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157章人海佳麗 文 / 自由的老槍

    入秋後的北平，管樹葉已經開始發黃，但是白天的氣溫還是很高。&太陽高掛天空，空氣也隨之熱烈起來。此時，北平火車站人山人海，雜亂無章。遲留了大批從東北逃難來的難民，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是一片茫然，背井離鄉、不知命運把他們載向何方。

    伴隨隆隆的震動聲，又一列從東北來的火車到站了，下車的人流再一次使人群膨脹。人們表情遲緩，步履沉重。下車的人流中，有一位頭髮凌亂，臉上髒兮兮的姑娘，雙手攙扶著父母，生怕被人群擠散。管旅途的風霜和污垢姑娘臉上留下難堪的印記，但是姑娘苗條的身材、漂亮的面孔，仍然引人注目、依然難以掩蓋姑娘的天生麗質。

    姑娘叫江秀麗、今年18歲。他的父親江一水是東北大學歷史系教授，九一八事變的第二天臨晨，一家三口抱著誓死不當亡國奴的決心，逃離奉天城。江一水和江太太都是吉林人，關內沒有親屬。早年江一水有一位同窗好友清華大學任教，但是他們早已失去聯繫，匆忙投奔而來，不知此人還不北平，如果北平沒有見到此人，江一水決定繼續向南逃難。其實一家三口來北平，是否有好的歸宿不報什麼幻想，只想暫時有一個棲身之處。

    一家三口逃出奉天城後，本來就狼狽，匆忙之下錢就帶的不多。好不容易逃到錦州，身上的錢財已經花的差不多。後來江太太，利用身上的首飾，才好不容易購得火車票來到北平。此時一家三口站火車站的人群中，望著周圍同病相連的難民和不時傳來女人的哭泣聲，使他們不由得為自己的處境加焦慮起來。

    「哎！逃難的人群太多了，他爹！若想北平這找事做恐怕太難了，我們今後怎麼辦那？」江太太說完，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一臉憔悴、鬍子拉碴的江一水說：「如果找不到我那位好友，咱們繼續南下，我就不相信偌大的中國，沒有我江一水的立足之地。」江秀麗安慰說：「娘！爹爹說的對，總會有辦法的。」江太太眼光瞄向東北方向，想起淪陷的家鄉和親人，眼淚又止不住流了下來。

    一家人隨著人群蠕動，一股難聞的氣味空氣中瀰漫，這時車站東北角傳來嘈雜聲，不少人向哪個方向張望，江秀麗眼尖發現一塊醒目的木牌，上面寫著：難民接待站。「爹！那裡有難民接待站？」江一水搖搖頭說：「我們幾時成了難民了，為了一碗粥的施捨，我江一水是不會屈服的。」作為文人，江一水似乎感覺屈辱。

    江秀麗被吸引，不由自主掙脫父母向接待站方向擠去，江一水想制止可是已經晚了，女兒身影已經隨人群消失了。江太太望著女兒亭亭玉立的背影，想起女兒漂亮的面孔，這多事之秋，女兒生的漂亮，難免會招來禍端，她不竟為女兒的命運擔起心來。多愁善感的江太太，再一次哽咽起來，尤其是這落難之時，女人的命運是多桀。

    江秀麗出生書香門第，她是完全接受現代教育的女性。作為北國佳麗，江秀麗其性格張揚、外露、大膽，而且又不失高雅的素質。她於8月份畢業於奉天女子學校，本來她已經決定報考父親所的東北大學，可是九一八的噩夢打碎了她的幻想，轉眼之間，逃離家鄉，成為一葉孤萍。從逃離家鄉那一刻起，仇恨的種子便她心目中深深扎根。

    江秀麗擠進接待站，裡面噪雜聲此起彼伏。「請問我們去山西能安置我們嗎？」「說的天花亂醉，不是糊弄我們吧！」「就是嘛！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真是難以置信。」「我們怎麼去山西，發不發路費？」「大家靜一靜，我們北平接待站是受山西政府委託，我們說到做到，只要願意去山西，我們會負責把各位安全的送到山西，絕不是糊弄大家……。」

    江秀麗見一位女學生摸樣的姑娘，站高處大聲說，心裡頓時有股親切感和信任感。第一時間她做出選擇，接著使勁往前擠。緊接著出現一位學生模樣的男青年大聲說：「這國難當頭，我們歡迎你們去大西北，去建設大西北，哪裡需要你們。」

    江秀麗擠到前面，桌子後面一位胸前佩戴清華大學校徽的女學生笑吟吟望著她，江秀麗果斷說：「我想去山西，請問需要什麼手續？」女學生遞過來一張表格說：「填上這張表格，記住籍貫、學歷、特長都要填寫清楚，我們會根據你們的情況，送你們去山西。」

    江秀麗問：「我能為父母填寫表格嗎？」女學生首肯的點點頭，隨後又遞過來兩張表格。江秀麗龍飛鳳舞，幾行秀麗的宋楷躍然紙上，很快她填完表格交給女學生。女學生看完表格，臉上露出驚奇、興奮的表情，她拿著表格立即跑到裡面去了，此舉搞的江秀麗很緊張。

    不一會兒女學生領來一位年齡四十多歲、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他來到面前問：「請問小姐，你父親是東北大學教授？」江秀麗說：「是的，有什麼問題嗎？」中年人問：「你父親現何處？」江秀麗告知，中年人提議馬上見到她的父親。

    江一水夫婦見女兒顯出身影，心裡長出一口氣。江秀麗帶領中年人來到父母面前剛要介紹，中年人主動上前說：「江先生，鄙人性俞，就職清華大學，鄙人同時也是北平難民接待站站長。方才令愛說江先生有意去山西，歡迎你們。」

    江一水猶豫一下，接著打聽清華大學那位好友。性俞的中年人回答,聽說過此人，不過兩年前此人去了南方，不知什麼地方。江一水聞聽有些失望。江秀麗說：「爹，我已經填完表格，我們就去山西。」中年人說：「江先生，山西非常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我保證你會得到滿意的安置。」正說著，一輛黑色小轎車停旁邊，中年人邀請一家人上車。

    江一水有些發懵，也許面子下不來。可是江太太卻拉著女兒率先上了車，江一水只好跟著上了車。幾天來，北平接待站，是第一次迎接教授級的人物，因此格外重視。山西方面告知，對於特殊人才，一定要倍加愛護，並負責把他們單獨送到山西。

    當天晚上，一家三口下榻北平一家高檔旅館，並由專人負責他們的飲食。午宴很豐盛，一家人安頓下來，心情漸漸好起來。飯後江一水對夫人說：「山西省商主席我聽說過，此人早年參加同盟會，有一定的名氣。此人吉林教過書，奧對了好像離你娘家不太遠。」江太太歎息說：「難怪商主席對文人如此關愛，原來同出一轍。這下子好了，以後我們的生活有著落了，商主席真是一位大好人。」

    次日一大早，一輛黑色小轎車停旅館門前，那位俞先生帶來一位年輕人，並介紹這位年輕人將親自駕駛轎車把他們一家三口送往山西。這位俞先生親自把他們送上車，並祝他們旅途愉快。轎車出北平城直奔張家口，然後經過大同，後目的地是太原。

    江秀麗是頭一次座轎車，心情格外高興。她畢竟年輕，昨天的煩惱早已經拋到九霄雲外。沿途的風光讓她目不暇接、流連忘返。江秀麗看見沿途出現了前往山西的人流，有乘坐卡車的、有乘坐馬車的，也有步行的。其中有不少軍人參雜其中，而沿途的接待站，服務非常周到，這一切使一家人加渴望和憧憬未來山西的生活。

    幾日以後，轎車順利到達山西太原，當天山西教育署署長顧也平便接見了江一水，並根據江一水的意願，安排他進入山西大學任教。眼下太原城已經全面開始接待東北來的難民的工作，由於事先準備充分，難民安置工作進行的非常順利。

    面對山西政府的熱情款待，江一水心情激動，到達太原的第二天，他不顧旅途疲勞，堅持到學校上課去了。由於一家三口的住處還沒有解決，他們暫時住省政府招待所，省政府招待所的對面就是晉軍司令部。來到太原第三天，江秀麗和母親坐窗前向街上張望，對面的牆壁上貼滿了花花綠綠標語，清一色都是聲討日本的侵略行徑的口號，也有咒罵東北軍不抵抗、張學良是賣國賊的標語。

    母女倆看到這番情景，心裡不知什麼滋味。突然對面司令部前突然來了不少年輕的女學生，只見司令部裡出來兩名軍人，他們抬著一張桌子放到門前，不一會兒女學生排起了長隊。江秀麗出於好奇心，忍不住出門前去探個究竟。

    「請問你們這是幹什麼？」江秀麗上前攔住已經填完表格的一位女學生問，女學生興奮答：「司令部要公開招聘機要秘書，要求是中學學歷，還要進行考試那。你還等什麼？告訴你能進入司令部工作，就能見到穆部長了，你沒看姑娘們都瘋了嗎？」

    江秀麗有些發懵問：「報考機要秘書，就是為了見穆部長，請問誰是穆部長？」這位女學生想看外星人似得審視江秀麗，大概是說：你怎麼連穆部長都不知道，接著這位女學生扭頭就走了。江秀麗加迷惑，看到女學生各個興高采烈的樣子，她忍不住也進入排隊的姑娘們中。江秀麗哪裡想到，她的命運出現了重大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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