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七十二章 開炮 文 / 成吉思汗的多瑙河
第三百七十二章開炮
而更大的問題是，如果李家濤做砸了，引發了新的矛盾，說明他李家濤這個代理區長水平不夠。如果不按照這樣的思路去做，問題就不會得到徹底的解決。
好一個魏不同，這不是把我架到火上去烤嗎？讓我李家濤去得罪人，你卻躲在一邊隔岸觀火，事成了，有你的一半，失敗了，讓我落下個無能的惡名！
這其中的玄機，自然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參透的。
魏不同的話說完，其他人都跟著借題發揮起來。很顯然，這些發言中有原來對萬志強不滿的人趁機發牢騷，也趁機討好區東平和魏不同的，把對政府工作的不滿情緒一下子發洩了出來。
區東平最後卻是做了幾點補充和強調，態度非常明確，責令政府一定要依法行政，處理好這件事情！
輪到李家濤發言的時候，他不得不向區委，向區***表態：「區政府一定組織專人深入調研，給出切合實際的處理意見，保證交給區委一份滿意的答卷。
當李家濤接受了拆除違章建築別墅樓的任務後，才知道這是一塊難啃的骨頭。別墅區有五家加蓋了樓層，三家完全拆除了原來的樓房重新修建了樓房，不但破壞了原來的框架結構，還擴大了佔地面積。
這三家中，有一家互助叫做彭佳斌，既是房地產開發商，又是省紀委***雷天孔的表弟。難怪黃國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時在位的區長萬志強也不聞不問！
城建部門的默許無疑助長了彭佳斌的膽量，才導致了他拆舊蓋新，徹底破壞了原來的格局，也為其他房主帶來了一個不好的開頭，引發了一連串的違章建築。
這些信息也是城建局的局長黃國良告訴李家濤的，他提供這些信息，無非是向李家濤表忠心！
李家濤心裡很清楚，很顯然，彭佳斌是這群人裡面的領頭羊，大家都看著他。
李家濤就琢磨著，只要拆除了彭佳斌的違章修建，別的人就好辦了。問題是，怎麼才能讓彭佳斌認識到擴建的危害性，並讓他成為帶頭拆除的人呢？
「你說說，如果政府強拆，最壞會導致什麼後果？」李家濤不動聲色地問黃國良。
「恕我直言，如果真的強拆，恐怕會因此得罪省紀委***雷天孔。」黃國良倒是說得很直接，一副忠心耿耿的表情。
李家濤也是頗為躊躇，如果真的得罪了省紀委***雷天孔，他隨便給你穿個小鞋，找點兒問題查一查，不管能不能查到，經過這麼一折騰，搞不好會毀了自己的前程！
雖然君子有所不為有所必為，但拿雞蛋去碰石頭，力量過於懸殊的對立局面，李家濤自然是不想充當其中弱勢的一方當事人！
可讓李家濤就這麼放棄，又覺得難以給雨花區的老百姓一個交代，也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更何況，李家濤已經被人推到了風口浪尖上，想退已經來不及了，唯一能坐的就是想辦法從中尋找一個平衡點，找到一種更為合理的解決辦法。
可是，這個方法要到哪裡找呢？
李家濤琢磨再三，還是決定要借力打力。
一個電話，李家濤叫來了區府辦主任潘東文，把問題大致給他講了一下，說：「你安排一下，明天早上八點鐘，區政府幾個副市長，城建局領導，還有各新聞單位的記者，到區政府大院集中，然後我們統一到城市花園別墅區現場辦公。」
「好的，我馬上去通知。」潘東文很是恭謹地回應著。
「到時候你也一同去。」李家濤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潘東文，直把潘東文看得頭皮有些發麻。
這自然是李家濤的心理戰術，因為李家濤希望潘東文能夠談談自己的想法。李家濤知道潘東文伺候過好幾任領導，有著相當豐富的經驗，隔岸觀火的時候，要比火中的人看得更深刻透徹一些。雖然區府辦主任的位置決定了潘東文不宜多說，但這並不妨礙他的心智高於他人。
李家濤想試一試，如果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交給潘東文，他會如何應對？
「必要時，你可代表區政府對著攝像機講幾句話。」李家濤突然冒出來一句，也是存心考校潘東文的心智。
潘東文沒有讓李家濤失望，很是謙卑地笑了笑：「謝謝區長對我的信任，代表區政府講話，非您莫屬。尤其是在這個特殊時期，您不要把這個話語權交給了別人。」
李家濤心想，潘東文不愧是個明白人，就說：「什麼特殊時期？坐，坐下來說嘛。」
潘東文想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萬區長一走，位子空了，這就是一個特殊時期。恐怕瞅著區長位子的人不少，上面的意見很重要，群眾基礎也同樣重要，所以您不能太掉以輕心，該輿論造勢的時候，您也得造一造，該走的路子還得走一走。我們政府這邊的人都希望您能當上區長，您不僅能力很強，為人公正，而且還關懷我們下屬，我打心眼希望你坐上這位子，也好關照一下我們。」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李家濤哈哈一笑，心裡一陣暢快，覺得潘東文為人不錯，儘管有恭維的成分，聽起來還是順耳，就接過話題說：「老潘啊，如果我真的能夠坐了那個位子，我就不光是關照你一下子了，而是要把你放到更加重要的崗位上，讓你發揮更大的作用。」
潘東文一聽，眉宇間充滿了喜氣，連聲說：「謝謝區長的高看，不管將來情況怎麼樣，有您這句話，就讓我很知足了。」
「我說的不是面子上的話，而是真心的。」李家濤正色說道，「誰不希望自己的手下有幾個得力的幹將？但是想歸想，不到那個位子上，想關照也難。至於區長的位子，想的人很多，我也不報什麼指望，什麼事情都不能強求，順其自然吧。只要能把眼前的工作做好，能故問心無愧，對得起雨花區的老百姓就行了。」
「倒也是，倒也是。」潘東文很是佩服李家濤的豁達，「說到眼前的工作，我覺得別墅區違規建築確實是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不過話又說回來，越是棘手的問題，越能考驗領導者的執政能力。處理好了，能夠得到老百姓的擁護和口碑，也能得到上級領導的看重。當然，這樣做可能觸及到個別人的利益，如果真的觸及到了，上面有人怪罪下來，那也不是您的責任，是區委的決策，下面又有城建局去具體執行，他也奈何不了您！」
李家濤點了點頭，拿區委的決策來做擋箭牌他不是沒有想過，但總覺得有點兒牽強。現在經潘東文這麼一說，李家濤有了一種認同感，嘴上卻說著：「干吧，幹什麼事都不能顧及太多，如果顧及太多，什麼事都幹不成。」
潘東文走了後，李家濤心裡輕鬆了許多。潘東文的話，無疑消除了他的心結，也打開了他的思維，他完全可以把問題交給城建局去辦，還可以讓他們分為兩步走，先勸其自行拆除，避免矛盾激化，如果他們自己不拆除，再強行拆除。
同是一件事情，處理的方式不同，效果也不同。
李家濤心裡十分清楚，在這件事情上絕對沒有折中路線可以走，也無路可退，自己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第二天早上，李家濤就帶著城建局以及有關部門幾十人到城市花園小區去調研，電視台的攝影記者一會兒把鏡頭對準李家濤一行人，一會兒對準旁邊的施工人員。
小區內，不是傳來攪拌機隆隆的轟鳴聲，來來往往的運沙車堵住了別墅區的小路，旁邊一家別墅外面搭建了高高的腳手架，正在原三層別墅樓上加蓋第四層。
李家濤的身旁，陪著兩個副區長還有城建局局長黃國良，其餘人等緊隨其後。
李家濤察看了一圈，從外觀上看，有五戶別墅樓加高了樓層，有三戶推倒在原地重建了別墅樓，無論從面積上還是外觀上，都與原來的別墅大相逕庭，有點兒鶴立雞群的味道。
李家濤琢磨著，這三家大概是富人中的富人。來到物業中心，小區物管公司的經理介紹說：「從去年開始，部分業主提出要對私家別墅做裝修，我們物業公司允許他們在不改變框架結構的前提下進行裝修。後來，有人陸續以裝修為名開始對別墅進行不同程度的違法改建和擴建，特別是今年以來更為集中，業主爭相攀比，效仿，擅自進行大規模的違法改建，擴建，修涼亭，擴建地下室，改變主體結構，甚至還有三家推倒重建。」
李家濤面無表情地反問了一句：「你們物業管理公司為什麼不加以制止？」
經理就說：「制止過，他們說問過城建局了，同意他們改。」
黃國良就急了：「你們應該看看有沒有城建部門的批文，沒有批文，口說無憑，就是違法修建。反正這事兒我們城建局根本不知道，他們從來就沒有報過。」
李家濤又反問了一句：「現在知道了，該怎麼去解決？」
黃國良趕緊表態：「我們一定查處。」
李家濤這才點了點頭：「區城建部門立即成立一個聯合調查小組，由你擔任組長，介入城市花園小區，對違章建築全面摸查，進行立案查處，絕不手軟。需要處罰的就按規定處罰。需要拆除的，報請區政府批准，先通知戶主限期自拆，如不自拆，就強拆。」
黃國良連連點頭：「好好好，堅決執行區長您的指示精神。：
「限期三個工作日，把所有違章建築拆除乾淨。」李家濤突然提高了聲音，把很多人都嚇了一大跳。
黃國良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只能支支吾吾答應著。
在這種公開場所，黃國良不敢亂表忠心，更不敢抹了李家濤的面子，除了點頭，別無選擇。
就在這個時候，電視台的女記者拿著話筒過來對李家濤說：「李區長，我是電視台的記者露露，想採訪一下您，好嗎？」
李家濤一看，這個女記者長相很是漂亮，在電視台也經常主持節目，印象不錯，就笑著說：「好吧，你有什麼問題可以隨便問。」
見記者要採訪區長大人，其他人馬上迴避開，把鏡頭留給了李家濤一個人。
露露將話筒對到自己的嘴邊說：「城市花園小區別墅區個別住戶以修繕為名，私自對別墅進行了違法改建、擴建，有的甚至推倒重建，加高二來樓層，擴大了佔地面積，破壞了小區的整體規劃，在社會上引起了強烈的反響。有人說，這是富人區，富人有錢了就可以隨便擴建，沒有人敢管也沒有人敢過問。今天，雨花區區委常委，代理區長，常務副區長李家濤帶領區領導和城建局的領導一起來視察，看到這些違法建築，我們想聽聽李區長的看法。」
李家濤心想，這小丫頭看起來像個花瓶，問起問題來卻不乏審讀，也夠尖銳。
不過，尖銳些也好，這正好把李家濤推到風口浪尖上，方顯英雄本色！
「不管是富人還是窮人，我們雨花區區委區政府的態度非常明確，如果是違章建築，一律限其在規定的時間內自己拆去，如果故意拖延時間不拆除，我們也不排除強制拆除。」
說著，李家濤指著旁邊的違章建築，激情滿懷地說：「你們看看，城市花園是多麼漂亮的小區，但這些擴建和加高的違章建築，極大地影響了小區的整體規劃，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轟隆隆的機器聲，也影響了這裡居民的正常休息。老百姓的違章建築我們可以拆除，富人們的違章建築我們為什麼不能拆除？」
「我有這個決心，也有這個信心，在區委的正確領導下，一定會給雨花區的老百姓一個滿意的答覆。」李家濤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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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並不是你願不願意做的問題，而是你願意也得做，不願意也得做，而且還必須做好。身處在李家濤這個位子，有時候是沒得選擇的，他必須更多地模糊自己的個性，呈現出來的卻是一個政治符號，或者是官方的發言人。
說到底，李家濤現在也只不過是一個政府的臨時負責人，必須圍繞著真正的一把手，區委***區東平的方向盤來轉。
取得了成績，是一把手英明領導的結果，出現了問題，只好由李家濤這個具體辦事的人來承擔。
這一次，讓區委副***魏不同點起了火，然後又讓區東平把自己推到了台前，讓李家濤去做得罪人的事情。
不過，李家濤倒沒有覺得有多憋屈。這次雖然是得罪人的事情，卻也傳達了李家濤的執政理念。能夠伸張正義，為老百姓代言，即便有些損失也不遺憾！
第二天，李家濤看到了《瀏沙日報》刊登了他視察城市花園小區的大圖片，雷人的標題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眼球：《雨花區代理區長向富人開炮——違章建築必須要拆除》。
李家濤一看標題就火了，記者們真是瞎胡鬧，什麼向富人開炮？這不是瞎胡鬧嗎？這不是有意挑起矛盾嗎？
李家濤匆匆看了文章內容，倒也客觀，沒有過分渲染，才略微鬆了一口氣。
就在李家濤陷入沉思的時候，區委***區東平把電話打了過來。
「家濤，昨天晚上我看了電視，早上又看了報紙，既然把話說出去了，一定要堅持做下去，絕對不能手軟，否則以後的工作就不好開展了。「區東平的聲音略顯低沉。
「謝謝***您的支持。」李家濤馬上回答，「本來我打算今天去您那匯報工作，沒想到您就打來電話了。有***的支持，我更有決心和信心把工作做好了，決不辜負***的期望。」
「這就好，這就好。」區東平就笑著說，「大家都很忙，電話裡能溝通的就在電話裡溝通，不必來匯報了。」
說完，區東平就掛斷了電話。
沒多久，秘書於得水領著一個大胖子進來了。李家濤一看在，這個大胖子手中還提著個手提包。
「李區長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彭佳斌，在電視上老見到你，就是沒有打過交道。」大胖子大大咧咧地說道。
李家濤一聽是彭佳斌，知道麻煩找上門來了，卻也是不露聲色的點了點頭：「是彭老闆啊，好好好，有什麼事情坐下說。」
「李區長，我知道您很忙，日理萬機。我呢，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最近一直不在省城，昨天晚上回來看了電視，今天早上又看了報紙，才知道您下令要拆除城市花園小區的違章建築。」
李家濤點了點頭，也不接話。
「李區長，我就是那個小區的住戶，您的命令直接關係到了我的切身利益，今天來找您，就是想與您溝通一下。我住的那個別墅區呀，別看是富人區，房子的質量真是太差了。之前我家的房子每到下雨天就稀里嘩啦漏水，把傢俱家電都弄壞了，物業公司他們又不負責修，怎麼辦呢？去年，我向物業做了反映，他們讓我自己修，我覺得既然要修，還不如推倒重建，我向城建部門反映，他們說要修就修去吧。這不，剛剛修建好了，我還沒有住安生，又要讓我拆除，這損失也太大了吧？」彭佳斌倒是振振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