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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真正馬賊 文 / 李送

    周揚聽得頭皮發麻,臉色凝重地望著鄧三。

    根據鄧三所提供的情況,彭義源那伙馬賊雖然只有七個人,但是個個都是沙漠騎兵出身,若真要半路截殺這二十多人的使節隊,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問題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可能是要搶食物,也可能只是為了殺人。」鄧三說道。

    周揚聽他說殺人時,就像是家常便飯,暗讚這傢伙不愧是傭兵團的人,順便問道:「那你為何知道這麼多?」

    鄧三苦笑道:「因為小的和那彭義源,同樣都是盧水胡人的移民,區別是小的橫豎也算半個漢軍,而那彭義源卻屬於西羌部族,是個徹頭徹尾的馬賊。」

    周揚心想對方不就七個人而已,張旬這邊卻有二十多名正規的漢兵,而且還有兩名不簡單的護衛,可是這鄧三卻這麼害怕他們,大惑不解地問道:「你是否見過那彭義源?」

    鄧三臉色微變,說道:「彭義源心狠手辣,而且馬背上的功夫非常了得,小的知道大爺你不會棄友逃生,所以就此別過了。」

    周揚看著他悄悄離開營帳,一刻也不敢多留,便不阻攔,而是趕緊來到張旬帳內,把剛才這些事情如實匯報。

    張旬聽完之後眉頭緊鎖,說道:「對方只不過七個人而已,我倒並不擔心,最讓我頭痛的是我的人裡有內奸。」

    周揚渾身一震,因為跟隨張旬一同前來的人裡頭,只有我最有可能是內奸。

    「如果周兄弟是內奸的話,便不會來跟我講這些事情了,」張旬伸手搭在他肩頭上,微笑道:「所以我絕對不會懷疑你。」

    「那會是誰?」周揚問道。

    張旬沉吟片晌後,才道:「最有可能的是鄭英,因為我手下這些人裡頭,只有他是李儒的親信,而李儒才是真正陰險的傢伙。」

    周揚心想那李儒和你爹張濟,不都是董卓的得力助手嗎?為何這張旬一提起李儒,卻像在形容敵人一樣,不禁問道:「既然那個鄭英是李儒的親信,張大人為何要帶著他加入使節隊?」

    張旬道:「周兄弟你長期潛伏在武威,自然對安定的局勢不甚瞭解。」

    周揚拱手拜道:「請張大人不吝賜教。」

    張旬歎了口氣,說道:「目前安定除了主公之外,手中真正握有兵權的人有四個,那便是李傕、郭汜、樊稠和我爹。」

    周揚不敢打斷,繼續認真地聽著,因為他知道,將來到了安定之後,這些情況都會變成十分有用的資料。

    張旬繼續說道:「李儒只是主公身邊的謀士,並沒有任何實權,但是他和李郭的關係密切,一心想要排擠掉爹和樊稠。「

    周揚大膽揣測這張濟父子,恐怕跟李儒沒什麼分別,也想排擠掉對方,只不過那李儒計高一籌,事先就在這支使節隊中安插了內奸,然後來個借刀殺人。

    這次出使西涼,正是李儒出的主意,目的不是為了拉攏馬騰和韓遂,而是幹掉張旬,這樣一來必定能對張濟造成十分嚴重的打擊。

    甚至可能讓張濟因為喪子之痛,而跑到金城去對付羌人。

    如今董卓已經接到詔書準備入京,恐怕那李儒也看清了入京之後的大好局勢,所以少了個張濟,只剩下樊稠的話,便勢孤力薄了。

    周揚沒想到自己竟能從簡單的幾句話中,分析出這麼多陰謀詭計出來,不禁又一次對那些圖紙,給他帶來的變化感到震驚。

    張旬此時一心都在想內奸的事,語氣轉冷,說道:「給我幹掉鄭英。」

    周揚心中懍然,借口說道:「萬一沒有內奸,豈非錯殺好人?」

    張旬笑道:「周兄弟有所不知,彭義源區區七個馬賊,為何卻敢截殺我們這使節隊,除非有人告訴他們,我這次出使西涼的目的。」

    周揚想到當時和馬雲祿在屋簷上,偷偷看到了張旬拿出二百兩銀子,想必這看似不怎麼樣的二十多人,極有可能帶著數目可觀的財物。

    張旬又道:「就算殺錯了人也不要緊,回去之後只說半路遭截,鄭英陣亡即可,這樣的話那李儒也不敢吭聲了。」

    離開帳篷之後,士兵們見周揚跟張旬談了這麼久,都對他態度十分恭敬。

    周揚卻是有苦自知,殺人對這時代的人來說,可能是司空見慣,但是對他來說,是否下得了手暫且不提,打不打得過那鄭英還是一個大問題。

    那張旬不但想藉機除掉鄭英,同時也想再試試周揚的身手,看來不得不為這傢伙賣一次命了。

    來到帳前,周揚緊握星雲劍,把心一橫,正要衝進去,卻見鄭英揭帳而出。

    鄭英一見到他,拱拳拜道:「原來是周兄弟,小偷捉到了嗎?」

    周揚原本就作賊心虛,聞言立馬答道:「捉到了。」

    鄭英奇道:「那你找我做什麼?」

    周揚被這麼個簡單的問題愣住,急忙把眼神移開,瞪住他的背後。

    鄭英下意識地扭頭後,卻看不到半個人影,已知中計。

    周揚立馬抽出星雲劍,捉住了寶貴的時機,劍光在黑夜中一閃而過,鄭英頓覺頸上冰涼,鮮血順著劍刃滾流而下,當場畢命。

    「啪——啪——啪——」

    不遠處的張旬緩緩拍掌而來,微笑道:「不愧是表兄身邊的部將,捨棄硬拚這種莽夫行為,做事乾淨利落。」

    周揚深深吸了口氣,望著鄭英倒在血泊之中,剛才還活生生地站在面前說話,如今卻變成了一具毫無生機的死屍。

    跟在張旬身邊的趙且面無表情地走來,囑咐士兵們收拾好鄭英屍體之後,說道:「咱們連夜趕路,讓彭義源那些馬賊摸不清動向。」

    周揚暗罵自己婦人之仁,生存在這種時代,哪裡還有時間去為死一個人而諸多感觸,眼下還是應該惕防馬賊。

    張旬下命令讓所有人收拾好帳篷,連夜起程。

    這些天來,周揚不再去多想殺死鄭英時的情景,而是把更多心思投放在以後。

    偶爾也會下車與趙且請教用劍相關的問題,發覺自己竟能夠快速掌握其中的技巧,就連趙且也對他的領悟力稱讚不已。

    直到第四天晚上,表面看來沉寂的草原,忽然多了一群食人烏鴉驚飛。

    周揚感應到了危機來臨,立刻前往張旬帳內,正想告訴他,卻見趙且也在其中。

    張旬臉色發白,默然無語。

    周揚奇道:「可能不只七人。」

    趙且依然保持著冷靜,顯示出了與普通軍人不同的心理素質,沉聲說道:「最少有五十人,而且全部都是精通馬術的騎兵。」

    張旬聲音略帶顫抖,問道:「怎麼辦?」

    趙且道:「乘敵人還未形成合圍之勢,便由周兄弟保護張大人先行離開,我與士兵們留下來吸引馬賊的火力。」

    沒想到關鍵時刻,這護衛竟能如此忠誠,

    「走!」

    隨著趙且最後一聲叫喝,周揚知道此時不容多想,自己又不懂得騎馬,便叫來一名士兵駕駛馬車,然後自己和張旬坐在車內,匆匆離去。

    片刻後,馬車乘夜離營。

    周揚從車窗外回頭,望著趙且正帶領著二十多員士兵開始忙碌起來,不禁對他重新認識。

    同時想到曹操身邊的曹昂、曹洪、典韋、許褚等人,個個都是捨身忘死的猛士,而當這種情況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是否會像他們那麼忠心耿耿呢?

    馬車行了數里,周揚心裡稍安,希望趙且他們能夠擊退馬賊。

    忽然,車內震動,駕馬士兵勒住馬繩。

    「怎麼回事?」張旬驚叫道。

    「我出去看一下。」周揚出了馬車,只見前方山巖圍繞,僅留一條小路可以通過。

    山巖上站著一名身穿獸皮衣的壯漢,露出了半赤膊的結實身體,長達三尺半的斬馬刀在手中晃了幾圈。

    不一會兒,壯漢身後又站出了六名劍士。

    周揚心想莫非這傢伙就是彭義源?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眼前這條小路,肯定是過不了的,看這七人的架勢,每個人都比那趙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獸皮壯漢把斬馬刀扛在肩上,長聲叫道:「來者可是董使?」

    周揚不答反問:「你就是彭義源?」

    獸皮壯漢聞言愕了一下,轉而笑道:「沒想到還有認識我的官,也好,這樣就省去了沒必要的解釋。」

    車內的張旬早已按捺不住,跑出了馬車,失聲叫道:「壯士饒命,要多錢都可以。」

    彭義源大笑,從山巖上跳了出來。

    周揚心中一驚,暗想這最少有五層樓那麼高,竟為對方擦了把冷汗。

    只見其他劍士也一同跳出,七人在半空中各自扔出繩索,緊緊地拴住對面的山巖,順著去勢晃到巖壁,最後輕鬆地「跑」了下來。

    周揚心道這哪裡是什麼馬賊,武俠中說的飛簷走壁,也就這麼回事了。

    為首的彭義源昂首闊步來到車前,打量了一下周揚,輕蔑地笑道:「瞧這樣子,該不會把咱們當成馬賊了吧?」

    周揚大惑不解,問道:「那五十多匹馬賊,不是你們一夥的嗎?」

    彭義源冷哼一聲,塞道:「傻小子,竟然是非不分。」

    張旬急忙問道:「那你們究竟是……?」

    彭義源笑著答道:「我們就是傭兵團,鄧三和那五十多騎兵,才是真正的馬賊,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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