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104 簽下協議書 文 / 糖小抽
104簽下協議書
酒店裡，每一個角落都亮著燈。
已經很久……她，還在顫抖……
身體被她將近自虐般，用粗噶的毛巾，一遍一遍擦到破皮。
可是，噁心的味道，仍舊殘留，沒有褪去。
他心疼的，握著拳，站在床邊，靜靜的看著他。
夜很濃，彷彿，沉在了他的眼裡。
心，很痛，卻幫不了她……一點也幫不上來……
想說點笑話來逗她開心，可是……他自己都笑不出來，又如何感染她？
酒店，門鈴聲響起。
他清晰的看到她，身子恐懼的縮了縮，往更裡的角落裡藏去。
好脆弱……
好無助……
「小呆瓜，別怕，只是酒店裡的服務員。」他無力的笑，連嗓音，都是乾澀的。
大掌在她頭上空生生頓下，不敢擅自靠近她……雖然，很想給她一些安定……
轉身，準備拉開門。
衣角卻驀地被一隻小手，顫抖著拽住。
「不要走……不要……」她的嗓音嘶啞得讓人難受，緊緊拽著他的小手，掐得泛白……出汗……
她，太過緊張……
轉身，輕輕的，小心翼翼的將她掐進自己肉裡的五指，一點點剝開。
柔嫩的手心，深深的印痕，讓他的心，瑟瑟的疼……
他將她的手，反扣在手心。
她抖了抖，竟沒有退開他。
也許，下意識裡，她知道，眼前的他，是安全的……
「我不會走的。」輕輕的，有力的保證，只想讓她安心些。
這樣她，讓他如何安心離開？
「我去開門，馬上回來，好不好？」他笑著，眼眶有些發紅。
她聽懂了他的話，也相信他的話。緩緩點頭，手臂將自己環緊。
保護的姿勢……
現在，她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了，曾經以為的那個保護傘……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所以，現在開始，就要習慣！
他疾步走到門口，服務員遞了很多藥膏給他。
「小姐，麻煩你進來幫幫忙，好嗎？」他客氣的問服務小姐。
她的傷口，需要快速處理，臉上，身體上……
「當然可以。」服務員很熱情。
他側身，將她讓了進來。
「你們好像出了點麻煩，需要報警嗎？」望著床上一臉受驚的悠悠，服務小姐職業敏感起來。
「謝謝，不需要了，我們私底下處理。」這種損害她名譽的事，他不想鬧大。
他將藥攤開在桌上，一種一種仔細研究。
「小姐，你知道哪種藥，藥性最好嗎？希望今晚敷過明天不會太痛。」他邊挑選邊問。
「嗯，我看看。」服務小姐看了幾眼，挑了個給他，「這個還不錯，以前我常常用。你試試吧！」
「謝謝！」南宮接過，很客氣的道謝。又擔憂的望了望床上的人兒一眼，「小姐，你幫幫我吧，她渾身都有傷，所以……你知道，我不太方便……」
服務小姐懂了，笑著接過藥膏。
「看你這麼細心，我還以為你們是情侶，原來不是……」她邊喃喃著，邊往床邊的方向靠去。
南宮訕訕的笑，更加苦澀。
服務員才靠近床，瘦小縮成一團的身子，立即一顫，猶如驚弓之鳥。
「等等……」南宮迅速的拽住服務小姐，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她有點怕生人，我和她談談。」
他的目光，落向床上的她，帶著無盡的心疼和深深的寵溺。
這，讓一旁的外人，幾乎都動容。
「嗯，沒關係……」
……
他笑笑，靠近床邊。
她果然沒有排斥的動作，反而抬眼看了看他，只是清瞳裡仍舊有些怯然。
他頓下身子，與她齊平。
手指摩挲著，撫上她的臉，在傷處停下。
「小呆瓜，你痛不痛？」
她瑟縮了下，茫然的看著他。
「我們敷點藥，好不好？」他努力說服她，指向一旁的服務小姐，「諾，讓她幫你，好不好？」
她的目光，隨著他的手指緩緩的轉過去，看著服務員，很久很久……
最後，終於點頭。
好！
她相信他……
偷偷鬆口氣，讓服務員接過了藥。
他交代了幾聲，退出了房間，在會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有些累，輕鬆不起來。
懶懶的掏出手機，翻了個號碼撥通。
那頭，仍舊吵吵鬧鬧。這幫狐朋狗友，只會泡酒吧，泡夜店。
「太子，最近想通了，要來玩了，是不是？」
「玩你個頭！」南宮懶得理會他們，逕自轉入正題：「那個身上的吻痕，淤青這類的東西要怎麼去得才比較快？」
「哇……怎麼了？最近沒有我們兄弟在身邊，你生活過得這麼激烈……」對方拚命的調侃……
他頭皮不禁有些發麻。
自己當年怎麼會認識這群人，和他們玩得那麼荒唐！
「不是我！」他努力的冷靜。
小呆瓜這樣子回去，要是被她丈夫看見……誤解一定會越來越深吧……
他不希望這樣。
好奇怪的感覺！
她和丈夫不和，他明明要覺得很開心，可是，看到她痛苦的樣子，他卻比她更痛……
「不是你，那是誰？你打了鋼印在女人身上，而那女人又是有男人的人，所以怕曝光所以需要掩蓋，是不是？我說你吧，玩婚外情就罷了，幹嘛還這麼……」
「喂，夠了吧，你想像力留著自己用，我只要答案！」天啦，再不阻止，還會扯出什麼更亂的東西出來？
「好吧好吧，熱敷，再讓化妝師弄點粉蓋上，不細看應該沒什麼問題。」那邊也不再鬧他，果然，乖乖的回答。
「你玩你的去吧，我掛了！」收了線，他進洗漱間，將毛巾放在熱水盆裡，浸泡著。
溫溫熱熱的毛巾，蓋在她脖間的印痕上。
身體微微回暖……
很久，很久，他一直坐在她身邊。
她的腦袋，輕輕的靠著他的手臂。
有點依賴……
他很清楚，這是純友誼的親密，並代表不了任何東西……
很久，她眼底開始有淚……
眼淚落在他肩頭，他一震，彷彿滑進了他心底。
「南宮……」她啞著嗓子喚他，意識終於有點回神。
「嗯？」他只是淡淡的應，鼻間泛著淡淡的酸。
不太尖銳，但是無法忽視。
「明明上了藥，為什麼還是好痛……」她的手，緊緊的摀住左邊胸口。
那裡，好疼……
那個纏綿的電話，那個激狂的一幕，又湧上了眼底……
怎麼辦？痛得好像要死去！比剛剛那噁心的一幕，讓她更反胃……
「傻子，你當藥是靈丹啊！哪有那麼快好！」斂去那抹澀然，他故作輕鬆的嗔她，卻發現有點無力。
看到她的淚，他連聲音，都變了調……
「慢慢的習慣了，就不會那麼痛了，是不是？！」習慣被傷害……這樣有點傻，她不想做這樣的傻瓜……所以，她決定……
……
習慣受傷……
很痛的四個字。
他喉間發堵，唇，囁喏了下，竟沒有說出話來。
「南宮，你明天幫幫我，好不好？」好幽然，好輕飄的請求。
「當然好！」想也沒想的答應。
「嗯，那好！」她什麼也沒再說，沒說要他幫什麼，也沒說要怎麼幫……
她，只是無力的，將頭靠在他的肩頭，哭的好厲害……好厲害……
淚，一直瘋狂的落，灰色的眼底，卻染上了一抹令人心痛的決絕……
他看不懂……
一點都不懂……
這一夜，很複雜，很灰暗，也很痛……
他們，誰都不會忘記。
回到這個家，家裡空空的，藍澈不在……
呵呵，怎麼會在呢？現在也許還躺在另外一個女人身邊吧！
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在別的女人身邊……纏綿……
真是一個心痛的事實，但是，她不得不接受。
心，已全然的冷卻。
看著床頭的照片，她幸福的笑，被藍澈緊緊的摟在懷裡。
他們，看起來，好和睦，好甜蜜。
南宮毛手毛腳，在她屋裡這裡摸摸，那裡碰碰，像個毛孩子。
她只是垂著頭，收拾行李。不搭理他。
她的行李很簡單，所以，很快她收拾好。
拿出一紙文件，她打開來，沒有看，只是很決然的簽下。
可是……
騙不了誰……
她的手，在顫抖，心在嗚咽。
甚至於，緊張到筆尖劃破了紙……
淚，落上了筆端。
遙遙的，好清楚的記得在名民政局登記的那一天……
她一如現在這樣，顫抖著，鄭重的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落淚。
那時的她，與現在的她，為何就差得那麼多？
曾經，好天真！
以為，那一個名字簽下，他們的幸福，便開始起航……
可是，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那個名字，不過是在為他們的愛情墳墓立碑題詞……
為一切，留個傷痕纍纍的紀念……
所以，今天，她重新署下自己名字，放他自由……也放自己離開……
「悠悠，你去哪了，找你一晚上，手機為什麼關機了？」藍澈一向清爽俊朗的面容上，全寫滿了疲倦和頹喪。見到她，他雙眼驀地一亮，又變得光彩照人。
他疾步奔過去，緊緊摟住她，連連拋出好幾個問題。
「我昨晚過去時，你已經不在，電話也打不通……出什麼事了嗎？為什麼一整晚都沒回家？」繼續問著，卻狠狠的鬆了口氣。
他眼底的憂心，是騙不了人的。
還好，還好她沒事……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