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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卷尋找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夜黑風高殺人夜 文 / 行觴

    第一百四十九章夜黑風高殺人夜

    十分鐘後,護士小姐提著兩個吊瓶,手裡拿著塑膠點滴管,朝李小意這邊走過來了。嚴駿側頭看了一眼李小意,她臉色有點發白,估計是剛剛裝得過頭了,額頭微微冒汗,這丫頭,從醫院門口到輸液處,應該是用跑的吧,嚴駿想想,胸間溢滿一股感動。

    護士把吊瓶倒過來,搖了搖,然後把塑膠點滴管的大頭針口扎進橡皮塞裡,然後把吊瓶掛在支架上,放塑膠點滴管垂直落下來,她輕輕拔出下面細針口處的封管,捏了一把懸膽,把管裡的氣放光。小針口處約約有細細的藥液流出,然後,護士把小針別在懸膽上,從一旁推車裡用鑷子夾出藥棉,走到李小意身邊。

    「小姐,放輕鬆點,你方便扎哪個手請伸出來!」聲音柔和略帶安撫,看得出來護士很專業。

    李小意遲疑了一會,慢慢伸出了右手,然後別過臉看向嚴駿,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嚴駿覺得她的臉色愈發白了幾分。

    冰涼的酒精浸過的藥棉擦在李小意白皙的手腕上,她臉上輕輕抽搐著,眼角還微微隱現淚光。

    護士輕輕擦過藥棉,把她的手腕輕輕轉動幾下,查看一下經脈,然後從懸膽上取下細針,對著那條青青的筋絡,扎進去。

    雪白的燈光照在那根細細的針管上,反射著寒光,嚴駿也吸了一口氣,直到那針管盡頭略現了一條血紅,這才算放了心。

    護士撕了膠帶幫李小意固定好針頭,然後囑咐她不要亂動,推著車子走開了,嚴駿又關心地看了李小意一眼,而她的雙眼不知何時突然紅得通透。

    本該漫長的三個小時點滴時間,因為身邊有個李小意,一晃眼就過去了,嚴駿開著車送李小意回家之後,他自己剛上車要發動,就接到了李小意爺爺的電話。

    「嚴駿啊,我是小意的爺爺!」

    嚴駿停了一下,然後禮貌道:「李爺爺您好!」

    「是你剛才送小意回來的吧?」慈祥的聲音透過手機的聽筒傳過來,嚴駿想,什麼時候外公也能像這樣子,那該多好啊。

    「是的!」他回答道。

    「小意天天纏著你,影響你工作了吧,做爺爺的先在這裡給跟你說聲對不起了,小意這丫頭打小沒了父母,是被我寵大的,難免有點嬌氣。」

    「不,不是的,李爺爺,是因為我發燒了,剛剛在醫院打點滴,小意聽了急急趕過來看我!」嚴駿解釋道。

    那邊沉默了一會,然後,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們家小意看來是真的動感情了,她啊,從小到大最討厭的地方就是醫院,上中學的時候因為去學校的時候要經過幾家醫院,她非要轉學,而且這丫頭從小到大不管生什麼病,一律只吃藥,不打針,她看見那針頭就怕,今天居然還是為了你去了趟醫院,真是太難得了,你可不能辜負了我們家小意啊!」李念心下很高興,對嚴駿道。

    嚴駿怔然,因為要經過醫院而轉學,而且不論大小病不打針只吃藥,李爺爺說的那個小意,和今天那個為了要陪他共患難而假裝生病讓護士給打葡萄糖氨基酸的小意,是同一個嗎?突然間他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胸口有一種滿滿脹脹的微痛感湧上來,哽得他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嚴駿?嚴駿!」見嚴駿久久沒有回答他,李念提高聲音喊了幾句。

    「李爺爺,我在,我會好好對小意的!」他長舒一口氣,除了這句話,他真的找不到什麼可以表達自己內心的感動。

    李念一臉安慰,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問道,「對了,我已經和你爺爺商量好了婚期,那日子是我們兩個定下來的,這事情你知道嗎?」

    嚴駿想起上次袁昱和他說的話,低頭道,「我知道的,這事情但凡由您二老作主就是了!」嚴駿回答。

    「那好,那就這樣吧!」李念哈哈一笑道。

    掛掉電話,嚴駿雙手擱在車的方向盤上,半天沒動。他突然覺得,他們都在玩一個沒有止境的遊戲,李小意愛他如斯,可是他愛的人是蘇仙兒,並且,蘇仙兒愛的是張瑞謙,一個一個死結扣在他們幾個人中間,永遠也解不開了。重重拍在喇叭上,車子發出幾聲低吼,嚴駿發動車子,往前駛去。

    ……

    燈紅酒綠間,霓虹閃爍,酒吧裡音樂聲震天響,男男女女不分彼此地在舞池裡晃動著,跳躍著。

    蘇智半個身子都躲在門背後,這個無人的角落裡,燈光照不到他,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掩蓋了其它一切。

    他的眼睛銳利而灼人,在場中巡迴著,一會盯著這個,一會盯著那個,沒有人會注意到他,也不會有人會想要去注意他。他就那麼守在門口,一動不動,就像是在等待獵物的頭狼。

    良久,他看到一個小個子的女人,一頭金黃色的頭髮,獨自一人挎著包,從門口出去了。他狠狠一口把手中的半截煙吸光,然後扔到地上用力踩了一腳,匆匆跟著出去了。

    他雙手插在褲兜裡,頭上帶個瓜皮帽,帽簷壓得很低,除非比他矮很多的人,才能看清楚他的面容。身上穿著一件純黑的夾克,褲子也是黑色的,看不太清楚是什麼質地,夜色裡,很容易忽略他的存在。

    女人依舊挎著包在前面走著,屁股一搖一擺,腳步有點虛浮,估計是喝了酒還是吸了粉,那一頭黃色的頭髮,被路旁小店裡燈光照得就像是一團金色的海藻,乾枯的。

    蘇智輕手輕腳地跟上去,他知道用什麼神態什麼步伐才不會被人懷疑,跟著那個女人走了一段路,女人似乎一點也沒意識到他的存在,轉身進了一個小胡同。

    蘇智的手輕輕在褲兜裡一握,機會來了。他快步上前,靠近女人,胡同裡光線很暗,能見度大概只有幾米,昏黃的路燈照著地面,隔一百米左右一個,分佈得很均勻。

    女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走著,鞋跟嗒嗒地敲打著地面凹凸不平的石磚,蘇智在後頭跟著,他下腳極輕,在那嗒嗒的高跟鞋腳步聲的掩護下,根本聽不到他那細碎的腳步聲,但胡同一直是通到底不拐彎的,只要前面的女人一回頭,就很容易被發現後面跟著一個人,不過幸好那女人沒有回過頭。

    蘇智心裡想著,得盡快下手才行,不然遲早會暴露。恰巧前面有一個燈沒亮,估計是壞的,前面一段路黑黑的,只能隱約看得清人影,蘇智心下一動,機會來了。

    女人似乎有些害怕地緊了緊身上的外套,腳步也加快了,蘇智輕跑幾步,上前。

    寒光輕閃,他從褲兜裡拿出一把小匕首,一手揪住女人的頭髮,一手把刀抵在她的腰間,低聲道。

    「別動,把你的包給我!」吵啞的聲音不似平常,蘇智掩了自己原來的音色。

    女人全身一僵,張口要呼。

    「這裡半天沒一個人,你叫也沒用,到時候惹毛了我兩人都不好受,還是快點把包給我吧!」蘇智手下稍稍用力,刀尖已經透過衣服,刺痛了女人的肉。

    女人很聽話的噤了聲,慢慢伸手把包遞給蘇智,蘇智眼下笑意一閃,很少碰到有這麼聽話的人了,他揪著女人頭髮的手鬆開,接過她遞來的包。

    蘇智手觸到包的那一刻,他心下有一種不良的預感,果不其然,女人向前一個跨步,然後轉過身來。蘇智還沒反應過來,就挨了女人穿著高跟鞋的一個迴旋踢。

    這女人,有幾下子,難道?蘇智心下暗道不好,今天碰上了硬茬子,他把手裡的包用力朝女人一丟,拔腿就跑,孰料那女人居然還不依不饒地追了上來,蘇智趁機回頭看了一眼,女人近在眼前。

    下一秒,蘇智後背的衣服被抓住,女人呼的一拳朝他招呼了過來,蘇智疼得眼冒金星,手下一用力。

    匕首大概是二十厘米長,整個沒入了女人的腰間,女人臉上凝著一種難言的神色,雙眼大瞪,死死的盯著蘇智。

    蘇智傻了,呆呆地站在那裡,良久,才敢把自己的手縮回來,女人腰間有汩汩熱流而下,他的手,也紅成一片。

    蘇智全身僵硬如石,他鬆開手之後,眼睜睜地看著女人如無所依附的籐蔓一樣倒了下去,那雙眼睛,也慢慢的閉上了,就連那一頭金色的頭髮,也瞬間就黯淡無光了一樣。

    寒風凜冽,吹涼了他的手,那一層血紅慢慢凝成了暗紅色,蘇智輕輕以甩了甩手,扯了扯嘴角,緩解了面部的僵硬,然後蹲下身子,握住匕首,用力一拔。

    女人的身體跟著輕輕彈了一下,似乎眉間還微微一皺,蘇智沒理其它,把刀上的血在女人身上輕輕刮掉,然後起身左右瞧了瞧,沒人,黑色的外套沒有沾上其它,乾淨如新,他手裡拿著匕首,飛快的消失在夜色裡,昏黃的燈光如初,安靜得像從來沒有來過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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