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39章 宋慶明的妥協 文 / 成吉思汗的多瑙河
第139章宋慶明的妥協
吃了夜宵，李家濤就告辭了。高夫人倒是把李家濤送到了樓梯間，還一個勁說歡迎常來坐坐。李家濤心裡那個汗啊，常務副省長家的門檻實在太高了，自己哪裡敢沒事串門？
上了小車，李家濤就笑著對司機說：「找個夜宵店，去喝點什麼吧。」
「您好像剛剛吃過夜宵吧。」司機的表情有些怪異。
李家濤摸了摸肚皮，悻悻地說：「哪裡敢放開吃啊，肚子還是癟的。」
說著，李家濤和司機都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要不是在省政府領導家屬院，只怕會笑得驚天動地。
「還是李哥體貼俺們當司機的。」司機剛出家屬大院，就嘿嘿笑著說，「這麼晚了，還請我吃宵夜。」
「應該的，哥們辛苦了。」李家濤趕緊說道。
當三十幾具的屍體照片出現在楚南省省領導面前時，所有的人都震撼了！
案件也很快驚動了中央，中央飛速派來了專案組，介入此事。
專案組這次是下了決心，辦案效率很高，很快就查出萬家山隧道事故發生後，用來支付給王家灣村民的那些賠償款都是從楚南省交通廳賬號上直接劃撥出去的。
也就是說，這起安全事故由國家買單！
所有的目光都對準了楚南省省長謝茂林。有些人甚至猜測，謝茂林要倒霉了，這一次他難逃其責。
在楚南省的省委常委會議上，省委書記宋慶明居然講起了故事，以這個故事開場。而這個故事，和小耒縣縣委書記陸濤剛上任時在接風酒宴上講過的野兔故事同出一轍，讓人深思。
「同志們，離正式開會還有兩分鐘，我給大家講個故事吧。」宋慶明面帶微笑，環顧著四周，「十多年前，宸市的市委書記陳大白還在交通局上班，辦公的地方是一座老樓，辦公室的舉架很高。有一天呢，一隻麻雀誤飛了進來，情急之下，它就拚命地在屋子裡四處亂飛，想要找一個出口出去。辦公室裡的人當時比麻雀還急，就把所有的窗戶打開，希望麻雀可以盡早飛出去。可是麻雀一隻在最高的地方飛來飛去，四處碰壁，就是找不到窗子的位置。有的人就提議，要不先抓住它，然後再放飛吧。大家一聽也對，就七手八腳抓麻雀。」
這個故事其實有不少人聽過，只不過無論是在官場上還是在商場上，領導在繪聲繪色講故事或者笑話的時候，忌諱去把謎底捅破，因為那是件讓領導掃興的事情。因此，沒有人去捅破謎底，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思索的表情，聽得興趣盎然！
「大家越是要抓麻雀，它飛得越高，直到最後頭破血流，也沒有飛出去，是吧？」果然，宋慶明繼續說道，臉上的笑容有些詭異，還特意看了謝茂林省長兩眼，「這個故事叫做飛低一寸，其實只要麻雀懂得稍微飛低一點，那它就可以找到窗戶，可以輕鬆飛出去了。」
謝茂林省長自然聽出來宋慶明講這個故事的意思何在，心裡氣得直罵娘，因為宋慶明居然把他比作麻雀！
「書記這個故事講得很好，寓意深刻。」謝茂林嘴上卻笑著說，「我們小時候學眼保健操時老師就告訴過我們，要眺望遠處緩解眼睛的疲勞。」
形勢逼人，謝茂林不得不放低姿態，力求把萬家山事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力求省委書記宋慶明能夠息事寧人。
宋慶明似笑非笑地看了謝茂林一眼，然後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沉聲說道：「同志們，今天這個常委會議，主要討論一個月前發生的萬家山隧道事故的處置問題，還請同志們各抒己見，，群策群力，同心協力處理好這起事故。」
「書記，同志們。」謝茂林省長馬上站了起來，「在此，我先做個自我批評。在萬家山事故中，我犯了官僚主義錯誤，偏聽偏信，沒有深入調查，並且主觀臆斷，給萬家山隧道安全事故的調查造成了一系列的困難。對此，我感到非常內疚，並且誠懇向各位檢討。」
頓了頓，謝茂林卻是話鋒一轉：「正是因為交通部門的失職，才導致了這次誤判，差點讓楚南省省委省政府為此蒙羞。對此，交通部門要負主要責任。」
緊接著，謝茂林又開始拿常委副縣長趙菊開刀了。
「趙菊同志身為主管交通的常委副省長，也要負很大部分的責任。趙菊同志哪，你辜負了省委省政府的一片期望，也辜負了同志們對你的信任。我建議，趙菊同志你最好不要再負責交通方面的工作了。」
這番話，謝茂林說得聲畫並茂，義正詞嚴，讓常委副縣長趙菊不得不馬上檢討，幾乎是要聲淚俱下……
謝茂林這個彎轉得實在太快了，讓常務副省長高東陽和瀏沙市市委書記劉德明目瞪口呆。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謝茂林這樣不要臉的。」劉德明心裡暗自罵道。
「東陽同志，這次幸虧有你啊。」謝茂林接下來的話更是讓很多省委常委瞠目結舌，「要不然的話，這次我把錯誤犯大了。」
萬家山雖大事故原因已經徹底被查清楚，由於掌子面處塌方，瓦斯異常湧出，只是模板台車附近瓦斯爆炸。
中央調查組同時查明：「摩訶集團違規將勞務分包給無資質的作業隊，施工中安全管理混亂，通風管理不善，右洞掌子面拱頂瓦斯濃度經常超限，部分瓦檢員無證上崗，檢查質量，次數不符合規定等。監理單位未正確履行職責，關鍵崗位人員無證上崗。」
「同志們，萬家山事故性質惡劣，後果極為嚴重，且已經造成了無法挽回的不良影響，對相關責任人，必須進行嚴肅處理。」宋慶明沉聲說道，「按照我黨的一向原則，秉著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原則，省紀委初步制定了一份處分決定，下面紀委書記劉向東同志宣讀一下，然後同志們再在這個基礎上進行討論。」
楚南省紀委書記劉相當人長的高大，聲音相當洪亮：「摩訶集團第一項目部經理、副經理、技術負責人以及外包方施工隊長戴勝利等四人對事故負有直接責任，事故發生後又故意隱瞞，內外串通，膽大妄為偷埋屍體，干擾調查，情節極為嚴重，已經觸犯刑法，移交司法機關處理。唐天縱尹涉黑，由司法機關另案處理。摩訶集團副董事長、總經理對事故負有重大領導責任，給予行政撤職，撤銷黨內外一切職務。摩訶集團董事長呼延通對事故負有領導責任，黨內給予記大過處分，行政降一級。高速集團董事長行政記大過，調離出高速集團。主管安全工作的的交通廳副廳長在事故發生後不積極施救，跟摩訶集團相關責任人通風報信，欺上瞞下，隱瞞真相，給事故調查造成障礙，給予行政撤職處分。交通廳長黨內嚴重警告，並給予行政記過處分。」
紀委這個處理建議，很明顯出自省委書記宋慶明的授意，讓常務副省長高東陽非常失望。
可是，高東陽不得不接受這個令人失望的結果。畢竟，高東陽只是一個常務副省長，還沒有能力去反對楚南省一把手和二把手相互妥協所做出來的決定！
況且，這個案子能夠追查到這一步，已經相當不容易了。這場曠日持久的調查，還有對事故責任者的爭論，讓高東陽覺得很是疲憊。
高東陽心裡很清楚，表面上自己贏了，實際上自己是打了敗仗，因為真正該擔責任的，一個也沒有擔。
不只是謝茂林，就連主管交通的常委副省長趙菊，也沒有做任何處理。謝茂林只是建議趙菊不再管交通，可趙菊會聽他的嗎？
而高東陽更加洩氣的是，省委書記宋慶明在這個事件上所採取的態度。在以往，宋慶明在重大事情上，都會先和高東陽通氣。可這次，宋慶明一個字也沒有和高東陽透露，就直接與謝茂林省長達成了某種秘密協定！
這中間有什麼內幕？
宋慶明真有把柄拽在謝茂林手中嗎？
回想起宋慶明在常委會召開之前講地那個關於麻雀的故事，高東陽就越發懷疑了！
高東陽為此憂心忡忡！
高東陽隱約覺得，省委書記宋慶明已經和自己越行越遠，不可琢磨了！宋慶明這個人對政治，真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對這一點，高東陽絲毫不懷疑。
可是，問題到底出現在哪裡？
「剛愎自用」！這個時候，這四個字突然躍入了高東陽的腦海。
第二天，謝茂林省長就去了京城，說是要向中央誠懇檢討，請求中央對他所犯的錯誤做嚴肅處理。
高東陽卻是心裡很清楚，宋慶明只怕要連任楚南省省委書記，而謝茂林也已經放棄了接任宋慶明的省委書記位置的打算！
這就是官場，一切都是為了利益！
對此，高東陽只能苦笑。
情況太糟糕了，糟糕得超出高東陽想像中的好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