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兵鋒無形

第二卷長城內外 第四十六章 微妙格局(下) 文 / 沈清平

    蔣委座飛抵西安,張學良、楊虎城的勸諫意志愈加熾烈。

    相比楊虎城將軍的倥傯戎馬生涯,張大帥翼護下接掌東北軍的張少帥顯得煎熬多了。

    蔣委座以其不凡的手段,在軍閥混戰中漸現優勢。

    這使得急切渴盼得到依賴的張少帥,產生傍上去取得父兄般呵護的心理。

    東北改旗易幟,服從蔣委座把持的國民政府中央。

    起初,那亦兄亦父般的關照,確實讓張少帥找著點蜷縮在父親蔭蔽下的安穩感覺。

    只是這種感覺,自東北地盤丟失後,越來越淡然。

    尤其是蔣委座驅使東北軍圍剿陝甘紅軍,而東北軍在看似弱勢的紅軍手底下,卻連連損兵折將。

    兵源、財力,得不到補給,申請些撫恤都被告知可去東北收取。

    實力嚴重萎縮,更加眷屬處境淒涼導致軍心渙散。

    老父一手打造的東北軍,與他張少帥一樣,日漸艱難的處境。

    使其產生蔣委座意在一斧子砍兩個,消耗東北軍來拼紅軍的被戲耍感受。

    放開眼界去看看、想想,更是悲從中來、氣不打一處。

    叫花子般的陝甘紅軍,好歹還有群眾基礎支持著。

    打起戰來,無論是東北軍,還是十七路軍的一舉一動,都在陝甘群眾的監視下。

    也就等於在紅軍的掌控之中,又產生這仗沒法打的想法。

    東北軍的起家地盤東北,還在日寇鐵蹄下哀吟。

    負有保境守土之責的自己,卻帶著一槍未放的二十餘萬大軍,來打要求抗戰的中國人。

    張大少是紈褲得無以復加了些,卻不是沒長腦子的傻子,也不是深沉得樂不思蜀劉阿斗。

    從為所欲為,掉落到必須自己面對一切。

    想找個倚仗,多少獲得點往昔的愜意。

    沒想到帶著大軍,一起坐進油鍋煎熬。

    於是西安的兵諫事件,在來自另一時空的試圖扭轉無效之後,必然朝其固有軌跡下去。

    如果說張少帥這個花花少爺,在為如何勸諫蔣委座的事備受煎熬。

    覺得服從父兄情感,還是對得住自己的良心,是那樣的難以選擇、難以平衡。

    渴盼有誰能夠給他一個明確的方向,給他一點可以著力的扶持。

    那麼秘密到北平的宋哲元將軍,則是多方面掙搶的香餑餑。

    卻少了獨獨少了宋將軍最為期待的,冀東特別勤務旅方面的接觸,更別說是示好。

    這令老於世故,精於夾縫求生的宋將軍很是疑惑不解。

    要說冀東特別勤務旅聲名鵲起之初,這種期待就有,那是假的。

    彼時的宋將軍及二十九軍上下,無不以為這什麼提別勤務旅,也就是孫永勤那類武裝。

    只不過運用戰法湊巧得當,給小鬼子幾記悶棍而已。

    遲早還得像以往抗日武裝那樣,其興也勃,其亡也忽。

    不值得冒主動挑釁日軍、公開對抗蔣委員長之險,跟這支打破暫時僵持平衡局面的隊伍有什麼聯繫。

    到得冀東特別勤務旅奪取古北口,挑起異常緊張的局勢時,宋將軍及部屬忙於與日寇周旋、急於與國民政府中央溝通。

    也沒有精力去分析,冀東特別勤務旅這樣一支行事怪異的隊伍,是不是該有所聯繫。

    當日寇出人意料地服軟,而冀東特別勤務旅又咄咄逼人地公開宣稱是共黨隊伍。

    日方、國民政府方面雙重壓力的剿共要求,迫使宋將軍及二十九軍上下忙於肅清平津地區的地下黨。

    等於是反目成仇,別奢望什麼聯繫了。

    亦真亦假的「肅清共黨」行動,結果卻令宋將軍有坐蠟感。

    疑犯逮了不少,卻令日方、國民政府方面,都懷疑二十九軍上下根本就是在敷衍了事。

    甚至一些日方特務機關的重要人物,國民黨平津秘密黨部要員,接二連三地登門問罪。

    言之鑿鑿地指責他宋哲元、二十九軍上下,通共、資匪在前,庇護縱容在後。

    就連世家之宜、倚為心腹臂膀的潘毓桂,都多次以「再不和盤托出,今後危矣」之類通牒似說辭苦勸。

    若非確實與冀東特別勤務旅無關,宋將軍真要熬不住這種被聯合捆綁住,架在烈火上活生生燒烤的滋味。

    來個竹筒倒豆子尋求解脫,換取信任,換得二十九軍這西北軍最後點血脈延續壯大。

    日方特務、國民政府方面特工,甚至是分不清哪方陣營人員的重重監視下。

    宋將軍乾脆來個繼續抱病、休養,大門不邁二門不出地閒居老家。

    就連冀東特別勤務旅聯手東北抗聯各部大鬧遼西、遼東,迫使日軍頻頻調整作戰計劃。

    最終確定集結重兵於葫蘆島、天津,力爭今冬徹底清剿長城沿線「抗匪」。

    確保恢復之前「滿洲國」之皇道樂土,及保持冀東非武裝區原狀。

    這樣的重要格局變化,都是日方透過潘毓桂,國民政府方面通過姍姍來遲的公文。

    才使宋將軍得知,也才算洗脫他包庇、縱容嫌疑。

    此次秘密背上,便是應日方、國民政府方面同時要求。

    親自主持政務會議,並約束二十九軍上下不得與冀東特別勤務旅有任何接觸。

    懷著複雜的心情到達北平,瞅空密晤心腹傾吐肺腑。

    卻失望地發現,無論是平津各部,還是駐張家口各部,均確實與冀東特別勤務旅無任何接觸。

    「難道我宋某一腔愛國熱忱,一心抗擊日寇,還不值得他們哪怕是知會一聲?」

    將茶杯狠狠地放到几案上,宋將軍有些憤怒地低吼。

    與會的將軍們都是一愣,莫敢接茬。

    二十九軍,雖是一支英勇善戰的愛國抗日隊伍,官兵同仇敵愾。

    但其內部與**系列隊伍一樣都是家長式結構,就像宋將軍自己一心念念不忘忠於老長官馮玉祥將軍一樣。

    在座的將軍,概不例外地具有濃厚的相同心裡色彩。

    一方面是確實與冀東特別勤務旅毫無接觸,不知拿什麼接茬。

    一方面是不清,楚宋長官何以對這個突然出現的什麼旅,知不知會而震怒。

    「唉,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扛過小鬼子這個冬季的瘋狂打擊!」

    察覺自己失態,宋將軍略略緩緩神。

    悠悠地說,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在座的部屬吐露心跡。

    還好,這是密室私會,否則以潘國士的文化人特有嘴臉,大概是轉身立即報告給鬼子。

    使得本就微妙的格局,增添一些更加詭譎的變數。

    「都安排去吧!

    「我部這個冬天保持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

    「都給我盯緊各自陣前的小鬼子,他們不動則已。

    「一有異動,都給我照死裡打!」

    宋將軍叮囑吧,揉揉太陽穴示意大家可以走了。

    ;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