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五卷 定四川 第七十五章 群官聚宴西月樓(1) 文 / 三十二般變化
. 第七十五章群官聚宴西月樓(1)
嚇,老子把這事忘了,鄭曉路大汗,不太好吧,當賊的娶個女將軍,將來她大義滅親,背窩裡一刀把我臉袋砍去領賞,咋整?
他臉上神情古怪,馬祥雲當然一眼就看出來了,她心直口快,立即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呃……這個嘛……」鄭曉路急中生智,道:「我爹……他老人家去世了,我得守孝三年,不能娶妻……」
「啊!」馬祥雲一聲驚呼,她對漢人的習俗也略知一二,父親去世有多麼嚴重她當然心裡有數,一聽這個噩耗,滿心的歡喜全都化成了空。
鄭曉路帶著馬祥雲鑽進鄭家的大堂,老爺子的靈位還供在案上,香爐香燭,煙霧繚繞。馬祥雲看了一眼那香案,頭一暈,腳一軟,但她曾在刀山火海中戰鬥,心志比一般女子堅毅得多,頃刻間就恢復了常態。
她恭恭敬敬地跪到老爺子的靈牌前面,認認真真上了兩柱香,等到一切禮畢,馬祥雲轉過頭來望著鄭曉路認真地道:「那我等你,不過三年罷了……」她臉上的紅雲已經消失不見,雖然說的是婚嫁大事,卻無一絲羞色,反倒多了一抹淒清。
鄭曉路一陣子心痛,忍不住歎道:「為了向蘭索等一年,為了奢崇明又拖兩年,接下來為了我守孝,又是三年……這一二三過去,豈不是漫漫六年光陰……祥雲,你會老的!」
他忍不住道:「若是……若是有別的中意的男人,你……」他原本想說,你不妨嫁了算了。但這句話還沒出口,只見馬祥雲的眉頭已經深深皺起。
「咱們土家兒女,娶嫁便是一生一世,六年又如何?就算是六十年……」馬祥雲輕輕一笑:「只有你們漢人才那麼多心思和花樣!」
她站起身,輕輕抖了抖滿身的吊飾,讓它們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然後輕輕一笑,道:「我走了,你在守孝,我也不便與你談情說愛。但你需記得,三年後,石柱萬壽寨……我等你!」
馬祥雲走了,她雖然看上去堅強,但其實內心已破碎,又是三年,人生有幾個三年可用?
皂鶯從大堂的屏風後走出來,看著慢慢走遠的馬祥雲,忍不住歎道:「你還真是狠心,對她說幾句好聽的話也好吧,怎麼就能讓她這樣走掉?」
「那要怎樣?對她說,爺是個土匪,你就別當兵了,來和爺一起造反,把你老媽和老哥全叫來一起造反……」鄭曉路道:「這樣說能成麼?」
皂鶯啞口無言,想了半天,又道:「那你打算怎麼對她?多好的一個女娃,我見猶憐!」
「我見猶憐個屁,她歲數比你大,入門比你早,你該叫她姐姐才對!」鄭曉路沒好氣地道。
「什麼?又來胡扯,我什麼時候入了你家的門!」皂鶯大怒。
「奶奶的,我受傷了,我現在就收你入門!」鄭曉路惡狠狠地撲過去,將皂鶯一把抱入懷中,意外的是,皂鶯居然沒有掙扎,只是冷冷地道:「你愛她嗎?」
「不知道!」
「那你愛我嗎?」皂鶯繼續問道。
「有點愛吧!」鄭曉路摳了摳頭道。
「放屁,胡扯,趕緊滾開!」皂鶯雙手用力一推,將鄭曉路推開幾丈遠,怒道:「我看你應該反過來說,不知道愛不愛我,但是,你是愛馬祥雲的,所以你才對她心痛心疼!」
鄭曉路剛剛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正要動手動腳,又被皂鶯推開,大感不爽,他正要痞著臉又去和皂鶯胡鬧來沖淡心中的不快,突然,楊帆又跑了進來,大聲道:「少爺,有人送請貼來,想請你去赴宴喝酒!」
「扯淡,爺好忙,哪有時間理他。」鄭曉路一邊盯著皂鶯,眼珠子提溜溜地轉,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誰請我?在哪裡喝酒?」
「四川右檢事邵捷春發來的請貼,說是請您在西月樓吃飯喝酒,談點兒事……」楊帆光是念名字前面那一排官位,就把舌頭念得打了結。
哦,這個文官要見我做啥?鄭曉路心裡奇道,俺在他眼裡,不就一愛國之勇士嗎?沒事找我聊天玩兒?
這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喝酒的地方,西月樓,好耳熟,這不就是上次江百濤想請我去的四川第一風月場所嘛,哇哈哈,上次被八大水寨破壞了興致,這次正好去見識一番。
鄭曉路將屁股一拍,大喜道:「好地方,俺這就去!」他轉過頭來瞥了一眼皂鶯,陰陽怪氣地道:「帶刺的花兒,爺不要收入門了,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爺這就去溫柔鄉里抱抱月亮,哇哈哈哈!」
這次飛劍沒來,但滿天的飛刀來了,皂鶯拿出了絕招,用飛刀將鄭曉路全身上下的衣角都刺了個窟窿,她狠狠地道:「這種風月場所,你去做什麼?」
「我這不是接到了請貼嗎?很重要的呢,四川右檢事邵捷春,人家是從三品大官呢,我可得去見見。」鄭曉路嬉皮笑臉地道。
「我看你去見邵捷春是假的,去見樓子裡那些姑娘才是真的吧,不行,我也要去。」皂鶯道。
「我暈,你一大姑娘家,跟去那種地方做啥,莫要壞了你的名聲。」鄭曉路道。
「我是你的護衛,不管你去哪裡,當然都得跟著。」皂鶯道。
「切,明,你要是跑出來壞我的好事,小心我晚上回家慢慢收拾你。」鄭曉路大聲叫道:「楊帆,快備車,咱們去西月樓抱……咦,不對,去西月樓見邵捷春!」
……
皂鶯將他的紫色勁裝換成了一套普通的丫鬟衣服,一頭青絲也紮成鬟,穿了雙普普通通的繡花鞋,頭上還紮了一朵花,一身打扮平庸之極,但她天生麗質,雖然打扮成丫鬟,也是丫鬟中的絕版,看得鄭曉路一陣子心猿意馬,但玫瑰多刺,不好惹啊!
兩人乘著馬車,慢吞吞地來到西月樓的前面,此時已快到傍晚,華燈初上,西月樓一片繁華喧鬧的氣氛,絲竹輕歌之聲從樓子裡飄出來,站在樓子的門口,也能聽得清清楚楚,樓背後就是府河之水,清清靜靜,端的是一個好地方,難怪這裡是四川第一的風月場所。
鄭曉路站在西月樓前仔細打量,這樓是全木質的,大約有三層,這在這個時代可不多見,因為大多數的樓都只有兩層高。樓的外形非常講究,到處都鏤刻著花紋,飛簷翹角,華美異常。此時天氣將晚,樓子的屋簷下掛出了粉紅色的燈籠,每一個窗口也透出溫暖的燭光,看上去非常舒服。
這樓子的老闆,是個會做生意的人啊,在後世大家都已經懂得了裝修的重要性,但在明朝,還有許多的商人並不瞭解裝修可以給一個店舖帶來怎樣的好處,尤其是一些小酒樓,根本就沒有裝修,一個大通鋪子裡面扔著一些桌椅板凳就算了事。
西月樓的老闆明顯是研究過富人心態的,難怪這樓子是四川第一風月場所。
鄭曉路帶著皂鶯,悶頭就向樓子裡走,不料剛抬腳,背後竄出兩個大個子,一把將他推到一邊,昂著頭,搶先向裡面走去。
鄭曉路大怒,奶奶的,老子的夢想就是橫著走,怎麼有人比我還橫,他正要罵人,皂鶯一把拉住他,低聲道:「別急,看清楚是什麼人。」
那兩個人連眼角都沒瞄鄭曉路一眼,顯然對他這身商人打扮看不上眼,他二人走到西月樓前,對著門口的迎賓*公大聲道:「爺是四川總兵張令張大人請來赴宴的,快帶爺去張大人定的席位。」
那*公不敢怠慢,點頭哈腰地道:「原來是張大人請的客人,張大人在裡面等了許久了,不知道二位爺怎麼稱呼?小的也好通傳。」
為首那人大聲笑道:「你個小小*公也敢來問我姓名,算了,軍爺不和你一般計較,聽好了,爺是四川總兵候良柱,旁邊這位是副使劉可訓,趕緊通傳去吧。」
我道是什麼鳥人這麼囂張,原來只是個總兵官嘛,鄭曉路心裡暗想,也就和秦良玉、張令兩的官位一樣大。
鄭曉路挽了挽袖子,對皂鶯說:「走,咱們去扁他!」
「你傻了?」皂鶯關心地看了看他,認真道:「民不與官鬥,何況咱們連民都不是,只是土匪,見了官兵應該有多遠躲多遠,你還要去扁他?」
切,就你那點出息,鄭曉路嘻嘻笑道:「我也不是要扁他,這種軍痞你和他打架,他輸贏也不放心上,爺要去落他的臉子!」
鄭曉路向前走去,走到四川總兵候良柱的身邊時,故意拚命一撞,把候良柱擠開到一邊,對著*公大聲道:「爺是四川右檢事邵捷春邵大人請來赴宴的,快帶爺去邵大人定的席位。」
候良柱被人一擠,心裡大怒,轉過頭來一看,撞他的居然是他剛才擠開的年輕小商人,心中一把火,騰騰地就燃了起來,正要出手打人,突然聽到來人報名字,居然是邵捷春請來的,這一下,提起來的拳頭就不好打了。
都是重文輕武惹的禍,總兵這個官銜非常有趣,它是沒有品級的,雖然鎮守一方,手握兵權,有戰亂時掛將印出征,沒戰亂時,就只是個練兵掌兵的兵頭頭而已,說起身份地位,比邵捷春這種從三品的大員差了十萬八千里。
說起來他旁邊的副使劉可訓雖然聽起來是個「副」,但實際上是五品文官,倒比他這個總兵日子還要好過。明裡上劉可訓是副使,實際上是監軍,反比候良柱的地位高。
候良柱拳頭放了下來,但還是不肯息氣,想要上前和鄭曉路罵架,劉可訓趕緊一把扯住他,低聲道:「別胡鬧了,剛才我們撞他在先,何況這人是邵捷春請來的,據說邵捷春不久後就要提拔為四川巡撫了,咱們都歸他管,別惹他為好。」
候良柱雖然是個兵痞,但腦子不傻,被劉可訓一勸,強行壓下了火氣,怒哼一聲,抓住*公的領口,就要他帶路。
偏偏鄭曉路也是個騷包的人,他還沒玩夠,哪裡肯讓候良柱走,鄭曉路一把抓住*公,道:「先帶我進去,請我的是邵大人哦,你可得想想誰先誰後!」
*公被這兩邊拖住,兩邊都是不好惹的,管你四川右檢事和四川總兵誰大誰小,都比他這小小*公大了幾千倍不止,他兩邊都不敢惹,急得哇哇大哭。
鄭曉路見*公哭了,心裡反倒軟了,沒來由的把壓力轉到這麼一個小人物身上做什麼,這就未免有點仗勢欺人了,他鬆開手,笑道:「算了,我不爭了,你先送這位大人進去吧。」
那*公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低頭哈腰,迎著候良柱和劉可訓進了樓子。
皂鶯在旁邊哭笑不得,忍不住道:「你這傢伙,好端端的去和候良柱鬧什麼鬧,平白得罪了人,又不討好。」
「哈哈,我今天心情好,所以找個人來埋汰著玩。」鄭曉路笑道:「管他得罪不得罪。」
又一小會兒,那*公還沒出來,反倒是一個中年胖子迎了出來,胖子一來就高聲叫道:「貴客啊,我還道邵大人請了誰呢,原來是鄭大善人來了,手下的*公不懂事,小人在這裡賠禮了,快請快請……哦,瞧我這嘴,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就是這西月樓的東家,名叫李德奎。」
原來今天西月樓熱鬧著呢,邵捷春宴請了文官們,神弩將張令也恰好在今天宴請了武官們,往來的全是大人物,西月樓的東家李德奎一直親自在門口迎接,他剛送了一名大員進去,門口只剩下*公在迎客,結果就鬧騰起來了,於是趕緊從裡面跑出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李德奎跑出來一看,哈,鄭小路,這個是自己盼了許多年,一直沒盼上門的傢伙,想不到他終於來我西月樓了。他一邊迎上來,一邊沒口子地說起好話來,天上地下,飛禽走獸,頃刻間就說了一個遍,那一張嘴真是可以閉月羞花,可以沉魚落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