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二卷 游石柱 第二十一章 比武招親(2) 文 / 三十二般變化
. 秦良玉走上了擂台,她今天沒有穿土家族的民族服裝,而是一身戎裝,亮銀鎧甲,一米八六的個頭一站上擂台,就壓得整個檯子旁邊鴉雀無聲,只能聽到遠住擺手舞的伴奏聲音。幾十年的威名素著,果然不同凡響。她作了個四方揖,然後說了一大段什麼我女兒今年如何如何,這次比武招親如何如何,比武規則如何如何等等。
鄭曉路也沒心情聽這些,反正後世裡比武招親的戲看得多了,大抵也就是那些規則,**不會離了十。他瞪著一雙眼睛向擂台後面亂瞄,只見馬祥雲坐在台後,仍然是一身紅衣,頭綁緞帶,但腰間的雙槍卻不見了,想來是被秦良玉給沒收了去。馬祥麟坐在她身邊,正低聲和她說話,想來是在給妹妹做些思想工作。
「妹妹你看,來了好多帥哥!」,「要嫁就嫁個公務員,好吃好喝鐵飯碗」,「嫁個富二代也不錯,和他離婚分財產」……鄭曉路惡意地拿後世的橋段胡亂地安在馬祥麟身上,卻把這位歷史名將潑了滿身的髒水。
馬祥雲安安靜靜地坐著,沒和馬祥麟接口,只是一味的聽,鄭曉路大感奇怪,這母老虎在這當口兒,裝什麼清純啊!拿出你的雙槍來,跳上台去胡打一氣,這才是你的風格嘛。看來這小丫頭當著老媽秦良玉的面,就威風不起來了。這倒也是,換了誰有一個一米八六的老媽,還是當世第一女將,只怕心裡都要打打鼓。
這當口兒,馬祥雲卻突然抬頭,遠遠地望了人群中的鄭曉路一眼,兩人的目光糾結了一下,馬祥雲的眼珠子不停地轉,還對著擂台的方向揚了揚眉,但是兩人間的距離太遠了,鄭曉路也沒帶著望遠鏡穿越,自然看不到她這些小動作。只是心中猜道,這小丫頭一定是在提醒我別忘了上台幫她修理人。
不過這個時候的檯子上根本就沒人!鄭曉路以為比武一開始,就會上去一大堆人,叮叮噹噹打個痛快,但顯然,大家都不是傻子,誰先上去誰就要被車輪戰,這明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於是空蕩蕩的擂台就這麼一直擺在那裡,冷場時間長達一柱香。
馬祥雲就有點惱了,我馬祥雲長得醜麼?石柱誰不知道我是馬家的一朵大紅花!家世差麼?整個大明有誰不知道我母親秦良玉!人們都說紅顏命薄,我果然是個命薄的主兒,連比武招親都沒人肯上擂台。呸呸呸,我在想些什麼爛玩意兒,本姑娘可不是命薄的主兒,本姑娘是要長命百歲的,可是,如果我能長命百歲,就不算命薄,那我難道不是紅顏?這怎麼可能,本姑娘必須是紅顏,本姑娘必須很長命!對,錯的是紅顏命薄這句話!
她的胡思亂想沒能繼續下去,因為人群中暴起一陣驚天價的叫好聲,終於有人上台了!馬祥雲見到人群裡一個灰衣漢子猛地跳上了擂台,她雙眼一亮,好啊,終於來了個識貨的阿哥,且讓我看看他長得如何,是否貌如潘安!
不看沒關係,一看,馬祥雲頓時氣歪了嘴,跳上台的人她認識,居然是王小滿,鄭曉路的手下,譚宏的結義大哥,三十多歲的乾瘦猴子,左看右看都是從小營養不足的主兒,如果不是最近這些天在鄭曉路的廠子裡吃得稍好些,只怕一陣風也能吹得走的人物。
王小滿跳上檯子,向著四方作了個揖,笑道:「沒想到大家這麼客氣,都不上這檯子。如果大家都不想娶馬將軍,那小的就先謝過了。」
台下的觀眾一看他這樣子,頓時絕倒,幾十個站得近的土家阿哥亂哄哄地罵道:「你這什麼鳥樣子,快快滾下台來!你這猴子怎麼配得上我們的馬將軍。」
王小滿也不怯場,嘻嘻笑道:「配不配得上可不是你說了算,是這擂台說了算,不服氣的就上來和我大戰三百回合。」
台下的鄭曉路笑得樂歪了嘴,卻聽旁邊的譚宏低聲道:「東家,你把我大哥弄上去還真是找對了人,他就喜歡這樣的場合,人越多越來勁。」
「哈,這不是和我一樣嗎?我也是人越多越有勁。」鄭曉路笑道:「這擂台死氣沉沉沒點樂子,讓他上去攪攪局,我們才有好戲看。」
這時一個土家阿哥也跳上了擂台,邊向王小滿走過來邊說:「我來代替馬將軍把你這混子叉下台去。」
台下有人道:「怕不只是想把他叉下台吧,你自己就沒存那心思?」周圍便一陣哄笑。
土家阿哥紅了臉,道:「既然這種猴子也敢有那心思,我有什麼不敢!」台下看熱鬧的阿哥阿妹們便一起笑了起來,整個萬壽寨都在笑聲中抖震。
那阿哥臉皮薄,經不得這般笑,便立即衝到王小滿面前,也不答話,一腳踢來,他看王小滿身形瘦弱,估計他輕身功夫了得,這一腳踢出原本準備了後著,隨時可以左右閃避。卻見王小滿背轉身,很誇張的把屁股伸過來挨了他一腳,然後哎呀地叫了一聲,平平地飛了出去,直掉到擂台下面的人群中去了。
「這麼爛也上台?」、「太假了吧!」、「這猴子故意的!」人群裡響起一陣大罵聲,那個一腳見功的土家阿哥被唬了一跳,過了半響才道:「我贏了?」
王小滿低下頭,在人群的指指點點中貓著腰跑到鄭曉路的身邊,苦著臉道:「東家,你這二十兩銀子真不容易賺啊,我的屁股都差點被踢開花了。」
鄭曉路笑罵道:「我剛說了,你每打贏一個我多發二十兩,結果你一個都不打,就這麼下來,真沒出息。」王小滿笑道:「我有自知之明,便只賺那上台的二十兩就夠了。」
這時場中又有了變化,有人見那阿哥贏了,怕他娶走了馬祥雲,便又有人陸續跳上檯子。乒乒砰砰,打個不停,鄭曉路道:「你們看這擂台,最初時誰也不願意上去,但只要有一個人上去了,後面的便唯恐落了後,一個比一個上得快。」
不一會兒,就有幾十個阿哥被淘汰了下來,土家民風淳樸,打輸了的人倒也不氣惱,還有一個阿哥打輸了下台,便在台下對著馬祥雲唱了個山歌:
昨日一夢夢得奇,
夢見雞蛋滾樓梯,
雖然是個團圓夢,
哥在東來妹在西。
周圍的阿妹便一起笑話他道:「你倒做得好夢,可惜你打不贏擂台,馬將軍是不會嫁給你的。」鄭曉路覺得有趣,卻見馬祥雲站了起來,居然還敬了一首山歌道:
好歌唱來好歌還,
好話出口換好言。
好車要配千里馬,
好馬要配好雕鞍,
好女要配好兒郎。
眾人聽了這歌詞,一起大笑,有人便對那阿哥笑道:「你不是好兒郎,配不上好馬,哈哈哈!」
鄭曉路還是第一次聽到馬祥雲唱山歌,聽得她聲音清脆悠揚,頗有女兒靈氣,就是這歌詞太不給人家面子了。「這樣才對嘛,喜氣洋洋,這樣才叫比武招親!」鄭曉路笑道。
這時鄭曉路身邊又轉過來那個頭帶擋著半邊臉的阿妹,甕聲問道:「鄭先生不上台去比劃嗎?」
鄭曉路聽到有人問自己話,也沒在意,隨口笑道:「不急,晚些上去!」那阿妹「哦」了一聲,低聲道:「原來鄭先生還是要上去的……」這聲音頗有些幽怨,便似什麼東西碎掉了一般。
鄭曉路大奇,回頭一看,奇道:「咦,又是你,你究竟是誰?」那阿妹也不答話,低著頭,匆匆在人群裡一擠,又消失不見。
「奇怪,真是奇怪。這個阿妹究竟是誰啊?」鄭曉路百思不得其解。
這阿妹正是向蘭索,她擠到幾十步外的人群裡,藏好了身形,將頭上的頭帶扶正到額頭上,一張臉卻已經掛滿了淚痕。「原來,鄭公子還是要上台去的,他也要想娶馬將軍。是了,馬將軍人又漂亮,家世又好,文武雙全,卻比我這小小阿妹強得多了……」向蘭索柔腸百結,心碎成了一片一片兒,拼都拼不回去。
這時擂台邊終於發生了讓鄭曉路感興趣的變化,只見曹家的兩頂轎子裡鑽出兩個人來,站在一堆黑衣僕人的中間,向著擂台上張望,一個已垂垂老矣,怕不止五十來歲,穿一身綢褂。另一個卻正當壯年,一身肌肉勃發,罩著一身黑色短打勁裝,看起來不是很像個紈褲子弟,倒是像個打手。鄭曉路心想,這老的一個定是當年想娶秦良玉的曹皋,年輕那個,就是他兒子曹晟了吧,看他這身肌肉,說不定倒真有娶到馬祥雲的機會。
擂台上的土家阿哥剛剛打敗一個對手,正在得意洋洋地向周圍做著四方揖,曹晟向旁邊一個黑衣漢子揮了揮手,那漢子點了點頭,一個旱地拔蔥,猛地躍上了擂台,身法輕捷迅速,顯然是個練家子。
這一手玩得漂亮,土家族的鄉民們又不知道這曹家是什麼貨色,便以為有英雄好漢上了台,一起大聲喝起彩來。但場邊坐著的秦良玉卻臉色大變,她這才看到人群中的曹皋,陳年舊事,頓時湧上心頭。她年過五十,但女將之風猶不減當年,怒氣一發,手上的茶杯叭地一聲被捏成碎片,茶水順著手背滴滴嗒嗒地滴落下來。
馬祥麟和馬祥雲坐在秦良玉身邊,頓時被她嚇了一跳,他兩兄妹並不知道母親年輕時的恩怨,見母親發火,還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麼,嚇得向後一縮,卻聽秦良玉向身邊的親衛沉聲吩咐道:「去,把祥雲那對練習用的木短槍拿來。」
馬祥雲一聽,大喜,但立即又奇道:「娘,你不是不准我今天使用雙槍嗎?」心裡卻在暗暗腹誹,你明明就不准我用短槍,硬要我上台去輸了好把我弄去嫁人,現在又說給我短槍,不知道在搞什麼。
「我突然又准了!」秦良玉不想把自己當年的事解釋給兒女知道,只是冷冷地扔了這麼一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