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56章 大智慧 文 / 成吉思汗的多瑙河
第156章大智慧
朝陽似火。楚南省常務副省長高東陽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沙發上，仰望著透過玻璃穿透過來的金色陽光，有些出神。
「省長，苔原市市委書記吳棟樑來了，說是要向您匯報工作。」秘書走了進來，很是恭謹地請示。
「哦。」高東陽點了點頭，隨口說道，「以後要叫吳秘書長，請他進來吧。」
對吳棟樑這個積極的態度，高東陽還是非常滿意的，也就沒有按照慣例冷落他幾分鐘了。要知道，省委常委會議才昨天才結束，文件都還沒來得及下發，很多廳級幹部包括詹大有這個省人大辦公廳主任，還要等人大這邊通過後才算正式通過，吳棟樑卻是搶先一步趕了過來，顯得非常積極。
消息是組織部長潘小波的秘書透露給吳棟樑的，這裡面究竟有什麼玄機，說不清道不明，反正吳棟樑平時和潘小波的秘書也走的挺近，秘書第一時間告知常委會內幕，吳棟樑除了感謝，還是感謝。
可剛剛剛寫完，吳棟樑就震驚了，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吳棟樑的震驚來自兩個方面，一是決然沒有想到，高東陽會在這個時候拉他一把，而且一步到位將他提攜到省委秘書長如此顯赫的崗位上。要知道，下一步，吳棟樑這個省委秘書長就可以升為省委常委。
這是一道鐵門檻，太多的人想都不敢想，更別說跨過去。
一般人在市裡干幾年，頂多也就謀哥省人大或者政協，哪裡敢想到省委班子裡去，更何況還是省委常委，。
吳棟樑恍若做夢，電話合上很久，都不敢相信天上會掉下如此大的餡餅，而且還一下子砸在了自己頭上！
吳棟樑的第二個震驚，是萬萬沒有想到阻擋他的步伐的是省長謝茂林。潘小波的秘書還繪聲繪色地把省委常委會議上爭論的細節還有火藥味毫不保留地告訴了吳棟樑，這也讓他聽得忽而血脈憤張忽而義憤填膺。是的，義憤填膺。
如果將高東陽和謝茂林的次序顛倒過來，吳棟樑倒是完全可以接受，畢竟他一度動搖過，曾經向謝茂林省長靠攏！
怎麼會這樣呢？
吳棟樑想不通，一萬個想不通。這個夜晚他完全失眠了，腦子裡一次次閃過這些年跟謝茂林省長的接觸場面。
假，太假了，他媽的太假了！
吳棟樑得出了這麼一個心寒的結論，等消息得到驗證，就無所顧忌更是急不可耐地直奔省城瀏沙市，向常務副省長高東陽匯報工作。
吳棟樑當然不會冒失到直接來到常務副省長高東陽的辦公室，車子還沒有進省城，他先禮貌地打了個電話給高東陽的辦公室，卻是秘書接到的電話。
秘書的語氣很是客氣，卻是說：「省長現在有些忙，我等下進去匯報一下。」
吳棟樑掛了電話後，就一直抱著自己的手提電話等回音。一直等了一個多小時，原以為電話回馬上響起，吳棟樑很快就明白不是那麼回事情二來，因為手提電話在他手頭根本就沒有響過！
吳棟樑就很是擔心。又不敢再打電話，怕惹得高東陽不高興。同時，又怕高東陽避嫌，這個時候不會見他。
後來，吳棟樑乾脆讓司機把車停加油站路邊，自己下車抽悶煙。可半包煙抽完了，吳棟樑還是沒有接到電話。
「看來，自己這趟是白來了。」吳棟樑心裡歎了一口氣。
「走吧，回苔原市。」吳棟樑鑽進了小車，吩咐了司機一聲。
司機有些納悶地看著他，讓吳棟樑氣的差點要罵人了。不過，吳棟樑很快就穩定了情緒。
「都快要當省委秘書長了，怎麼還是這個脾氣，看看人家高省長，什麼時候有過情緒有過脾氣？」吳棟樑馬上在小車裡開始檢討自己，並暗暗發誓以後絕對不能再有這壞毛病，榜樣樹在那兒，要學啊！
「你可以不學宋慶明不學謝茂林，但高東陽身上的每一個地方，一言一行，你都要細細品味細細咀嚼，要當做經典來讀。」吳棟樑心裡不斷提醒著自己。
車子一直走了一個多小時，都快要到苔原地界了，吳棟樑手中的手提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吳棟樑一直把手提電話拿在手中，或許是內心一直有那麼一絲期待吧。
電話是高東陽的秘書打來的，笑著說：「秘書長，高省長說晚上給您電話。」
吳棟樑喜出望外，手提電話都沒來得及合上，就馬上吩咐司機：「掉頭，回省城！」
過了一會兒，吳棟樑又意識到自己又犯了情緒容易衝動的錯誤，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咒罵著：「我看你是一輩子都學不會了，就這樣子還想去省委？」
「開慢一點吧，別著急。」吳棟樑把身子放倒在車座上，閉上眼睛，很有水平地說了一句。這句話也讓吳棟樑找回了一些感覺。
「就該這麼沉穩。」吳棟樑再次提醒自己。
高東陽正式通知吳棟樑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其實今天一天高東陽都比較清閒，難得的清閒。每次省委常委會議後，下面總要亂上一陣。對高層來說，卻可以閉上眼睛睡大覺，因為一切都成定局，無論下面悲也好喜也好，都跟他們無關。他們這些高層要做的，就是盡快調整好自己，投入到新一輪的博弈中娶。
高東陽有時間卻故意不接見吳棟樑，就是一種官場藝術。當然，高東陽倒不是賣關子，更不是擺譜。如果低級到這種程度，他就不是高東陽了。
高東陽是想趁著這工夫，把吳棟樑這人想透，想明白。
得想明白啊！必須想明白，這步棋要是下錯了，高東陽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說實話，高東陽這步棋下得確實有些冒險，也有點倉促，幾乎是在賭博。對吳棟樑這個人，高東陽還是有些瞭解。
吳棟樑說穿了就是一個立場不十分堅定的人，沒什麼壞心眼，也沒有什麼所謂的官謀官術。在機關四伏的官場，吳棟樑還真是顯得有些傻里傻氣，缺心眼也缺大智慧。
「吳棟樑是個不錯的幹將，卻不是個謀將。對這種人只可小用，不可大用。」高東陽給出了這樣的評價。
對秘書長這個位子，高東陽是深有體會，也看得很重。省委、省政府之間的平衡與制約，並不是靠兩邊的一把手來完成，更多的時候，兩邊一把手在和稀泥，在找平衡點，在禮讓。因為他們是一把手，姿態必須比別人要高。
真正的謀略卻是要靠兩邊秘書長來完成。如果說兩邊一把手唱白臉，紅臉角色無疑就會落到兩個秘書長身上。
所以說，書記輸了一人輸，省長輸了也是一人輸，可秘書長輸了卻是滿盤皆輸！可惜的是，在官場上，不見得有多少人明白這個道理！
對吳棟樑做出這個調整的時候，高東陽其實心裡是打了很多問號的，懷疑、不放心以及能力方面的擔憂。總之，吳棟樑這個人還真把高東陽給攔住了。
不過，素有官場教父之稱的高東陽很有魄力，最終還是狠心一咬牙，賭博一樣把吳棟樑的名字放在了秘書長後面。
高東陽抱定一個想法：這樣一來，吳棟樑是一點退路也沒有了。
這就是官場大智慧，是站在極高的層面看問題！
有些左右搖擺飄忽不定的人，你要用額外的力拉他，你這邊一用力，別人自然就有了反力，在反力面前，他跟別人不遠也得遠！
高東陽認為值得冒這個險，至於冒險能不能夠成功，就看下一步吳棟樑的表現了！
吳棟樑一進高東陽的辦公室，就開始做檢討。檢討的內容很豐富，算是非常誠懇，還將許多不該說的秘密給說了出來。這些秘密當中，就有涉及到省長謝茂林和其他官員幹部的。當然，吳棟樑並沒有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看來，吳棟樑還是很有水平的，不該犯的錯誤這次沒有犯。」高東陽暗自給出自己的評價。
不過，高東陽始終冷冷地坐著，既不打斷吳棟樑的話葉不做出任何表情，一張臉冷漠到可怕！
吳棟樑終於說完了，把一路想好的話全部吐了出來，心裡輕鬆了不少，然後滿是期待地看著高東陽，等他發話。
高東陽仍然沒有開口，目光死死盯住吳棟樑，就像錐子一樣紮在吳棟樑臉上。吳棟樑被高東陽盯得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但他還是沒有把目光移開。
吳棟樑心裡很清楚，這個時候自己一旦移開目光，那自己就輸了！
高東陽似乎終於看夠了，臉上的烏雲敞開了一絲欣慰的笑容，而這絲笑容也讓吳棟樑看到了希望。
高東陽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了，不能讓人家太難堪了。可是說些什麼呢？
高東陽也頗為猶豫，感覺提前準備的話都沒有用，大家都在一條路上擠著走，這條路上的坎坎坷坷誰都清楚，這條路的艱難誰心裡都有數，不用多說。
可是，高東陽總覺得自己必須說些什麼！
想了半天，高東陽才語重心長地說道：「該做的宋書記和我都為你做了，下一步你還有省委常委這個關卡要過。我希望你能夠拿出一個正確的態度來，不要讓人擔憂！」
就這麼一句話，高東陽把該交代的話都包括了進去。
吳棟樑又等了一會，確認高東陽不會再衝自己說第二句話，才站起身來，很是莊重的表情：「我先回去了，苔原市現在不能沒有我，今晚我得連夜趕回去。省長您好好休息，您的話，我會牢記在心裡。」
高東陽起身送客，吳棟樑出門的一瞬間，高東陽突然用力在吳棟樑肩膀上拍了一把，笑著說：「好好幹，路還長著呢。」
高東陽的這一句話還有那一巴掌讓吳棟樑一直帶到了苔原市。雖然已經是深夜，有些涼了，可吳棟樑還是感覺被高東陽拍過的那地方很溫暖，心也很溫暖！
宋慶明跟謝茂林之間的那塊遮羞布，算是徹底撕開了。不管誰勝誰負，這都是暫時，只是一段落，接下來，怕事就不再顧忌什麼都要出手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按照中央的相關文件精神，楚南省省委省委常委會一致通過了《楚南省關於在全省深入學習科學發展觀活動的意見》，轟轟烈烈的學習運動在楚南省大江南北開始了！
政治學習活動開展得如火如荼，省裡已經連續召開好幾次會議，督促落實此項活動。楚南省的學習實踐活動分三個批次進行，每批時間為三個月左右。第一批參加範圍為省級黨政機關、省人大、政協機關、省法院、省檢察院和省級人民團體以及省直屬事業單位。
同時，在第二批次的市、縣黨政機關及省屬企業中挑選兩個試點單位，跟第一批次的單位同步進行。
整個活動又份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為學習調研階段，第二階段為分析檢查階段，第三階段為總結階段。
在國內官場，很多時候務虛比務實更加重要。說的好聽一些，那就是大方向不能出錯，大原則不能違背。說的不好聽些，那就是要多說好聽的話，多說空話，少發牢騷，也就是少做事多說話！
而在這個全國政治學習的關鍵時刻，誰的聲音強，誰就有可能贏得先機。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又即將打響！
常務副省長高東陽也不敢怠慢，親自帶隊下去，多渠道多層次徵求有關方面特別是基層黨員和群眾的意見，找準影響和制約楚南省發展的突出問題，以及影響社會穩定和黨性黨風黨紀方面群眾反映強烈的突出問題，然後對症下藥，分析形成問題的主客觀原因，理清科學發展思路，形成領導班子貫徹落實發展情況的分析檢查報告，組織黨員、群眾來評議。
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雁都市小耒縣縣委辦居然成了這次政治學習的全省兩個試點單位之一！
李家濤倒沒有覺得有多意外，因為在幾天前，他就接到了來自京城的兩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