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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浴血奮戰 第455章、帝國之花:炮火不能覆蓋一切 文 / 馬臉微漾

    第455章、帝國之花:炮火不能覆蓋一切

    鋪天蓋地的炮轟終於停歇了下來。

    大地隨之停止了震顫,但巨大的眩暈感並未因此而結束。

    整個天空,荒漠以及周圍七零八落的人影,似乎仍在隨著嗡嗡作響的耳鳴飛舞。雙眼是如此的模糊,以至於二等兵矢野浩二被人一腳揣在屁股上,迷迷瞪瞪地爬起身,也無法看清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的人,到底是他的中隊長渡邊少佐,還是好友二等兵大熊河一郎。

    早就聽說支那突擊營的恐怖戰力與手段,今日讓自己遇上,方才真實的情景遠遠比傳說還要恐懼。

    演戲以來,在士兵之間一直都在流傳著一句未予證實的口號,「活捉支那將軍孟遙,爭做帝國第一勇士」。當時他還在想,支那將軍孟遙遠在海島,怎麼會出現在他們眼前。而且天皇都親自頒布了諭旨《十大原則》,嚴禁與支那突擊營正面相對。怎麼突然之間,支那突擊營就到了眼前,而且10個師團齊上陣,這看上去怎麼都像是一場早已醞釀已久的合圍戰啊。

    一隻手突然又斜刺伸過來,探手抓住他的肩膀使勁搖晃著,看他仍舊是迷迷瞪瞪地睜著雙眼,隨即揮掌就兩耳光。

    「八嘎,矢野君,你的醒一醒——」

    巨大的疼痛,忽然讓矢野浩二怒從心起,同時怒睜雙目似乎想要反掌打去。這下,他終於看見那張他潛意識中似乎也正在要尋找的面孔。

    「大熊君,你的,還活著?」

    大熊河一郎的臉好像剛剛從中國人的那種鍋灶底下鑽出來,到處都是黑漆漆的,若不是突然出現兩道噴湧而出的水道,將他左臉那一小撮黑痣上的毛沖刷而出,矢野浩二還真不敢確認他就是大熊河一郎。

    「矢野浩二,我們的怎麼辦,渡邊君、渡邊君死啦死啦——」

    大熊河一郎說著,抬手指向不遠處的一灘血水。在撲鼻而來的血腥味中,一個似是而非的人形像一堆不成功的積木,左一塊、右一個地堆砌在一起,只有那顆似曾相識的腦袋依稀可辨,那正是他們的長官和好友渡邊少佐。

    矢野浩二忽然疑惑地搖搖頭,也抬手指過去,似乎很不明白,好好的誰把他埋進土裡只露出一顆腦袋,是他自己找的掩體嗎?你看,他不還瞪著雙眼在往這邊看嗎?

    隨著視線的下移,一串白的、紅的物件,像中國人的那種紅糖葫蘆一般連綿在被硝煙烤焦的土地上,然後環繞著那一大灘血水,模模糊糊盤點出一個完整的人形——

    一個手臂,一隻腳,一條完全被烈火燃盡了軍服的大腿。

    不,還有一隻手,緊緊地抓住一柄十分眼熟的指揮刀。

    矢野浩二終於清醒過來,猛然張嘴一噴,將胃裡中午才吃過的飯團一口噴在了大熊河一郎的臉上。

    「八格牙路,帝國的勇士們,統統地站起來,拿起武器,攻擊——」

    遠處,一個衣衫襤褸的指揮官忽然高舉指揮刀,踉踉蹌蹌地來回奔跑著,一面對四散在周圍癱軟在地上的士兵拳打腳踢,一面竟然奇跡般地從地面找到了一面旗幟,眨眼間,幾乎只剩下一小半的膏藥旗居然飄揚了起來。

    很快,一個個赤身**的影子,抓著刀槍跟著那面慘淡的膏藥旗了站起來。近似滑稽的場面,似乎可笑的人影,開始依稀變幻出了隊形,並開始發出了野獸一般的嚎叫。

    大熊河一郎也彷彿像打了雞血一般,一轱轆翻身爬起,順手操起地上的一支三八大蓋,也不管這支槍其實早已殘破不堪,嗷嗷叫著便衝了過去。

    矢野浩二愣了愣,翻身坐起,幾乎本能地伸手一撈,手中便多了一把機槍。

    滾燙的槍身,令他一哆嗦,但卻令他更加清醒了。

    不,這不是記憶中他們對支那軍隊的任意蹂躪和追剿,也不是像戲耍一般對付那些手無寸鐵的支那百姓,現在慘遭蹂躪的對象不是支那人,而是換成了他們自己。

    「衝鋒,衝鋒——」

    地面再次顫抖起來,但這次不是支那人的炮火,而是一輛正在渾身冒著火苗的戰車,一個大佐正鑽出炮塔,一面高舉著失去了衣袖的左臂,一面瘋狂地揮舞他的指揮刀,戰車在他的嘶吼中,蹣跚著駛過。

    大佐,那是一位大佐,他們、他們終於有了一位指揮官了。

    矢野浩二拎槍躍起,一面追尋著隆隆開去的戰車,一面下意識地向那一灘血水投去了最後一眼。

    終於,戰車上的番號清清楚楚地展現在了矢野浩二的眼前。

    第18師團,是的,大佐和戰車居然是第18師團的。

    晃晃腦袋,矢野浩二終於想起了自己所屬的師團:第114師團。

    作為這次10個師團中最不起眼的一個師團,他們的114師團被總司令長官理所當然地放在了一個最不起眼的位置。

    相對於第18師團,戰鬥力之間的距離,就像這次兩個師團排兵佈陣中的真實距離一樣遙遠。現在,矢野浩二又有些糊塗了。

    這兩個原本一左一右的根本不搭界的師團,怎麼在一次鋪天蓋地的炮擊中,竟然雙方混到了一起呢?

    現在,還看不到一個自己認識的114師團的指揮官,他們的師團長未松茂治將軍還好吧?

    拜託了,請一定要多多保重。

    矢野浩二望著越來越多地聚集在周圍的士兵,雙手終於不再難以控制的抖顫。沒有看到自己的師團長,沒有看到自己所屬的聯隊旗號,甚至連大熊河一郎都找不到了。

    但,現在,他們竟然還有這麼多人,看上去還是那樣的排山倒海。

    支那突擊營,他們的炮彈打光了嗎?

    又一個陌生的少佐,忽然毫無來由地獰笑了一下,探手做出一個匍匐口令。矢野浩二幾乎本能地往地上一趴,耳邊便傳來一陣地動山搖的轟鳴聲。

    「是我們的大炮開始還擊了嗎,大竹君?」

    「清河君,我的不知道,只要不是支那的炮彈就行。」

    「不,我們已經無炮可用了,這一定是我們的飛機來了。」

    一陣竊竊私語中,轟鳴聲終於由遠及近,迅速在一大片空域中形成了黑壓壓的陣型。

    天上的影子還很小,但對早就熟悉了帝國飛行團的矢野浩二來說這已足夠。那是他們的飛機,而且還是屢立奇功的轟炸機群。支那人,該他們嘗嘗被轟炸的滋味了。

    「萬歲,萬歲——」

    一陣陣不可遏止的歡呼聲,突然在剛剛變得寂靜的荒漠上轟然而起。

    彷彿受到了感染一般,多達38架的轟炸機群突然陣型一變,以箱式隊形猛然向下一壓,巨大的氣流瞬間在半空之上形成一陣陣渦旋,清晰可變的氣霧頓時讓地面再次振奮地轟然叫囂起來:

    「空軍的帝國勇士,復仇,復仇——」

    然而,就在一架架烏鴉似的日機剛剛作出俯衝的動作,安達鎮彷彿突然又到了做飯的時間,毫無徵兆地升起一道道炊煙。

    不過,那炊煙卻像是一縷縷長了眼睛的青籐,彎彎曲曲地在半空中盤旋著、纏繞著,又彷彿是一雙雙無形的大手,只那麼輕輕一扯,剛剛還在耀武揚威的日機,便一個倒栽蔥般地向地面扎去。

    漠北的大地,再次恢復了死一樣的靜寂。

    令人無法相信呀,那就是傳說中支那人的高射炮嗎?

    從第一縷冉冉升起的煙霧開始追逐著第一架飛機開始,矢野浩二幾乎是本能地心中一哆嗦,兩眼便再也無法離開那些在天空上凌空殉爆,然後化作無數碎片漫天飛舞的景象了。

    支那人的這個突擊營,到底是人還是魔鬼,他們為什麼就像魔術大師一樣層出不窮地變出無數令帝國難以抵擋的新式武器啊。

    這時,沒有人再命令他們什麼了。

    只有一個個高高仰著腦袋,大張著嘴巴的士兵,以及一個個固執地高高舉起的手臂。那是手中擁有著指揮刀的少佐以上的指揮官們,刀光閃過,巨大的人潮再次像無數條蠕蟲一般向前滾動……

    處於最前沿的一號指揮所內,空降師機步團長姜成咧嘴笑了一下:

    現在,小鬼子的炮火應該已經完全啞火了,第一波次的空中攻擊也被打了下去。除了一些隆隆開來的坦克、戰車,以及幾乎一望無際蠕動著的鋼盔,能夠真正威脅到掩蔽所的東西,看來可以忽略不計了。

    現在,該輪到他們了。真正的陸軍對陸軍,那就開始刺刀見紅吧。

    「命令,各營火力小組在1800米開始實施無差別打擊,狙擊手小組在1200米進行點名射擊,目標少佐以上。400米以後,全體都有,自由射擊。」

    此刻的安達鎮,就像是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孤島,在一波一波湧來的鋼盔波濤中,顯得還是那樣孤立而寂寥。

    不得不說,20萬日寇,的確是一個龐大的數字。

    在如此猛烈的炮火轟擊之後,站起來的竟然還是那樣觸目驚心的黑壓壓的人頭攢動、刺刀閃亮。

    倘若此刻可以俯瞰的話,小小的安達鎮,彷彿不過是一個小數點,以此為中心,在它的360-方向,幾乎全是黑壓壓蠕動著圍上來的日本鬼子。

    無法確認在t59坦克裝甲突擊集群第一次齊射之後,到底殺傷了多少小鬼子。而在打擊之後,由於射擊諸元的變化,以及日寇的本能潰散,第二次齊射,將只能在日寇衝鋒最密集的時機再度出擊。

    這也就意味著,靠在最前沿的警戒陣地,將硬碰硬地與蜂擁而來的日寇,展開一場面對面的正面廝殺。

    他們能扛得住四面八方滾滾向前的十倍於己的敵人嗎?

    當然,按照預案,警戒陣地將在最後一刻毫不猶豫地放棄。那時,這裡原本屬於突擊營的地方將毫無懸念地再次變成一片火海。

    但前提是,他們至少的頂住一次集團式衝鋒。

    三個營,守著360-的陣地,不過一個團啊。但他們卻是突擊營真正的拳頭,空降師第一機步團。

    近了,近了,矢野浩二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在衝鋒的路上,支那人竟然再沒有任何動作。這讓衝鋒的距離看上去是那麼的漫長,令人窒息的死寂,能聽到的只有蹦跳的越來越激烈的心臟,以及周圍像他一樣不顧一切持槍向前衝去的士兵的足音。

    這是死亡的足音嗎?

    突然,一聲劇烈的嘯叫劃過耳際。

    在他下意識地一縮頭之時,四周突然響起了漫山遍野的爆炸聲。

    奇怪的是,他竟然和其他人一樣,神態為之一鬆。作為第一批就進入支那的老兵,矢野浩二很清楚,槍聲響起,炮彈橫飛,對他們而言才是最安全、也最安心的動靜了。

    因為,只有這時,他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動作,才能最準確地機動、躲避或者衝鋒。

    一聲聲爆炸,就像死神手中綻放出的一朵朵黑色之花。

    伴隨著黑色之花的綻放,一個個破碎的人體在半空中被拋來拋去。

    好了,現在只要炮彈不是落在自己頭上,剩下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那就是鼓足勇氣,不顧一切,衝鋒,衝鋒。

    「大熊君,你的還活著嗎——」

    矢野浩二緊緊盯著前方不斷噴射出火光的陣地,似乎一下子將所有的爆炸聲遠遠甩在了身後。

    支那人的步兵炮火,竟然停止了。

    他們,已經跑出了他們的最近射程了。

    嗷嗷的叫聲,再次在四周漫天價響起。

    然而,一聲清脆無比的氣浪之聲,再次奇跡般地穿過矢野浩二的身子,幾乎擦著他的頭髮邊一劃而過。

    緊接著,那個一直在他身邊數米遠的少佐,便一身不吭地一頭栽倒在地,手中的指揮刀劃出一道長長弧線,不偏不倚正好插在一個正在悶頭衝鋒的鬼子身上。

    矢野浩二沒有去看倒下的那個少佐,而是本能地向只剩下半截的指揮刀望去。

    衝鋒隊形實在太密集了。

    可有什麼辦法呢,安達鎮就那麼大,四面八方都是抱著第一個要衝過去撕碎支那人的帝國士兵,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犧牲總是難免的吧。

    又一聲清脆的啪勾聲,熟悉地劃過耳際。

    矢野浩二不知為何突然挺直了衝鋒的身體。

    周圍的少佐、中佐們,一個個都不見了,而他將不會永遠這麼幸運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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