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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謀朝篡位 第三十一章:潛在問題 文 / 李送

    數日後,周揚再次踏上了前往許都的路途。

    這一次沒有任務在身,也沒有曹操召見,除了信守東方朔的承諾之外,也想見一見早已成年的小皇帝。

    周揚與東方朔約好,在許都見面的時間與地點後,便獨自策著赤兔馬離開洛陽。

    自從把司馬懿請出來幫忙以後,周揚心裡起了很大的變化。

    但他還是決定,把當年彭義源等人錯手幹掉小遙的事情,成為永遠的秘密,也許這樣對每一個人都會更好一些。

    周揚獨自立於山林之中,遙望著那已經都城規模的許都。

    此時天色已經不早,於是加快速度,策馬奔赴城門。

    只因這次前來許都並沒有提前告訴誰,所以當守衛放行之後,周揚便獨自來到了曹宅。

    這裡是他許都的家,但他大多數時間並不在洛陽,也不住在這裡,因此曹華也一直沒有離開過許都。

    「周姑爺回來了?」一名曹家老僕認出了他,立刻前去通報。

    周揚拴好馬後,四處走了走。

    平時曹家人非常多,但今晚卻感覺很安靜,不知道都跑哪裡去了,也不知道那老僕要去向誰通報。

    過一會兒,只見賈詡和另一名風度翩翩的少年,從不遠處的走欄前來。

    那少年手中仍握著喝了一半的酒杯,另一手以雉扇指道:「你就是周鄉侯姐夫吧!」

    周揚沒認出對方,但見他一身不染世俗塵埃的超凡氣質,心裡隱隱猜到,便問:「莫非是子建?」

    此子果然就是曹操的第三次曹植,身邊的賈詡點了點頭道:「這世上除子建之外,還有哪個曹家公子,會在這種時候還呆在家裡的呢?」

    周揚不禁問道:「賈先生指的『這種時候』究竟哪種時候?」

    賈詡聳了聳肩道:「難得周鄉侯回來,咱們還是進屋裡繼續聊吧!」

    三人在曹植的引領下,來到了曹宅最深處的一個別院。

    周揚心裡仍在好奇,今天又是個什麼日子?

    以及這賈詡不是早被曹丕拉籠過去了嗎?為何又與曹植走得那麼近?難道不怕遭到曹丕的猜疑嗎?

    不過他很快就打消了這些疑問,想到了當日在銅雀台下,他與賈詡、曹丕三人對酒吟詩的時候,曹丕便利用其弟曹植的《洛神賦》中,表達出他所謂的「三得」。

    當時他還不知道究竟是哪三得,但現在回想起來。

    一得是以曹丕自己拿曹植原創作品,以吟頌他當時的心情,暗示馬騰一家也可以如此偷天換日。

    二得說是自己私利,三得則是讓賈詡對付馬超的策略,通過曹植之口傳獻到渭南曹操耳中,讓曹操利用韓、馬二人之間的矛盾,施展賈詡獻上的離間計。

    如此把賈詡推到曹植身邊,看來應該就是曹丕心中所謂的私利。

    因為賈詡若是成為了曹丕身邊的人,曹操不可能完全不知道,而當曹操真正打算立嗣之時,問起賈詡,他若提議曹丕的話,也就不具有什麼份量了。

    相反,如果賈詡一直根在曹植身邊,始終都在為曹植出謀劃策。

    可是到了關鍵時刻,卻「大公無私」地說一句「我在想袁紹與劉表」的暗示,就否定了曹操原本打算廢長立幼的想法。

    曹丕可謂是思慮長遠,城府極深了。

    因為曹植確實無論在文才或是武略都更勝於他,也讓曹操心生打破傳統的想法。

    只是他行為放任,不拘禮法,屢犯法禁,才引起了曹操的震怒。

    而他的兄長曹丕則頗能矯情自飾,城府極深,終圩在立儲鬥爭中漸佔上風。

    「姐夫請--」曹植舉手投足之間,甚至比曹丕更像乃父,難怪能深得曹操喜愛,「今日咱們不談政治,只談風月,尤其是賈先生和姐夫這兩位故友都在,就更應該好好地珍惜這一刻,把酒言歡了。」

    「原來周鄉侯回到自己家裡,也如此客氣。」賈詡笑道,「那老夫就先乾為敬了。」

    「我可不可以問個問題?」周揚忽然被拉到這裡來喝酒,這一老一少還口口聲聲說要把酒言歡,本來已覺得莫名奇妙,如今見他們都看著自己,才開口問道,「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家裡的人都跑哪去了?」

    「姐夫!」曹植露出不悅的神情道,「剛才不是說了嗎?難得你與賈先生好久不見,所以今日不談政治,只談風月。」

    「老夫贊同子建的提議,周鄉侯就別這麼掃興了吧!」賈詡附合道。

    周揚乾笑了幾聲,同他們舉杯一飲而盡。

    但是心裡卻想盤算著,難道今天曹宅人這麼少,會是和什麼政治方面的問題有關嗎?

    曹植打斷了他的思緒道:「聽大哥說,姐夫吟詩作對之功力,甚至還在他之上,子修十分期待,還望姐夫不吝賜教。」

    賈詡火上加油道:「那是肯定的,周鄉侯不僅文滔武略,而且才藝雙絕哩!」

    周揚連忙找了些借口,苦笑道:「可是今日我真的沒有這樣的雅興,可能是因為連日奔波,路途勞累的原故吧!」

    曹植愕然道:「既然如此,那姐夫就……早點休息吧!」

    賈詡也皺眉道:「只好改日,我們再把酒言歡了。」

    周揚先行告退,其實心裡卻另有打算。

    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許都,除了與那東方朔有約在先之外,也想看看曹家這麼多人都跑去哪了。

    還有,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

    不過還是先去看看小皇帝,如果今天這麼特別的日子,又涉及到與朝廷有關的話,那絕不會少了當今皇上。

    於是走回自己房裡,偷偷從窗口又溜了出去,然後才回到大街上。

    只見今晚街上人流量很多,許多人都在匆匆忙忙不知道趕著什麼事情。

    周揚連忙扯住一人,問其原因,對方竟不想搭理他。

    只好跟著大家前去的方向,自己則隱藏於這些人群之中。

    今晚,許都的百姓們個個點著火把,朝皇城方向而去。

    這項工程經過泰山四寇十多年的承包修建,皇宮已經建城,當今皇上也搬了進去住了。

    但是外圍的皇城仍未完全建好,倒是圍滿了人群,成了一道道活生生的人牆。

    人牆內部火光通天,裡面至少有上萬人。

    「曹公撥亂之政,以刑為先,化亂為治,百姓喜悅。」一名年近六旬官員,立於台前朗聲道,「這十幾年來大收成效,各位為何苦苦相逼?」

    「廢話!」外圍數萬百姓之中,只見一群衣穿華麗的貴族,作為貴族代表的長輩應道,「昔日商鞅變革,苛刑酷罰,最終受車裂之刑,方平萬民之怒,如今曹公先是私設丞相一職,後又自立魏公,不久後是否就要稱王稱帝,把我們這些士族的利益都刮分掉了呢?」

    「簡直是強詞奪理。」老官員道,「且不說商鞅變法,為秦國打下了日後一統天下的基礎,就憑你這句稱王稱帝,便是血口噴人。」

    「你們自己睜開眼睛看看這天下吧!」另一名官員大聲嚷嚷道,「當年在袁紹的寬縱政策下,豪強擅恣、親戚兼併,下民貧弱,代出租賦,炫鬻家財,再看看曹公治理下的天下,又是如何?」

    「我們不管什麼天下,只知道曹公把我們利益全都平分給那些農民了。」士族們紛紛叫道。

    隱藏於群眾之中的周揚只認得其中一名官員是鍾繇,另一名與他地位相同,應該是王朗或華歆其中一人。

    為了士、農之間的利益問題,許都居然已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奇怪的是曹植和賈詡仍有閒情意致,呆在家裡把酒言歡。

    而曹操至今卻仍未露面,人牆之中除了這兩名朝廷官員在這裡平息士族眾怒之外,其他百姓們也想看看,關於這土地分配的問題,在士族的壓力之下,朝廷將會做出怎樣的決策,因此才引來了這麼多人的圍觀。

    畢竟關係要每家每戶,甚至是個人與個人之間的利益問題,每個人都非常關注。

    雙方繼續有人出來爭辯,所說的話都是關於利益分配。

    周揚知道再聽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了,想要在這時候進入宮裡見小皇帝,估計也是難上加上難。

    只覺得確實如那王肅所說的一樣,這許都似乎潛藏著許多隱患,教人不得不引起深思。

    於是他悄悄離開,跑到了丞相府去了。

    果然,那裡也是擠滿了人。

    但是卻與皇宮外面那些人不一樣,這裡大多是曹操身邊這批武將們的部下,很多人看起來都比較面熟。

    「這不是周鄉侯嗎?」一名士兵認出了他,連忙跑了過來道,「什麼時候回來許都的,居然也不事先通知一聲?」

    周揚一時還沒認出來,只見對方扮了個鬼臉,才恍然道:「郝蠹?」

    原來這就是當年在瘟疫的時候,裝神弄鬼的那個巫師。

    後來周揚為了救人,說服了他把病人交給張仲景來醫治,而他則來到了洛陽服兵役,輾轉曲折過了十幾年,又被調到了許都。

    可是至今仍只是一名士兵,甚至連個隊長或校尉都沒有混上。

    周揚雖覺得奇怪,但眼前更想知道的是曹操現在人在哪裡。

    沒想到郝蠹居然知道,還十分自信地道:「周鄉侯若是信得過屬下的話,就請隨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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