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五十三章 淡淡的苦澀 文 / 枉為鼠
第五十三章淡淡的苦澀
「大姐叫我來有什麼事？」
秦傷在王燕面前坐下，本想等著王燕開口，哪裡知道王燕就是靜靜地看著看，縱然眼中的神色慢慢變換了數次，但就是不開口。
最後還是秦傷無奈地先開口說話，他知道比耐性一個男人始終不是一個女人的對手，特別是一個被稱呼為大姐的女人。
見秦傷先開了口，王燕的眼中似乎閃過一抹勝利般的笑意：「你接的那單任務還順利吧？」
「還行，目前沒出現什麼狀況。」秦傷知道這是王燕引入話題的一個手法，也就隨口答道。
「你為什麼不玩刺客，而是繼續玩這個不是你擅長的的盾戰？」王燕看著秦傷，突然轉變話題道，「當初我不知道你是誰，讓你選擇了盾戰，你在進入虛擬的時候完全可以改過來的，我想，區區二十來級的經驗不比一個順手的職業來對你更有利吧？」
秦傷沉默了下，不知道王燕說這話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疑點，不過他也早就想將自己的情況明明白白地告訴王燕了，自己那個生活技能的身份在自己這裡只能提供一絲便利，放到像明月這樣的大勢力手裡才會發揮最大的效果，於是考慮了一下，把自己進入遊戲後的一系列猜想和當初知道遊戲將會變成虛擬操作後決心沖練生活技能的事情全部告訴了王燕，連進遊戲裡憑借那個大宗師身份得到的便利也沒有絲毫隱瞞，聽到這些，連見慣了大場面，練得縱使心中山翻，哪怕心內海騰亦能面不露異色的王燕都不禁面露驚訝，沉思起來。
「按照你這樣說，你在三個日夜就將兩個生活技能練上了大宗師級？」王燕就像看怪物般看著秦傷，「我一直在想為什麼天幻公司那麼早就放出虛擬系統，這樣看來，很可能就是發現了你的異常，讓他們不得不出此下策解決此事，要知道根據我得到的消息他們這一舉動虧損至少上數十億！」
「是麼？」秦傷還是初次聽到天幻公司因為這個舉動竟然虧損這麼大，不過他也隱隱約約感覺到了王燕的背景不簡單，自然不會懷疑她的話。
「你是不知道生活技能有多難練。」王燕嗔怪地瞪了秦傷一眼，惹得秦傷心裡突地一跳，「我們明月盡權利培養的一夥生活技能玩家，選擇還沒有一個到高級的，據我所知，各大工會，工作室培養的生活玩家達到高級的也就寥寥幾個，離大師級距離還有很遠，哪知道竟然在遊戲的前幾天就出現了一個雙料大宗師的怪物，我聽見了都有點嫉妒，他們知道了還不氣死？」
秦傷笑了一下，他倒沒看出王燕有多氣憤，只看出她眼裡的那抹高興，激動和隱隱算計怎樣利用秦傷達到最大利潤之神色。
「對了，你沒讓別的玩家吧？」王燕說的自然是秦傷的生活等階，見秦傷搖頭確實這才舒了一口氣，復又叮囑道：「以後別向任何人透露此事，就算在npc面前能少用還是少用點，等我仔細考慮，計算下其中的得失再和你商量怎樣運用你這個逆天的優勢，明白了麼？」
秦傷點點頭，他也知道這其中的厲害，所以在以前他在人前基本不用，連技能稱號一般都是隱藏了的。
王燕說到這裡，忍不住幽怨地責怪了秦傷一句：「要是你早在發現這個問題的時候就說出來，讓我們培養出一大皮大宗師級高手，哪怕是宗師級，大師級那也行啊。」
秦傷忍不住了，打斷了王燕的獨自表演：「得了，這東西一多了我怕你還不放心呢，再說一多了也就不值錢了。」
王燕自然知道這其中的道理，就算自己能把明月的所有生活玩家全部培養成了大宗師，得到的利潤高不了多少，還得時時防備別人挖牆角，不過實在是想到了現在培養一個生活玩家的困難程度，再加上她知道秦傷是絕對不可能安心下來做個死心塌地的生活職業者故而有些可惜罷了。
等了良久秦傷見王燕還是在那自顧散發自己的幽怨，忍不住苦笑到：「我說，你叫我來應該是有什麼事吧，再不說我和別人約定的時間就快到了。」
王燕聽到秦傷提到正事，當即面上的幽怨一掃而空，瞬間恢復了身為明月大姐的正常狀態：「我找你來是想和你求證一下你以前的事，沒關係吧？」
「以前的事？」秦傷愣了一下。
「準確地說是你出獄後來到明月之間。」王燕看著秦傷，臉上一片認真嚴肅之色，「據我所知，你服刑之地絕對不是在我們這裡，不然我不會不知道，那麼你是如何來到這個城市的，而且，我也去打聽了下，按照你的正常服刑期限，你應該在幾天前才剛剛服刑期滿！」
「如果我告訴你我也不知道你信麼？」秦傷看著王燕，眼裡一片思索之色，「其實，我是在一個月以前突然接到獄方的通知，說我因為表現良好減刑一個月，並說因為考慮到我沒有家人來接我出獄，就讓我選擇一個城市，並贈送一張機票，我在地圖上隨意一點，就來到了這裡。」
「這樣說來，你來這裡並不是有人安排的，而完全是你隨機性的選擇？」王燕的臉上一鬆，似乎放下了什麼，「那你為什麼不回到你曾經呆過的城市？」話語之間，王燕為了照顧秦傷的情緒，倒沒有明確說出那個令他傷心的字眼。
看著王燕，那個她口中沒有說出的地方突然給了秦傷一中說話的衝動，抑制不住的衝動！
「因為我想重新開始！」秦傷看著王燕，一臉認真，一臉莫名，一臉淡然，「我失去了事業，失去了朋友，失去了愛情，但是我不想失去才剛剛度過一小半的人生。」
「記得我在裡面有個老人給我說過一句話，他說人的一生其實活的就是一個選擇，自己做出的選擇，只要你選擇了，所有因為你自己選擇釀造的
後果你都該無怨地承受，可是當你發現自己的選擇是錯誤的，你還去堅持的話，那你就不是明智，不是勇敢，而是作踐。」
「四年前，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是到了現在我也不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麼，可是不管如何，不管原因如何，事情發生了，我就該自己承受，因為當初對朋友的信任，對愛情的盲目都是我自己內心最真實的選擇，縱然我因為這份信任失去了太多，但我能怪誰？」
「在事情發生之初，甚至在進去很久的時間內我都感覺到自己似乎整個人生都完了，我恨，我恨自己最信任的兄弟背叛了我對他的信任，我恨自己最愛的人背叛了我對她的愛，我考慮的除了出來後如何翻盤，就是如何報復他們對我的背叛。」
「可是自從碰見了那位老人，他問了我一句話，他問，當初也有沒有人逼著我去信任他，有沒有人逼著我去喜歡她，我呆住了。」
「沒人逼我，就算有，也是我自己，我想了很久才得到這個答案，於是那位老人又問了，既然是你自己造成的，那你恨你自己麼？」
「我當然不恨，因為我在很久以前就明白，一個人如果連自己都恨上了，那這個人整個人就是一個活生生悲哀，活著也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那麼我該恨誰？」秦傷說到這裡看著王燕，重複了句，「我該恨誰？」
王燕沉默，看著這個似乎一直都是一臉淡然，看清一切人情世故的男子，聽說他一番發自內心的苦澀的自問，心裡的感覺總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秦傷沒有等待王燕的回答，而是自顧地說了下去：「我直到現在也不明白我該恨誰，你說我懦弱也罷，迷茫也罷，逃避也罷。我是真的不知道。」
「可我不是聖人，我也不能原諒，我不能原諒那些背叛了我的信任，背叛了我的感情的人，我也不能原諒將自己的信任感情全部托付給他們的自己，於是我只能放棄，想將自己與以前的一切割斷，重新開始！」
「你也知道我我們改名叫秦傷吧？」秦傷看著王燕，眼裡的迷茫痛苦自問沒有消退，輕輕地問道。
王燕點點頭，她也只能點點頭，因為她不知道該怎樣安慰面前這個渾身充滿哀傷的男人。
「雖然我告訴自己，應該把一切放下，重新開始，但是我做不到，我在無意識地改名的時候就取了這個名字。」秦傷的嘴角出現了一絲自嘲，「因為我不是聖人啊，我明白，可是我始終放不下，始終放不下！」
你是放不下恨呢？還是放不下愛？
王燕很想問出這句話，但是她不忍心，看著面前逐漸恢復到平常淡然如水般的秦傷，她卻知道在面前這個男人心中那如山嶽般，入大海般沉甸甸的哀傷。
世間上最苦的不是別人傷害，而是被人傷害了過後，自己將這傷害再一遍遍拿來自我傷害！
王燕的心裡突然冒出了這句話，她知道，秦傷雖然口中說得好，放下放下，但是心中那抹放不下卻時時在煎熬著他，將他傷得體無完膚！
王燕的心中笑了，苦澀地笑了：原來，表面堅強，內心懦弱的不僅僅是自己！
兩人面對面地坐著，俱是一臉淡然地獨自品嚐著自我苦澀。
過了良久，王燕抬頭，露出了個迷人的微笑，淡淡地開了口：
「當初他給我說，只要他的事業起來了，只要我們的財富能讓我們衣食無憂了，我們就去找一個寧靜的笑山村住下，遠離這城市的喧囂，遠離這人與人之間的勾心鬥角，遠離這片看似光明，實卻黑暗的土地。」
秦傷抬眼微微詫異地看著王燕，沒有打斷她的話，在她的話裡他似乎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酸楚味道瀰漫開來。
這酸楚無關痛苦，無關心聲，只是詮釋事實！
「那個時候，我將自己的一切全部投道理他的事業當中，財富，心思，精力，時間，興趣，愛好！我將他的事業，將他口中說的那個虛無縹緲的承諾當作了我生存的全部意義！」
「記得有一次，我在他的公司工作到半夜，竭力暈倒，醒過來的時候，看見他眼中那抹淡淡的關懷，我整個人都醉了，我認為所有的付出我都值了，值了！」
「哦，對了，他還給我說過一句話，是在一天半夜，他工作的直摸雙眼，我給他沖了杯咖啡，他泯了口對我笑了笑說，咖啡都是甜的。」
「我沒告訴他，聽了他的話，我的心都是甜的。」
王燕淡淡的聲音輕輕地低沉了下，復又恢復了一貫的語調！
「就在他公司規模蒸蒸日上，不再事事要我們如以前般勞心費神時，他告訴我，想去旅遊一趟，問我要不要去，看是我拒絕了，我放心不下他的事業，我想早日達成他口中說的目標，讓他實現自己的承諾。」
「可是！」王燕的聲音沒有異樣，但秦傷分明聽見了她語調中的自嘲，「就是那一次旅遊回來，他走到我面前，滿懷愧疚地看著我！」
「他說，我們分手吧，我找到了我理想中的另一半！」王燕突然對著秦傷嫣然一笑，笑容直憾人心神，但秦傷地心中卻陡地沉了下去，「我沒有如別人般大喊大鬧，只是要求見那個女孩一面，或許他心中還有著對我的內疚吧，他答應了！」
「我見到了那女孩，但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選擇她拋棄我，我不明白，到了最後我知道了，因為那女孩家裡有錢有勢力。」
「我沒有告訴他那女孩家裡的勢力我一句話就能讓它一夜之間消失得乾乾淨淨，因為我突然沒了興致，連說話的興致都沒有了，我只是淡淡的給了他們一個笑容，轉身走了！」
「知道麼！」王燕對秦傷異常認真地說道，「我當時走得那叫一個瀟灑，一轉身，只留給他們一個背影。」
「而且，我沒哭！一點也沒！」王燕的認真轉為微笑，最後變成一臉淡然。
秦傷的心中也笑了，苦澀地笑了：原來，表面堅強，內心懦弱的不僅僅是自己！
於是兩人相面而坐，沉默的氣氛繼續瀰漫開來，兩人卻互相開始品位著對方那淡淡的苦澀。
門外，站在那裡良久的趙雪卻已是淚流滿面，掩面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