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五章 文 / 成吉思汗的多瑙河
第二百二十五章
李家濤心頭一軟,柔聲道:「你按摩得非常好,再給我按摩一次吧,我按做事付你錢,好嗎?」
女人眼神一亮,嬌聲道:「那怎麼好意思呢?」
李家濤鬆了一口氣,不動聲色轉移話題:「你按摩技術這麼好,在哪裡學的?」
「我按摩真的舒服?」女人得到表揚,越發起勁地按摩,「做什麼只要用心,有的小姐只想把客人的錢弄到手,我倒覺得,在這種地方,我們圖錢,客人圖舒服,只要把客人服侍舒服,他會在乎幾個錢?」
李家濤覺得女人這話說的對頭,就笑著點了點頭。
女人就接著說:「要讓客人滿意,就要盡心,賓館讓客人有賓至如歸的感覺,回頭客自然多。我們把客人當作親人,而不是當成敵人,狠心宰客,那麼客人自然就會滿意,下次來了還找我服務。」
李家濤覺得有些意思。常說小姐無德,***無情,也只是指一般情況罷了。眼前的女人倒是按照自身行業的道德要求,規規矩矩做事。
當官和當小姐貌似也沒有多大的區別,都是為人民服務,只不過不在同一個道德層面罷了。事實上,一般的官員幹部經常藐視老百姓,視表達正常利益訴求的群眾為刁民、釘子戶,把刁民和釘子戶放在了對立面上。如果換上眼前這個女人小姐服務意識,把刁民和釘子戶當成自己的親人,盡心盡力搞好服務,二者之間又哪還會產生矛盾?即使產生矛盾,親人之間的矛盾處理起來是不是要順暢得多呢?
小姐們都是現實主義者,喜歡把客人視為貨,與其離開清純的自己喜歡的貨,去面對污穢的貨,倒不如留住眼前的貨,獲得暫時的利爽清心。
小姐盡可能藐視玩弄自己的貨,遇到喜歡的貨,她們卻無可救藥地把人格放在更低的層次上,覺得這就是她們的地位。
女人可憐兮兮地央求道:「哥,我們一起泡,讓妹服侍你,好不好?」說出這話的時候,她居然臉紅了,不理解自己為什麼要如此厚顏無恥地糾纏,錢不是到手了嗎?
平常在人們眼裡,小姐的身份就是厚顏無恥的代名詞,多數時候她們並不願意把卑賤的職業與人格尊嚴放在一起。
李家濤這次很堅決地說了聲「不」,背對著她脫光了上衣,身穿一條短褲進了裡間的浴池。女人更不願意被喜歡的客人藐視,她把客人的冷漠歸結於卑賤的身份,難過地站在原地。
李家濤抬頭看見淚光閃動,心裡忽然像針刺一樣,發現自己原本與世人無異,用冷漠傷害了一顆善良的心。
李家濤把整個人泡進溫水裡,一股清醒的思緒像閃電一樣劃過他的腦海。
傳統喜歡把職業的高低視為道德的高下,或以道德來衡量職業的高貴與卑賤。佔據社會高位的人才被視為具備良好的品行,百姓大多與高尚的道德無關。
革命之後反其道而行之,視做普通工作的百姓為有道行的人,身居高位和從事特殊行業的人則成為無德之人,成為改造的對象。
事實上,任何職業都是一種歷史的結果,個人選擇職業,也是社會的必然,而非個人的道德選擇。因此,任何人都不能以道德評判一項職業的高低。
當然,職業對於從業人員有道德要求,這是職業應當具有的社會內涵所致。
李家濤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朝女人笑了笑:「你去給我要一條毛巾,一條***來,棉,大號的。」
女人聽到李家濤的吩咐,破涕為笑,應聲愉快地出去了。
李家濤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看重小姐的情緒,是不是小姐善良的心靈觀照出了自身心靈的卑微?從職業要求來說,公務員應當成為職業道德的典範,引領社會的道德潮流。為政之道在於「正」,正確的價值方能確立政府的公信力。身為一個公務員,豈能迷戀於聲色犬馬,流連於酒樓舞廳,並與小姐為伍?
女人拿著毛巾和短褲小跑著進來了,紅著臉遞給李家濤:「哥,你換了短褲叫妹,妹怕你不好意思,害羞。」
等李家濤換好短褲,女人進來後猶如一個溫柔的妻子,柔情款款,先是幫他把頭髮精心地疏了個三七開的髮型,接著又拿毛巾把他身上沒有擦乾的水珠擦拭乾淨,最後又服侍著他穿好了衣服。
這一刻,李家濤有些恍然。
佛家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李家濤對此有所明悟,從未感覺到這麼清晰過。
李家濤都在女人的懷裡睡了一覺醒來,可黃祖國還沒有從葉子的身上爬起。這也讓李家濤想起了幫自己按摩的那個女人的話:最怕碰上老頭,弄上幾個小時還不能成事!
「或許,黃祖國就是那種弄上幾個小時還不能成事的老頭吧。」李家濤不懷惡意地推測著。
又等了將近半個小時,黃祖國才春光滿面地出現了,滿臉疲憊的美腿女人葉子則掛在他的手臂上。
黃祖國的臉上有些得色,看了李家濤一眼,綻放出領導特有的慈祥而帶有一絲親和的微笑。領導習慣把下級的尊敬看成個人因素,殊不知下級的尊敬更多出於職位原因。
李家濤要不是為了還黃祖國的人情,是萬萬不會跑到這種歌舞廳來的,在黃祖國看來這就是他的個人領導魅力所在!
官場中的權力和職位如同宇宙間的物質質量,位高權重,意味著在官場中的質量越大,對其他物質產生的吸引力越強。一旦失去了職位和權力,意味著物質失去了質量,對官場中人的吸引力自然消失,這就是為什麼高官們一旦失去了職位和權力,馬上就會門前冷落馬稀鬆的根源所在。
黃祖國不是不清楚這一點,只不過長期在官場中混跡的人,除了職位已經一無所有,需要用職位帶來的光環麻痺空虛的神經。
這就好比美女需要愛情,***需要金錢和麻將,無聊男人需要酒精麻痺神經一個道理。
俗話說,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年輕領導還可以用追求陞官來聊以***空虛的精神,像黃祖國這類年近五旬的老幹部已經沒有什麼升職空間,此時不享受現職所帶來的歡樂時光,退職以後,只怕此恨綿綿無絕期了!
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此為三鐵。經過今天晚上這齣戲,黃祖國自認他和李家濤的關係已經很鐵了。
要是黃祖國知道李家濤已經把他歸類為「弄上幾個小時還不能成事的老頭」,只怕他要暴跳如雷!廉頗老矣,尚能幹否?
回金鑫鄉的路上,黃祖國笑著說:「家濤老弟啊,我們省紀委調查組這些日子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李家濤以為黃祖國只是客氣,也很是,「有黃處長領導的調查組在,我們金鑫鄉的幹部們都會嚴於律己,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這種套話就別說了。」黃祖國擺了擺手,「我決定了,省紀委調查組明天就撤回省城,該調查的已經調查完了。這個事情就到此為止,你也和陸濤***說一聲吧。」
李家濤心裡一喜,趕緊說道:「太感謝黃處長您了,說句心裡話,陸濤***一直很是關心省紀委調查組的調查進展情況,我也終於可以對領導有個交待了。」
「家濤老弟,你是恨不得老哥我早日離開小耒縣吧。」黃祖國似笑非笑地看著李家濤。
李家濤訕笑了一聲:「哪裡,這些日子我跟著您學到了很多東西呢。可惜的是,以後想要再請教,還要去省城嘍。」
不管怎麼樣,李家濤始終不會說一句挽留的話。挽留一個紀委調查組,在李家濤看來,那樣會很不吉利。儘管李家濤是唯物主義者,可身為官員幹部,總是特別在意這個方面的東東,這已經形成了慣性思維。
「家濤老弟啊。」黃祖國突然說道,「來小耒縣之前,趙省長特意囑咐過我,讓我和你搞好關係,現在終於不負所托,和老弟你相處得很是融洽,我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李家濤心裡直罵娘,這個老狐狸這個時候才透露出他和趙東方之間的關係,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要不是李家濤和趙東方打過交道,趙東方欠李家濤人情,雁都市市委***歐陽強也不會親自點名讓李家濤來金鑫鄉黨委***和鄉長擔子一肩挑!
黃祖國一直迴避李家濤和趙東方之間的關係,也是想能夠讓省紀委調查組在金鑫鄉調查當中,有更多的權威性和威壓力。
只是,黃祖國萬萬沒有想到,就因為這麼一個想法,整個省紀委調查組的成員們在前面一個月的調查期間,餐餐吃白菜蘿蔔,肉片都沒有見過一塊!
現在想起來,黃祖國還心有餘悸,覺得李家濤這個鄉黨委***雖然年輕,但行事非常狠辣果決,實在是讓人難以對付。
要不是雁都市市長孫文哲因為國家儲備糧的事情突然下台,黃祖國估計自己的調查組和李家濤現在只怕還在打擂台,拼耐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