一些承認道:「我是不知道雞蛋多少錢一斤。你說我的鞋一千三百元,你的鞋只是我的三倍,心裡就平衡了,我現在就去結賬。」
尚原原穿上新鞋,將舊鞋放在手提袋裡,又鑽進了一家門面很大的女裝專賣店。在千挑萬選之後,選了一條褲子和上衣,從換衣間出來,孫東頓時眼前一亮,結婚兩年已經使他忘記了尚原原曾經也是一個百分百的美女。尚原原從孫東眼中看出了驚艷,十分滿意地問道:「怎麼樣?」
孫東有點神不守舍,覺得口乾舌燥,還處於見到尚原原新形象的震驚之中,過了一會兒擔心地說:「好,真不錯。但是不是有點不太適合現在的天氣?你看這件上衣領子開口這麼低。」
尚原原點點頭:「是有點冷,你說得對,在這麼冷的天氣裡穿這套衣服,一定還要搭配一件大衣和圍巾。」
孫東已經看過價格,已經被這兩件衣服的價格嚇了一跳,聽說她還要買大衣和圍巾,心驚肉跳起來。看見尚原原已經掏出信用卡,十分後悔自己多嘴。結完賬之後,尚原原穿著新買的衣服跑進ninaricci的專賣店,孫東記得結婚前曾在香港給尚原原買過這個品牌的圍巾,價格也要一千元左右。過了一會兒,她繫著一條紫色圍巾笑呵呵地跑進了隔壁的店面。服務員已經注意到了尚原原的大手筆,立即圍上來幫她試穿各種衣服。孫東越來越覺得她今天的古怪和反常,自從結婚之後她就保持著賢妻良母的形象,今天怎麼會這樣瘋狂購物呢?
瘋狂採購結束後,尚原原從上到下都已煥然一新,孫東目光呆滯,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這真的就是和自己生活了兩年的老婆嗎?她的光芒不輸給任何一個明星,孫東走在她身邊自慚形穢。尚原原拉著孫東心滿意足,看看手錶自言自語:「嗯,還有時間,跟我來,走。」
孫東抱著她換下來的衣服和各種袋子被動地跟著她穿過走廊和樓梯,最終停在一家美容店門口。尚原原將孫東帶到座位旁,從書架上拿了幾本雜誌遞給他吩咐道:「你在這裡等,我去做個面部護理,還要修修頭髮。我一直都是直髮,這次要燙成卷髮。」
孫東用眼角看了一下價格單,又是一陣心驚肉跳,低頭輕輕說:「原原,你別生氣了,都是我的錯,我們回家吧。」
尚原原笑呵呵地看著孫東說:「你看我像生氣的樣子嗎?」
孫東仔細分辨著搖搖頭說道:「不像。可是你為什麼拚命購物呢?就這麼會兒時間,你已經花了四萬了。」
尚原原依然笑容滿面地問道:「多嗎?只是你半個月的薪水啊。」
孫東被她說得無言以對,尚原原轉身進到美容包間忽然又轉身出來眨著眼睛問:「你知道為什麼嗎?」
孫東對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她突然從上海回來,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大肆採購,這完全不是以前的那個尚原原。看到孫東搖頭,尚原原俯身在他的耳邊輕輕說:「因為兩個小時以後,我們要一起去見伽伽,我不想在你面前被她比下去。你知道嗎?我今天買的都是她最喜歡的牌子的最新發佈的頂級作品,她一定沒有。」
尚原原說完轉身就進了包間,孫東恍然大悟立即抽出手機打給方威:「我去見駱伽的事情,你告訴尚原原了?」
方威得意地說道:「全說了,將整個事情和駱伽的陰謀都說了,當然我沒說劉豐的事情啊,她立即就原諒你了,你應該謝謝我吧?」
孫東生氣地說:「你什麼時候說的?」
方威笑著說:「其實尚原原走之後,我們每天都通電話,因此你的情況她清清楚楚。」
孫東這才明白過來:「難怪尚原原走得這麼乾脆,這麼放心,這麼瀟灑,原來你是她的內線。你其他事情可以說,怎麼能告訴她我去見駱伽的事情呢?我是要讓她趕快離開國內,這事兒不能讓尚原原知道啊。」
方威笑呵呵地說:「如果駱伽不答應出國,你真能忍心不告訴她真相嗎?如果不派個人去看著你,你非把劉豐的事情說出去不可。」
孫東心中承認方威說得有道理,除非說出真相,他真的沒有什麼把握能說服駱伽,他追問方威:「你告訴尚原原了嗎?」
方威的笑聲傳來:「這件事我誰都不能說,我只是讓她千方百計阻止你提到經信銀行的事情,並警告她這件事至關重要。」
當駱伽出現在餐廳,看見尚原原和孫東手拉手坐在一起的時候,心中湧出難言的痛苦,那個本來屬於自己的座位卻坐著另外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曾經是自己的好朋友。駱伽勉強擠出笑容,與孫東和尚原原打了招呼,坐在他們對面。駱伽打量著尚原原,她完全不像已嫁作人婦,好像比兩年前更年輕,皮膚也更白皙,這麼冷的天氣居然穿著低領的紫色襯衣。駱伽很識貨,知道尚原原穿的都是最頂尖的品牌,她曾經在國貿的專賣店轉了幾次,都沒有捨得出手買下,尚原原卻輕易地擁有了這些自己夢想已久的東西。駱伽從辦公室裡出來,穿著正式的藍色套裝,忽然發現居然與餐廳的服務員的制服差不多,她低下頭,在尚原原面前失去了自信。
尚原原親切地向駱伽招呼:「伽伽,這兩年我們一直在上海,你在北京過得好嗎?」
駱伽點點頭應道:「還好。」
尚原原斜靠在孫東身上關心地問道:「還在天航工作嗎?忙嗎?你面色不太好,是不是太辛苦了?」
駱伽看著尚原原親暱地靠在孫東身邊,竭力控制著心中湧出的怒氣,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挺忙的,你呢?」
尚原原立即笑著回答:「我也挺忙的,去杭州陪父母住了一段時間,然後去香港購物,專門去上海聽了場音樂會回來。你都在做什麼呢?」
駱伽這段時間白天絞盡腦汁地做經信的訂單,夜裡還要通宵趕經信銀行的建議書,聽到尚原原的問題心中忽然產生了一種不平衡的感覺,口中應付說:「沒忙什麼。」
尚原原接著說:「我媽媽很想你呢,不停地問到你,她把你當做我妹妹一樣了。」
孫東輕輕捏了一下尚原原的胳膊,示意她不要提起父母,這個話題對於失去父母的駱伽十分敏感。駱伽卻一直處於突然見到尚原原的被動之中,她忽然發現尚原原擁有一切自己夢想擁有的東西。突然聽到她提起父母,駱伽心中想起父親的模樣,眼淚已經在眼眶內打轉。
尚原原意識到說走了嘴,心裡十分後悔,希望能夠挽回局面,伸手抓住駱伽的胳膊:「伽伽,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是嗎?」
駱伽眼淚湧了出來帶著哭聲說道:「你的家就是我的家?你的父母能取代我的父母嗎?孫東是你的老公,也能是我的嗎?孫東,你找我出來什麼事?」
孫東看著駱伽在與尚原原的較量中已經落在下風,想起她從小失去母親後又失去父親,心中不忍立即說道:「我請你出來,有特別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答應我。」
駱伽心緒已亂,大聲說道:「什麼事,你說。」
孫東始終不知如何開口,現在被逼到這種局面,只好緩慢而堅定地說出:「請你立即出國。」
駱伽難以置信地望著孫東:「你為什麼要我立即出國?」
孫東伸手抓住駱伽的手掌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能解釋原因,但是請你務必立即出國,日後你自會明白。」
駱伽眼眶中還帶著眼淚搖頭回答:「你為什麼要我出國?我已經一無所有,我只有這份工作了,你要讓我出國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