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大地主,小日子 第八百一十六章 候君集購馬 文 / 柳一條
第八百一十六章候君集購馬
「這個李績真是不識抬舉,」東宮太子寢臥,內侍總管李清尖著嗓子不忿地開聲向李承乾說道:「收了殿下的賀禮,卻還與吳王他們幾個勾勾搭搭,就是牆頭草也沒有他這般做法,貪得無厭,兩面三刀,也難怪皇上會不願見他。」
「閉嘴!」見李清張牙舞爪的樣子,照例前來照看太子的武媚不由出聲訓斥了一句:「你一個小小的內侍,卻膽敢在太子殿下面前搬弄是非,妄議朝廷重臣,你安的是什麼心思?若是這些話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裡,看誰能保得了你的腦袋?!」
武媚的這些話倒不是危言聳聽,李世民對宦官的監管一向嚴厲,最是不能容忍宦官干涉朝事,妄議朝臣,因為這種事情而被收監或是砍頭的內侍已經不在少數,所以,在唐初,尤其是在貞觀年間,宮裡的內侍應該算得上是歷朝歷代太監中最為規矩的一撥典範。
知道宮裡的規矩,也知道皇上對內侍的狠厲之處,所以聽到太子妃的訓斥,李清整個人嚇得就是一哆嗦,再不復剛才自我感覺良好的意氣風發之態,忙著跪在地上,一邊使勁扇著自己的嘴巴,一邊給李承乾還有武媚磕頭,泣聲說道:「小人多嘴!小人知罪!小人多嘴!小人知罪!」
「知道你這是在為孤著想,不過也莫要忘了你是什麼身份?李績將軍是朝廷重臣,便是他行事再有不妥,也輪不到你一個小小的內侍來品頭論足。」
「小人知錯了!小人知錯了!」不說半句求饒的話語,李清只是跪在那裡一個勁我的磕著腦袋,沒幾下,額上就已見了鮮紅。
「行了,」別有深意地看了武媚一眼,李承乾擺手向李清說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念在你是初犯,這次孤就不再深究,罰你半年差俸以作懲戒,且先下去吧!」
「謝太子殿下!謝太子妃殿下!」又連著磕了幾下,李清這才將心放到肚子裡,這種事情本就可大可小,大了有性命之憂,小了自是不了了之,看太子殿下的態度,似並無怪罪這意,這一次,他李清算是賭對了。
從臥房退出,李清滿是後怕地擦了擦額上的汗跡與血跡,之後又狠狠地在自己的嘴巴猛扇了一下,不漲記性的東西!若是日後再管不住這張嘴,他李清遲早都會死在這兩張皮上。
「李清是孤的心腹,你這是什麼意思?」待李清出去,李承乾的面色不由一沉,不滿地向太子妃臉上看去。
「他太過驕燥了,」武媚面色如常,小手拿著棉布,輕輕地蘸著烈酒在李承乾胸復處的傷口上擦拭,道:「自以為是殿下的心腹就出言無忌,囂張跋扈,若是不借此讓他收收心,稍斂些他身上日顯驕燥的氣焰,遲早會給殿下惹來不小的麻煩。」
「怎麼馭駕下屬,孤心中自有分寸,用不著你一個女人在旁邊指手劃腳。」冷瞥了武媚一眼,李承乾淡聲說道:「沒事兒的時候多去母后那裡坐坐,跟母后好好學學,該怎麼做好太子妃和將來的皇后娘娘。」
有心計,有手段,而且還有很大的權利**,若是男子,未必不會有一番大的作為,可惜,女人終究是女人,像是爭權奪利這種事情,終不適合她們去做。
李承乾一直都覺得他的這個太子妃有太多的野心,心太大,一個後宮的權力怕是並不能使她滿足,所以,對於這個女人,李承乾一直都很是戒備,少有給過她什麼太好的臉色,更不喜歡她在自己的跟前指手劃腳,哪怕,她說的事情是對的。
「臣妾知錯!」輕咬了咬牙,武媚手上的動作不斷,點頭應了一聲,道:「稍後臣妾就會帶著照兒去立政殿母后的駕前,傾聽母后的教導。」
知道李承乾不喜自己,哪怕是自己給他生了一個皇長孫,他還是一如先前的冷漠,武媚也想狠扇一下自己的嘴巴,不是說好不再摻和東宮之事麼,怎麼剛才就沒有能夠忍住?
傷口擦拭完畢,武媚便被李承乾給打發出臥室,並著人再次將李清叫回問話。
李清再進來時,頭上的傷口已經被簡單的清理包紮,整個人看上去,比之方才精神了不少。
「日後有外人在時,切莫要再胡言亂語,」抬頭看了李清一眼,李承乾輕聲說道:「不然,你自己會受嚴懲不說,就是孤,怕是也會受到牽連。」
「是,殿下,小人記下了。」李清開聲應答,看其神態,明顯比方才穩重沉寂了不少,看得出,方纔的那番教訓,已經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方纔說起李績,」李承乾道:「可是老三也派人去了李府?」
「是,」李清恭聲回道:「上午辰時進的府,李績親自接見,同小人去時相仿,不到半個時辰就又被李績給送了出來。」
「還以為老三這次改了性子,」李承乾的面上露出一分譏笑之色,道:「不想,卻是多了幾分忍耐,比起以前來,他倒是長進了不少。」
對於李績會不會投到老三的身邊,李承乾一點也不擔心,若是李績這麼容易就肯屈服的話,那他也就不值得父皇對他這般重視了。
李承乾雖然看不出李績有什麼能耐,為什麼能讓父皇特別青睞,甚至要以兵部尚書之職相待,不過,經長孫皇后還有房玄齡的連番提醒,對於李績此人,李承乾心中多少也生出了些許的避忌。
只可交好,萬勿敵對,這是長孫皇后親口說出的話語。
其***能,且一心只忠於皇上,只可淺交而不能深攏,這是房玄齡借房遺愛之口遞來的意見。
像是李績這種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的外放將軍,能夠得到長孫皇后與房玄齡幾是相同的評價與看重,縱是李承乾再怎麼不明勢理,也知道在面對李績的時候,該用什麼樣的心態去對待。
「三原那邊的行事如何?」反正短時間內不會與李績再有什麼交集,所以李承乾也就沒在這件事情上多作糾纏,想起一直困繞著他的那個隱患,不由出聲向李清詢問。
「回太子殿下,」李清彎身回道:「繼羅老夫人與高陽、豫章兩位公主之後,戶部尚書狄知遜夫婦也於今日上午,去了三原,並在柳氏莊園呆了不短的一段時間。」
「狄知遜?」李承乾不快地輕佻了下眉頭,對於這個油鹽不進的倔強老頭兒很是不喜,這個新任的戶部尚書,因為一些賦稅及修葺東宮的部分必要開支,可是也不止一次地駁過他東宮太子的面子。
「他去三原做什麼去了?」李承乾有些心煩,怎麼這段時間,會有這麼多人爭著搶著去往柳一條那裡匯聚?
「具體目的不知,」抬頭看了李承乾一眼,李清小心地又回了一句:「不過,據小人分析,狄尚書此去三原,多半是為了籌集錢糧。」
「嗯,倒是有幾分道理。」李承乾輕點了點頭,雖然這些時日他一直都在東宮休養,從未出過殿門,但是朝堂上所發生的事情,他卻是一件不落地全都一清二楚,對於李世民曾留下狄知遜與蘇炳仁一同敘話之事,自也是多有瞭解。
國庫的錢糧不足,而大唐又面臨必戰之戰,狄知遜身為戶部尚書,身上的責任自是不小,這時候出去尋求一些門路,倒也是不足為怪。而三原柳氏,不止是在三原,便是在長安現也是出了名的大富之家,狄知遜能把第一刀放在他們身上,也算得上是有些眼力。
只是,柳一條雖然有錢,但是他會捨得拿出來獻於朝廷嗎?李承乾微搖了搖頭,柳一條是聰明人,如果狄知遜開口,他定不會拒絕,畢竟狄知遜代表著朝廷,柳一條不會傻到因為錢財而選擇與朝廷碰撞,要拿,可以,不過這拿多拿少可就在兩可之間了。
「阿大,這,就是晏天牧場?」西北邊境,晏天牧場外圍,一群商旅打扮的漢子騎馬停觀瞧,為首的一個大鬍子宏聲向身邊的僕從詢問:「馬呢?怎麼連一匹都不曾看到?」
「許是剛下過雪,馴養不利,所以就全都趕回了莊園畜養。」雖然有些不滿被人這般喝問,不過阿大還是出聲給了個看似合理的回答。
「瞎扯淡!」大鬍子不屑地撇嘴說道:「畜養出來的馬還是好馬嗎?老子要的馬,不是用來拉車犁地,那可是要上戰場的!如果這晏天牧場的馬是畜養而成,哪怕它是伊麗,老子也不會看上一眼!」
「候將軍說得是,是小人胡言了。」咬了咬牙,阿大強忍著心中的怨氣出聲回道。
「上次你們不是來過嗎?而且還帶回了一些賣相不錯的戰騎,」候君集回頭看了阿大一眼,道:「那些伊麗馬,不會是他們特別拿出糊弄你們的吧?」
「候將軍,」阿大倔強地抬頭看著候君集,堅聲說道:「小人雖然不才,但是卻還沒有笨到分辨不出馬匹的優劣,晏天牧場的馬匹雖然不多,但小人可以保證,絕對都是上等的伊麗戰馬。」
「晏天牧場方圓近百里,這裡看不到馬群,不代表別處也沒有,」阿大道:「候將軍若是不信,大可以再向前行一段,定是不會讓將軍失望!」
「那好,反正都到了地界,老夫也不介意多走幾步,」候君集冷然瞧看了阿大一眼,道:「不過,若是到了地方,老夫還看不到心儀戰馬,哪怕你是金燁公主的近侍,老夫也不會對你客氣!」
說完,沒有理會阿大的怒視神情,候君集策馬揚鞭,再次向前行去,身後隨行之人亦是快速跟上。
「候匹夫,先讓你囂張一陣,待此次高昌戰禍一過,公主殿下登上王位,老子再跟你一算總帳!」阿大在後面緊握了握拳頭,狠抓瞪了前面一行人後,也揚鞭向前跟上。
「老爺,外面的哨子回報,有一隊商旅進了牧場,正急速向莊園這裡行來。」李紀和正在後院兒做著燒烤,肉都還沒吃上一口,就被從外面匆忙趕來的管家給斷了興致。
「提前打過招呼嗎?」繼續在雞翅上抹著調料,李紀和不緊不慢地問了一句。
「不曾有過!」
「商隊裡面有能認出的人嗎?」把塗好的雞翅放到炭架上,李紀和隨之又問了一句。
「有一個像是前次隨高昌公主一起的護衛頭領。」何文有些不確定地開聲回道:「不過因為距離太遠,尚不能確實,只能大概看個輪廓。」
「你是說阿大?」李紀和手上的動作一頓,兩眼之間精芒一閃,繼而輕笑道:「這麼說這次來的應也是高昌那邊的人了?這倒是有些意思了。」
「老爺,要不要小的派人去攔上一攔,總不能就讓他們這麼在牧場裡橫衝直撞吧?」見他們東家似渾不在意,仍在那悠哉游哉地烤著他的雞翅,何文不由有些心急。
「嗯,來者都是客,是應該派人去引上一引。」隨手翻了翻前面已烤得有些金黃的翅膀,李紀和吞了口口水,有些不耐地沖何文擺了擺手,道:「這些你去安排就是了,把人帶到莊裡後再來向我稟報。」
「知道了,老爺!」無語地應了一聲,何文轉身出去。
半個時辰後。
呼飽喝足的李紀和終於等來了管家何文的通報,包括阿大在內的一行高昌商人,到了。
「嗯?候君集?」走進客廳,看到正大刀闊斧坐在廳中大鬍子,李紀和的身形不由一震,沒起到候君集這廝竟親自趕了過來?
「嗯?」聽到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候君集面色一沉,目露凶光地朝李紀和這裡看來:「你就是這牧場的場主?你認得老夫?」
既然被人認出,也就沒了再隱瞞的必要,說話的同時,候君集的手指微動,向隨行的心腹打了個隨時準備滅口的準備。再怎麼說這裡也是大唐的地域,他一個叛國的逃犯,自然還是小心為上。
「哈哈哈,昔日我大唐鼎鼎有名的潞國公,紀某怎麼會不認得?」假作沒有看到候君集的小動作,李紀和大笑著拱手與候君集見禮,高聲說道:「紀和,不才正是這處牧場的主事之人,見過候將軍!」
「老夫不記得曾見過你!」候君集的面色不變,仍是有些戒備地看著紀和。
「紀某只是一價商賈,自是無緣搏得候將軍一見,」李紀和不以為意,輕笑著出聲解釋道:「紀某之所以能夠識出將軍身份,只是因為當年在長安買賣過活時,曾有幸在街上見過將軍幾次。當時將軍正是意氣風發之時,自是不會注意街旁一個小小的商賈,所以,候將軍說沒見過紀某,也不奇怪。」
候君集當年在長安時,亦是囂張得厲害,時常當街縱馬馳行,見過並認識他的商戶和攤販還真不在少數,所以,聽了紀和的解釋,候君集的心下稍鬆。
「不知候將軍此來,是為何事?」見候君集面色稍緩,李紀和緩步走到對面椅上安坐,之後氣定神閒地看著候君集道:「不是紀某啐嘴,將軍現在的身份可是不怎麼光亮,若是沒有什麼要事的話,紀某可是不敢讓將軍在舍下久呆。」
聽得李紀和這般一提,反而讓候君集更是放下些許戒意,抬手沖部下揮了揮手,候君集饒有興趣地看了李紀和一眼,道:「紀場主膽色不俗,看上去可是不像尋常商賈?」
「呵呵,」李紀和淡然地輕笑了笑,而後看著候君集道:「候將軍若是對紀某的身世感興趣的話,事後不妨派人去打探一番,紀某並不介意。現在,候將軍可能表明此行之來意?」
「好!」候君集猛地一拍桌子,也隨著大笑道:「看紀場主亦是爽快之人,候某也不拐彎抹角。」
「老夫要買伊麗戰馬!」候君集道:「聽說紀老弟這裡素有儲備,不知老弟現下能供應多少?」
「那就要看候將軍你備了多少銀錢了,」沒有一點奇怪的意味,李紀和愜意地翹著二郎腿,不緊不慢地開聲向候君集說道:「原則上來說,只要候將軍你能拿得出足夠的銀錢,紀某就能給你提供出相應數量的馬匹,所以,敝場具體能夠提供出多少馬匹,主要還是要看候將軍的財力如何。」
「錢不是問題!」候君集不以為意地輕擺了擺手,毫不心虛地開聲說道:「我高昌雖不富裕,但怎麼也是一個國域,多的不說,三五萬匹還是買得起的。」
「當然,前提是貴場的馬匹定要可堪一用,不負伊麗戰馬的威名,」候君集輕聲說道:「不然,便是價格再為便宜,老夫也不會看上一眼。」
「敝場所育馬匹,皆是為戰而存,斷是不會讓候將軍失望。」明白候君集話中的意思,李紀和輕站起身,開聲向候君集請道:「候將軍若是不信,大可以隨紀某前去一觀。」
「正有此意!」正想趁此機會一見晏天牧場虛實的候君集自是不會推脫,起身伸手向紀和說道:「紀兄弟先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