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尋找 第一百六十五章 念舊味柔腸百轉 文 / 行觴
第一百六十五章念舊味柔腸百轉
病房裡很安靜，只有床旁邊的一些儀器發出低低運行的聲音，張瑞謙坐在床邊，他看著床上還沒有醒過來的臉色蒼白的張瑞華，她的嘴唇微微發紫，眼睛緊閉著，臉色很平靜，右手臂上還吊著吊瓶，一滴一滴落下，順著她幽藍的血管，慢慢的注入身體。
張瑞謙掏出手機想看看時間，卻看到一個未接來電，是仙兒的，他這才想起約了仙兒在羅蘭大酒店的茶餐廳。緊接著還有一條未讀短信，也是仙兒的，他按下查看鍵，打開一看。
「瑞謙，我明天的飛機去威尼斯，你珍重！」
張瑞謙覺得奇怪，她要去威尼斯，仙兒在威尼斯有親戚朋友嗎？她為什麼要去威尼斯？想來想去只我額間打結，他怔怔把這條信息看了十幾遍，終未從這十幾個字裡讀出其它的提示和含義，沮喪地垂頭看向窗外。
仙兒，我們還真是誰也不欠誰，我出一趟國，你就要緊趕著也出一趟！張瑞謙這樣想著，臉上湧起無盡的落寞，要是當初他不出國，或許，仙兒還在他的懷裡，甚至那個小孩就應該是他的兒子，可以叫他爸爸了。
「瑞謙……瑞謙……」身後傳來低低的呻吟，張瑞謙回頭過，以為張瑞華醒了，但見她依舊是緊閉雙眼，眉間微皺，似乎又不像是醒的樣子。
「姐！」張瑞謙一把抓住張瑞華的手，輕聲喚道。
張瑞華聽到熟悉的嗓音，她努力睜開眼睛，下腹處隱隱傳來痛感，兩眼皮撐開一條縫，她看到了張瑞謙那種熟悉而英俊的臉。
「瑞謙，是你嗎？」
「是，姐！是我，你感覺怎麼樣？」張瑞謙見張瑞華終於醒了，心下落下一塊大石，緊張地問著張瑞華，呵護備至。
張瑞華輕輕伸出右手，但見手腕處還紮著針，又放下來，左手正被張瑞謙緊緊抓著，她一用力，張瑞謙放開，然後，她的手慢慢地，慢慢地靠近張瑞謙的臉，手指輕輕觸上，傳來溫熱的觸感。
閉上眼睛，張瑞華嘴角勾起滿足的笑容，「還好，不是夢……」
那聲極低的自言自語，卻被正欺近張瑞華身邊的張瑞謙聽了個真真切切，他的臉霎時一陣僵硬，然後雙目圓瞪，抓住那只在他臉上肆意游移的手，一聲不吭。
「怎麼了？瑞謙。」張瑞華剛閉上眼睛，卻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抓了下來，忙又睜開眼道。
張瑞謙盯著她那張蒼白的臉，一字一句道：「姐，我是瑞謙，我是你弟弟啊！」
張瑞華倏地一下全身僵硬，她的手從張瑞謙的手心裡滑出來，滿臉的驚恐，彷彿看到了怪物一般，嘴裡不停的呢喃，自言自語。
「對，你是我弟弟，我弟弟，瑞謙是弟弟……」
……
蘇仙兒哼著小調，在公寓裡翻來翻去，生怕自己漏帶了什麼東西，房間裡被她翻的亂七八糟，嚴駿的房間也不例外，她從嚴駿的房間裡搜刮到嚴駿留下的一張廢紙，上面畫滿了她看不懂的塗鴉，一截快要寫完的鉛筆和那副他們曾經玩過斗地主的撲克牌，她把這些統統都塞進自己的小包裡，留作念想。
屋裡頭似乎再也沒有能被她帶走的東西了，蘇仙兒坐在床上大口喘著氣，她看著窗外微黑的天色，想了想，決定到外面去吃晚飯。
關門下樓，橫過街就有一家不錯的小店，關鍵是，那小店玻璃門上貼著廣告，上面寫著。
「招牌菜：枸杞老雞湯！」
枸杞老雞湯，蘇仙兒嘴角微微上揚，想起了嚴駿曾經給她做過的雞湯，她還清晰的記得，那裡面也有放枸杞，那個味道，甚至還停留在她的舌尖，未曾忘卻。
匆匆走進店裡，這個時間正好是飯點，小店裡吃飯的人挺多的，蘇仙兒一眼望去竟連個位子都找不到，大堂裡有服務員迎了上來，一臉的抱歉與不好意思，和蘇仙兒解釋著。
蘇仙兒耐著性子聽她說完，然後道：「沒關係，人多證明你們店的菜味道好，如果客人了了無幾，我還真不願意進來。」
服務員見狀忙堆起笑臉，把蘇仙兒迎到了一旁的小憩處休息，並急急端上了茶，請她先品殺。
蘇仙兒朝杯裡一望，似乎是鐵觀音，端起來抿了一小口，味道還算醇正，但是和朝仙大酒店的比起來，實在是差遠了。
大客裡坐滿了客人，他們的說話聲，吵鬧聲，一下一下地刺激著蘇仙兒的耳膜，她索性側臉看過去，開始打量著這些人，她看到一個女人倚在一個男人的肩上，可以腳下去勾著對面那個男人的小腿，還有一個小孩，正在往他媽媽的皮包裡扔剛啃完的雞腿骨頭，一個男人，對著自己的碗打了個噴嚏，然後吸吸鼻子又繼續吃飯，大千世界，芸芸眾生，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生活與習慣。
好不容易等著有空位了，服務員引了蘇仙兒去，整好是靠裡邊，座位後邊是一個巨大的盆栽，把她與外面隔開來，噪音小了不少，蘇仙兒朝服務員點點頭，拿過菜單，看了看。
「先給我上你們這裡的招牌菜吧！」
「小姐，我們這招牌菜很多，你可以看這裡！」說完，服務員把菜單翻開一頁，指著一個叫「招牌」的欄目，讓蘇仙兒看。
蘇仙兒眼皮一抬，指了指大堂門外，道：「你們那裡不是貼著的嗎？我就要枸杞老雞湯！」
服務員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半晌，才道：「對不起小姐，那是我們一年前貼的廣告沒撕下來，現在已經沒有這道菜了。」
蘇仙兒心裡突然竄起一股沒名由的怒火，她坐在那裡喝了半個小時的涼茶就是為了這盅雞湯，可是現在，服務員卻告訴她已經沒有這道菜了！
「對不起小姐，我坐在那裡等了半個小時就是為了這道菜，而你現在卻告訴沒有了，這事怎麼就這麼鬧心呢？」蘇仙兒極力的壓抑自己心底的那股失落和怒氣，勉強心平氣和的和那位服務員道。
服務員呆呆地看了一眼玻璃門，「小姐，我說過了，那是我們一年前貼的，現在已經沒有這道菜了。」
「噢，那你覺得是我的錯嗎？是我看錯了，我一下穿越時空我看到了你們一年前的廣告，所以屁顛顛地跑來喝了半個小時涼茶為了等你們這道現在已經沒有的菜，是我錯嗎？」蘇仙兒道。
服務員一時有點啞口無言，她從來沒有碰到過蘇仙兒這樣的客人，平時也有人說要點那道湯，但只經過她們解釋之後，客人還是理解了，可似乎眼前這個女人，有點無理取鬧的意思。
兩人正僵持間，有個穿西裝打領帶鼻樑上還架著一副金邊眼鏡的男人急急趕來，他先是細聲地問了問服務員情況，然後再招手讓服務員離開，他一臉公式化的微笑，對蘇仙兒道。
「小姐，真是不好意思，這是我們的失誤，但目前我們店裡真的沒有這道菜了，你看這樣，今天你在這裡消費我給你免單，如何？」不急不緩的語速說完，他一臉認真地看著蘇仙兒，等著她點頭。
蘇仙兒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雙手環胸，「你是這裡的經理？」
那男子點點頭，道：「是的。」
蘇仙兒臉色微微緩和下去，但手卻依舊指著門外的玻璃門，「我就要這道菜，不用你免單！」
那經理臉上有點掛不住，他一手背在身後，身子微微躬下，道：「小姐，您別為難我們，我們這裡真的沒有這道菜了。」
「那就叫你們的廚師給我現做！」蘇仙兒義正詞嚴道。
經理想了想，然後道：「那小姐，麻煩你稍等，我立刻安排。」
蘇仙兒點頭，看著桌上的水壺，一動不動。
十五分鐘過後，那位經理親自端上了一盅湯，然後當著蘇仙兒的面，輕輕揭開蓋，推到蘇仙兒的面前，道。
「小姐，你要的構杞老雞湯！」
蘇仙兒看了一眼湯，再看了一眼經理，點點頭，「謝謝。」
「那好，您慢用！」那經理抹了一把額上的汗，匆匆離開。
蘇仙兒低頭看著盅裡的湯，淡淡琥珀色的湯裡浮著點點丹紅，樣子倒是像了個**分，她拿起小瓷碟裡的湯匙，輕輕舀起一勺湯，送進嘴裡。
輕輕咂舌嘗著，那股味道卻怎麼也不對，似乎有點鹹，可卻覺得好像是淡而無味，雞肉燉得不夠爛，構杞不夠甜，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是原來那個味道了。
蘇仙兒一臉失望，她放下湯勺，叫來服務員，道。
「買單！」
那個服務員臉上閃著無語的驚訝，她看了半晌，才道。「小姐，我們經理說，今天你免單！」
蘇仙兒回頭看了一眼那盅湯，而後道：「噢，我剛剛看了其它的菜，湯類裡最貴的好像是168是吧？」
「是的，是四色海鮮湯！」
蘇仙兒二話不說，從錢包裡拿出兩百，放在桌上，然後提著包包在那個服務員面前走過，道：「不用免單，錢我付過了，我不習慣吃霸王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