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浴血奮戰 第265章、一聲槍響 文 / 馬臉微漾
第265章、一聲槍響
「還沒見過這樣的軍隊吧,老張。」
「你不也沒見過嘛,還說我幹什麼。對了,你不是自吹在中華救**幹過嗎,你兒子又整天想著當什麼海軍,這樣好的機會,怎麼不去找他們試試看吶。」
兩個半大不大的小老頭,一人夾著一支水煙袋,咕咕嚕嚕地吸兩口,然後又接著一面鬥嘴,一面好奇地盯著席地而坐的士兵。
孫浩波坐在弄堂的裡屋中,聽著自己老爹跟鄰居閒得磕牙,忍不住氣哼哼地扔掉紙煙,大吼了一聲。
「喂,老孫,你兒子在叫吶。」
老孫頭也不回地道:「叫啥,我怎麼沒聽到?別理他,打魚隊根本就沒因為打仗而停業,這都窩在家裡三天了,不出工,也不去公司,自己在發瘋吶。」
孫浩波一下子衝出來,拎著外套頭也不回地出門去了。
老孫這才慌了,跳起來就喊道:「你個小赤佬,這時候幹什麼去呀?」
「還去紅星飯店,當海軍,怎麼著——」
孫浩波氣沖沖的話語,不覺惹得坐在門口凳子上剝海鮮的張巧璐也跟著嚶嚀一聲,偷眼看看老孫的背影,低聲叫道:「爸,他又去那個紅星飯店,真要走了,我咋辦呀?」
老張吧嗒一下水煙袋,可笑地哼了一聲:「放心,這都去了幾趟了,不是別人騙他,就是他自己在吹。哼,紅星飯店,那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去的地方?」
孫浩波捏著這張都快要發黃的紙條,已經記不清他這是第幾次去紅星飯店了。
所有的人看到他手中的這張紙條,都無一例外地衝他直搖頭。
呵呵,海軍,聽起來蠻提神,可惜在咱突擊營這裡還沒聽說海軍已成軍。
莫非是那個叫黃老邪的傢伙為了騙自己離開,冒充人家突擊營的名聲。可是,這對他有什麼好處呢?
這一次,孫浩波沒有直接去紅星飯店,而是一路拐到閘北,找到了他最好的夥伴許有亮,拿出紙條想跟他商議一番,看看他有什麼好的建議。
誰知,許有亮一聽,就連連搖頭:「算了吧,反正你又沒損失什麼銅板,就當做了一場夜遊龍宮的夢。」
不過,他一說完,忽然又想起什麼,有些遲疑地道:
「如果你實在不死心,也許眼下就有一個辦法,不過那也要碰運氣了。弄堂裡的好多人都出去看熱鬧了,聽說是突擊營的那個大官,他不僅到了我們閘北這邊,而且好像是蔣夫人也來了,說是專門來視察和慰問上海市民哩。」
孫浩波一聽,張口就罵了一句,隨後拉起他就跑。
「小赤佬許有亮,這麼重要的消息,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們這裡沒電話嗎,出門就幾個。且先說著,耽誤了我的大事,老子跟你絕交。」
兩人一到許有亮說的那個街區,才發現果然是人山人海。
兩人交替蹦起腳往人海中心瞅了瞅,既放下心來,也有些著急。
放心的是,被一群群荷槍實彈圍著的一男一女,果然還在徐徐漫步著,一邊微笑著與民眾交談,一邊不停地在兩旁的商舖、民居間穿梭往來。看樣子,二人果然是在體察民情,慰問市民。
而一些聞訊趕來的記者,則圍著兩人忙得不亦樂乎,又是拍照,又是提問,好一派大人物出訪的派頭。
可揪心的是,這麼多人,他們怎麼近身呢?
「哎浩波,要不找那些士兵試試吧?把紙條給他們瞧瞧,興許有用吶。」
許有亮望著外圍同樣虎視眈眈的持槍士兵,伸手拉著孫浩波,覺得自己給他出了一個好主意。
誰知,話還未說完,腦袋上便挨了一下。
「真是一個蠢貨,豬腦殼。也不看看清楚,就張嘴亂講——」
孫浩波說著,忍不住惱火地又要敲上來,許有亮嚇得一縮頭,指著士兵們委屈地叫道:「怎麼啦,怎麼啦,你去問問而已,他們還能把你抓起來不成。」
「懶得理你了——」
孫浩波翻出一個白眼,開始硬生生地往人群裡擠去。
結果可想而知,擠到一半,旁邊的人紛紛叫罵起來:「哪個不長眼的,這都是箍緊的水桶了還往裡跳,想淹死呀,乾脆直接跳下去得了。」
聽到吵吵,一個背著盒子炮的軍官走過來,警惕地盯了孫浩波一眼,將他一把拽了出來。
「幹什麼的,住在哪兒?」
「打漁的,住在——」
孫浩波答著答著,眼珠子忽然一轉,轉身就向人群外跑。一邊跑,還一邊指著目瞪口呆的許有亮大喊道:「快跑,這當兵要抓我們。」
許有亮下意識地就跟著跑了起來,跑到一半,他忽然停下來,舉著雙手沖圍堵而上的士兵可憐兮兮地叫道:「別開槍,別開槍,我不是跟他一起的。」
操蛋,他才不傻吶,跟著孫浩波一起犯渾,犯不著。
士兵可不管這些,一把將他摁住,立馬就捆了一個結結實實。
再看孫浩波,果真是浪裡白條,即使在陸地也是那般靈巧,左一拐,又一晃,居然一連被他閃過好幾撥捉他的士兵,而且眼樓,再一跳到旁邊的房頂,估計抓他就難了。
「他奶奶個熊啊,原來還真有不良分子——」
軍官好像是一個山東人,瞇眼盯著孫浩波的背影,速度極快地拔出匣子槍,不由分說地便打出一槍。
「砰——」
僅這一聲槍響,頓時炸開了原本嚴絲合縫的人山人海,眼看無數的人流就要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四處亂衝亂撞,一架武直突然從天而降,一邊低空盤旋著,一邊用擴音器大聲安撫著喊話:
「先生們,女士們,大家不要慌張,這樣的槍聲,對優秀的上海市民還陌生嗎?請大家抬頭看看我們,有我們在你們頭頂,會有什麼事呢?」
入情入理的話,果然一下子就打動了人群。是啊,在人家突擊營進上海之前,不正是這些神鷹們,連鬼子都打得落荒而逃,他們還怕什麼呢?
這一聲槍響,讓孫浩波也嚇了一跳,立刻便如定身法般地站住了。再跑,也跑過不過子彈,這可不是能玩命的。
幾個士兵衝上來,一槍托將他砸倒。
將他拖到軍官面前,與許有亮仍在一起。軍官仍舉著槍,笑笑地斜睨著他,挑起眼睛就道:「跑哇,你再給老子跑一個瞧瞧。」
正說著,就看見一個穿著另一身軍裝的人,怒不可遏地跑過來,瞪著一雙嚇人的大眼睛喝問道:「媽拉個巴子,對一個老百姓都動刀動槍的,不嫌丟人。快說,剛才是哪個王八蛋開的槍?」
軍官瞅一眼來人的軍銜,吊起眼睛不以為然應道:「是我,怎麼啦。你一個小小的少尉,見了本少校為何不敬禮?」
「敬你媽那個頭——」
誰也沒想到,牛眼少尉揮起拳頭,一圈就將這位少校揍在地上,連手裡的駁殼槍都不知用什麼手法,一眨眼就給奪到了自己手上。
少校的兵一下子騷動起來,有想舉槍的,也有不知所措的。
牛眼少尉冷哼一聲,高高舉起一張紙道:
「都看清楚了,這是你們的《委員長令並告上海全體同胞書》,以及我突擊營的《戒嚴令》。根據命令,你們本無權進入此地。若不是你們軍長一再請求保護夫人,新七軍23師也只能擔負外圍警戒。哼,敵人沒出現,自己倒先響起了槍身,出息——」
看到少校被人扶起來,正擦著自己鼻血,牛眼少尉更加不屑地瞅了他一眼,倒轉槍把子將槍扔了過去。
「少校,夫人已經受到了驚嚇,你就準備上軍事法庭吧。」
看到突然出現兩撥完全不同裝束的軍人,而且還打起來,許有亮一下子懵了,腦子有些不好使地瞅瞅孫浩波:「這、這咋回事呀,少尉打少校,他們不是一夥的呀。」
孫浩波哼一聲,瞪起眼睛罵道:「蠢貨,豬腦殼,現在知道我為什麼這樣做了吧?」
看到牛眼少尉打完人,器宇軒昂地就要掉頭回去,孫浩波慌了,急忙扯起嗓子就是一聲大喊大嚷:「長官,長官,我是黃老邪的人,是來找你們最大的長官的。」
——黃老邪?
牛眼少尉一聽,忽然收住腳定睛向孫浩波望來。
「是你小子,剛才被大兵一嚇就逃跑的人,是你嗎?」
孫浩波趕緊點點頭。
牛眼少尉一下子撇撇了嘴,搖搖頭道:「那你就是一個孬種,還黃老邪哩,他是什麼人呀?」
孫浩波頓時兩眼發黑,完了,這人也不知道黃老邪是誰,天吶。
誰知,牛眼少尉一轉頭,示意著身旁同樣裝束的士兵:「行啦,把這個孬種一起拉上,撤。」
真是一番大悲大喜呀。
孫浩波忽然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看牛眼少尉,跳起腳指著許有亮喊道:「長官,長官,還有他,他是跟我一起來的。放在這兒,他肯定准完蛋。」
「不僅孬種,還是一個囉嗦鬼。」
牛眼少尉嘀咕一聲,還是下意識地瞅了一眼不敢有任何言語的少校,突然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長官同志,要不另一個人,我也一起捎上?」
「你請便,請便——」
少校反倒被嚇住了,迭聲叫著,還上前親手將許有亮從地上拉了起來。直到牛眼少尉背影都看不見了,他才揮手擦擦頭上汗水,自己悄聲嘀咕了一句:
「奶奶個熊,一出任務,老子怎麼就忘了人家是突擊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