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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大地主,小日子 第七百零七章 謀策 文 / 柳一條

    第七百零七章謀策

    「嗯?」神色稍微一愣,心裡也稍稍地輕震了一下,麴寶寶不由扭頭向李紀和看來,雙目之中滿是疑問,那三原柳家,無端端地怎麼會大肆取那些低廉之物?

    身為高昌國公主,雖然從小都在宮中長大,少有出宮下察民情,不過僅是平日裡在父皇兄長的隨意對答之中,小丫頭對這白疊子也是熟之又熟。

    高昌境內,唯一可大面種植的農物,粗,而不精,織,而不細,多,而無用,每年民間各戶的收穫不少,可是能夠換來的銀錢卻是寥寥,自耕自織自用,銷路,根本就無從談起,也沒有人願意花大價錢來收取這些無用之物。

    若不是它們有著那麼一點御寒的功效,又可為高昌子民提供一些他們可以負擔得起的廉價粗織布帛,估計沒有什麼人會願意花費力氣再去種植它們。

    所以,在聽到有人肯花大價錢而且是不限量地大肆收取白疊子的時候,麴寶寶的心裡先是乍然一喜,繼爾腦袋裡面便卻浮現出了一種深深的疑惑。

    為什麼?

    白疊子的劣處,幾是人盡皆知,織不如蠶麻,被不如羅衾,便是買回去也無甚大用,他們柳府為什麼會做這種明顯是虧本的買賣?

    柳一條,麴寶寶是知道的,這一年以來,關於這個姓柳的傳說,聽得她耳朵都快起了老繭,詩詞歌賦且不去說他,那太酸氣,就說說他所製出的那個『柳式耕犁』,『柳氏水車』,還有近幾個月來更是貴如千金的『三原茶葉』,哪一樣不是高明精巧得令人讚歎,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傻到來高昌做這些虧本的買賣?

    這裡面,一定有著什麼外人所不知曉的貓膩存在。

    「至於為什麼,」見麴寶寶這丫頭,如自己所料一般,滿是疑問地向自己看來,李紀和輕直了直身子,開聲說道:「紀和一個小小的場主,又怎麼可能會猜想得到?不過柳先生做事,向來都是天馬行空,興許是他又有了什麼新的作為,也不一定。」

    對於柳府大量收購白疊子的事情,李紀和也是萬分費解,不過依著他對柳一條這個『神醫』『神匠』的瞭解,這次的白疊子事件,怕也是會如之前的三原茶一般,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只是具體的它會怎麼鳴,怎麼驚的,卻不是外人所能瞭解的了。

    「不過這些也都不重要,」小心地抬頭看了麴寶寶一眼,李紀和誘聲說道:「重要的是,現在有人肯花大價錢,而且是長期地要在貴國收取白疊子。」

    「貴國的農事,公主殿下當是比紀某這個方外之人更為瞭解才是,」李紀和道:「有耕而少利,有入而少出,這白疊子不止是民間的家戶,便是官家的庫房之中,當是也有著不少的積壓吧?」

    見麴寶寶面色微緩,李紀和話語不停,接著說道:「現在難得有人肯來收購,甭管他是誰,收這些白疊子是為何用,貴國怎麼說都能從中得到益處,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大事,何樂而不為?」

    「可那候君集,僅以一己之私心,就下令將人拿下,斷了高昌一國上下,難得的一條財路,他安的是什麼心思?」逮著機會,不管有用沒用,李紀和倒是不介意多往候君集的身上多潑上一些髒水:「說好聽點,他這是公報私仇,說難聽點,他這是阻利於國,其心可誅!」

    「放肆!我高昌國的將軍,豈能容你一個小小的牧場場主這般評說污蔑?!」聽李紀和說般說起,小丫頭猛地便從椅上坐起,冷顏喝斥。

    「公主殿下說得是,不過公主殿下可也別給忘了,候君集他,也曾是我大唐的子民。」面上沒有一點懼色,李紀和淡然一笑,任由面上的刀疤抖動,不以為意地抬頭看了麴寶寶一眼,又故意輕聲,向著小丫頭提醒了一句。

    「行了,我累了,紀場主的話若是說完了,就請自行離去吧!」彷彿沒有聽到李紀和的話語一般,麴寶寶開如下聲逐客,背著身子,對李紀和不再多加理會。

    「如此,那紀某就不再多作打擾,先告辭了!」拱手衝著麴寶寶一禮,李紀和輕身出了房門,到了門口處,李紀和頓身回言,道:「想來現在,那幾個被公主派出去的送信兒的護衛也都已到了地方,過不了幾日,我們家賀蘭少爺應就會著人送公主殿下回去,希望到時公主殿下能夠記著紀某今日之言,莫要讓貴國君在惱怒之下,做了什麼錯事。」

    說完,不待麴寶寶在屋裡有什麼反應,衝著在外面守著的兩個丫環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接著回房侍候,李紀和便起步離了這個府院兒。

    翌日清晨,就當柳一條準備進宮去立政殿長孫皇后那裡探探底的時候,羅府門外,管事陳明則還有丫環小喜他們到了。

    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四雙柔軟暄活的新棉被套,是李德臣與翁玉兩人連夜脫彈,丫環婆子緊急趕製縫套而出,若不是為了等得這四雙被套,陳明則與小喜他們兩個,怕是昨天夜裡也就到了。

    「見過少爺!」「見過少爺!」

    見得他們家少爺就在眼前,兩人齊齊上前彎身見禮,一個沉穩有度,一個緊張歡喜。

    「嗯,都起來吧。」輕點了點頭,柳一條將目光移向這個當初因候君集之事而跛起腳的陳明則來,不卑不亢,面色從容,經過這一年多以來的培養鍛煉,這個當初一見到自己就有些緊張無序的中年漢子,也是頗具了一些氣候,有了一個管事的樣子與氣度。

    「昨日柳管家剛回,怎麼你們今日便又趕來了?」屈膝在正堂坐下,小飲著杯中的熱茶,柳一條抬頭向陳明則問道,可是家中,又出了什麼事端?

    「少爺您稍待,」陳明則躬身一禮,之後又回身衝著隨行而來的兩個下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將帶來的東西抱送進廳裡,繼爾拱手向他們家少爺回道:「少爺您看,這是無塵管家著小人給少爺還有老爺夫人他們帶來的禮物,全是府裡的下人連夜趕製而出。」

    「棉被?」柳一條一下從座椅上站起,緩走了兩步,及至四雙棉被的跟前,情不自禁地探出雙手於被,那種久違的舒適,柔軟,又再一次的在他的手中顯現。

    「袁方所做的那些器具,成了?」柳一條有些不敢相信,這才不到一天的功夫,府裡面竟已把成型的棉被給做了出來,這也忒快了一些吧,若是自己記得不錯,前天柳無塵來的時候,不是還說袁方還有攪車未做嗎?

    「回少爺話,」陳明則躬身回道:「在無塵管家回府的當天下午,袁老丈就把所有的器具都給送到了府上,經無塵管家還有李德臣他們試用檢驗之後,都沒有什麼大的問題,小人來的時候,無塵管家又托著袁老丈定做了十套。想來用不了幾天,咱們府裡的白疊子,就能大批量地加工生產了。」

    隨著柳無塵管了一段時間的茶葉生產,陳明則說起話來,條理之中,倒也是沾染上了一些現代的風味,像是『批量』『加工』『生產』這樣的小詞兒,也開始很是自然地從嘴裡順溜了出來。

    「嗯,無塵管家做得不錯,既然器具齊了,咱們府裡,也是時候開始加工那些棉花了。」輕點了點頭,對柳無塵的做法並沒有什麼異議,聽陳明則方纔的話語,似有言而未盡,知道他當是還有什麼事端要報,柳一條輕拍了拍眼前的暄軟棉被,又看了看自進來之後就再未出一言的丫環小喜,遂揮手將小喜還有抱被的兩個人一起給打發了下去,讓他們到老柳還有楚楚他們那裡去報道,侍候。

    「行了,這裡沒了外人,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待小喜他們出門,柳一條又緩身在原位坐下,端起茶碗朝著碗中的茶水輕輕吹拂了兩下,繼而抬頭向陳明則說道。

    「是,少爺!」知道瞞不過他們家少爺的眼睛,所以對於柳一條的這般話語,陳明則一點也不奇怪,反而很是坦然地躬身向他們家少爺回言:「昨日午時,西北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咱們在高昌負責收取白疊子的柳管事,出事了。」

    「哦?」剛放到嘴邊的茶碗兒又給放了下來,柳一條的眉頭輕佻,再次抬起頭來,輕聲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重舟管事那邊兒,出什麼事了?」

    「回少爺話,」不敢有什麼隱瞞,陳明則拱手直言說道:「說是被高昌**部的人給押了起來,是候君集那老兒下的命令。」

    「候君集?那就難怪了……」柳一條瞭然地輕點了點頭,舉杯小飲了一口,半天沒有說話。

    候君集與他們柳府,確切地說是與他柳一條,已經稱得上是死敵,知道了柳重舟是為柳府之人後,那老小子會有所行動,一點也不奇怪。事實上,在準備著人去做這單生意之前,柳一條就已經有所預料,並也做出了相應的安排。

    現在只盼著先前著柳重舟在高昌所為的那些事情,能夠起到一些作用,讓候君集有所忌憚,不敢肆意要了重舟的命去。

    「聽說,那前來朝貢的高昌特使現還在長安城中,」輕輕地將手中的茶碗放下,過了好一會兒,柳一條才與陳明則出說了一句不是太著邊際的話來:「一會兒備些禮物,你隨我一同前去拜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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