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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騎驢下長安 第一百零五章 梅花庵 文 / 柳一條

    第一百零五章梅花庵

    「哦?你就是柳一條?」杜賢聞言從石凳上坐起,上下打量了柳一條一番,道:「你就是那個創出了象棋新步法的一條賢侄?」

    「正是小侄。」柳一條又彎身給杜賢行了一禮,道:「不過象棋的新步法並非是小侄所創,乃是出自於先師之手,小侄是從先師處習得,杜伯父誤會了。」

    「嗯,」杜賢輕捋鬍須,滿意地點了點頭,誠摯而不貪功,難得。遂熱情地上前拉著柳一條的右手笑道:「這些都是無謂之事,重要的是一條賢侄下得一手好棋,伯方老弟和公孫老頭可是沒少向我提起,他們對賢侄的棋力可都是佩服不已,每次都說得老夫心癢難耐,來來來,趁得今日有暇,咱們叔侄二人快快來對上一局!」

    杜賢拉著柳一條在梅花亭中央的石凳上坐下,把棋盤往石桌的中央一推,伸出右手向柳一條示意道:「賢侄,請吧!」

    這個老頭是一個棋迷,而且是一個平易近人的棋迷,沒有一點大戶家主應有的架子,剛才那股熱情勁像極了是一位鄰家老伯。這應該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

    柳一條苦笑了一下,正是因為杜賢的熱情,讓他從一開始到現在,連一點拒絕的機會都沒有。看來他想在杜家呆一會就走的打算要擱淺了。

    這時杜濟從外面端了一壺新茶上來,走到石亭中,分別給杜賢,杜子貴,柳一條三人滿上。然後就小心地在一旁侍候著。

    柳一條接過茶碗,輕放到石桌的邊緣,沖杜賢拱了拱手道:「還是杜老伯先請。」

    「呵呵,知賢侄棋力超凡,那老夫就討個先手了。」杜賢也不跟柳一條客氣,笑呵呵地伸手推炮走棋:「炮動五雷轟!」

    柳一條輕輕一笑,右手推馬上跳,嘴中說道:「馬跳四野驚!」

    「車行人蕭蕭!」

    「相飛八方朝!」

    兩個人,一老一少,就這樣走一句,說一句,誰也不輸於誰,開始的時候倒也是下得一個旗鼓相當。

    杜子貴坐在兩人的側面,輕品著碗中的茶水,淡看著棋盤上兩人的拚殺。一直都是微笑不語。

    杜子貴懂圍棋,而且稱得上是精專二字,真要下起來就連他老爹杜賢都不會是他的對手。但是他對像棋卻不甚感興趣。古棋如此,新棋也是如此。所以看著棋盤上杜賢與柳一條你來我往的撕殺,他並沒有什麼感覺。

    不過,沒有感覺並不代表他看不出什麼門道。

    棋盤上的兩人,杜賢執紅子,柳一條執白子。杜子貴瞧了一會兒便看出,紅子全力出擊,每個子都力求擊殺白子而後快。而白子,只有有數的幾個棋子在真刀實幹,例如馬和炮兩子。其它的大都是出工不出力,雖有動作,但卻不行殺著。例如車、相、仕、卒等十餘子。

    杜子貴看了柳一條一眼,不由想去以前圍棋時,他暗中對他老爹讓子以討其歡心的情景。能這麼做,這個柳一條倒也是真有些心思。或許他以前還真是小看了柳一條了。

    「杜老伯,將軍!」感覺著已拚殺得差不多了,柳一條推馬架炮,把杜賢給逼到了一個死角。然後端起茶碗,放在嘴邊輕抿了一口,笑看著杜賢的反應。

    杜賢的反應與公孫文達當初的反應極為相似,興奮之情遠大與失意之痛。發現真是無路可走之後,遂大笑認輸。

    把吃掉的棋子放於棋盤,杜賢笑著對柳一條道:「公孫文達那老頭說得果然不錯,與一條賢侄下棋,如蛟龍之入水,遊走隨心,雖輸猶快啊,呵呵,來來來,一條賢侄,咱們再來一局!」

    「杜伯父請!」柳一條見杜賢性情豪爽,不似杜子貴那般心機深沉,讓人看著發寒,也算得上是一個可交之人,便索性將買糧種的事情放到一邊,專心與杜賢拉起關係來。

    接下來,柳一條與杜賢一共又下了五局,五局之中,杜賢每次都是有輸無贏,但是每輸一次,杜賢都反而會高興幾分,再下下去的**也會再增加幾分。讓在一旁觀戰的杜子貴感覺到很是莫名其妙,同時對柳一條的手段也開始佩服起來,能讓人輸棋輸得越來越高興的,柳一條是他所僅見。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恨不能早與一條賢侄對弈!」又輸了一次之後,杜賢忍不住擊腿大笑,看天色已接近正午,遂站起身來沖杜濟吩咐道:「杜濟,你去灶房吩咐下人,中午多備些酒菜,老爺我今日要與一條賢侄痛飲!」

    然後又對柳一條說道:「一條賢侄,你陪我這老頭子下了一個上午的象棋,想來也已乏了,走,老夫帶你去觀賞一下我杜府梅林的景色!」說著不容柳一條拒絕,再一次拉著柳一條,出了那梅花亭,身處在梅花林中。杜貴也悠閒地跟在他們身後。

    現在已時臨二月,梅花的花期正值鼎盛,梅林之中正是芳香撲鼻,粉紅一片。

    杜賢拉著柳一條走到梅林深處,那裡也有一處露天的石椅石凳。示意柳一條坐下,杜子貴笑著向柳一條問道:「一條賢侄,你觀老夫這梅林,如何?」

    「宏大,氣派,雅致,觀之賞心悅目,聞之沁人心脾。杜老伯能有如此大氣的手筆,一條佩服。」柳一條不大不小地拍了杜賢一記馬屁。

    「呵呵,一條賢侄過獎了。」杜賢輕笑著說道:「不過這並不是老夫的功勞,現在杜家所有的景致佈局,全是家父當年的手筆。我們這些後輩都是承了他老人家的福澤而已。呵呵,一條賢侄喜歡就好。」

    杜子貴這時插言道:「小弟前日曾聽公孫伯父言及,一條兄胸有大才,今日到此梅林,美景如斯,不知一條兄可否能即興為這梅林作上詩詞一首,以增其色?」

    「嗯嗯,這話有禮,一條賢侄不妨就即興賦上一首吧,讓老頭子也開開眼界。」杜賢也想試一下柳一條的才學,並沒有反對杜子貴的提議,而是輕聲開口附和。

    「這,」柳一條看了杜子貴一眼,這小子今天已是第二次給他找麻煩了,真是個陰險的小子。遂拱手向杜賢施了一禮,道:「如此,那小侄就失禮了。」

    柳一條站起身,背付著雙手,在這梅花林裡來回走了兩步,沉吟了一會兒便開口吟道:

    梅花塢裡梅花庵,梅花庵下梅花仙;

    梅花仙人種梅樹,又摘梅花換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

    車塵馬足富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

    若將富貴比貧者,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將貧**車馬,你得驅馳我得閒。

    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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