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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雲湧(九)
世上之事,確實就是這麼地陰差陽錯……quanben。
鑒於肖恩?拉法蘭之前曾與張知秋有過接觸——而且是在其離華前夕地接觸,所以這個原本身家清白、從來都並沒有被安全部門重點關照過的前法國使館工作人員,便被李觀棋厚著臉皮「接管」了下來。
肖恩來華的工作時間不長,而且在國外他本人也從來沒有做秘密工作地經歷,所以無論是法國人還是中國人,原本都對他沒有多大地興趣的。
事實上,以常理論,在此刻唯一對肖恩?拉法蘭有可能會有興趣地人,那就只有是李副主任了,但他此刻卻是不在北京,所以這次關於肖恩的情報,便就此「沉澱」在了李觀棋這裡。
要在素日裡的話,原本也是不會出現這種問題的,但這些日裡各單位最短缺的便是人手,基本上每個人都是被當做兩個人、甚至三個人來使,所以這件事情在事後也只是進行了「教訓總結」,但卻是罕見地並沒有因此而追究任何人的責任。
肖恩趕來的速度,比張知秋預料中地要慢上許多,因為這次胖妮是老老實實地嚴格遵照張知秋地命令而只做為一輛汽車的,於是所有地具體操作便全部都有賴於肖恩本人,當真是想快也開不起來。
沒有辦法,這個時代的北京,無時不堵,無處不堵。
小孔因為發現了那個神秘女子堪稱高明地跟蹤技巧,所以特意地申請到了一個外勤地支援——再多的人也派不出來,況且對方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地柔弱女子,他們好歹也算是兩個經受過嚴格訓練地大老爺們不是。
不過,在後來小孔卻是開始懷疑自己地判斷了,因為這個女人在剛過四惠不久之後便不再繼續追蹤那個法國人,而是極其突兀地走上了一條岔道。
對於此刻地小孔而言,他深切地體會到了什麼是叫「分身乏術」:因為交通實在是太過擁堵的緣故,原定與小孔會合地那個國安外勤,這時卻是距離小孔還有五分鐘地車程。
時機稍縱即逝,只在小孔地一愣神間,他便不得不馬上做出來選擇:要麼繼續跟蹤肖恩,要麼轉而跟蹤女子。
四惠過後,這段直通通州地公路,卻只是「京通快速」高速路兩側地單行線,而女子地轉向有極其突兀,留給小孔地思考時間,根本就連十秒鐘都欠奉
只在一猶豫間,手腳行動地慣性戰勝了大腦思維地理性,小孔地汽車已然在一瞬間便超越了那個南去地路口,卻是已經下意識地選擇跟在了肖恩的後面。
恍然地暗歎一聲,小孔隨即分別地向上級和自己地那個臨時搭檔通報了當前地情況,並為自己地「選擇」做出了頗有說服力地辯解:
只要跟住了法國人,那麼無論是這個女子或者是她的同夥,都終究是要再次露面的;而跟蹤那個女子的話,卻是極有可能被她就此引入歧途。
小孔地上級完全地贊同他的判斷和選擇,並同意立刻出面協調公安部門,給法國佬製造一點「小小的麻煩」,以此來確保讓那位倒霉地外勤能夠順利地開始執行他的這項新任務。
張知秋在第一時間得到了胖妮所通報的美女經理轉向地信息,這讓他實在是感到有些驚詫莫名,心裡卻是再也猜不透這個女子地所思所想與所作所為。
從理論上說,只要從這裡分開的話,美女經理再次在前方「偶遇」肖恩的幾率,便已經是幾近於零了
張知秋沒有和肖恩通報此事,因為他感覺著這在說了以後也根本是於事無補、徒增煩惱,事到如今,卻也只能說是以不變應萬變了。
讓李詠儀在屋內客廳中打出來一副微縮地實景衛星地圖,看著美女經理駕駛著不知從哪裡搞到地汽車一路高歌前進,張知秋非常地懷疑那是一輛被她順手牽羊地贓車。
很顯然地,美女經理是單身獨自從上海上午才趕到北京的,張知秋不大相信,她敢在這個極其敏感地時候聯繫她那些在京地客戶。
「現在地國安,素質真是無比的低下啊」張知秋頗為蕭瑟地做「高人狀」感慨,眼前卻是不期然地浮現出李大公子的那張賤賤笑臉。
事實上,這輛車也確實是被美女經理順來地,在此之前,她已經連續地順走、並陸續地拋棄掉三輛不同檔次、不同型號地汽車了,現在所駕駛地這輛大北京吉普,已經是她下手地第四輛贓車了
當然,小孔也已經注意到了美女經理地不斷換車行為,但他卻是完全不能確認這是否為盜竊,直到一小時後開始有車主陸續報案時為止。
在小孔看來,這個女人就是那麼簡簡單單地伸手拉開車門而已,根本沒有任何地猥瑣行為能表明她是在隨意地「借車」;所以,小孔也是將這個情況及時地上報總部了的,並藉此而懷疑這是團伙作案。
不要以為北京是首都便沒有黑惡勢力,只是他們隱藏地更深,但破壞力也相應地更大。
千萬年以來,無論是虛妄地「神話傳說」,還是白紙黑字地「歷史事實」,都卻是一再地向所有世人們證明著一件事:這個世界,確實是一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世界,所謂地「道」,永遠都只能是跟在「魔」的後面查遺補缺,永遠都不會成為走在最前面的那一個。
因為,所有膽敢走在其他「道」前面地一切事物,都已經是注定要「被當做」是「魔」的,哪怕它在片刻之前還是「道中領袖」,踏出這一步後,便也絕不會被由此而例外……
默默地看著那輛加足馬力不斷橫衝直撞地大北京吉普車,張知秋地眼光順著它的線路向前延伸著,最終卻是目光一凝地停在了一個地方。
杜仲公園。
「我怎麼竟然會忘掉這個地方呢?」張知秋用力地拍著自己地額頭苦笑,他在這一刻甚至矯枉過正地懷疑,這個女人的目標,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杜仲公園這個地址
「我要馬上去杜仲公園」張知秋屁股長瘡般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胖妮,你能讓我隱身出門嗎?當然,之後還最好是給我做一個偽裝——我不能一直隱身去見人,但換個樣貌是必須的」
胖妮當即給予了張知秋肯定地答覆,並且立刻開始對肖恩進行了「非法地」、大公無私地幫助,使這輛頗顯臃腫地「奧迪」a6,卻是竟然硬生生地跑出來了嬌小可愛的「奧拓」地風采。
當然,對於自己身後地那一串串罵聲,胖妮卻是一絲兒都不介意的,因為這些人都是在「精準定位」後才開始進行地「語言轟炸」,絕對不會有誤傷他人之嫌。
張知秋出門打車,花了不到十分鐘地時間便來到了杜仲公園,但讓他感到極其遺憾的是,這裡地安保人員看起來竟然是有增無減。
不過,雖然這裡的安保人員很多,但所有人卻全部都是便衣,並且也不設任何公開地「警戒區」,即便是張知秋最為關注地那兩處地方,也是完完全全地「對外開放」的。
張知秋漫不經心地、一步一挪地走向那個自己永遠也不會忘掉的地方,因為他現在是一個足有八十開外地糟老頭子,滿頭的白髮,滿臉地眼屎。
這個造型是李詠儀向胖妮隆重「推薦」的,因為張知秋這時已然是隱身出門了,所以考慮都無「穿幫」之虞地胖妮,便也不聲不響地接受了這個建議,但在第一時間向張知秋通報了他此刻地年齡。
張知秋對此形象欣然接受,並且是不吝辭藻地大加讚賞——畢竟一個年輕男子,孤身一人在一個非節假日地時間在公園裡單身閒逛,這怎麼說也是一個非常彆扭地場景。
現代中國,講究的就是一個「和諧」。
很有道理。
張知秋很順利地在一對「戀人」地邊上找到了自己地那個寶地,並開始公然那麼兩眼無神地試圖「偷聽」二人地情話。
須臾之後,這對化妝為戀人地年輕特工終於是忍無可忍地離開了。
在尋求得到胖妮地援助之後,張知秋身上這時開始散發出一股股極為濃烈地、老年人身上所特有地那種腥膻地味道,並且是還有越來越濃之勢。
當然,張知秋自己是聞不到這種怪味的——正所謂地「自臭不覺」,胖妮此舉,卻是並無一絲地「媚上」之嫌,整件事情做的中規中矩,合情合理。
老年人身上的這種味道非常地特別,絕非是可以現代科技人工合成的,所以四周地特工們,全都非常大方地將這塊「風水寶地」讓給了這個死老頭子。
事實證明,美女經理地駕車技術,實在是和肖恩?拉法蘭不在一個水平檔次上,張知秋也就剛剛才「趕走」那兩個情侶,美女經理便欣欣然地出現了。
談情說愛固然是人生地一大美事,但要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談情說愛」,那就是人生最為痛苦地一件事情了,所以二人走的倒也理直氣壯、心甘情願。
這次終於是不出張知秋地「所料」了,美女經理進得公園,卻是逕自便施施然地直奔此處而來了。
平心而論,美女經理此舉,這時卻也說不上就有多麼地突兀了:這塊原本相對僻靜地角落,如今已然是頗具人氣,各種真真假假地遊人,幾乎是每隔一二分鐘便有那麼一個、兩個地閃現,好在大家都也各行其是,互不干擾。
張知秋滿含期待的瞇著自己此時地那對獨具特色地「泡泡眼」看著美女,生生地讓至少三個特工接二連三地識破了這個垂死地老傢伙的那顆老而彌堅地、極其強烈地「**之心」。
「嗯,等我有他這麼老的時候,要是也還能有這種心態,那老子這輩子也就算是沒有白過了」唯一地細心男特工,頗為理解地看著這個耄耋地「老前輩」,真真切切的是大感羨慕。
至於那兩個女特工在想什麼,從她們那極其「不懷好意」地目光中,當可揣測一二。
不過,美女終究卻還是與張知秋擦肩而過了,但好在也並沒走遠,在四周溜躂了一圈之後,女經理在距離胖子不遠的地方席地而坐。
那個地方,卻並不是張知秋一直所重點關注地那另外地一點,她所坐的距離,離拍著更近、也更靠內一些。
張知秋眼見正主兒現身,仗著自己此刻「年老」,竟然就這麼公然地將自己地坐姿調整了七十三度,直接地變成了與美女遙遙相望。
二人之間,相聚大約五米,這是一個大多數陌生男女之間在公共場合都可以接受地空間距離:不緊張,不尷尬,也不在乎。
最起碼地,美女經理此刻便滿不在乎——她幾乎是無視於眼前這個齷齪老頭子地那雙色眼,以她素日裡的經驗而言,這種「老色鬼」雖然罕見,但卻也絕非是絕無僅有、碩果僅存。
美女經理抬手看了一眼手錶,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然後將臉埋在自己屈起地雙膝之間,一聲不吭。
自討無趣地張知秋悻悻然地收回眼光,再與胖妮一聯繫,才知道前方有車發生了刮蹭,那兩個司機竟然因為這麼點兒破事,便一心一意地開始等尚且遠在十幾里之外地交警見縫插針地趕過來。
換句話說,肖恩?拉法蘭此刻被困在路上了。
「你們不是停在加油站附近吧?」張知秋閉著眼睛思來想去,忽然地想到了一種可能。
「沒有,我們距離加油站還有五百米地直線距離。」胖妮簡潔地回答。
「不要走那裡了,從前邊地路口轉向」張知秋斷然截然地說道:「你最好是能擴大到半徑十公里範圍地掃瞄——一發早已精確定位地火箭彈,足以輕而易舉地擊中那個加油站」
「沒關係,火箭彈我可以攔截下來。」胖妮不以為然。
「我,我不想你被路邊炸彈稀里糊塗地炸死」張知秋這會兒是真的有些急躁,心中惶惶不安,總感覺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屬於典型地「戰前焦慮症」。
「這次相見,想不到你竟然已經是變得如此蒼老」
正當張知秋還在半抬著頭向遠處地胖妮隔空「發功」的時候,那個一直貌似已經睡著地美女經理卻是悄然地抬起頭來,這時更是幽幽地發出來低聲喟歎
如果不是張知秋地耳力確實是很好,如果不是張知秋一直都在以十分地精神在留意著這個女子,如果不是張知秋此刻是正對著美女經理而坐……
那麼,剛剛這句話,張知秋是絕對地聽不見的。
張知秋和胖妮地通話就此戛然而止,他慢慢地將自己抬起地腦袋放低下來——這麼做,原本也是為了避免一直「狼視」一個美女而給自己所帶來地壓力的。
這種壓力到不是來自於美女本身,而是那些四面八方忽隱忽現地「遊人」們——誰讓胖子如今在「功力大進」之後、變得加倍地耳聰目明瞭呢……
通常而言,這些人地注視,應該是不會被當事人所發覺的,畢竟這已經是超出了常人一般所關注地那個「安全範圍」之外的,但胖子卻正好就是那個「不通常」的傢伙。
張知秋對於美女經理自言自語式地言辭,默然不語,沒有任何地反應。
在這個距離上,以如此低微的語調,不要說是一個老頭子,就是一個年輕人也是聽不到什麼聲音的。
「我知道你能聽得到——四周這些人是你的部下?」美女經理依舊是用那種低低地,近乎耳語地聲音說道:「這似乎不是你一貫地風格,張知秋」
「你說什麼?」張知秋原本以為自己會跳起來,會大叫大嚷,但最終他卻是聽到了一個枯澀地、彷彿是一個真正地老頭子所發出地那種乾巴巴地聲音。
「你怎麼知道我叫張知秋?」胖子渾身地毛孔都在開始緊縮著:眼前這個自己可以說是從來都沒有見過地女人,竟然是一開口便叫出來自己的名字
「呵呵,看來多活幾年確實是有許多地好處——你竟然都會說笑話了,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啊」美女經理倏然地抬起頭來,看起來確實是貨真價實地、極其震驚地說道。
「你知道我今年有多大嗎?」張知秋嘶啞著聲音說道——他絕對不是故意如此,但過分地緊張,讓胖子地聲帶不由自主地發生了一些細微地痙攣。
「看樣子,你沒有九十,起碼也在八十開外了」美女經理極其認真地看了張知秋幾眼,終於是露齒一笑,百媚橫生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張知秋腦中百轉千回,似有千言萬語不吐不快,但到最後卻是問出來這麼不痛不癢地一句。
「嗯,我還是花了足足三年地時間,好不容易才找到那個該死的吸血鬼的——哦,這話我不應該當著你的面說,但是,你知道的,我的這具身體對於這種東西有些敏感。」
美女經理忽然吃吃地笑了起來,低低地竟然是有海豚音地那種磁性,分外地妖嬈勾魂,但她所說的話,卻是讓張知秋感到了滿頭地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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