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779章 把握未來 文 / 自由的老槍

    夜深了，繁星滿天，寂靜的宇宙，喜歡獵奇的星星又在窺視人間的一切，他們眨動不知疲倦的眼睛，似乎瞭解人間的不解之事。微風輕輕搖動樹枝，不忍破壞這幽靜的夜晚。樹影婆娑縫隙裡，一間屋子仍然透露出燈光，預示著這間屋子裡的主人在熬夜。

    書房內，穆亞平在奮筆疾書，他一會兒冥思苦想，一會兒飛快的動筆。這段時間，穆亞平常常寫材料到深夜。祖國日新月異，隨著國民經濟走上正軌，以往採用的經濟手段明顯跟不上發展的步伐，因此穆亞平要把記憶中的東西，搜腸刮肚的都寫出來。這些內容涵蓋科技、教育、經濟等諸多領域。

    穆亞平不是要告訴人們要幹什麼、怎樣幹，而是站在一定高度，如何正確把握未來幾十年的發展趨勢，尤其是經濟有序、良性發展以及科學技術產生出來的變化，務必要有前瞻性和所採取的相應對策。他心裡清楚，一旦自己走馬上任，政治領域的生活，會羈絆他無法分身安靜的思考問題。因此連續半個月時間，他把精力幾乎都用在這方面，眼下他已經撰寫了10多萬字。

    夫人秀麗一覺醒來，發現書房的燈還亮著，知道丈夫還在熬夜，便披上衣服，為丈夫沖了一杯牛奶，輕手輕腳端進書房。當秀麗把牛奶放在桌子上，被穆亞平發現了歉意道：「對不起，打擾你休息了。明天是禮拜天，我再寫一會兒，你去睡吧！」

    「連續半個月了，你天天熬夜，我真擔心你的身體，什麼事情值得這樣急迫嗎！」秀麗埋怨中帶著關切。「趁著這段時間清閒，整理一下長期思考的東西。古人云，治理國家如烹小鮮，又說半部論語治天下，說得容易簡直是兒戲。若想讓一個泱泱大國沿著健康軌道運行，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我要倍加小心萬萬不能出錯！」其實有些話穆亞平是不能明說的，只好拿大道理搪塞。

    「我知道你肩上的責任重大，但也要當心身體呀！有句話不是說嗎，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江秀麗試圖勸說丈夫。「我知道你擔心我，頂多兩天我就寫完了，你不用擔心我的身體。」看到丈夫又伏案寫起來，索興也沒有睏意，她決定陪丈夫坐一會兒。

    無意間看到書架，秀麗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便起身進入客廳，然後在手提包裡拿出一本書。她猶豫了一下又走回客廳。不知過了多久，穆亞平放下筆揉揉眼睛，然後伸伸懶腰，覓得發現夫人還坐在那裡道：「你怎麼還不睡？是不是想和我說點什麼？」

    江秀麗抿嘴一笑道：「我這裡有一本書，是作者委託我讓你過目。這本書是寫你的，我知道你十分反感有人飄揚你，可是這位作者是商務印書館的資深編輯，他為我們寫了很多歌詞。盛情難卻我只好照辦了。這本書只是刊印了樣本，必須徵得你的同意，才能正式發行。」

    穆亞平接過書，只見書的封面寫著萬歲華夏之神，作者名字叫舒文。穆亞平看完前言就看不下去了，試問世上之人誰不願看到讚美之詞，可是穆亞平是何許人也。穆亞平沉吟一下問道：「夫人，想必你拜讀過，我想聽聽你的看法？」秀麗欣喜道：「我認為書寫的很好，代表了大多數人的心聲、心願！」

    穆亞平望著夫人，忽然感覺自己忽視了一個問題。曾幾何時自己聽慣了恭維、飄揚的話語。尤其是最近一年來，無論是在公共場合，還是媒體的報道，對自己的一言一行泛美之詞氾濫，而自己居然無動於衷。久而久之，自己就會躺在功勞薄上找不著北。現在居然萬歲之詞都出來了，接下來勢必又出現一種變相的個人崇拜。有些東西並不是你想要，而是這個傳統的社會幾千年沉澱的東西依然根深蒂固。

    這個問題必須引起警惕，必須讓自己的神壇回歸自然，這也是自己另一個不可推卸的職責。打造一個理性的、法治的、民主的社會，必須在細微之處下手。常言道細節決定成敗，戰爭時期主要矛盾是對敵作戰，很多東西就被主要矛盾掩蓋。戰爭結束後次要矛盾就會顯現出來，甚至變成主要矛盾。而自己若不在細節上嚴格律己，不形成一個良好的風範，那麼後來者極有可能回歸到惡性循環。

    從個人崇拜聯想到民族的自身毛病，即便自己諳熟身後幾十年的歷史變遷，也難免帶有「醜陋」的一面，看樣子有必要從細微之處入手，逐漸改變國人的那些不可取的傳統觀念，有的東西如何發揚，有的東西必須揚棄。「亞平！你想什麼那，難倒我說的有出格的地方嗎？」秀麗輕聲問打斷了穆亞平的思緒。

    穆亞平微笑了一下道：「有些東西談不上對錯，但是任其發展下去，社會就會出現不良的風氣，長此以往，不良的風氣又會倒退到原有的歷史軌跡之中。中國歷史的反覆變遷，都和大處冠冕堂皇、小處聽之任之甚至放縱而最後毀了江山有關。這樣吧你明天把那位叫舒文的作家找來，我和他詳細的談談。

    次日，穆亞平放下案頭工作，專門在家等那位作家前來拜訪。他讓晚秋準備午飯，晚秋已經習慣了穆亞平經常在家招待客人，無論什麼客人不用刻意準備，就是家常菜。有變化的是，根據客人的多少添幾樣小菜而已。穆亞平告誡過晚秋，家裡無論來什麼樣尊貴的客人、官職大小，一視同仁。

    大約9點鐘，穆亞平的專車把客人接來。「穆先生，您能在百忙之中接見鄙人，鄙人誠惶誠恐、深感榮幸！」來者有些稍微做作。穆亞平微笑的審視眼前的客人，一套灰色的中山裝在這嚴熱的夏季，顯得有些不合時宜，大概此人非常注重自己的形象。來人中等身材，年齡大約40歲左右，白皙的臉上架了一副眼鏡，顯得文質彬彬。

    來人簡短的問候語，顯得不卑不吭，透露出當代文人的意思傲骨。對於舒文的做派穆亞平第一時間就有好感，便客氣的讓對方坐下。夫人秀麗上了一杯茶水，同時給丈夫完了續了茶水，便坐在一邊傾聽。她知道不是官場談話，涉及不到什麼機密之事，可以傾聽。

    一番寒暄後，穆亞平轉入正題客氣道：「舒先生，我是第一次和作家打交道，方才一見面，先生的風采代表了當代作家的凌然正氣，讓人眼前一亮。可是我感覺先生的一身正氣，似乎和先生的作品不相符！」舒文臉有些發紅道：「穆先生，我的作品有什麼問題嗎？」

    穆亞平笑說：「我看了開頭，後面不用猜就知道怎麼回事。先生的文筆無可厚非，語言流暢、嚴謹、生動，我指的是內容方面。」「穆先生！我用了一年時間搜集材料，難倒有失真的地方，請你指出來我仔細修改。」舒文急迫道，眼睛不由自主的瞄向桌子上的書。

    穆亞平收起笑容道：「先從這本書的名字說起，萬歲華夏之神，作為人物傳記就大有問題。萬歲是歷代王朝的專用之詞，不僅僅是延年益壽，他代表了最高的、不可替代的尊稱，而神又意為著是宿命論。要知道我們今天這一切，是千千萬萬的勇士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是千千萬萬的仁人志士用艱苦的努力得來的，而我只是提供了一個讓他們施展抱負的平台而已。」

    「穆先生你誤解我了，標題只是比喻而已！」「但是，標題也會誤導人的。何謂萬歲，皇帝稱呼萬歲，這不僅帶有明顯明君的味道，也意味著我們穿新鞋走老路。當今我們實施社會變革，就是要適應歷史潮流，未來構建一個理性、公正、民主、法制的社會。個人崇拜猶如過去的皇帝，對這一點我深惡痛覺。如果讓這種風氣大行其道，我們所有的努力都會前功盡棄。要知道一個上位者，如果沒有人指出他的過錯，天天被讚美之詞包圍，他永遠不會認為自己有錯。」

    「穆先生你說的很深刻，也許書名有問題，可是我的本意不是這樣的！」「我沒有說你的出發點有問題，你在書中用了大量讚美之詞，烘托了主題，意思表明我是恆古未有的明君。中國的歷代文人，從來不缺傲骨，但缺少的是個性和否定之否定的批判精神，即便舒先生不是為自己撈取名譽，也有傳統陋習的嫌疑，我指的是對事務的看法。」

    「穆先生的話語震耳欲聾，人木三分，您不愧為當代最偉大的人物！」舒文由衷道。穆亞平嗔怪道：「瞧瞧！當面又開始讚美，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這就是我們這個民族的陋習！」舒文臉又紅了。穆亞平接道：「中華民族有著善良、智慧、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高貴品質，同時也伴生著很多不可理喻、甚至不可饒恕的缺點。我們上古之風很多寶貴的傳統，不知什麼時候參雜了很多陋習而變了味道。」

    「比如，我們自認為是泱泱大國，鄙視外來文化、高高在上。當自身的「神話」被打破後，但侮辱來臨時又麻木不仁，轉而奴顏婢膝、崇洋媚外，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現在我們崛起了，高高在上、藐視一切的風氣又開始抬頭，而不是理性的對待這一切。要知道一個理性的民族，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舒文受到強烈震動道：「穆先生的話讓我幡然醒悟，我要好好的反思一下！」穆亞平笑說：「我不是反對你寫人物傳記，但一定要實事求是，盡量採用中性語言，切實的改變的我們的文風。但是我的傳記不能寫，尤其是在這新與舊交替的時代，必須從我作起，徹底改變上位者形象，那就是首先揚棄個人崇拜。」

    見舒文點點頭，穆亞平有道：「這本書不要發表，你自己當參考書吧！我建議你寫一些反傳統的文章，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嗎？」這功夫晚秋進來說飯菜準備好了，秀麗道：「我們吃飯吧！邊吃邊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