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尋找 第一百七十三章 水落石出恨驚心 文 / 行觴
第一百七十三章水落石出恨驚心
醫院外頭圍滿了記者,他們大都面容憔悴,風塵僕僕,零下十幾的溫度,寒風凜冽,他們卻在這外面守了兩天。
門診大廳裡人來人往,小孩哭聲,大人的長吁短歎,嘈雜成一片,張瑞謙就呆呆地坐在二樓到一樓的拐角,他清瘦而帥氣的臉上冒出微微的鬍渣,頭輕輕靠在白色的牆壁上,一臉木然。
至今為止,他竟還是無法接受那個事實,他只要一想起剛剛張瑞華醒來之後對他說的所有的話,他就頭痛,頭暈,以為自己在做夢。
兩個小時前,張瑞謙靜靜地坐在高護病房裡,他看著病床上緊閉著雙睛的張瑞華,心裡有無數的問題,就像一大把紗線,糾纏不清地打成一股死結。
正在苦思冥想間,床上的人竟然醒了,張瑞華就那麼生生地睜開了眼,然後定定地盯著床頭的張瑞謙。
張瑞謙也那樣,呆呆地與張瑞華大眼瞪小眼,良久,張瑞華虛弱一笑。
「瑞謙!」
張瑞謙這下恍下神來,他看了一眼張瑞華的氣色,道:「姐,你醒了?我這就去叫醫生!」說完起身就要走。
「等等!」張瑞華情急之下,伸出正在掛著點滴的手,拉住了張瑞謙的衣袖。她緊皺著眉頭,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定是剛剛那一下,拉扯到了她的作品。
張瑞謙回頭,見張瑞華這般模樣,攢起劍眉,一臉關心道:「怎麼了怎麼了姐?哪裡疼,我叫醫生過來給你看看!」
張瑞華緊咬著青白的下唇,朝張瑞謙歉意一笑,「沒事,瑞謙,你先坐下,姐沒事!」
張瑞謙臉上還是擔心的神色,但卻依言坐下了,他緊緊盯著張瑞華的臉,想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麼端倪來,可是沒有。
「瑞謙,姐有些事情想告訴你!」張瑞華輕輕呼出一口氣,緩解了些許的疼痛,對張瑞謙道。
張瑞謙沒說話,只點頭。
「瑞謙,你覺得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張瑞華臉上是少有的和顏悅色,溫柔似水。
張瑞謙想了一會,道:「姐對我來說,時而嚴父,時而慈母,但一切都是為了我好!」
張瑞華眉梢上跳上一抹欣慰,但瞬即又變成尷尬與愧疚,她微微點頭,道:「可是瑞謙,其實不是這樣的!」
「不,姐,我知道,你做什麼都是因為……」張瑞謙搶了一句,他似乎想用這句話來堵住張瑞華即將說出的事情,不管是什麼,他不想聽到。
「瑞謙,你聽我說!」他話還沒說完,張瑞華不由提高音量,再次打斷張瑞謙的話。「瑞謙,你聽我說完。」
張瑞謙微張的嘴輕輕抽動兩個,終是閉上了,該來的總歸要來,他本不就是愁這些問題要怎麼開口問嗎?這下好了,人家主動要說,他到又不想聽了。
「瑞謙,傷我的那個人,他叫蘇智!」張瑞華輕輕說著,她揚眸看了張瑞謙一眼,然後又垂睫,繼續道:「他是蘇仙兒的親弟弟!」
張瑞謙不敢置信地盯著張瑞華,他緊咬著牙,不出一聲,靜靜等著張瑞華的下文。
「其實,當初蘇仙兒離開時,並沒有拿爸爸給的錢,那張兩百萬的支票是我偽造的,她之所以離開,我想是因為爸爸對她的態度吧。可是那時候,我只想著勸你死心,所以才故意那樣做的。誰知道你愛她愛得那麼深,竟不顧一切四處找她,竟把爸爸給氣死了,那時候,我真恨不能生啖其肉。」張瑞華說到這裡的時候,她的眼角眉梢滿是憤恨,眼眶微紅,怒目圓睜。
等她情緒稍稍平緩,又繼續道:「爸死的時候你不在,我又悄悄串通了秘書改了爸的遺囑,把公司和股權都留了給我,並且把你送到了國外,就是因為怕你在礙手礙腳,我沒法讓蘇仙兒血債血償。」
張瑞謙聽著,他的眉頭緊皺著,雙手用力握住病床的鐵桿,低頭不語,張瑞華看著他,有些出神。
「你出國後,蘇仙兒也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我怎麼也找不到她,可就當我要放棄準備把你叫回國的時候,她又出現了。我立即給她的賬戶上打了兩百萬,並且用錢買通了她手下的一個叫李莉的同事,我還順道去了一趟蘇仙兒的老家,給她爸媽送了二十萬。我本想讓那個叫李莉的告發蘇仙兒商業受賄,但沒想到,李莉無意中撞見了蘇仙兒的上司對蘇仙兒性騷擾,而且還拍下照片。於是我用這些照片要協蘇仙兒上司,把蘇仙兒趕出了有間廣告,並且買通有間廣告的股東,讓他們報了警。蘇仙兒如我所願被關進了看守所,她在裡面受了很多苦,我很高興……」
說到這裡,張瑞華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像極了一條正在吐信的毒蛇。
張瑞謙瞬間像是被針紮了卻又不知道紮在哪裡,只知道一股鑽心的疼痛,想要緩解,卻又無能為力。
「可是高興也不過幾天,蘇仙兒居然神通廣大被人給弄出來了,而且商業受賄的罪名也因此不了了之,檢察院撤訴了,我很苦惱,我很鬱悶,正在這裡,蘇智出現了,他是我們質檢部剛剛招進來的小員工。我讓小何查清楚他的底細,才知道他是被學校開除了之後,才到這裡來打工的。」張瑞華把眼神看向窗外,很陰沉的天,能聽到外面呼呼的北風。
「我破格提拔了蘇智,並且假意愛上了他,我帶他到酒吧,我讓他染上了毒癮,而且……」張瑞華說到這裡,停下來了,她的臉更顯幾分蒼白,嘴唇也微微顫抖。
張瑞謙抬頭掃了她一眼,眼裡滿是恨鐵不成鋼,他鬆開緊握住鐵桿的手,朝張瑞華道:「繼續說!」
張瑞華無言,沉默。
「說啊,你繼續說啊!」張瑞謙怒火中燒,大聲道,「你不說,我來替你說,你呢,你也染上了毒癮,你不要告訴我你是因為怕蘇智不上當,所以才以身試法最終欲罷不能的!」
張瑞華看著逐漸失去控制的張瑞謙,反而越發淡定了,她瞇了瞇眼睛,道:「不是的,因為我心裡苦,心裡想著一個人,想著一個能不想的人,我想讓自己快樂,我看到蘇智吸毒之後快樂如仙,我也想試試,結果,如你所說,欲罷不能了!」
張瑞謙全身一滯,呆若木雞,他知道張瑞華說的那一個人是誰,但是,他卻一直在心裡否定,告誡自己,希望不是那個人,希望不是。
「那個人,就是你!瑞謙!」張瑞華臉色一變,恨恨望向張瑞謙,張瑞謙一臉煞白,僵在當場,雖然他早就有了心裡準備,但是如這般直白地說出來,他還是難以接受。
「你知道你每天想著蘇仙兒念著蘇仙兒的時候,我心裡有多難受嗎?你知道你丟下一切不管不顧天涯海角去找蘇仙兒的時候,我是什麼心情嗎?你知道你好不容易回趟國卻又和蘇仙兒死灰復燃,我是如何看的嗎?我的心……都被你傷碎了!」張瑞華兩眼含淚,幾欲垂泣,而張瑞謙,則一直僵著身子僵著臉,一言不答。
「我知道你是我弟弟,我不應該有這種想法,可是瑞謙,感情的事情,大腦做不了主,心才能做主!」張瑞華重重用手捶著胸口,道。
「當然,我知道,這樣的感情不可能有什麼結果,所以我一直深埋在心底,直到今天,我才敢對你說出來。」說完這句話,張瑞華再也忍不住,抽噎起來。
安靜的病房裡,只有張瑞華低低的抽泣聲,良久,終於歸復平靜。
「你回來後沒多久,我就把蘇智開除了,並且和他斷絕了一切聯繫。但是,我發現你依舊對蘇仙兒戀戀不捨,心繫情牽,於是我下了狠心做出一個決定!」張瑞華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了一眼張瑞謙,他的臉色鐵表,牙關緊咬,似乎下一瞬間,他就能撲上來扇張瑞華的耳光。
張瑞華想了想,緩緩吐出胸口的濁氣,道:「我找了人,讓他去殺蘇仙兒!」話剛落音,張瑞謙橫眼看向張瑞華,一雙眼彷彿要噴出火來,兩手緊握成拳,微微顫抖。
「但是他們沒得手!」張瑞華急急道,然後張瑞謙的臉色稍有緩和,他鬆開五指,輕輕活動了一下,張瑞華繼續道:「我不知道為什麼蘇智會知道這件事情,他來記者招待會是衝我來的,他捅我,也是因為蘇仙兒!」
「你—活—該!」張瑞謙重重推了一下床鋪,轉向一腳把凳子踢開,奪門而去。
張瑞華急急起身,「瑞謙!瑞謙!啊~」腹部的傷口一陣刺痛,她輕輕掀開被子,往裡一看,淡藍條紋的病號服上,一大片的血紅染透了前擺,連被單上也被印得殷紅。中間那一圈,深紅而刺目。張瑞華輕輕吸氣,緩緩倒在床上,最後一絲意識,按響了床旁的報警器。有醫生護士急匆匆而來,左右一番檢查,又被送進了搶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