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26 唐人街 文 / 三千煩惱絲
. 「孔雀東南飛，飛到天涯去不會，千般戀愛萬種柔情相思成灰……」溫柔的歌聲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輕輕響去，帶點古詩韻腳的歌詞，讓許多華人把腦袋轉向了那邊的街道，雖然他們大多說粵語或者閩南語，但是並不妨礙他們去傾聽這首古詩改編的歌曲。
不過當他們看見演唱者的時候都是一愣，那彈著吉他用中文唱歌的竟是個一身牛仔打扮的美國女孩！偏偏還唱得字正腔圓，讓人感覺新鮮的同時，還有著幾分怪異。
「我願有情人共飲一江水……」此時，歌曲已經到了**，輕靈的歌聲別有味道，加上歌詞很好的將流行和古詩結合在一起，頓時讓人忘記了她的模樣，繼續聆聽起她的歌聲來，甚至不少白人也被這歌聲給吸引住了。
一曲完畢，圍在四周的華人們都鼓起掌來，安吉拉微微鞠了一躬，她這次完全放開了在唱，《孔雀東南飛》也很適合吉他伴奏清唱，所以效果出奇的好，當然，至於屠哥哥以後怎麼辦，這就不是她要考慮的了。
這時，周圍好幾個華人青年叫了幾句，說的都是粵語，安吉拉連蒙帶猜才聽出可能是誇獎自己歌唱得很棒，當即微微一笑，用國語說道：「抱歉，我不會說粵語，所以我只能說感謝你們的稱讚。」
周圍的人都露出驚奇的神色，作為一個美國女孩，能說上幾句粵語的有，能說上幾句國語的也有，但是能說這麼字正腔圓的國語，還能唱出這麼優美的有著古韻的國語歌曲的，卻是種很神奇的存在，於是圍著地人當即張嘴又是一竄竄的粵語冒了出來。不過這次都說得又快有急，安吉拉完全聽不懂，所以她很抱歉的笑了笑。聳聳肩，然後再次撥動了吉他弦。
「從那遙遠海邊，慢慢消失地你……」女孩再次唱了起來，一首《大海》卻演繹出和張雨生完全的同的味道，顯得更加浪漫純真。所以結束後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而女孩則笑盈盈展翅舒臂，做了個標準的抱拳的動作。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動作和自己這身衣服搭配起來是多麼的滑稽。
不過周圍地華人也只是發出善意的笑聲，然後依次在地上的吉他盒裡丟下硬幣，然後安吉拉再次一抱拳，收起吉他盒，捏了捏一邊已經看呆了眼的娜塔莉和斯嘉麗：「好了別傻站著了，我們該走了！」
跟著和眾人揮了揮手，在他們的掌聲中開始繼續深入唐人街，而直到她們的人影消失不見後，才有人忽然一拍後腦勺：聽不懂粵語，可以用英語交流嘛！
已經走遠了的安吉拉此時卻沒有意識到這點。她還得面對斯嘉麗的盤問。
「你剛才說的是中文，唱的是中文歌曲，對嗎？」斯嘉麗雙手叉腰看著安吉拉。「又是我最後一個知道，是吧？」
「嗯。nat也不知道……」安吉拉想找個擋箭牌。但是娜塔莉立即撇清了自己：「嘿。我知道你會說中文。但你從沒在我面前唱過中文歌。」
「你看你看。我說中了吧！」斯嘉麗當即說道。
安吉拉很想說艾薇兒也不知道。但此時她忽然有些生氣了：「曼妮。即使最好地朋友。之間也會有著這樣那樣彼此不知道地事情。你不能因為我因為某些情況沒有告訴你什麼而指責我。這不公平！」
斯嘉麗張了張嘴。卻沒再說話。然後將別過了腦袋去。安吉拉看著她這個樣子。不由在肚子裡輕輕歎了口氣。她隱約能猜到這是為什麼。自己剛才似乎有些激動了。
還好。娜塔莉再次出來打圓場：「好了。已經中午了。我們還是去吃點東西吧。剛才至少收入了4美圓。夠我們小小地奢侈下了。」
「好吧。那麼我們吃什麼？」安吉拉也順著話題接了下去。
「吃中餐怎麼樣？」斯嘉麗這時叫道，「我跟爸爸在布魯克林地一家中餐廳裡吃過一次，味道挺不錯，我喜歡那道檸檬汁雞丁！」
「檸檬汁雞丁？曼妮，你去的是真正的中餐廳嗎？」安吉拉翻了翻眼睛。
「當然，至少他們的招牌上是這樣寫的。」斯嘉麗聳聳肩，「有什麼不對嗎？」
「聽我說，親愛的，所謂真正地中餐，即使在唐人街也沒幾家，因為無論什麼食品從一個地方來到另一個地方，都會本土化，想要吃到原汁原味的中餐幾乎是不可能的。」安吉拉豎著手指搖晃著說道，同時在心裡補了一句：這可是我在各地中餐廳去過後得出的結果。
「那我們要吃什麼？」看著眼前的兩人，娜塔莉暗中笑了笑，然後插言問道。
「別急，看看附近中餐廳有什麼外賣的，也許有一兩款味道不錯的小吃。」安吉拉拍拍手說道。
「將午餐命運的放到你手中？我不抱希望。」斯嘉麗捂著額頭誇張的說道。
「你等著看好了。」安吉拉揚揚眉毛，兩人相視一笑，之前小小地不快此刻煙消雲散。
最後，三個女孩子是用燒賣、小籠包子還有綠豆糕解決了午餐，安吉拉非常幸運地找到了一家小吃比較正宗的中餐廳，只所以說比較正宗是因為，至少她前世地時候從來沒吃過裝著奶油的燒賣。
在特意為娜塔莉挑了幾樣素餡的後，大家一起坐在孔子廣場的長椅上，一邊吃一邊討論問題，比如那老頭的銅像為什麼鬍子那麼長以及中國人的鬍子是不是那麼長，安吉拉不得不給她們兩個做掃盲工作，不過討論得最多的卻是之前唱的中文歌。
「你唱的是什麼歌，有名字嗎？雖然聽不懂，但是還是覺得很好聽。」
「嗯，名字叫飛向東南方的孔雀，是中國古代有名的詩歌，我不過是改編了下。」
「那就是說這首歌是你寫的了？」
「恩……是的。你可以這樣認為，nat。」
「真想不到，你還會寫中文歌曲。」
「什麼叫想不到。我還寫過法文歌曲呢！」
「可是我聽說中文是這個世界最難學地外語。」
「只是之一，告訴你吧，曼妮，我不僅僅會中文，還學中國樂器！」
安吉拉沒想到自己只是隨口一說，斯嘉麗卻在接下來經過某家中國樂器商店時非要拉著她進去看看給她介紹下，甚至要演奏給她看。
那是一家在街角處的不起眼的小商店。本來安吉拉打算不再當街頭藝人，到另外兩個街區轉轉就回長島地，但是在經過街角處，斯嘉麗剛好看見了櫥櫃裡放著的安吉拉為她畫了過那個叫什麼來著？哦，「古盛」的樂器，於是拉著對方一定要進去看看，安吉拉拗不過她，只好一起進去看看。
店舖不算大，掛著扁牌，上面只有一個漢字：韻！顯得飛揚灑脫。安吉拉這國學半桶水的傢伙能認出來就已經不錯，想看出什麼字體，根本不可能。
裡面井井有條。裝修是完全的中國風，古香古色，中國古典樂器應有盡有，古琴古箏，二胡琵琶，除了編鐘那種過於古老的東西。可以說應有盡有。
「請問有什麼需要效勞的嗎？」店主人是個四十歲左右地中年華人，看見安吉拉她們後愣了愣，依然微笑著用英語說道。
「我們只是看看，我的兩位朋友對中國的古典樂器比較感興趣。」安吉拉同樣微笑著回應道。
「那麼請慢慢看。」店主人點點頭，作了個請的動作。
娜塔莉和斯嘉麗在剛才已經被安吉拉勾起了好奇心，而且還畫了不少樂器的圖樣給她們看，當即興致勃勃的驗證起來，而安吉拉則站在中間四處打量，這些樂器大多都用過。算不上精通。但是要演奏一兩首曲子也不是難事，四下轉轉腦袋。她忽然被牆壁上一副字給吸引住了，不知不覺的就念了出來：「西風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髮多。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念完之後好一陣她才回味似的點了點頭，如果是其他人的詩，哪怕是李白杜甫的，她都不會反應過來，但是這首《題龍陽縣青草湖》在前世地時候給她印象太深了，不僅因為她喜歡這首詩的意境，還因為作者唐溫如在歷史連生平簡歷都沒有，只留下了這首詩。
「你的中文說得不錯。」蒼老而有力地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安吉拉忙看了過去，一個穿著白色唐裝的老人出現在門口，滿頭的華髮，卻顯得非常精神，銳利的眼睛正落在自己身上，他的身後跟著個二十來歲的華人青年，普通打扮，不過眼觀鼻，鼻觀心，彷彿對一切都不在意似地，非常結實，是老人的子侄？
「你過獎了，我只是一個喜歡中國文化的普通女孩罷了。」安吉拉禮貌的笑笑說道，直到看見兩外兩個女孩都是一副茫然的神色，才驚覺這兩句話是用國語對答的。
「李先生，您好。」店主這時忙過來迎接，顯得非常尊敬。
老人向他略一點頭，然後看向女孩：「你剛才是說的過獎嗎？嗯，真沒想到，不僅說得不錯，還很地道，而且比起大所數華裔都要標準。」
安吉拉暗自吐了吐舌頭，沒有多話，她也不覺得老人的言詞有什麼過分的，相反，還有種親切感，就像孫女和爺爺一樣。
老人這時瞟了一眼牆壁上地詩：「你看得懂？」
「是地。」女孩點點頭，同時盡量回憶曾經看過的有關這首詩地分析。
誰知老人並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指了指四周：「這些樂器你都會用嗎？」
安吉拉不明所以，還是點了點頭。
「二胡會嗎？」
繼續點了點頭。
老人輕輕一笑，看向店主。
「沒關係，您挑著用好了。」店主笑了笑。
「多謝，老徐。」老人點點頭，然後看向身邊的青年：「觀水，你選一把好用的給這位小姐試試。」
「是的，師公。」青年恭敬的回答道，在放二胡的架子上選了把老紅木的二胡遞到了安吉拉手上。
女孩一陣莫名其妙，搞不懂老人幹嘛要讓她試著拉二胡，不過想想似乎也沒什麼，娜塔莉和斯嘉麗兩個在一邊完全是看戲的表情，那麼拉就拉好了。她聳聳肩接過來，找個地方坐下試了幾個音後，想想要拉什麼，因為二胡的音色通常都顯得悲涼，所以她沒怎麼在這上面花功夫，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拉什麼好呢？
忽然一個念頭從腦袋裡冒了出來，眼睛亮了亮，強忍住笑意，開始拉了起來，音樂一響，所有人都愣住了，娜塔莉和斯嘉麗倒還沒什麼，但是這邊三個華人確實滿臉的驚訝，二胡什麼時候可以拉這麼俏皮的音樂了？青年人更是脫口而出：「超級馬裡奧？！」
沒錯，這是安吉拉前世曾聽過的一段，根據《超級馬裡奧》的遊戲音樂改編的，用二胡拉出來的曲子，因為很好玩，所以印象頗為深刻，當即用手裡這把二胡演奏了起來。
曲子不長，大約演奏了近3分鐘，拉完最後一個音，安吉拉跳了起來，向老人鞠了一躬：「謝謝您的二胡。」
跟著拉起娜塔莉和斯嘉麗往外跑去，再不走，天知道這略顯古怪的老人會繼續要求自己做什麼，雖然感覺很親切。
老人並沒有阻攔她們，而是目送著她們離開，然後他身邊的青年忽然發現，自己向來不苟言笑的師公正在微笑，很愉快的微笑，讓他驚訝萬分，但是很快老人皺起了眉頭，咕噥了句：「不對，她的眼睛……」
然後他轉過頭來看向青年：「觀水，我要你跟在她們後面送她們回去，然後告訴我她們住在哪裡，尤其是那個戴牛仔帽的女孩。」
青年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問出來，只是點了點頭回答了句：「是！」
情節發展稍微有點慢，所以2更時又加了1000字，加快一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