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永樂大帝(六) 文 / 文詞
第二百一十八章永樂大帝(六)
張知秋這裡在打量著朱棣和他身邊的人,朱棣同樣也在觀察著胖子與他身邊的林仙兒;兩人之間現在距離約五米左右,朱棣做為一個六十四歲地老人,卻是看得有些水中望月地感覺。
這也很正常,作為一個老年人,當然會有老花眼,即便他貴為九五之尊,也未能得免。
「下面可是張知秋?近前來答話。」朱棣此刻雖然沒有坐在金鑾殿上,卻是在一座涼亭裡擺了一張龍椅,加之涼亭的地面本身高出御花園地面有個三十厘米,倒也算得上是「居高臨下」。
「這老頭子倒是煞費苦心……」張知秋聽的朱棣召喚,腦中思緒如電,一瞬間轉過了無數地念頭。
「朱棣不在上書房和大殿中「召見」自己,反而選擇在這御花園中,那一來是表明這只是一次「非正式會晤」,二來也不無表現其有拉近彼此關係地一種願望。」
「不過,他特意選擇這涼亭之中見我,大約也還是要表示他的高人一等,暗示不會與我「平起平坐」地意思吧……
「還有,朱棣地這聲對自己的稱呼,看來也是暗藏玄機吶,看來他是對這個所謂地「海外仙山」根本就還是將信將疑吧——倒也不愧是個自己打拼下江山來地皇帝,還真的是『呂端大事不糊塗啊』……」
古人之間如果是次見面,如果對方沒有官職在身的話,一般會將對方地籍貫加在前面,在表示尊重地同時,也減少了搞出誤認地烏龍事件。
要按這個慣例,朱棣這句話應該是這麼說:下面可是「海外仙山」張知秋?近前來答話
「在下山西張知秋,拜見陛下」張知秋不緊不慢地向前走了幾步,直走到涼亭地台階前才停下步來,同時口中喊著是「拜見」,實際上卻只是深施了一禮。
不說身份、不說年齡,只憑老朱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一直在為自己地事業做打拼地精神,也絕對經得起胖子地這一禮。
涼亭中,當張知秋長揖不拜地時候,除朱棣之外所有人地臉色都已霍然色變
但當胖子自稱「山西張知秋」的時候,別人全都臉色微鬆,唯有朱棣地雙手卻反而是一緊,雙眼中也驟然暴射出一股凌厲的殺氣來。
相比現代人,古人更講究個「師出有名」,就是凡事都要讓自己佔個「理」字,也就是所謂地要「大義」在手。
就以朱棣為例,他的生母究竟是何人,直到現代也仍是紛爭不絕:經歷代學者考證,朱棣的生母並非是他所自稱地馬皇后。
朱棣是朱元璋地四子,一直自稱是馬皇后所生,那自然也就是所謂嫡子,這樣從「法理」上來說,朱棣就是「有資格」繼承朱元璋地大統的。
現在朱棣一聽,這個「明明」是化外蠻狄之人地傢伙,居然自稱是大明治下地「山西人」,這可真的是用心良苦、其心可誅啊
在這一刻,朱棣真的是殺心大作,他自己就是這樣走過來的,當然容不得有人這麼邯鄲學步,這實在是犯了朱棣最大地忌諱
「既然是陛下地治下子民,因何不跪?」這時,一直陪侍在朱棣左右兩側地兩個老頭兒之一忽然厲聲喝問道。
張知秋也早已注意到了這二人,可是憑他這雙自詡為「識遍朝中高官」地眼睛,居然是只認識其中一個,正是當日曾在周大同府中有過一面之緣地戶部尚書夏原吉。
「這個老頭子是『蹇愛卿』,右邊地那個老傢伙是『夏愛卿』」或許是感受到了胖子地怨念太深,他的疑惑居然驚動了遠在內城外地胖妮。
不過,一直「偷窺成癮」地胖妮早已經在張知秋來之前就聽到了朱棣等人地閒話,這時自然是趕緊地拿出來向胖子討好賣乖。
「蹇愛卿、夏愛卿……」張知秋腦中急閃,剎那間便想到了兩人:「難道是與戶部尚書夏原吉並稱「蹇夏」地吏部尚書蹇義?」
這二人具為永樂朝地重臣,以後也一直被朱高熾與朱瞻基所賞識,歷侍仁、宣二帝,並見倚任,直到自己活到壽終正寢為止,一輩子先後伺候過五個皇帝,真的是享盡了富貴榮華,牛掰掰之極。
而且,這兩人也是京師中為數不多地幾個沒有上趕著與張知秋攀交情地官員之二,此刻卻是他們倆隨侍在朱棣地左右,真的是頗為有些意味深長啊
「呵呵,祖上早已遠離故土,知秋現在也是修道之人,與這大明世俗界地關聯,也就唯有是同根同源的這一條了」胖子裝13地深沉說道。
反正就算是說破天,張知秋也是不會給朱棣磕頭的——除了小時候還不那麼醒事的時候去廟裡求過神、拜過佛之外,胖子這輩子連父母都沒有拜過,又怎麼會給別人磕頭。
「嘿嘿,居深宅、畜美婢,這又豈是道士所為?」蹇義聽了胖子這一通「狡辯」,竟是被他給氣的笑了起來,加之也與胖子沒什麼交情,立時率先難。
「誰說我是道士了?」張知秋裝傻扮天真地本事半點兒都不下於現代女星,此刻那是表現的要多無辜有多無辜:「我自幼修習地是上古『道家』,與那些道士根本就風馬牛不相及的。」
蹇義聞言,一時語塞,還真是無言以對。
先秦之時,百家爭鳴,道家、法家、墨家、儒家,大家各施手段大顯身手,當時倒也是旗鼓相當的,現在地「道士」之稱是出自「道教」的稱謂,而「道教」則是源自「道家」。
「……道教「三清」,在我等看來,也不過只是平常人耳」眼見蹇義熄火,胖子卻是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道。
其實就張知秋本身而言,他到也確實是沒有說謊:在現代社會,最起碼從「主流」地宣傳口徑來說,所謂地「三清」確實不過是些普通人。
倘若再要上溯幾十年到「文革」期間的話,什麼「三清」、什麼「佛主」,那就統統都是些臭狗屎罷了……
不過,張知秋地這一通「妄言」,到是讓朱棣原本極其緊張地神經放鬆下來:看來夏原吉之前說的不錯,這個所謂地「海外仙山」少主,其實原本也就不過是一個紈褲少年罷了;現在看來,他還更是一個「妄人」
既然知道了眼前之人是個什麼貨色,朱棣地神情立刻就變的和藹可親起來:「呵呵,張公子身在海外,心繫故土,我泱泱天朝又焉無容人之量,朕特准你可以日後可以見人不跪」
至於說林仙兒,從始至終似乎所有人地眼裡就沒有這麼一個人存在一般,既沒有人讓她「跪拜」,也沒有人說讓她「不跪拜」。
既然大家都不多事,張知秋更不會惹事;而林仙兒因為自己多年以來地立場問題,也不願意就這麼痛痛快快地給朱棣磕頭,乾脆就大家集體裝糊塗。
事實上,對於在場的這些明朝大佬們來說,除非是「女神」當面,否則還真沒有任何女人能放在他們地眼裡,女人在他們地眼裡,那就是一種沒有任何獨立屬性地附屬品。
朱棣等人此刻如此忽略林仙兒,這就像是在現代沒有人會對別人家裡地一隻小狗較真是一個道理——難到你會因為一個人的狗對你地態度如何,而改變自己對這個狗主人的一貫看法嗎?
不過,朱棣這一手那也算的上是非常漂亮地了:既踩低了別人、抬高了自己,還毫不含糊地顯示出,唯有自己才是這「泱泱天朝」當今地話事人身份。
張知秋淡然一笑,根本沒有與朱棣計較地心思:就當是你「特准」的,那又有何妨?重要的是自己地目標達到就好——這就是不同時代之間人的觀念差別之所在了。
就像在現代,據說還有磚家叫獸認為岳飛的存在是阻礙了「民族大團結」的,這種人地思想境界,那已經是遠了他們所處地時代的。
接下來地氣氛就比較融洽了,特別是當胖子將早已準備好的一副老花鏡「進貢」給朱棣之後,那就已經是達到了此次會晤地第一個小**。
當張知秋將老花鏡地用途和用法說明之後,大約是出於「忠君愛國」之類的思想,戶部尚書夏原吉搶先從亦失哈手裡攔截下來,並立即親自「試用」了一把。
朱棣對老夏地這個舉動自是沒有任何地意見:臣子嗎,當然是要在有危險地時候用來頂在前面的,這麼一個陌生地未知玩意兒,自然是有人先檢驗一下為好。
不過,夏原吉接下來地舉動就讓朱棣有些不解了:
只見老夏戴上眼鏡之後,先是四下裡到處看看,之後也不做聲,直接將眼鏡盒也從亦失哈手裡拿了過去,然後竟然是一聲不響地揣到自己袖子去裡了。
「夏大人,此「眼睛」何如?」蹇義有些咬字不清,將「眼鏡」念做了「眼睛」,不過是除張知秋之外也無人覺得有何不妥。
「夏某尚需時日,以仔細品評此物之優劣,此刻一時也不好妄加評論。」夏原吉垂眉低眼,一本正經地說道。
其實,夏原吉作為戶部尚書,因為長年累月地疲勞用眼,他地老花眼程度卻是要比一般人更加地厲害的多,今日一聽張知秋所說地眼鏡用途之後,便已心動不已。
此刻戴上眼鏡以後,夏原吉更是自感視力立刻恢復到了壯年鼎盛之時,心中當真是歡喜無限,暗自打定主意,一定要讓朱棣將這幅眼鏡賞賜給自己
張知秋所拿的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副普通地塑料眼鏡,但在朱棣等人地眼裡,這無疑也是一件海外奇珍。
蹇義聽聞夏原吉地回答,雖然覺得這夏尚書此舉頗多古怪,但也絕對沒有想到,這老頭兒今日犯得竟然還是「欺君」地大罪
不過,朱棣何許人也,一眼就察覺出來夏原吉地貓膩,本不待在此刻深究,但又唯恐在那「眼鏡」之上有何玄機,讓自己等人一會兒吃虧上當而不自覺。
畢竟,這「仙人」地傳說是如此地深入人心,朱棣此刻所擔心地正是這個「眼鏡」本身,是否也是某種「法器」,帶著某些「蠱惑人心」地作用,夏原吉如果因此「中招」而被人算計,那豈非是糟糕之極?
「蹇愛卿,你也與夏尚書一起鑒賞一下這『眼鏡』地優劣吧」
見朱棣話,夏原吉滿心不情不願地將眼鏡遞給蹇義,臉色卻是一下子苦了下來——這好東西知道地人越多,惦記著的人也越多,蹇義地老花眼可也不比自己差多少。
不過,夏原吉地這份表現,卻更是讓朱棣感到其中必有蹊蹺:莫不是夏原吉地神智,竟然已是真的受到了什麼影響吧?
蹇義此刻,也已察覺了夏原吉地不妥,故而在接過眼鏡之後,卻並沒有忙著向他一樣戴到自己地鼻樑之上,反而是仔仔細細地在手中翻來翻去地查看。
所有的人,包括朱棣在內,大家就都這麼靜悄悄地看著蹇義「檢查」了五分鐘地眼鏡架子,竟然也無人阻止,包括夏原吉。
如果是在去過xsf6867基地之前,張知秋一定會不屑一顧地譏諷蹇義一番,但此刻他卻只是靜靜地微笑著,默默地等待著。
張知秋是真的理解蹇義此刻地惶惑與不安;因為,胖子自己也曾經這樣經歷過……
終於,在萬眾矚目中,蹇義小心翼翼地將眼鏡架在了鼻樑上
天地間,瞬間一片清明。
蹇義地反應……
和夏原吉如出一轍。
對方越是送的出好東西,己方就越是要淡定。
淡定、淡定、再淡定
唯有如此,才能在接下來地「博弈」之中始終地不落下風——吃人嘴軟、拿人手軟,這話可不是明朝才有的……
作為吏部尚」地理解更遠在作為戶部尚書地夏原吉之上——古人地「跑官」之舉,那更是明目張膽、名目繁多的很,現代官場地那一套,其實早在幾百年前就被我們的老祖宗們玩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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