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前傳（下） 文 / 回看今朝
前傳下
看到呂布吐血，眾人俱是一愣，待看到呂布血液中的銀絲後，關羽手上一頓，然後鋪天蓋地的刀意、氣勢慢慢收了回去，緩緩開口道：「溫侯，果然早已領先我等許多了。」語氣中帶點蕭索，竟已不知不覺的用上了敬稱「溫侯」。這是一名頂級的武道大師對於另一名更高級的武者的尊敬。一旁一直瞧不起呂布的張飛此時也是一臉正色，敬佩之情溢於言表，這不涉及立場品格方面，只是單純的，身為武者的敬佩。
呂布之前一直號稱武道大師之中的巔峰最強者，有半步真人之稱，關羽單挑雖然自認不是呂布的對手，卻也是心高氣傲。只是認為呂布雖比他們厲害，卻從不承認呂布已經整整領先他們一大步，已經半步跨入真人境界。
真人境界是什麼，說是真人，其實那已是真正的非人了，那是從**到精神上已經開始了雙重的蛻變，向更加高級的階段進化，科學的解釋就是整個基因程面的蛻變。最大的外在體現就是真人級別的高手，其壽命已經不再是人類可以想像的了，活上個數百上千年也沒有問題。已經從根本上瞭解了自己的**，甚至以強橫的真氣或者說是罡氣代替飲食，提供人體生存、活動所需能量也是可能的，不過也要看其對世界以及自身的認知程度，就是一個境界問題，專業說法叫對「道」的理解程度。
呂布血液已經開始發生本質的變化，足以說明他的境界已經完全達到真人級別，**和真氣的進化、蛻變也是需要一個緩慢的過程和時間的，如果此次呂布不死，或許三兩年之內，呂布便可以完全跨入真人級別，無論是境界、真氣還是**，到那時便是真正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人，南華、於吉之流便是來上一打，也不會是他這種專業武將級別真人的對手。
而後曹操一干人等便不再與呂布糾纏不休，將其直接晾在一旁。隨後高順被帶至，曹操問話欲勸降高順，也是對八百陷陣營心中垂涎不已。哪知高順一言不發，只以目光怒視，曹操大怒，下令斬高順，少頃，木匣盛血色人頭捧至曹操等人面前，一旁呂布目齜欲裂，牙齒相切「咯咯」作響。
隨即，徐晃押解陳宮而至，同樣曹操欲再次招降，卻被陳宮譏諷「心術不正，詭詐奸險」，又言身即被擒，請即就戮。隨後不待他人押解，逕直走下白門樓。
曹操隨即起身假意悲慼送別，並大聲對身後侍從道：「立即送共台老母、妻子回許都養老，敢怠慢者，斬！」語意鏗鏘，如金石落地，樓下眾位曹軍士兵聽得曹操所言，頓時感慨自家主公心胸寬廣，仁慈寬宏，大生士為知己者死的忠勇之心；諸位呂軍降兵更是感同身受，心思更加靠向曹軍。
劉備在一旁心中感慨感歎不已，感慨的是陳宮如此一位頂級謀士軍師，竟為呂布這種人而慨然赴死，讓他這種連自家軍師的頭髮在哪都不知道的人，情何以堪吶；感歎的是曹操曹孟德不愧為亂世梟雄，反正陳宮心不在他處，強留也無用，乾脆順水推舟讓其自行就戮，不讓別家得到陳宮的同時，還能收買人心，為自己博得一個惜才、寬仁的英名，果然是心狠手黑臉皮厚，值得他歎服學習啊！
此時被強行按在一旁的呂布身形不斷顫抖，見到陳宮自行下樓，引頸就戮，念及往日種種，再想到貂蟬此刻下落不明，全身氣血翻湧，筋骨齊聲爆鳴，紫府與丹田之中彷彿忽然同時炸響了驚雷，週身竅穴鼓動不休，頭頂髮髻猛然炸裂，根根髮絲直衝而上，直接掙脫了束髮紫金冠。
見得呂布金冠落地，膝下青石紛紛碎裂，典韋、張飛立刻雙手齊上，鎖住呂布兩邊臂骨、肩胛骨，一道陰涼幽深、一道火熱熾烈的澎湃真氣分別由張飛、典韋二人十指之中透射而出，轟入呂布體內，想要封閉破壞其週身竅穴經脈，防止其發難。
呂布體內此時卻又是另一番景象，原本被泛著五彩光芒的異種元氣糾纏住的紫色霸道真氣，如同忽然吃了大補丸一般紛紛暴動，將身邊的五彩元氣能量不斷吞噬，壯大己身，顏色也逐漸向有著金屬質感的銀白色過渡。受到體外異種真氣攻擊後，基本已經脫離束縛的真氣立刻反衝而上將其吞噬，同時異常蠻橫的循著身體各處經脈衝向體外，沖刷肉身與經脈。
就見呂布髮髻沖天，身形不斷顫動，嘴中發出低沉悶吼，如同蠻荒巨獸一般，沉悶、嘶啞而且充滿一股懾人的瘋狂。兩眼更是射出數尺長的血色光芒，週身數百竅穴紛紛爆出細長的銀白真氣，或者說是罡氣更加準確一些，在「嗤嗤~」聲響中，將身下青石與週身空氣不斷刺穿割裂。捆在身上的蛟筋繩索更是五彩光華大作，其中隱隱有天青色的元氣快速流轉，甚至發出「嘎吱吱」的令人牙酸的聲響。
一旁按住呂布左右肩膀的典韋、張飛更是被呂布全身忽然爆發出的強大罡氣直接轟開數尺遠，張飛手掌剛好按在呂布肩井穴上，被竅穴中爆出的犀利罡氣撕開護體真氣，破開鋼鐵一樣強悍的筋肉、皮膜，直接打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眼見呂布身上發生如此異狀，許褚、關羽、張飛、典韋以及不遠處的夏侯?五人互相看了一眼，立刻飛速移形換位，正正站定五方，將呂布鎖在中心。鋪天蓋地的真氣泛著各色光澤，在五人身後形成數丈高的真氣幻形異像，有人形，有獸形，更有人頭獸身或是獸頭人身的怪物，其形狀之猙獰，氣息之兇惡如同上古神話傳說中的魔神、妖獸降臨人間一般，凶煞之氣滔天。
此時五位頂級武將按照南華交予曹操的方法，各自改變身體真氣屬性頻率，站定方位，真氣互相共鳴契合，全力壓向依舊處在體質轉換、真氣進階過程當中的呂布，禁斷了這一方空間與外界元氣的連接交換。五人以秘法合擊的威力何止一加一等於二這麼簡單，沖天的氣勢已經使得白門樓上空烏雲翻滾聚集，絲絲電光閃耀。以渺小的人類之軀，竟能引動天象變化，場面何其壯觀。就是身為一代梟雄的曹劉二人也均是駭的一時面無人色，踉蹌後退，更遑論那些低級的士兵了。
就在此時一道人影猛然從城牆下驚呆了的曹軍兵士當中直躥而出，踏步虛空，飛射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由五人合圍的真氣屏障當中破入，來到依舊跪著的呂布身後，背後只留下一溜虛幻的殘影。
只見此人站立呂布身後，兩隻手飛速變換，十指幻化之中，無數細細的天青色罡氣交織成一個古怪的氣罩，猛地罩住了呂布鬚髮皆張的頭部，呂布嘶吼之聲頓時細不可聞。因飛速運行而洩露出的強大罡氣一下子撕破了來者身上的曹兵服飾與頭上皮甲，露出一身青色的的八卦道袍以及滿頭銀絲。罡氣鼓蕩間，道袍翻湧，眼中碧光迸射，正是先前假裝離去的一代妖道南華老仙。
緊接著南華從袖口中飛快摸出兩枚烏光沉沉，一指長短，不知什麼材料製成的細長梭子，視呂布一身鎧甲、犀利罡氣有若無物，直插其臍下神闕，胸口膻中兩處大穴，即使是呂布肉身練得堅若鋼鐵也不能阻擋分毫。毫不停歇的，南華雙手如飛，手中不斷冒出細長烏梭，將呂布一身竅穴一一全部封插。最後猛吸一口氣，一根長有一尺，米粒粗細，其上金光流轉的長針，忽然出現在南華手中，直直插入呂布頭頂百會穴，直入紫府，貫通脊柱。
呂布正在顫動的身形立刻僵直起來，頭上籠罩的罡氣消散，只見呂布雙眼之中血光繚繞，怒視轉至身前的南華，心中怨毒至極，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原本已經感悟到的天地同種元氣被五位武將切斷不算，身體與罡氣的進化也被南華生生打斷，直接由進軍「仙人」狀態重新又被打回凡人，反噬的力量還使得自己身受重傷。呂布心中的怨恨已經無法用言語來表述，這已經是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了。
只聽得「叮叮噹噹」幾聲脆響，呂布一身連環鎧甲終於完全碎裂，散落一地，破損的布衣縫隙裡露出整整一百零八隻烏梭的底部，全部大半截插入呂布體內，其上銀紅二色交雜的鮮血淋漓滴落，砸在青石地面上。
隨即呂布「哇~」的一聲，又噴出一大口血來，其中大部分已經變為亮銀色，卻依舊有少量的黑色血塊夾雜其中，南華眼見如此，這才一改惶急之態，轉眼間撫平凌亂的髮絲，重又恢復風度翩翩、大袖飄飄的高級神棍模樣。雙手凌空幾個劃拉，幾道天青色的罡氣凝結成絲，將裸露在呂布體外的一百零八隻半截烏梭連接在一起，做完這些之後，這才回頭轉向遠在數丈外的曹操、劉備。直到這時，曹操才悄悄地將一枚白色的珠子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袖中。
曹操、劉備眼見呂布這次如此淒慘的模樣，想來是徹底被壓制了，便對五位將軍揮揮手，示意可以撤銷陣法了。
眼見那道袍老者轉過身前，望向自己的眼神裡那**裸的殺意，再看曹操眼中隱藏的忿怒與陰狠，呂布發覺這下自己似乎真的要大難臨頭了。雖然此時呂布身不能動、頸不能轉，但是開口說話的能力還是有的，便連忙向佇立一旁，臉現惋惜感歎的劉備叫道：「如今公為座上客，布為階下囚，玄德公為何不替某家寬言一二？」
即使是這世間最強的戰神，並不代表他就不怕死，尤其還是在剛剛感受到長生希望的時候，所以此時面子問題已經無關緊要了，保命才是首要的。
劉備神色不變，下頜為不可察的輕輕一點。
呂布又向曹操放聲說道：「明公所患不過布之勇力，如今布已願真心歸附，甘為明公馬前先鋒，替明公掃清前障。」曹操聽得呂布此言，心中大為意動。卻見南華眼中一陣碧光閃耀，向他望來，其意不言而喻，卻是事先早就說好，此次定要除掉呂布，不留後患。
曹操又見自己麾下幾位大將面色有異，又怎能不懂他們心中所想－－呂布這天下第一武將來曹營，他們的地位、重要性豈不是要降低許多。
可是曹操心中實在不捨啊，這可是天下第一的戰神，可不是那些大白菜一樣，一抓一大把的二三流武將。
剛好看到一旁劉備沉默不語，想到呂布方纔所言，曹操相信劉備還是會替呂布說話的，剛好順了自己的心思。便撫了撫頜下一縷長鬚，轉向劉備問道：「玄德公以為如何呢？」
劉備之前聽到呂布欲要歸順曹操的討饒話語，心思已是惴惴，卻是欲言又止，現在剛好曹操相問，正中下懷，便撫平了心境，緩緩開口道：「明公莫非不記得丁原、董卓的事情了？」
白門樓上各人聽得劉備此言，面色各異，曹操臉色更是一陣變動，果真不愧是同樣的梟雄人物，對各自的心理最為瞭解，劉備一言便命中了曹操最大的忌諱。
呂布此時身不能動，聽得此言，口中咆哮，厲聲喝罵：「大耳賊，不記轅門射戟之情了嗎？」
張飛、關羽俱是臉色變換，十分難看，只是劉備面無表情。見此情景，呂布憤懣欲狂：「最是劉大耳此等小人無信啊~」
曹操此時終於下定決心，目光冰冷，看向呂布道：「來人，將呂布賊子拖下去，斬！」
這時，立在一旁的南華忽然開口對曹操說道：「明公，呂布此人武力超絕，內外兼修，外家功夫已練至化境，普通利器無法傷其分毫，還請請出明公倚天劍一用。」
倚天劍，天下名器，切金斷玉，曹操佩劍，乃是曹家、夏侯家傾其所有，聘請當世名匠費時數年，於南疆火山熔岩湖中鑄造而成；以九百九十九名壯年男子開鋒祭劍，九枚歷代傳承的高僧舍利子鎮壓化解戾氣；大漢皇家秘傳青龍之佩、白虎之璧、朱雀之璋、玄武之璜成四相之態煉化入劍身；專為曹操日後征戰天下準備，可以鎮壓凶魂戾氣，保護自身，使天地殺伐之氣無法侵害己身，乃是日後鎮壓大魏天下的第一國器，如今雖未盡全功，卻也是曹操身邊最為寶貴的事物，最後的保命措施了。
曹操下意識的摸向腰間佩劍，神色稍變，見許褚等人俱是面無異色，想來確實如此，這才頓了一下，說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勞老仙了。」
南華眸子當中碧光吞吐，慎重接過曹操遞過來的連鞘長劍，只見整只長劍藏身於古色古香的紫黑色木質劍鞘當中，鞘長約四尺，四指寬度，其上雕有四靈神像，並有煙雲繚繞如萬千符文，望之似有陣陣幽香縈繞鼻端，使人心神安定，平復一切負面躁動的念頭。
「咦，這劍鞘是百~不，是千年青龍木啊，鎮壓邪祟，安定心神，據傳只存於南荒十萬大山深處，明公果然大手筆。」南華長眉一挑，輕聲讚道。
銀白色的劍柄是以東海銀蛟鯊腹部軟皮包裹而成，上有無數細密的銀色鱗片，吸汗防滑，高貴雍容；劍鍔雕刻作狴犴之形，劍柄頭部為睚眥狼頭，眼放幽幽光華，不知是何種寶石鑲嵌而成。
南華細細端詳著手中之劍，緩步來到呂布身前，輕輕一抽，一泓青光蕩漾開來，恍如滿天烏雲下炸響驚雷，一道青色的雷霆照亮整個白門樓，震撼了所有人的心神，即使是曹操經常把玩此劍，亦是雙眼微微一瞇，以阻擋倚天的鋒芒。
南華右手輕抖，一泓青色的光芒在其手中流轉不定，尤其劍尖猶若靈蛇吐信，隨著劍身晃動發出「嗤嗤」的空氣割裂聲響。
「吱吱」的利器相切聲響中，倚天劍的青芒在南華的催動下緩緩刺入呂布的胸膛，心臟所在。亮銀色的滾熱心血順著青色劍芒緩緩向外溢出，卻詭異的沒有一絲一毫落地，順著劍身蔓延流淌直至消失，完全為倚天所吞噬。
呂布先是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刺入自己胸膛的長劍，隨後不甘、怨恨、無奈、後悔、欣慰、解脫種種神色在臉上演繹不定。只是短短的數息時間，呂布眼中畫面流轉，似是又經歷了一便自己的人生－－幼年學藝、下山出仕、征戰關外、諸侯討董之時得遇神駒赤兔，隨即叛殺丁原以及~~那一道絢麗燦爛的姣好身影，初見後便深深印在了心裡，之後虎牢關下獨戰群雄，衝冠一怒為紅顏，滅殺國賊董卓，轉戰天下只求一立足之地，為自己、為麾下并州兄弟、為身後妻兒、為紅顏
南華將手中那一泓青光漸漸全部插進了呂布的左胸，從呂布背後透體而出，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猙獰以及一縷變態的舒爽，俯下身來將嘴湊到呂布耳邊，一字一頓的蹦出幾個字：「殺呂奉先者，南華也！」隨即抬頭哈哈大笑，手中倚天更是猛地一轉，將呂布整個心臟絞的粉碎。
呂布原本夾著一絲迷惑，一絲解脫的迷濛雙眼瞳孔忽然一縮，一縷厲芒閃現，轉瞬沒入南華的印堂；原本無法轉動的頸部一抬，張口一道璀璨的銀色血箭噴出，正對南華胸口，直接打出一個對穿透亮的洞來，與此同時，呂布頭頂一絲金光一閃而逝，至此呂布的眼睛這才合上，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腦袋緩緩垂了下來。
南華的笑聲戛然而止，猛地轉為淒慘的哀嚎，整個身體化作一陣狂風捲向城外荒野，空氣中隱隱傳來其瘋狂怨毒的慘叫：「啊~~呂布~呂布~~你~~永世~~~~翻身~~~呀~~」卻是身負重傷，第一時間逃離下邳，不敢再停留在曹操眼皮底下。
其時，空中悶雷陣陣，城外烏鴉啼鳴，白門樓上一片靜默，只剩淒厲的寒風呼號咆哮。
呂布屍身單膝跪地，髮絲遮住低垂的面容，胸口靜靜地插著一柄長劍，上面青光流轉，愈發靈動、璀璨。
天地之間，一片靜默。
下邳城，白門樓上。
一代絕世戰神，就此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