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五十八章闔家團圓 文 / 唐斬帶刀
第五十八章闔家團圓
探出體外的神念迅速在空間領域外紛雜四濺的生命烙印中尋獲了方才引起他感應的那一個，楊易伸手一招，將被彈飛後正在翻滾中的目標束縛住，穿過空間領域無形的隔膜，拉近到了身前。
看著這落在掌中猶自有些蠢動的生命烙印，楊易頗有些感慨，『幾萬年過後，沒想到母子倆是在這種情況下再見面！一個成了頂級的大羅金仙，一個卻只是生命的本源核心。』
唏噓過後，楊易從體內釋出一件不斷變換著形體的水滴狀法寶，將之投向母親的生命烙印。
那液體狀的法寶一接觸到楊易手中的生命烙印規則鏈條團，立時從水滴狀化作了一層透明的薄膜，從外部緊密的包圍住了線團狀的生命烙印。
楊易閉上了眼睛，通過托著母親生命烙印的手掌，細細感應自己這時間屬性的法寶所帶回來的訊息。
雖然生命烙印每經歷一次輪迴，記憶都如同磁性記錄設備一般會被重新書寫。但就如消磁的手段永遠達不到盡善盡美，記憶也總有些細微的殘留在規則鏈條中落下。存在過，就必然有痕跡，不僅實物是這般，記憶也是同樣的道理。
楊易放出的時間屬性法寶同時肩負著兩個職責，首先就是清洗作用。要想恢復母親六七萬年前的記憶，就要把六七萬年間這生命烙印每一次輪迴的記憶都清除掉。生命烙印每多一次輪迴的記憶，就好比是在規則鏈條上多加的一張貼紙，因此要想翻新幾萬年前的貼紙，就必須把這張貼紙之上的其它貼紙一一揭去。
時間的腐蝕性發揮了效力，很快，楊易就揭去了母親生命烙印中的第一層記憶貼紙。而與此同時，他也知曉了為何會如此快的在鬼界裡等到了母親生命烙印的到來。沒辦法，誰會奢望一隻麻雀能活得太久呢？
第一層解完後楊易持續不斷的往下揭去，三天之後，當他揭完兩萬多層，終於再次觸及到了母親在自己那一世的記憶。查看著母親記憶中的自己由嬰兒長大成人，重新經歷一件又一件或開心或沮喪的往事，感受著母親那濃濃的愛意，楊易心中的激情，又再度的氾濫開來。
這六萬多年來，楊易母親的生命烙印輪迴的並不理想。六萬多年裡有兩萬多次輪迴，算上每次輪迴要從地球到鬼界、再在鬼界修養後被送往凡間、之後尋找投胎之處還要花的時間，總計起來，平均每次輪迴她的壽命不到兩年。之所以會有這種情形出現，是因為她轉生為壽命不足一年的生物次數太多之故。
楊易揭掉了母親兩萬多層記憶，也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度過了許多種他或識得、或不能識別昆蟲的短暫生涯。其中僅是螞蟻這一類，就輪迴了七百多次，雖然也具體的分成了好幾十個不同的螞蟻品種。另外，就算是次數比例極小的投胎為了壽命較長的生物，也絕大多數不是人。在這之中，楊易母親轉生為爬行類特別是魚類生命的比例相當大。難得轉生為一次哺乳類動物，已經算得上是運氣比較好的一次了。
因此，當楊易看到母親六萬多年來的兩萬多次轉生中，只曾兩世為人，頓時心中發酸，很生了些不肖子的自責感。
雖然楊易借助時間屬性法寶的追溯力，在這被覆蓋了兩萬多次的記憶層面下，僅憑著那淡弱到近乎不可察覺的記憶痕跡，感知了母親那一世的記憶。但他母親的生命烙印本身，卻沒有這種感知能力來恢復記憶，仍舊渾渾噩噩的在他手掌中蠢蠢欲動，想要飄走。
「唉……」楊易長歎了一口氣，將手一托，讓那母親的生命烙印連同覆在它外圍的時間屬性法寶，一同投身到了飄浮著的藍水晶狀的空間屬性法寶中去。那空間屬性法寶雖然只是一顆小水晶大小，卻在觸到楊易母親那飄曳而來的生命烙印時，毫不為難的將之收入到了體內。
楊易沒有立時將母親的生命烙印恢復記憶，而是暫時放入法寶的空間內滋養，準備等待父親的生命烙印也來到後，再同時為他們開啟那一世記憶的大門，闔家團圓。
越臨近為親人開啟往昔記憶的時候，楊易越有些近鄉情怯的躊躇感，總是覺得還沒有做好面對這一切的準備。這也是他只是暫時將母親的生命烙印滋養起來，而不是立即恢復記憶的最大原因。想念是非常想念，也清除了這幾萬年來她在輪迴中的各種記憶，楊易卻始終不能確定母親是否還如同往昔一般的慈愛，也不知道她會選擇讓自己這作兒子的給她安排一條什麼樣的生命之路。
有此一事，楊易再也靜不下心來入定了。遂閉攏雙眼，借助剛才在母親記憶裡獲取的從另一視角對自己過往經歷的印象，陷入了對往事的無窮追憶中。許多因為當時年紀小或是沒在意而忘卻的回憶，都被他在母親的生命烙印中翻出來著色，好好重新品味、咂摸了一番。
楊易那慢鏡頭般的回憶因為神念的觸動而停了下來，時隔四個多月後，廣林道童再度光臨鬼界來收取潤養完畢的生命烙印。
感覺到廣林道童沒去更換裝載生命烙印的晶球，反而是先畏畏縮縮的立在自己面前二三十米開外的地方，楊易就知他定然有事，遂睜眼看去，問道：「廣林，汝可是有事？」
「啊，真人沒在入定！小道正不知是否該打擾真人，甚感為難。原來真人已出了定，這就好，這就好！」廣林道童看見楊易睜開了雙眼，欣喜的答道：「我家真人在小道來前讓給真人帶個話。」
「哦，是蘭陵道兄麼，他怎麼說？」楊易略有些詫異的問道。
「我家主人的原話是，」廣林道童的面容有些古怪，說道：「恭賀道兄道行大進！蘭陵所掛名門主的歸元門近來同天庭有些不睦，還請道兄有暇時幫忙在黎昇上帝面前圓轉一二，蘭陵不勝感激。原本是讓小徒海雲藉著慶賀之名上門求助，卻不想道兄它去，甚為抱憾。聞聽廣林回報說是在鬼界幸遇道兄，又知道兄必有要事而不便親身前來拜竭，遂借廣林之口，厚顏相托。還請道兄看在過往的情分上，對我那歸元門略加照拂。小徒海雲還在道兄居處相候，詳情可由他向道兄細細稟報。」
『天庭和歸元門不睦，難道是黎昇上帝同蘭陵真人這兩個同門有隙？』這是楊易的第一直覺，只是目前信息尚少，一時無法確定而已。
那廣林道童傳完話，仍不肯就此離去。他腳下雖已半轉了方向，卻始終扭著身子看向思考中的楊易，待到楊易感應到他的目光抬起頭來時，方才帶著好奇和仰慕的語氣猶豫著問道：「真人您就是終南門的門主終南真人麼？我家主人雖然沒給廣林提起真人的名諱，但小道思來想去，覺得真人大概就是新晉為混元大羅金仙的終南真人了！」
『呃，看來流言還在沸騰麼！』從廣林道童短短幾句話中推測出自己還是八卦熱門人物，楊易也不回答，只是溫和的一笑，避開這話題道：「廣林，你回復蘭陵真人，就說貧道現下尚有些私務要處理。再過些時日，待到手中瑣事完畢，自會歸返居處瞭解情況，看是否能出上點力。」
對於廣林道童的疑問，楊易不承認也不否認，避而不談。但廣林卻似是已經得到了答覆，神情愈發恭謹，言了聲「是」之後，就始終面朝著楊易躬身往後退去。一直到他退出了百米開外，又遙遙向楊易深躬一禮後，方才轉身去取這幾個月來收集到生命烙印的晶球。待到換好晶球，廣林道童先是轉面向著楊易再一禮，之後方始躡手躡腳的小步退出了鬼界。
雖說同歸元門有些舊情，但楊易此時根本沒心思關注歸元門的境況，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待著他。
似乎這一世楊易父親的運氣好些，在楊易又等待了一年多以後，方才姍姍而來，又一次觸動了楊易的感應。
另從體內釋出一件時間屬性的法寶，循例一層一層的揭去父親生命烙印上那淺淺的輪迴記憶殘留。楊易一邊揭，一邊在心中歎息，『看來一個生命烙印要轉生為一次人身，真是不容易啊！』
楊易父親這一世輪迴為了一隻貓，雖說是被人拋棄的流浪貓，卻也在城市的陰暗處熬過了三年壽命，算是這六萬多年來比較好的一次轉世了。當楊易同樣揭下兩萬多層記憶殘留找到了父親那一世的記憶時，發現父親的運氣還要差於母親，六七萬年間只輪迴過一次人身。最多的記憶，仍是蟲蟊的生活。
憐惜中楊易也長出了一口氣。他來鬼界之前一直在猶豫是否要恢復父母那一世的記憶，因為要恢復那一世的記憶就必須剔除從那一世後到現在父母輪迴過程中所有的記憶，雖然只是殘留痕跡。想到父母也許在這些輪迴轉世中有不願遺忘的深刻記憶，楊易就頗有些躊躇。這也是他身為人子，卻點滴不漏的仔細翻閱了父母生命烙印上記憶殘留的根本原因。
『幾乎都是這樣的記憶，那揭去最好！』通過事後分析，發現自己的做法沒有造成什麼遺憾，反而完全抹消了父母那讓人鬱悶的記憶殘留，楊易鬆快了許多。
加深，修復父母生命烙印中最上層的記憶殘留，也就是他們同楊易為父子、母子關係的那一世記憶，對此時的楊易來說，不是難事。而且不同於別的大羅金仙檔次的存在如地藏王菩薩，除了在量上修復、豐潤記憶殘留外，只能有限的加深該記憶在規則鏈條上的痕跡，保持效果最多在一世輪迴之內。楊易雖然只是部分的掌控了時間，卻能在修復父母那一世的記憶時，借用時間無可比擬的腐蝕特性，將那一世的記憶深深的烙入父母的規則鏈條中去。除非是比楊易此時的道行境界高出一籌的存在出手，否則這記憶就會在父母的生命烙印中永存。
楊易同時為父母修復加深完記憶後，闔家團圓的場景出現了。兩團閃著淡淡紫光的規則鏈條團，溫柔而又輕緩的從左右揉搽著楊易的雙頰，偶爾還相互觸碰到一起，情意綿綿。
雖然楊易的父母回復了記憶，可這生命的本源形態讓他們無法出聲，也更加無法憑借精神同外界溝通，只能憑著輕柔的動作述說闔家團圓的欣喜。
任父母的生命烙印在他的臉上溫馨了好一陣子之後，楊易方才探出雙手，從臉部將兩團規則鏈條團捉在手中。此時這兩團生命烙印再沒了開始時欲要掙脫出楊易掌握的蠢蠢欲動，而是安靜且愜意的俯在他攤開的掌心中微微蠕動，留戀之情頓顯。
雖說生命烙印無法直接表達自己的意思，也無法聆聽，但他們能感受到外界的環境，有些類似於眼睛的作用。楊易屈指微微一彈，身前的虛空中就出現了一塊由能量凝聚的黑板。接著，隨著他意念到處，黑板上也顯示出了由光芒顯示的漢字。這些漢字也隨著楊易的意念而不斷變化著，將他從凡間修道開始到現在大部分的經歷都詳細講述了出來，其中只略過了『均勻設計試驗法』和同『道』之間的精神溝通。
對父母楊易還是無比信任的，之所以要將自己最大的優勢和底牌掩蓋起來，其實是防止一件小概率事件的發生。就是有至少與他同等、部分掌控了時間的存在，日後從他父母的記憶中，探知到他最大的秘密。
將他的經歷完全講述了一遍，連同不久前抹去了父母這幾萬年來的記憶殘留也未隱瞞之後，楊易通過立在虛空中的能量黑板詢問父母，「想要選擇什麼樣的生命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