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五十七章 冷槍冷箭 文 / 成吉思汗的多瑙河
第三百五十七章冷槍冷箭
台達集團總部會議室裡。
三家銀行派出的七名代表圍著台達集團老總吳孟的秘書，七嘴八舌地說上了。
「王秘書，你這太不像話了吧？我們等了三天，吳總連人影都不見，你讓我們回去和行長怎麼交代，這都延期一個月了吧？」
「有點過份了啊你得給我們提供新的質押……」
「我們今天還非見著人啊，見不著人我們還不走了。」
七個代表個個義憤填膺，原本都不擔心出去的貸款，樓盤一售便是現金滾滾而來。但讓***跌眼鏡的是別家在賣房而台達房地產卻是不斷的退房。如果這樣的話，資金回籠可就遙遙無期了，幾個消息靈通的銀行心裡發毛，追著上門要債來了！
倒不是貸款非要催，而是外面開始哄傳台達集團的貸款有違規現象，這才使得幾家銀行都擺著架子催上了。人人都心知肚明，這個系統裡哪家的貸款能沒點小動作，這不沒事找事嗎？
副總和王秘書應接不暇，王秘書提前一步得知了信息，早通知了吳孟，現在只能陪著笑臉說著好話：「大家安靜一下。吳總馬上就到啊……」
一聽正主要來，總算平息了眾人的忿忿之意。再等了十幾分鐘，聽得腳步傳來，代表們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王秘書開門領著路，終於見著這位神龍見不見尾的吳孟老總了。
正主一來，人群頓時安靜下來了。一個個都目視著這位吳孟老總，倒也確是氣度不凡，兩眼裡閃著幾分目空一切，大馬金刀的坐到主座上，揮手示意著銀行代表坐下。
一干代表訕訕而座，心裡卻都打著小鼓：「看這架勢，不像失魂落魄的樣子呀？」
氣勢上來了，先壓了銀行一頭！
銀行代表給錢的時候都是爺，不過反回頭來要錢的時候這爺的架勢可就擺不出來了，特別是碰到吳孟這個家大業大債比家業還大的主！
「好吧，我人來了，大家不是要見我嗎？陳主任您那兒貸款還不到期呢？利息我可沒欠著您呀？劉主任您是不是覺得我們樓盤縮水了，要砸手裡，要落井下石是不？老高，咱們可是多年的老關係了啊，你們那兒的貸款雖然延期了兩個月，可你們陳行長是同意了的啊？怎麼要反悔呀？這麼些年大家不都是互利互惠的嘛，你們是巴不得我倒霉是不是啊？難道我倒霉了對你們有好處？」
張仁和的氣勢端得不是蓋的，挨著個數落了幾句。多年商場的歷練，洞悉這些人的心理，直敲到了銀行這些主的心頭上。
所謂收貸不過也是試探水深水淺。生怕跟著這些企業主賠錢！
吳孟這幾句話倒把銀行代表們鎮住了！
建行來的那位幾分謙恭地道：「吳總，不見您人我們心裡沒譜不是？貸款六月底就到期了，可您這兒沒有洽談這個還款意向啊？您總得給我們點保證我們回去也好交差呀？」
「對，我們也是這個想法。吳總，八千萬對我們這個小行可不是個小數目啊。延期雖延期了，我們行長的意思是給我們增加一部分有效質押，也要應付上面的檢查嘛。」另一位直說了，話裡怕是在暗示其中的貓膩。
各個代表的發言大部分都是這個意思，對於初露敗像端倪的台達集團，無論哪家銀行也不願意跟著這艘大船沉沒，當然是自保為上了。
「錢！馬上還！」
吳孟老總猛爆一句，聽得交頭結耳心下無著的眾人心頭一凜！
不過，跟著這位吳孟卻如調戲一般欠著身子兩手一攤：「可你們總得給我點時間吧？」
眾人被噎了一下！
這下，吳孟笑著甩出包袱來了：「大家放心，我給大家透露個消息，我們正和鋼管廠洽談，鋼管廠的空地加起來要有七畝地，市中心的地皮這個值多少錢各位心裡有譜吧？廢話我不多說啊。如果現在非要逼著我還貸，沒問題給我三天時間。誰要我就還，提前還也行，不過得按合同來。各位在這次的損失有多大？以後咱們雙方還能不能合作？下去自個掂量………」
吳孟老總這幾句中氣十足，不卑不亢，極盡巧言善辨之能，七位代表倒被唬住了。只有副總知道這還純粹是八字沒一撇的事，只有秘書知道賬上的餘額除了退房的已經不足一百萬了，也只有吳孟自己知道遭遇這種信任危機之後，怕是連銀行也不敢再過於相信他了。不過，虎死不倒威，越是這種危險時候越是不能示弱，否則的話倒得更快！
幾個中層領導還真對這位文化不高、水平不淺的吳孟佩服得無以復加。才幾句話，纏了三天沒人招架得住的銀行方面代表就被鎮得服服帖帖，一個個灰溜溜地說上軟話了，不管是為了要錢，還是為了吳孟老總規劃出來的前景，暫時的妥協看樣還是必須的！
鬧哄哄的一個上午過了一多半，差不多到了十一點，才把銀行方面的代表送走。吳孟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虛脫一般倒在老闆椅子上。
不料風風火火的王秘書未敲門而入，緊張之色更甚於見了銀行代表，顧不上老闆臉上的不悅，慌慌張張地又爆了條消息：「鋼管廠和飛燕集團房地產公司剛剛簽署了合作協議，鋼管廠的那塊空地歸屬權現在到飛燕集團手裡了！」
「啊！什麼時候的事？」吳孟一驚，猛地站起身來。
「就在剛才，鋼管廠的財務主管給我打的電話。」王秘書低聲說道。
吳孟目瞪口呆，無力的跌坐下來，驚訝的合也不攏嘴，訕訕地說了句：「我知道是誰在搗鬼了，趕快通知光他們來見我！」
晚了！吳孟聯繫不到自己得力的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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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銀行代表們吵翻天的時候，幾個警裝人員直奔上某幢樓層，吳孟手下眷養的狠茬就住在這裡。
一上午，雨花區小沙河派出所已經帶走了三個人，都是吳孟手下干黑事的主。最後這一個綽號光皮的吳孟的得力手下雖然在台達集團僅僅掛了個保安的名字，可不少黑事都出自於他的手！
咚…咚…咚…！一陣不客氣的擂門聲！
門開了，卻是一位衣襟不整的女人，臉上殘妝猶在，看著門口站著四位警察，有點心虛地問：「你們找誰？」
領頭的警察虎氣咋唬著：「開門，有案子找光皮。」
「他不在。」女人緊張地說道。
「胡說，昨晚上我們就守在這兒。」警察就火了，「快開門，否則我們申請破門了啊。」
幾個如狼似虎的警察叫囂著，那位女人明顯有些不情願，可也不敢擔上這個阻撓執行公務的罪名，悻悻地開了門。
一人堵門，三個警察找人。
穿了半截褲子的嫌疑人光皮正無計可施，看著警察堵死了，反而賴上了：「怎麼了，怎麼了？警察了不起呀？我犯什麼法了？」
領頭的警察愣了愣：「誰說你犯法了？」
「不犯法你們來幹什麼？亂抓人呀？」光皮叫囂著。
「誰抓你了？心虛什麼？有犯的案子呀？」警察再問。
光皮倒被噎住了，想了想，嘴硬道：「那沒犯法，你們也不抓人，幹嘛闖我家裡？」
「誰闖你家裡啦？那女的開門讓我們進來的。」警察又笑了。
另外幾個警察也跟著笑，看向光皮的眼神卻明顯有幾分不懷好意。
不過，這幾句效果顯著。嫌疑人被氣得直翻白眼，態度老實了苦笑了一聲：「警察同志，您幾位要幹什麼，明說呀？」
領頭的警察這才放緩了語氣：「噢，這才算句話。這樣，有案子請你回所裡協助調查。」
「喂，別來這一套啊，有什麼這兒問，帶我走沒門。」光皮看樣反應過來了，強硬起來了，坐到沙上翻著白眼看著這些來者不善的警察！
僵住了！
這正是整個計劃中的一個步驟，要想辦法把吳孟手下這幾個找事領頭的主隔離起來，砍掉吳孟的左膀右臂，而這個綽號光皮的就是吳孟最得力的一個手下。
不過，對於這號半黑半白的傢伙，涉案不少但真正有征據的卻又乏善可陳，派出所還真不怎麼好處理。
這本身也是一個難點，沒證沒據隨意帶人不是那麼容易的！
不過，這種事情也難不倒老練的***人員！
領頭的警察眼珠骨碌一轉，看著立在牆邊的女人梢染著、臉上殘妝看樣原來應該很濃手指甲染得五顏六色。想了想，猛地問了句：「你們倆有結婚證嗎？」
「啊！？」光皮不知道警察為何來這一問。
那女人躲躲閃閃低著頭不說話，警察心裡更有譜了，指著那女人說道：「你口音根本不是省城人。把身份證、暫住證都拿出來，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們倆搞什麼勾當啊。說，一晚上給你多少錢？」
那女人悻悻反駁了句：「誰要錢了？」
「那更不對。」警察虎著臉，一絲笑意也沒有，就著這話頭咋唬：「不要錢沒有結婚證這是什麼行為？！非法同居懂不懂法呀？是不是比非法同居更嚴重，我們還得進一步調查！」
身後幾個警察心裡暗笑：「這丫的要錢就是***，不要錢就是非法同居，反正你怎麼都有錯，既然有錯，最起碼傳喚你沒問題。」
光皮瞪著眼，像是要發作的樣子。領頭的警察卻是從腰間拎出了銬子，三個人虎視眈眈。再橫的人遇到了警察也不敢太過胡來，光皮看著這架勢，連連擺著手：「好好，我跟你們走別，難為她……」
「這才是爺們！走，我們不但不難為她，保證也不難為你。」領頭的警察豎豎大拇指讚了個。
瀏沙市旅遊休閒酒店的會客廳。
剛剛簽署完了協議的雙方正舉杯相賀！
雨湖區常務副區長李家濤也出席了這次簽約儀式，看來賓主雙方都心照不宣，對於這次沒有任何基礎的協議，都像在做秀一般！
不過越是做秀還越做得像真格的，邀來的新聞記者有若干家，明天這個合作消息估計就到了報紙媒體的顯著位置。
飛燕集團購買了瀏沙市鋼管廠的空閒土地，是由徐小峰牽線，常務副區長李家濤多次召開相關會議，主持了鋼管廠領導和飛燕集團老總郭曉露之間的談判！
鋼管廠廠長王立三藉機搭訕和徐小峰碰杯的時候，悄悄地湊上耳朵來問道：「小峰，不會有什麼意外吧？」
「放心，吳孟那條瘋狗牙已經被拔了，想咬人都沒機會了。」徐小峰呵呵笑著，「以後沒有人能夠找您和鋼管廠管理層的麻煩，真有什麼麻煩，你也可以直接去向李區長匯報工作。」
沒有什麼事是孤立存在的！
看得見的是驚心動魄的商戰，看不見的是更驚心動魄的暗戰！
在吳孟的手下光皮等幾個人被拘傳的時候，秋風橫掃落葉般的暗戰開始了！
剛剛寧靜了兩天的逸景小區樓盤十名保安和二十餘名在此處暫留的售樓人員遭到了不明身份者的圍攻，這一次卻是實實在在的圍攻！
中巴一停，呼拉拉地衝進來足有四五十人，目標直指人而不在於砸搶！
雖然沒有持械，可這拳頭擂腳丫踹也不是那麼好玩的！
保安們被追打得哭爹喊娘、售樓小姐被調戲得驚聲尖叫，少有問津的樓盤成了施虐的最好場所！
呼嘯而來、呼嘯而去，不到十分鐘全部又銷聲匿跡！
派出所出警之後細查現場沒有什麼大的破壞、也沒有砸搶。其實就是摁著男人揍了一頓，拽著女人嚇唬了一番，和平時處理的鄰里糾紛差不多。
於是，派出所下了個定論：買樓被騙者洩憤！
警察們言語間多有同情，買樓不成反賠違約金的市民對這幾天事情層出不窮的台達集團都頗有微詞。
筆錄沒做完，售樓的、暫駐物業管理的特別是女員工一眨眼都跑了，誰也不願呆在這兒找打了！
暴力依然為威脅對手最直接的手段，只不過換了一種巧妙的形式而已。
別看不起雞鳴狗盜之徒，有道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到這個時候，像這號眼睛裡根本沒有秩序、沒有法律的蠢人渾人和沒法講道理的人簡直是才堪大用也！
連綿不絕的明槍暗箭，頻頻施之於台達集團旗下或明或暗的勢力時，吳孟卻是靜靜地呆在家裡，不是在思謀對策而是無計可施！
像省城絕大多數暴發戶一樣，吳孟和他的台達集團從外部看來財富以幾何堆積的形式發展，但背後的債務和危機也是在以同樣的度累積，積弊到了一定程度，所有脆弱的環節會像多米諾骨牌一般引起連鎖反應！
崇尚自由貿易的資本主義工商業都脫不出這個怪圈，何況半路家的民企呢？何況又是在這個市場人治多於法治的環境裡呢？
逸景小區的開發幾乎押上了所有身家，原本的如意算盤是，樓盤資金回籠用以還貸和支付保證金，新的地產質押後可以從銀行得到更多的開發資金。這招借雞下蛋、借船出海、藉著別人老婆生娃娃的招數吳孟早已經運用得純熟不已，大不了就是給銀行方面支付點招待費用而已！
可是這一次吳孟發現自己錯了！
謠言風起，現在逸景小區已經成了狗窩豬圈不如的地方，甚至有謠傳這裡曾經受了核廢料的污染！不到一周的時間，樓盤資金回籠現在是負增長，就是以一千五百元每平米的跳樓價甩賣都未必能出得了手！
更背的是，覬覦幾年的鋼管廠那塊地易主！
前路被堵、後路被抄，只要樓盤出不了，變現不了人民幣，光是銀行貸款的壓力就能把台達集團壓垮。
消息一件件傳來，直聽得吳孟狠狠地摔了手提電話，頹然把自己深埋在豪宅沙發上。這一次，他知道自己輸定了，明擺著和暗藏著的勢力都被人家連根刨了起來。
吳孟整個一下午坐在家裡想著從那裡還可以突圍，不過想來想去是茫然無措。銀行如果沒有看到利益或者沒有新的質押肯定拿不到錢，官面上的關係再有本事也無法強迫誰來購買逸景小區的住房。
資金壓在逸景小區，已經是再動無望！
輸了，這次可真的輸了，而且輸得有點冤！
到現在，吳孟都沒想明白自己是怎麼輸的！
「這個王八蛋背後捅老子一刀……」吳孟突然想起了有過幾面之緣的徐小峰，就是這個一向和他稱兄道弟的偽君子捅了他一刀！
有人在顧影自憐、有人在舉杯相慶；有人在哀歎時運不濟、有人在享受春風得意。
李家濤出現在飛燕集團老總郭曉露的家裡，肩膀上居然騎著粉雕玉琢的小叮噹，小叮噹嘴裡還在不停吆喝著：「駕，駕……」
小叮噹赫然是在堂堂的雨花區常務副區長李家濤當馬騎！
「叮噹，別調皮了，讓李叔叔休息下。」郭曉露瞪了小叮噹一眼，可小叮噹撇了撇嘴，根本就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情，只好歉然朝李家濤一笑。
「沒事，沒事。」李家濤擺了擺手，呵呵笑著，「小叮噹，幾天不見，你又長了幾斤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