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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四十章 王老太太的七十大壽 文 / 高月

    眼看到了年底,許多好事者都開始排全縣十大新聞,這種新聞是非官方的,頗有點民間代表性,基本上都集中了吸引全縣人眼球的十件大事|com|

    排名第一的是年初豐楚公路通車,這確實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舊豐縣人的生活,至少加快了舊豐縣緊跟流行趨勢的步伐,楊恆的植物人甦醒排名第二,不僅轟動舊豐縣,而且還上了全國的電視新聞,其實有關楊恆的事情還有兩件上榜,一個是排名第六的第一次公開招干,另一個是排名第八的電子廠破產,有趣的排名第三和第四都和舊豐縣豪門王家有關係,排第三就是王家老二在官場上栽了,被罷免了教委副主任一職,改任火柴廠副廠長,這件事讓舊豐縣人人額手相慶,同時也讓人笑破肚子,要知道火柴廠是家只有二、三十人的殘疾人小工廠,而他居然只當了個副廠長。

    這件事餘波未去,緊接著王家又發生了一件引人矚目的大事,十二月二十五日,王縣長的母親過七十大壽,之所以排名第四,是因為很多人都還記得前年王母過六十八歲大壽時的盛況,但當時王家擺下了兩百五十桌酒席,創下了舊豐縣之最,宴席就擺在斬龍鄉的主街上,一眼望不見頭,幾乎全縣的大小幹部都去了。

    而今年是七十大壽,盛況會不會更勝前年,讓無數人引頸期盼,尤其王林被罷免,王家更應該大張旗鼓,重振家威才對,但實際情況令人沮喪,據知情者透露,王家今年似乎沒有大辦,只在縣賓館擺酒二十桌,而且所來的人都是王家人,全縣幹部沒有一人接到請柬,大家議論紛紛,許多人都認為這或許是王家衰敗的徵兆,花無百日紅,王家怎麼可能會一直長盛不衰下去呢?

    就是這出人意料的結果,使王老太太過壽排名全縣十大新聞第四,實在是因為家家戶戶都在談論此事。

    ........

    舊豐大酒店是目前舊豐縣檔次最高的綜合性飯店,修建於去年,幾乎和舊豐賓館同時建成,堪稱舊豐縣的兩大標誌性建築,在一般人眼裡舊豐大酒店和舊豐賓館的不同,一個是吃飯,一個是住宿,但舊豐縣的幹部們卻知道,舊豐賓館是書記李國齡拍板修建的,而縣長王森便針鋒相對地修建了舊豐大酒店。

    漸漸的,舊豐賓館和舊豐大酒店就成了書記和縣長各自的地盤。

    舊豐大酒店一般是縣政府招待貴客的場所,但也對外營業,一般條件殷實的舊豐人家遇到婚喪嫁娶等大事,都會選擇在這裡擺酒,今天正好是王家老太太的七十大壽,王家便也在這裡擺下了二十桌酒席。

    實際上該怎麼給母親辦壽,王家四兄弟也發生了矛盾,王林就不提了,他已經沒有資格參與決策,主要是老大王森和老三王木以及老四王小木之間的爭執,王木是斬龍鄉鄉長,由於二哥被罷免,這件事嚴重影響到了王家在舊豐縣的影響力,所以他主張借母親做壽的機會,轟轟烈烈地辦一場最高規模的壽宴,以挽回王家的影響力,老四王小木也支持三哥,王家的其他族人也紛紛贊同王木的意見,但王森卻一句話否決所有人的想法:已經被人抓過一次把柄了,不要再被抓第二次。

    於是,王家便和普通人家一樣,低調地辦了一次從未有過的簡單壽宴。

    此時已是晚上八點半,壽宴已經快到尾聲了,老太太已被折騰得疲憊不堪,被送回家休息了,賓館的大堂裡,王家二百餘名親戚朋友似乎意猶未盡,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各自聊天。

    王林因為心情鬱悶,有點喝多了,他正在向三弟王木訴說著內心的不滿和痛苦:「我知道這是權力鬥爭的結果,我的把柄被人家抓住也是因為我太大意,所以我被免職也認了,可為什麼大哥就不能給我謀一個好一點的出路,雖然李國齡要往死裡整我,但我就不相信大哥連這點反抗能力都沒有,我又沒有觸犯國法,而且現在也不是二十年前,還搞什麼下放勞動,我現在很懷疑讓我進火柴廠就是大哥的建議,李國齡再壞也壞不到這個地步,一般只有自己人才會這樣幹。」

    王木心中肚明,他知道這確實是大哥的意見,便婉言安慰他道:「大哥這也是一種策略,要退就退到角落裡,這樣才更安全,像你前幾年從教導主任一下子當老師,可過了一兩年,你不是又一步登天,當了教委副主任嗎?所以我大哥的意思也是想保護你,等過了兩年風頭過去了,然後又調你當民政局局長,這叫以退為進。」

    嘴上是這樣安慰二哥,其實王木心中很清楚,這次是大哥真的生氣了,就是刻意要好好教訓一下老二,說實話,王木也不大看得起二哥,二哥是他們三兄弟最窩囊、最沒用的一個,做了不少愚蠢的事情,像幾年前那次誘姦女學生,大哥都替他解決了,賠人家五千塊錢了事,可他又衝到人家家裡把五千塊錢要回來,導致他險些被逮捕。

    這次也是一樣,這麼重要的證據落在外面,他居然不當回事,結果使大哥在縣委常委會上丟盡了面子,難怪大哥要生他的氣,這是他活該。

    王林的酒意湧上頭,他一揮手惡聲惡氣道:「我也不稀罕當民政局局長,反正這個火柴廠我肯定不會去,大不了我去西楚市做生意去,他不願幫忙就算了,總之我不求他。」

    這時,旁邊王善庭小心翼翼問道:「二叔,我聽說拍你照片的人是個年輕人,這個人到底是誰,有什麼背景?二叔能不能告訴我們?」

    王善庭就是招干第一名,他是王木的二兒子,今年二十五歲,和父親、二叔一樣,他也長了一張餅子臉,似乎這種又扁又大的臉型是王家一種特別強大的遺傳基因,在座的王家子弟多多少少都帶了一點這種基因共性,所以王家在背後也被人叫做餅子家族。

    王善庭混得也很不錯,實習轉正後便被提拔為縣財政局計財科科長,元旦後也要去市裡黨校學習,可謂少年得志,前途無限光明。

    王林被拍照片這件事王森十分忌諱,不准王林告訴任何人,但王善庭卻很好奇,他非常想知道到底是誰幹的?王林沒有睬他,又端起酒杯,一杯杯喝起酒來,這是他的痛處,就算大哥不吩咐,他也不會說。

    「善庭,別問了!」

    王木阻止了兒子的好奇,這時他又站起身找了一圈,不由奇怪地問道:「善庭,你大伯到哪裡去了,你看見沒有?」

    王善庭想了想便道:「大伯好像到二樓去了,聽說有人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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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的二樓的一間包房裡,縣長王森正在和他的心腹馬俊友商量一件大事,王森也是具有餅的性質,不過他是柿餅,黝黑的臉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溝壑,僅僅從相貌看他很像一個純樸的鄉農,但長年的官宦生涯卻使他漸漸養成了一種高高在上的氣質,尤其是一雙三角眼中時不時閃過的一種凶光,會給人一種心驚膽顫的感覺。

    在他這種無形的威壓下,坐在他對面的馬俊友就略略顯得有點坐立不安,他不停地把指節捏得『啪啪!』作響,他臉上帶著一絲諂笑,可眼睛裡卻有一種無法掩飾的期盼和興奮。

    馬俊友是縣委組織部的副部長,當年舊豐縣組織青年糧食突擊隊,王森是隊長,他就是副隊長,是個王森一個戰壕裡出來的難兄難弟,而現在他是王森安插在縣委的第一號干將,在王森的指令下,他從年初就開始策劃一件大事,一件足以令他翻身做主人的大事。

    「王縣長,舉報信我已經在昨天寄出去了,為了穩妥,我是讓侄子抄的舉報信,相關的證據也複印一份留底,另外,我還特地向張行長確認過,十二萬還在他的戶頭上。」

    王森面無表情地抽著煙,目光閃爍,似乎在考慮什麼問題,良久,他才徐徐道:「做得還不夠穩妥,市裡會把舉報信送回來給他時間準備,再追加兩條。」

    「請縣長指示!」

    馬俊友立刻掏出筆和本子,恭謙地等待指示。

    「這種事情不要用筆記,用腦子記住就行了。」王森略微不滿地瞥了他一眼,又在煙灰缸裡彈了一下煙灰,這才不急不緩地說道:「第一,你要想辦法讓張行長把十二萬凍結住,防止他們轉走,防止他們找銀行內部人刪除記錄;第二,那個包工頭不能留在舊豐縣,要在異地把他保護起來,他是最重要的人證,千萬不要出半點問題。」

    「是!還是縣長想得周到,我真是萬萬不及。」

    馬俊友諂笑著拍了一記馬屁,卻沒有走。

    「怎麼,你還有其他事情嗎?」王森又看了看他。

    馬俊友從口袋裡掏出個厚厚的紅色信封,放在茶几上笑道:「今天是老太太七十大壽,這是我這個做晚輩的一點孝心,請縣長笑納。」

    王森見信封頗厚,臉上明顯地變得和緩了,他笑了笑道:「難得你有這份心,你放心吧!韓子林下台後,你就是新組織部長第一人選,賀潛無論資歷還是官場人脈都遠遠不能和你比,就算他想破格提拔也沒有充分的理由,常委會和市裡都不會同意。」

    馬俊友心花怒放,他見時間已晚,就站起身告辭道:「那我就不打擾縣長了。」

    「去吧!記住我交代的兩點,要辦好了。」

    馬俊友答應了,便離開了房間,這時王森看了看手錶,壽宴該結束了,他隨手狠狠地將煙頭掐滅了,冷笑一聲道:「李國齡,你送我一尺,我就敬你一丈。」

    他站起身順手從茶几上拿起了紅包,捏了一下,大約有兩萬元,他滿意地點了點頭,把信封揣進了兜裡便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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