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不破不立 文 / 黯然銷魂
第二百零八章不破不立
可以復原？易飛幾乎是由病床上彈身而起，即便是虹虹亦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易飛的手都傷成那樣了，怎麼可能還有復原的機會？
「那個辦法不是我想到的，是奪神手！」布林坦然望著滿臉期待全寫在臉上的易飛，面容間流露出回憶之色：「那時候我還很小，有一天，師父在跟奪神手談話喝酒，我一時好奇就偷偷過去聽了。直到現在，我也不敢肯定我當時聽到的那句話是不是真的！」
奪神手！聽到這個名字，易飛心中猛的一跳。若是奪神手提出來的方法，那恐怕就真的有可能！想到這裡，他更是熱切和期待的盯著布林，直恨不得揪住布林把他腦子裡的東西全都抖出來。
布林長長歎息了一聲，卻不經意的吊了易飛的胃口：「奪神手說，他一直認為賭術還有更高的境界，可若要達到，他就必須要放棄對手的依賴！他說，他不止一次想過把自己的手廢了再練回來。」
把自己的手廢了再練回來！這句話就如驚雷般在易飛的腦海裡轟隆隆炸響著，他的眼裡只剩下茫然無助。手廢了，真的還可以再練回來嗎？更高的境界，那是什麼？易飛想像不到。
「他一直堅信還有更高的更廣闊的空間，那才是他心目中真正的賭術，那才是奪神術。可是，他不敢向自己下手，捨不得自己練了幾十年的賭術就這樣廢掉。所以，他直到死也沒有能夠狠下心練自己心目中賭術！」布林的語氣裡充滿了惆悵與敬仰，能夠執著投入一項事業裡的人，永遠都是值得尊敬的。
心目中真正的賭術？易飛再一次陷入了沉重的迷惘裡，因為沒有錄像之類的流傳下來，他從來都不知道奪神手的賭術究竟達到了什麼水準。可是，在他來看，那個只得短短十多年就被神話的人物可能是百年來最強悍的了。
他不能夠想像到那一切，可是，布林見識過林銳雲的賭術，而且還學習到。以此為樣板，他相信林銳雲不會強布林太多。但是，布林的賭術已經敗在他的手上了，無論是技巧還是其他因素，幾乎完敗。
在徹底贏了布林之後，他曾經一度以為自己逼近了奪神手的水準，手沒廢掉之前的他，就已經非常驚世駭俗了。他能夠想像得到的賭術，也僅此而已。
若還有比這更高的賭術，那究竟是什麼樣？他真的想不出來，手廢了也可以達到嗎？或者還恰恰是要廢掉手才能夠達到嗎？正在易飛的心亂如一團之時，布林以中文說出來，生硬的一句話清晰的鑽入他的耳裡：「他說，不破不立！」
不破不立，不破不立……這個成語就好像蛟龍一樣在易飛的腦海裡翻起了滔天巨浪，他的眼裡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各種表情豐富之極。
只見他在布林和虹虹的怪異表情裡輕輕閉上眼睛，臉上漸漸綻放出愉快的神色，整個人就好像成了房間裡唯一的光源一樣吸引人！虹虹和布林都感覺到，在易飛身上正在產生著莫名的變化，一份前所未有的變化！
不破不立！關鍵在於破，易飛的手廢了，這句話是放在他身上，是再恰當不過了。沒有多久，易飛暢懷的睜開眼睛大笑不止，笑聲裡充斥著快樂與開朗，沒有半點傷感沒有半點悲痛。
他仰起身子望向一臉微笑的布林，再望著擔憂之極的虹虹：「我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好一個不破不立，沒有放棄，哪裡有獲得。你們放心，我已經沒事了！」
細細品嚐著易飛的笑，那裡面是獲得的喜悅，布林同樣也笑了，他知道自己成功了，雖然他不知道易飛得到了什麼。不破不立，他在與易飛一戰完敗的那剎那，不正是有了這樣的體驗嗎？若沒有當時的極端枯形灰心，他哪裡體驗得到破而後立的快樂與放鬆。
望著易飛的暢懷大笑，布林覺得自己的喉嚨奇癢無比，很是需要放縱大笑來消除那份癢的感覺。沒有遲疑，想笑就笑吧，暢快一點，把自己的情緒全都融入其中！只剩下虹虹望著這兩個相視大笑的男人，不知所措……
沒有多久，易飛主動要求下病床。他來到卓可的房間，望著這個為了自己而受傷的體形魁梧的漢子，只是緊緊握住他的手，說了一句：「謝謝！」
卓可和波爾望著易飛那開朗的樣子，幾乎以為易飛的手不但沒事，而且還可以更快了。可是，那一切絕對不可能，即便是瞎子都可以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易飛的表現是如此真誠，竟讓卓可和波爾沒有半點懷疑。他們只是感到無比的奇怪，可是，察覺到易飛的真誠感謝，卓可和波爾禁不住微感情緒波動！
彭楓聞訊而來，只見到易飛就一切沒發生過一樣。不，是比以前多了幾分獨特氣度的樣子，立刻便傻眼了。他悄悄向布林問剛才易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布林望了一眼他，輕笑著吐出那句成語：「不破不立！」
莫嘉現在不在醫院，他在第一時間就趕去與那狙擊手見面了。現在他們正在餐廳裡，只不過，沒有人享用異國風味的食物，那個青年狙擊手現在只是望著莫嘉，眼淚滴滴滾落下來，語氣裡隱含哽咽：「大天使，你去了什麼地方？上帝和其他人，全都死了！」
莫嘉輕輕歎了一口氣，自覺再也輕鬆不起來。眼前這個青年叫達克，是德國孤兒。當年達克在被莫嘉的經紀人上帝訓練之前，莫嘉突然大發善心，教了達克一些東西，讓達克後來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後來達克成為上帝手下的小天使，第一次任務就是莫嘉帶他去的。斷斷續續，莫嘉和這達克漸漸也產生了一些感情，而達克也頗為依賴他，對他感情更是深厚。
在那次決定離開那個擁有全球最頂尖殺手的組織之後，莫嘉待自己的傷痊癒，再收集了一些情報，這才趕去把上帝他們全都給殺了。這就是那段日子裡，莫嘉突然消失在易飛身邊的原因。
不過，達克非常幸運的逃過一劫，他出任務去了。莫嘉就只追蹤殺了其他人，放過了這個可憐的傢伙。沒想到達克居然還在做殺手，不過，想想也對，除了殺人，他們還會做什麼？
喟然長歎，莫嘉那麼兩年來第一次恢復了身為大天使的冷漠神情，淡淡的說：「他們，都被我殺了！我不想再做殺手，想過些平凡的日子。」
激動的達克跌坐在椅子裡，呆望著漠然的莫嘉。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上帝手上那麼多頂尖天使，竟然還全部都死亡的原因了！除了大天使，還有什麼人能夠做得到？
問了下達克這兩年來的動向，這才知道，達克兩年前完成任務回去之後，才發現上帝死了，天使們也全都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偌大的殺手團隊就在那頃刻間分崩離析，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人。隨後，他憑著自己的能力開始單獨作買賣，漸漸也有了點自己的名氣，這才來到這裡。
最可笑的是，莫嘉赫然發現達克居然就是在代寧碼頭刺殺易飛的殺手。令得他感慨萬千，只不過，當莫嘉把這事告訴達克之後，達克那侷促不安讓莫嘉感到了一絲安慰。想到自己過去的夥伴們全都死在自己手裡，本來想殺了達克的他竟然發現下不了手了，他唯一的同伴，只剩下了達克。
「大天使，我可以跟你走嗎？」達克滿懷希望的望著莫嘉，對他來說，莫嘉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其實，他們是很孤獨的一群人，孤獨而且驕傲。
莫嘉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有他一句話，易飛收留達克只是輕而易舉的。況且，達克又不是什麼都不會，起碼，他會殺人！想到這，他把這一切都向達克問了下。
達克同樣不知道買家是什麼人，對方只是透過一個帳號向他轉帳和聯繫，而且還說明會有人配合，誰才是目標。不過，這已經夠了，與易飛總是在一起的莫嘉很清楚易飛最忌憚的是什麼人，最大的勁敵是什麼人！
紐頓和張浩文！莫嘉冷漠的樣子比起張浩文絕對不遜色，只不過少了一份空洞，多了一分讓人膽寒的氣息！不論如何，易飛是他的老闆，更重要的是，易飛是他的朋友。這樣當著他這個曾經的大天使的面傷了易飛，那絕對是他不容許的……
張浩文回到酒店之後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沉重，沉得讓他感到焦躁。不僅僅是因為易飛事件，還有一份強烈的危險感覺。他靜靜的坐在沙發上，望向鍾兆強的目光裡投射出焦慮：「鍾哥，這一次是紐頓干的！而且，他想栽贓給我，」
他的語氣非常肯定，鍾兆強微微一驚。隨即想到了這件事可能帶來的後果，臉色大變，立刻站起來匆忙趕了出去：「我立刻去想辦法解決！」
張浩文默默的點著頭，那份不安的感覺依然盤旋著。他閉目養神片刻之後，終是將這份感覺驅逐了少許。沒有太久，門外傳來一記悶哼，張浩文心中一動，走出去一看。門外赫然躺著一條屍體，脖子硬生生被折斷的屍體，那是他的手下……
紐頓比起張浩文同樣好不了多少，被那不安困擾了一段時間之後，很快就發現自己的一個手下慘死，一樣是脖子被折斷而死的……
「你真的不想去看決賽？」布林盯著易飛提出了這個問題：「今天的比賽很重要，你也知道白金在紐頓身上下了幾億美金。」
易飛囅然而笑，向布林輕輕搖了搖頭：「還有這個必要嗎？你認為我需要去嗎？」
布林凝視易飛半晌，終於確定易飛的確是做到了破而後立，這才放心離去。虹虹跟著他出了門，追上前去低聲問：「布林先生，你說的那個方法是真的有效嗎？」
布林愕然望著虹虹那心慌意亂的樣子，暗讚易飛有個很棒的朋友，這才笑著回答：「當然不是，那只是我編造的，奪神手從來都有說過那樣瘋狂的話。不過，你看見易飛現在的樣子了，難道這樣不好嗎？」虹虹恍然大悟，只要能夠讓易飛恢復心態就行了，什麼辦法，何必去追究！
確定了易飛不可能參加比賽，這一天夜晚，易飛缺席後的四強決賽正式展開。依然驚魂未定的傑克明顯不在狀態裡，他今天將成為配角，注定成為一個可憐的配角！
今天因為是決賽，時間限制為五個小時，那就意味著，在五個小時裡，新的世界冠軍將在現在的三人之間產生！至於易飛，人們固然還是遺憾著這樣一個好手就這樣廢了。
可是，也僅僅是感慨而已，不需要多久，人們就會遺忘他，就好像遺忘歷史上若干夭折的天才一樣。人們能夠記得的，只有冠軍，只有傳奇一般的奪神手。易飛若不能夠成為第二個奪神手，甚至超越奪神手，他遲早湮沒在賭壇若干天才裡……
易飛平心靜氣的躺在病床上，他甚至感到自己從來都沒有那麼理智那麼平靜過！在布林開解自己而吐出不破不立一詞之時，易飛意識到了自己犯下來的錯。
手廢了，那有什麼打緊，它還可以做其他的，而不是完全的失去了。沒有手就等於失去一切，那只是過去，絕不是將來。他隱隱感到，境界就是他想要的，就是他能夠重新獲得一切的關鍵……
境界？什麼是境界？易飛不是第一次問這個問題了。可是，他突然發現自己以前的答案似乎都不完全正確，還有那麼一個更正確的答案正在他的前方等著他。一旦他能夠追尋到，並且揭開這個答案，即便失去賭術，那又有什麼？因為那時，他將贏到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