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四十四章 白洞真人的怨念 文 / 唐斬帶刀
第四十四章白洞真人的怨念
白洞真人這犯的是聖人弟子綜合症。
作為混到了一個大型門派門主位置的白洞真人來說，他對現狀還算滿意。相比較於躲在後院裡的至交老友昊宇真人，他感覺自己的處境是要好的多。雖然自己不如昊宇真人道行高，甚至相差頗大，可是那又怎樣。道行高的被人群毆，打得半死不活還得到自己這裡來找庇護。而道行低的，雖然敵人也不少，可是現在還不是安然無恙的自在待著，甚至還有餘力幫扶患難中的老友一把。
只是白洞真人的這種心理優勢是在同其他的普通大羅金仙做比較的時候才會有，而要是一提到『聖人弟子』這四個字，他的綜合症立馬就會發作。
這源頭還是在當年和紫照真人爭奪聖人記名弟子的名額時所留下的怨念。這怨唸經久留存，永不褪色。這怨念甚至大到了白洞真人和紫照真人無法忍受繼續留在三十三天裡看那些聖人弟子的嘴臉，而主動跑到仙界裡來開宗立派。求得就是眼不見，心為靜。
雖然那三十三天裡的聖人弟子未必有什麼不合適的嘴臉露出。可是敏感而又具有相同心結的被淘汰二人組，無論是看到人家擺出什麼樣的臉色，都會以為是嘲諷、譏笑。如此一來，神仙也沒治，何況他們自身就是神仙。
所以忍受不了天天看見聖人弟子，而又調整不好自己的心態，這兩人最終只能落荒而逃，遠遁至三十三天以外另起爐灶。而且這理該是同病相憐的兩人卻還不忘舊怨，萬多年來本事沒啥長進，心思都用到相互打擊對方上面去了。
作為玄同門的門主，白洞真人的信息自然比較靈通。內有忠心耿耿的好幫手逸風道人，外有門派散在各地打聽消息的探子。所以楊易被太清聖人老聃收為記名弟子這件事情，他幾乎是和天庭大陸禮部裡仙官同時得到的消息。
乍聞此訊，白洞真人當時心底裡首先泛上來的就是酸酸的味道。這酸酸的味道之中還伴隨著膽汁外溢般的苦澀，兩相結合，餘味悠長。而白洞真人那皺縮為一團的苦臉，看上去令人更加同情。
嫉妒啊！不嫉妒不行。
想那終南道人憑啥就被聖人收做記名弟子？他連大羅金仙都不是，甚至才飛昇到仙界不過兩百年，還是菜鳥仙人，卻怎地會運氣這麼好！先是被提拔為禮部一司的副執事。而如今更過分，就這麼成了聖人的記名弟子！
白洞真人的酸水膽汁不住的往外冒。對比這終南道人的好運，他又開始自怨自艾了起來，『為啥這好運的不是我！』
總算是想到這終南道人是自己門派裡出去的仙人，白洞真人的心情才開始好轉。
這就是聞說消息之後先是情緒上產生直接反應，接著才是理智思考之後權衡利弊再下另一種判斷的典型例子。
當一想到這新晉的聖人弟子是從自己門派裡出去的，而且此人還同自己的關係不錯，甚至此人興旺發達的起點——到天庭大陸去任職仙官，還是走了自己的門路，白洞真人就忍不住心情愉悅起來。
雖然說當時推薦楊易成為仙官是一種交易，可就算是這樣，也還是一份不小的人情。特別是在楊易爬到了如今這種地位的情況下，這份人情更加重了些。於是白洞真人滿腹的酸意和苦澀，頓時化作甘美的蜜糖。這心境的差異就如同是冰火兩重天，反差強烈。
自從聽說楊易成為了聖人弟子之後，白洞真人花費了好幾天才平復下自己的心情，恢復了往昔的鎮靜。雖是如此，白洞真人還是有了些變化。當然，這種變化與其本身無關，而是他開始關注起談越來。
不是說此前白洞真人就對這楊易唯一的弟子不聞不問。談越剛到玄同大陸的時候，逸風道人向他匯報過，說是楊易的徒弟到了。而當時白洞真人還指示逸風道人，一定要好好安排，讓禮部副執事楊易同志無後顧之憂。對於談越在門派中的遇到的麻煩，如果逸風道人有解決不了的，可以直接找他。
深情厚意就在這一句話中。可惜楊易當時未能在現場聽見，否則他定然會對白洞真人感激萬分。
只是在此之後，白洞真人也許是公務繁忙，再未提起這楊易的徒弟談越。就連預期中的同談越的見面，也因為白洞真人醉心於公事而實在無暇抽身，也最終沒能相見。甚至在談越遵照楊易通過晶球的囑咐向逸風道人表示希望面見玄同門主感謝關照之時，白洞真人也就是對著肩負傳話之責的逸風道人說了句，「等我哪時候有空再說吧。」之後，白洞真人就算是有空之時，也再未提起這茬。而一旁伺候的逸風道人，也知趣的再未言語。
就在楊易成了老聃弟子的消息傳來之後，白洞真人終於從浩繁的門派事務中抽出身來，開始關注起楊易留在玄同大陸的寶貝弟子談越來。
只是此時已經錯過了在談越剛到玄同門時予以接見的最好時機。人家已經安定了下來，無憂亦無災，沒有理由突然就讓逸風道人安排接見，所以白洞真人很有些頭痛。
說起白洞真人，那是個好領導。只是好領導也總歸還是領導，所以領導特有的矜持，白洞真人也不缺乏。
前期在談越托逸風道人帶話求見的時候，他相當於是婉言推脫了。如今到了他想要見談越一面的時候，白洞真人卻不知該如何提起，又跟誰提起。就連自己的心腹逸風道人，白洞真人都沒好意思提起這茬，原因也還是出在了身為領導的『矜持』二字上。
就在白洞真人絞盡腦汁的思考如何能讓那談越再次通過逸風道人向自己提出請見之時，逸風道人這碎嘴傳回消息，楊易又來玄同大陸了。
措手不及！白洞真人正打算就這兩天讓逸風道人安排談越跟自己先見一面，結果還沒等自己破除矜持開口，這終南子就到了。
身為領導的慣性害人吶。矜持造成遲疑，遲疑就化作錯失良機！白洞真人這個關懷楊易弟子的人情，估計是賣不出去了。追悔莫急！
以白洞真人身為玄同門主的身份，其實就算是楊易升為了聖人弟子，他也沒有必要如此費心費力的想要交好。這主要是因為現在楊易的身份事關白洞真人多年的怨念，由不得他不患得患失起來。
這怨念卻不是什麼意欲成為聖人弟子的夢想。那種美夢，白洞真人已經做了好多年，而且是以萬為單位的年數。只是白洞真人深知，在這個問題上，別說楊易只是聖人的一個記名弟子，就算他是聖人的入室門徒，也絲毫插不上話。招收弟子這種大事只能是由聖人天心獨斷，旁人根本沒有講話的權利。
白洞真人的畢生大敵有兩個。一個當然就是昔年同他競爭聖人記名弟子位置的紫照真人，還有一個卻是當年的漁翁——已經成為老聃記名弟子的瀾乾真人。只是當時這漁翁已經攀上了高枝正式成為聖人的記名弟子，就算是白洞真人和那紫照真人恨的咬碎了滿嘴的牙齒，也不敢動他分毫。
所以要論到白洞真人最恨的人，紫照真人還算不上，他最多是排在第二位。而排在首位的，就是這漁翁——瀾乾真人。
而且白洞真人恨那紫照真人，還可以通過門派戰鬥或是暗中偷襲打落水狗的方法來發洩。可是對這瀾乾真人，聖人大樹遮掩之下的一顆小樹，白洞真人卻只能是不斷累積怨恨之外毫無其它辦法。所以，萬多年來，白洞真人對這瀾乾真人的怨念，已經持續上升到了即將破頂而出的地步。
而就在此時，和自己關係友好的終南道人成為了太清聖人老聃的記名弟子，與那瀾乾真人做了同門。白洞真人認為，自己發洩怨念的機會終於到來了。
白洞真人這麼想，主要是他對聖人記名弟子之間的內鬥知之甚詳。他知道，就算是楊易不去主動的招惹那些同門，那些同門也不會輕易就放過他。只是這種事情聖人弟子自己赤膊上陣的不多，打得多是代理人戰爭。
而現在的白洞真人，就是迫切的想成為楊易的代理人。一是從此之後，白洞真人甚至整個玄同門都間接與聖人有了更密切的關係。再就是，由於瀾乾真人是聖人弟子，要是白洞真人對他直接出手，還是有些忌諱的。可是只要能夠大幅度的打擊他的連帶勢力，讓瀾乾真人也好好心痛一番，這也能讓白洞真人長出一口惡氣。
既然是這樣，那楊易就是白洞真人對瀾乾真人或是其相關勢力進行打擊最合適的由頭。也只有在這種情況之下，白洞真人才能發洩一些對瀾乾真人的怨氣而不虞被聖人出手碾為飛灰。
這就是內鬥與外斗的區別。聖人在弟子內鬥時大多會保持無視，只要不過分，基本是置之不理。而在弟子與外人相鬥的時候，很難說聖人會不會插手其中。所以白洞真人要是想把和瀾乾真人的鬥爭由外斗性質轉變為內鬥性質，就必須要楊易的首肯和配合。不過白洞真人也有足夠的信心讓楊易接受自己的提議，畢竟對於終南子這個新晉聖人門徒來說，有人同盟對他增加實力只會有好處，而沒有任何不利的地方。
就在白洞真人還在為慢待了談越是否會引起楊易對自己的不滿而患得患失之際，有門派管理處的人前來稟報，說是終南子在外求見。