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七十三章 一念為生，一念為死 文 / 行觴
第七十三章一念為生，一念為死
這些人，平時找他們幫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現下有熱鬧瞧了，到一個一個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了。
「哎，我怎麼瞧這女的眼熟呢？」一個老婆子突然道。眾人聽言都把目光聚向她，等著她慢慢的回憶。
「對了，我想起來了，前不久我可是看到兩位警察同志和她一起出去的，上的是一輛警車。當時我孫子還指著警車哇哇叫呢！我可瞧清楚了，那衣服下頭還帶著手銬，珵亮珵亮的。就因為這個我還特意打量了一下，沒錯，就是這女的。」那老太婆一手指著蘇仙兒，一邊大聲道，彷彿那種清朝時宣皇帝旨的太監。
「什麼？」
「難怪這房東不租給她了呢？」
「肯定不是什麼好貨色？」
「對啊，不然哪能帶手銬啊？」
眾人議論紛紛，蘇仙兒臉色慘白，可偏偏又一句話都沒法反駁，事實如此，她若反駁，便是狡辯。
「喲，沒想到啊，你走不走？我跟你講，再賴在這裡我可打電話叫警察了，你這叫強入民宅！」徐嫂子聽了這番話，彷彿理都站在她那邊了，說得那叫一個得意洋洋啊。
「走開！」蘇仙兒突然站起來，提上自己從嚴駿家裡帶來的東西，擠開那群看熱鬧的，匆匆衝出門外。
大街上人來人往，車流不息，夕陽西下，微風習習，天氣永遠都這麼好，與人的心情有著強烈的對比。蘇仙兒提著東西，如行屍走肉一般遊蕩在街上。
「嘀嘀—」有車猛烈地按著喇叭，蘇仙兒回頭一看，車窗裡伸出個人頭，朝她大聲道。
「臭女人，發什麼瘋，想死去跳樓啊！」
蘇仙兒機械似地移動著腳，此時此刻，她多麼希望……
可是親愛的，你怎麼不在我身邊？可是瑞謙，你怎麼不在我身邊！
漫無目地的游到了人行天橋上，蘇仙兒看著兩旁形形色色的乞丐，他們或衣衫襤褸，或身體殘疾，每個人面前都放著一隻碗，裡面兜著幾個硬幣，稍好一點的還有幾張紙幣，他們每天都坐在同一個地方，做著同樣的事情，他們永遠這樣，為了一頓飽飯受著不同人輕蔑與看不起的眼光，看到城管來了便要沒命似的逃，否則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打。他們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小姐，施捨點吧！」有老人捧著碗，拉了拉她的腳管，蘇仙兒低頭一看，那是一張多麼滄桑的臉，蘇仙兒終於明白小時候寫的作文，說人家臉如黃土高原的千溝萬壑一般，這張臉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不知道為什麼，她看到老人，眼角就開始發酸，手伸進口袋，拿出一張一百元的，遞給了他。
老人受寵若驚地看著蘇仙兒，似是不敢相信，顫悠悠的手接過她的錢，忙磕頭道謝，蘇仙兒別過頭去，繼續往前走，前面的人似乎看到剛才那一幕，一個一個都拉她的褲管，求她施捨，可是她再也沒有那種衝動了。
天橋下邊路燈亮了，很多的車從她的腳底而過，蘇仙兒站在那裡，想著。
她是一個女人，懷了孩子卻找不到丈夫，莫名其妙還進了監獄，更甚連人帶物被趕出了自己的房子，這是什麼樣的一個世道啊？不如……不如……
不如就跳下去，一了百了吧！
晚風突起，揚起她的秀髮，夕陽中美成一幅畫。
一個聲音無限地在她腦海裡迴盪，不如，就跳下去吧！
「小姐，夜裡涼了，你還不回去嗎？」受她恩惠的老伯拄著枴杖，行到她的身旁，問。老伯身旁跟著一位婆婆，兩人相互攙著，應該是他的老伴。
「小姐，有身子的人可撐不住秋風啊！快回去吧！」老婆婆突然道。
蘇仙兒低頭，看看了微凸的小腹，不行，她不能死。低頭向兩人道別，蘇仙兒提著東西，匆然離開。
一杯清茶，一縷餘香，嚴駿呆坐在房間裡，看著窗外閃起的萬家燈火。這間房裡，蘇仙兒似乎還留下了什麼！
對，她走了，他可以去找她啊！他們是朋友，朋友見面應該很正常的，大不了，他就那麼遠遠地看一眼，知道她一切都好，那就夠了。想到這裡，嚴駿眉間愁雲輕散，端起茶一飲而盡，撿起桌上的鑰匙匆匆出門。
驅車行至蘇仙兒公寓的小區，此時已是萬家燈火時節，路燈閃爍，嚴駿抬頭看上五樓，亮著燈光，淺淺的光暈在一片燈光中很是平常，卻一眼就讓嚴駿安下心來，她，應該還好吧！
下車，靠在路燈的燈柱旁，嚴駿拿出手機，打開，屏幕上是一張照片，蘇仙兒舒眉而笑的睡顏如嬰兒一般可愛，那是嚴駿趁著蘇仙兒睡著的時候偷拍的，他看著那張照片，嘴角綻開一抹微笑。
真的只有這麼遠默默地看著她嗎？等待了兩年，想像了無數次重逢，他竟沒猜出來，第一次重逢，竟然那麼烏龍，在公車上，他隔很遠便一眼看見了她，他排開擁擠的眾人擠到她身邊，她竟毫沒在意，她總是低著頭，眼角眉梢凝著一股淡淡的苦澀，她是怎麼了？
低頭想和她招呼，卻不想看到了她腿間的殷紅，慌忙脫下風衣給她罩住，她如我所願抬頭了，歲月如風，容顏未變，可是，她卻已然忘了我。
怔然間她下車問我要聯繫方式，說要把衣服還我，我竟然一字也說不出來，良久才只能道不需要了，她居然忘了我，她怎能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